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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史盲致歉
寫的亂七八糟致歉
致歉一切,但我愛斯相愛搞政斯的心是不會悔改的

全文2113字

  李斯蜷縮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彷彿是隻折翼的倦鳥。他沉沉地睡著,不大的牢房裡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像是被遺留在末世廢墟中的唯一活物。他的牢房兩側都是空牢房,李斯並不在意這是不是嬴政有意為之,也不在意能不能偷偷逃出去。他要走的是光明的、璀璨的路。就算要死在大秦的盛世結束之前,那倒也無妨。不過這就是後話了,年輕氣盛的斯相只不過是鬧累了睡著了,穿著單薄衣裳的身體正在小幅度起伏。
清晨的光冰冷冷地從牢房高處的小窗打落,李斯打了個顫,晶透的眼瞳吸收了亮光,烏黑的瞳孔瞬間被刺激得縮了縮。夜裡的寒風並沒有吹進腌臢的牢房底,或許這是好事,才不至於讓他著涼發熱,不過這也讓他少了一個求情的理由。不要緊,只要他多嘴幾句,他的政兒就會讓他回去上朝了。反正這次也是因為那些八哥似的貴族,一天天擾的朝中不得安寧,嬴政不得已才陪著他們演戲。他想起來逐客的那一次,那次倒好,他寫個上書就解決了,這次還得關他幾日。
  地牢的大門開了,晨光放肆地趕在人們的腳步之前闖進來。李斯爬起身,直到隊伍末尾都沒看見他心心念念的陛下。還沒到時間啊,他垂下頭抱住膝蓋,這時節的氣溫雖還未到白雪滿地,多少還是寒涼的,穿著單薄的他根本無力抵擋寒意。
獄卒放了飯碗——說是放不如說是扔,李斯瞪了獄卒一眼,拿起筷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才開始吃早飯。其實他也不是特別在意,畢竟小時候能吃飯就不錯了,但總要擺出宰相架子來。
吃過飯他又鬧了一會,沒有等到嬴政來,他又一次睡著了。
正午時分,嬴政終於來了。李斯恭恭敬敬地喊著陛下,沒人在地下的陰影裡看見那雙蓬勃的眼裡閃著光,也沒有人在牢門的吱嘎聲裡聽見皇帝那一句先生。嬴政牽著李斯纖細冰涼的手,讓他站起身,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地牢;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朝著大秦走去。

  李斯在深秋的地牢裡醒來了。叫醒他的不是夜裡的寒風,也不是白日的天光,而是疼得發抖的指尖,和那些剛長出痂皮又被破開的鞭痕。
他想不起來這是獄裡第幾個日子,也想不起來他的政兒駕崩多久了,疼痛幾乎要佔據他的理智,他卻還是逼著自己不能叫出聲。他的身體又燙又疼,像是永不停歇的潮汐一遍又一遍席捲過他殘破的身軀。
  過得久了、傷得重了,他也沒再想過後不後悔、潰不愧疚。畢竟盛世時他就想過這一天,也許那時的想像沒有如此慘烈,但又如何呢?畢竟他曾是相國,不可能不知道仕途終有結束的一日、陛下終會駕崩、大秦也終將會亡。只是秦亡的這一天似乎不遠了。
他也猶豫過,大秦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可他好像沒有選擇。
  嬴政死後,一切都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他還在上蔡,沒有能力、沒有權力去改變什麼。做什麼都只是徒勞。只是這一次他連牽著黃狗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的最後只剩下一個日漸衰微的秦和他。一個死囚。大秦最終的命運也莫過於如此吧。
他一定是這悠長歷史裡頭最失敗的丞相了,他想,保不住大秦,連自己的命都沒能保住。他猜測後來的史書會如何描述他,或將他遺忘在此,和黑暗的地牢一同腐爛。
上一次吃到食物是什麼時候?胃裡一邊燃燒著一邊翻江倒海,李斯乾脆地閉上雙眼,希望自己能再一次昏睡過去。
  但天總不遂人願,不管是天子、宰相,或者任何一個平民百姓。牢門開了,沉重地刮擦著他的耳膜,地面些微的震動牽起了他的疼痛,在瘦弱的身子裡橫衝直撞。趙高踏著高昂的步子走進來,完全沒有意識到大秦的末路近在眼前,他短淺的目光只能搆得著李斯身上的鞭痕、胡亥的無能、和他手中短暫如雲的大權。
  在他準備離開牢房時,李斯的身上又多了幾道汩汩流血的鞭痕。即使長期的飢餓和刑罰讓他不剩下幾滴新鮮的血,暗沉的深黑色仍然緩慢爬行著,浸透泥地。

  「先生。」李斯循著聲音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對上嬴政雙眼時愣了愣,馬上坐直了身體。
  「抱歉陛下,斯剛才恍神了。」
  「累的話就先去歇歇,先生也累了吧?」青年熾熱的目光盯著他,後者搖了搖頭,像是拒絕,又像是想甩掉睏倦。
  「沒關係的,先生才在下面待了兩天,一定沒有休息好。」嬴政挑了挑眉。「還是先生想要朕抱著您去歇息?」
  「斯不敢。」
  「先生的話,在這裡歇下也可以。」嬴政伸手裹住了李斯持筆的手,儘管早就穿戴整齊,卻還是散發著寒氣,深玄色的筆畫歪了一道,筆尖彈出幾點墨汁濺到桌案上。
  「陛下此舉成何體統……若是被他人聽了去,勢必要說小話的。」李斯輕輕抽開手,放下毛筆,眼裡盈盈的是午後的夕光和天子的瞳眸。
  「若朕說是認真的呢?」嬴政嗓音低沉卻溫和,絲毫不似平時朝上的威嚴迫人,李斯聞言倒是笑了起來。
  「陛下別開玩笑了,斯去歇一會就來。」他端正地敬了個禮,明明是低眉順目的模樣,卻讓人嗅出一丁點恃寵而驕的味道。嬴政搖了搖頭。
  「先生,在這歇吧,別多走一趟了。」李斯眨了眨眼,默默頷首。
  「好,就聽陛下的。」李斯和嬴政同時站起身,李斯看了看四周,正要抬步往房側軟榻走,便被嬴政攔住。
  「先生,睡榻上。」李斯皺了皺眉,沒動。
  「去吧,先生。」嬴政拉了拉李斯的袖口示意他,他又試探地看了嬴政一眼,慢慢走了過去。
  「先生好好歇,我待會把簾子拉上。朕就在外頭批奏摺,不會有人進來的。」
  「……多謝陛下。」嬴政笑了笑,拉上紗簾,李斯聽著竹簡碰撞的聲響,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他醒來時,年輕的帝王摟著他,身上還帶著夜晚未退的絲絲冷意。青年的身上總是滾燙的,一如理想。李斯睜開眼看向紗簾的縫隙——
  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