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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尼的愛情】
第一章—委託—02

02　　
　　走出車站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之下，茂夫看到靈幻從公事包中拿出他特別準備的簡易地圖，再三跟商家詢問方向後，他們才坐上當地的巴士，在正午時分抵達那間沿著山坡所建的綜合國中。
　　由於學校在假日也會有管制，所以在跟警衛說明來意，再三跟他們確認身分，聯絡校內人員後，警衛才願意放行，並帶領他們走進學校內部。
　　校園內的人行道兩旁種有高大的楓樹，在警衛的帶領下，他們經過正中央種有花圃的廣場，暢行無阻的走到教職員的辦公大樓，在一樓等待他們的，則是這間學校的校長。
　　校長是一名男性，是不屬於叉子或蛋糕分類的一般人，年紀約莫六十歲，眼尾雖然有歲月的痕跡，不過他那炯炯有神的面龐、曬的古銅色的肌膚，以及分布均勻的肌肉，都讓人覺得他似乎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為了表示禮貌，靈幻先開口跟對方介紹他跟茂夫的師徒身份，也表明茂夫雖然是學生，但他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幫手。簡易的互相寒暄後，校長就帶他們前去需要除靈的地點。
　　學校是由三棟教學大樓、一棟辦公大樓、一間學生宿舍，還有一間圖書館所組成，遼闊的校園不只有提供學生使用的操場及運動場，還有一片綠地供人休息，機能可說是極為完善，在假日也會開放給村裡的人使用。
　　校長口中的除靈地點是校內的圖書館，這棟圖書館位於一個地勢較高的山坡上，有五層樓高，從門口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圖書館的五樓有用木製的欄杆隔出一個休息的空間，純白色的外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著。
　　也許是之前的校長喜愛花草的關係，圖書館外圍除了枝葉繁盛的楓樹外，還有一圈專門種花的小花圃，更遠一點的地方有供人休息的草皮，還有遮陰的樹林。
　　雖然校長對這個圖書館所珍藏的古老書籍感到驕傲，但卻也擔憂地對靈幻解釋，圖書館內的幽靈屢屢嚇到正在讀書的學生，所以希望靈幻可以幫他想想辦法。
　　「這間圖書館似乎蠻古老的，有幽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靈幻仔細的觀察周圍，認真的詢問這所學校的校長：「這間圖書館有超過一百年嗎？」
　　「有。在學校剛成立的時候，這間圖書館就存在了，你們有興趣的話也可以看看裡面的藏書。」
　　對櫃台裡的工作人員說明靈幻的身份後，校長就從懷裡拿出兩張白色的臨時識別證給他們，對他們說明圖書館的營業時間及細項。
　　「圖書館的開放時間從早上九點到晚間七點，只要出示這張卡，櫃台人員就會讓你們進去，但這張卡無法借書出去，要請你們見諒。」
　　「沒關係。」靈幻聳聳肩，「也許等等除完靈就不會用到了。」
　　經過櫃檯時，靈幻從一樓的逃生平面圖注意到這棟圖書館其實是一棟方形的建築物。除了門口有一個管控出入的櫃台以外，兩旁有樓梯可以通往不同樓層，也有一台可以直達五樓的電梯，而在樓層的正中間及窗台，則是設立大小各異的書桌供學生看書。
　　跟著校長坐電梯直達五樓以後，靈幻發現這層樓內沒有多少人逗留，桌面上也沒有放置任何書籍，看起來就是有意識地避開這層樓一樣。
　　是幽靈所造成的影響嗎？
　　「這次的委託就是，請你們除去圖書館的幽靈。」校長帶他們走到五樓正中間的長桌旁，他把手放到桌面上，簡短的對兩人說明：「有不少學生在夕陽時分及晚間看到白色的幽靈出現在圖書館內，五樓則是最常出沒的地點。」
　　「夕陽時分嗎？」
　　「是的，我們之前也有請其他人過來，但眾人皆是鍛羽而歸。」
　　「畢竟在這個行業中，每個人的專業都不同。」靈幻把手放到下巴，佯裝理解的點點頭，最後他用手拍了一下胸鋪，充滿自信的對校長說：「這個任務就由我，靈幻新隆接下來了！」
　　「謝謝您，靈幻先生。」校長帶著感謝的說道：「那就麻煩您了。」
　　「就交給我吧。」
　　因為還有其他校內事務要處理，校長就先跟他們道別，為了迅速掌握狀況，靈幻乾脆帶茂夫走到五樓的正中間，轉頭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有靈的痕跡，但不明顯。」
　　「這樣啊，那可麻煩了。」
　　圖書館的五樓比一樓擁有更為豐富的藏書，可以閱讀的書桌也散落在不同位置，若是連學生都可以看到的話，想必那個幽靈應該會不斷移動才對。
　　「我們先分開探查，有看到什麼可疑的，就馬上跟我說。」
　　「好。」
　　確認基本目標後，他們開始由上而下的巡視圖書館內部，鐵製的書架上標示著分類資訊，但除了滿坑滿谷的書籍、站在書架前找書的人們，以及些許空蕩的座位以外，整間圖書館看起來似乎沒有其他異狀。
　　「看來也只能等幽靈出現了。」
　　為了避免打擾到圖書館內正在閱讀的人們，靈幻重新回到圖書館外頭，他挑了個有樹蔭的位置，跟茂夫一同坐在外頭的鐵椅上休息。
　　秋季的太陽不像夏天一樣炎熱，也不會令人感到汗流浹背，而在此時，靈幻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他盯著頭頂上顏色鮮紅的楓葉，再把視線移到正前方的花圃上。
　　那裏有一名導師及園藝社的學生正在進行社團活動，他們手持小鏟子，神情認真的在花圃做出鬆土的動作，不遠處的地面則是放著一排翠綠色的幼苗，看起來是要重新種植花卉到土壤裡面。
　　「應該是吧。」茂夫語氣平淡的回應道。
　　「如果是夕陽時分的話，那也可以稱作是逢魔之時。」靈幻將手指交叉，隨意地放到腿上，「幽靈也會挑時間出沒嗎？」
　　「我也不確定。」
　　茂夫凝視翠綠色的草坪，灑水裝置準時的在整點啟動，為草皮帶來一絲滋潤之餘，極淺的彩虹也隨著灑水聲出現在茂夫的眼界之中。
　　「可能要看幽靈的執念，如果有特殊關係的話，就會在那個時間出現也說不定。」
　　「也是。」
　　靈幻順著茂夫的目光看向草坪，他在腦中稍微評估回去的車程、火車站到茂夫家的距離，以及抵達自己家的時間，幾乎要花三個小時以上才能順利到家，所以太陽下山後，他們就要盡早離開了。
　　前提是沒有突發狀況的話。
　　「如果真的弄到晚上，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吧。」
　　「那就麻煩師父了。」茂夫溫和的說道。
　　在外面稍微曬了一下太陽後，他們再度回到圖書館內，但兩人沒有特別搜索幽靈，而是在各自的樓層找書來看，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從各個樓層下去搜索。
　　等到下午五點多左右，茂夫在三樓的報章雜誌區找到靈幻的身影，他像是沒有發現眼前的茂夫似的，專心閱讀報紙上的文字。
　　因為擔心會打擾其他人，茂夫悄然無聲的走到靈幻身後，他看到報紙的標題清楚寫著『抑制劑的突破性研究』，以及老邁研究學者的圖片，最後他彎下身，在靈幻的耳邊對他輕聲說話。
　　「靈幻師父，已經五點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靈幻像是被嚇到似的震了一下身體，沉默半晌後，他看向近在咫尺的茂夫，神情無奈。
　　「……你下次發出一點聲音吧，我差點被你嚇死。」
　　「這裡是圖書館，要盡量降低音量。」茂夫彷彿沒事人般的回答。
　　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靈幻想說的是，身為蛋糕的他最好不要若無其事的靠近叉子，而且這樣子對他的心臟其實不是很好。
　　但想想又覺得麻煩，畢竟他不是第一天認識茂夫，若是真的說出來，未來做事可能會綁手綁腳的，還不如不說。
　　「算了，準備上樓吧。」靈幻站起身，他把報紙放回書報架上，伸手指向天花板的位置，「就讓我們來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幽靈，才會選在夕陽時分出沒。」
　　靈幻慢慢的從三樓向上搜尋，當他踏上五樓的台階，經過特別設立的觀景平台時，靈幻正好看到太陽落於山間，在木製的欄杆外，不管是深紅色的楓葉，又或是淡紫色的天空，全都被夕陽的金黃色的光芒覆蓋。
　　仔細一看，觀景平台上也有其他人正在陽台邊緣欣賞外頭美麗的風景，也讓他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靈幻師父。」
　　「怎麼了？」
　　「沒事。」茂夫盯著靈幻的面龐，關心的問了一句：「您還好嗎？」
　　「還好，只是覺得外頭蠻漂亮的。」面對徒弟難得的關心，靈幻則是帶點困窘的移開視線，「我們先繼續找看看吧，也許等等幽靈就出現在眼前也說不定。」
　　話雖如此，但天總不盡人意，他們在圖書館不斷搜索，直到太陽完全下山，夜幕低垂時，都沒有看到傳說中的幽靈出現，所以靈幻也只好先暫停搜索，準備跟校長回報沒有找到線索的這件事。
　　校內的路燈接連被點上，也照亮了校內的道路，因為不想要讓茂夫回去的時間太晚，靈幻先帶他去學校附設的餐廳吃飯，再回去辦公大樓的一樓跟校長報告他們沒有找到幽靈，所以要先離開學校，明天會再過來等事項。
　　「你們可以住在學校裡面，我們有附設教職員的房間，目前還有空房可以使用。」校長邀請般地說。
　　「這樣不好吧，學校的設施不適合讓外人使用。」靈幻兩隻手平放在胸前，回絕他的好意，「我可以明天再來也沒關係。」
　　「你們從調味市過來應該也要兩個小時以上吧？」校長皺起眉來，「住我們這裡不但可以洗澡，柔軟的棉被，還有熱騰騰的早餐可以吃，真的不考慮一下？」
　　校長的提議剛好說中靈幻最在意的點，當初接到委託時，他就先評估這次的任務比較單純，一天就可以處理完，所以並沒有準備太多預算。
　　如果要住在村莊裡面的旅館，身上的錢肯定不夠，而且就算住下來，第二天他也沒有把握能不能完全除靈，總不能讓茂夫抱著他飛回調味市，這樣也太損尊嚴了。
　　但要是選擇坐巴士及火車回調味市，至少要晚上十點才會抵達，隔天還要早起，想必會睡眠不足，在這些大前提之下，若是能住在這裡，就能省下不少時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但是身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他不能讓茂夫獨自一人回調味市，所以沒有考慮太久，他再度拒絕校長的好意。
　　「抱歉啊，我還要帶我的徒弟回調味市。」靈幻露出帶點歉意的笑容，溫和且堅定的對校長說：「謝謝您的提議。」
　　「師父要回調味市嗎？」
　　「畢竟我可不能只顧自己啊，路人。」靈幻把手交叉在胸前，伸出一隻手指對他說明：「如果讓你單獨回調味市的話，我可是會良心不安的。」
　　「那我也留下來吧，這樣應該就可以了。」茂夫淡然地回答道。
　　「什麼？那可不行！」
　　「為什麼？」
　　茂夫率直的問句讓靈幻語塞，難道他要直接說，因為你是未成年的蛋糕，不可以跟叉子一起住在外面？更何況靈幻也沒有把握，若住在同個房間裡，他能否繼續無視茂夫的費洛蒙，這方面的界線還是要劃清才行
　　「不行就是不行。」靈幻難得的擺出師父的架子，認真的教導自家徒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擺在第一位，而不是順著我行動。」
　　「有師父在的話應該沒問題。」
　　「……」
　　我才是你最該擔心的人好嗎！
　　茂夫百分百的信任及心底的焦慮讓靈幻不自覺的沉下臉來，正當他準備繼續說服茂夫的時候，校長則是提出另一個提議。
　　「不然你們一人睡一間房吧，這樣就可以解決了。」
　　「你們有多兩間房間？」
　　「有的，我們也會準備多的客房給來賓使用。」校長看了靈幻一眼，若有所指的對他說道：「這樣身為『叉子』的靈幻先生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如果是分開來的話……那還可以考慮一下。」靈幻有些猶豫的說。
　　「那就這樣決定了。」
　　沒有給靈幻再度婉拒的空間，校長直接將這件事情定了下來，他的眼尾帶有明顯的笑意，顯然是很歡迎他們入住校園。
　　「我等等再帶你們去住的地方，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
　　「好的。」茂夫點頭應答。
　　等到校長離開他們身旁，靈幻才轉頭看向茂夫，蒼白的路燈把他們的身影照的極長，黑色的影子輪廓帶了些毛邊，也有些模糊。
　　「你應該回去才對，待在這裡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靈幻說。
　　「但至少師父是安全的。」
　　「你還真是……」靈幻帶點煩躁的抓了一下後頸，帶點不滿地說：「至少也要跟叉子保持距離吧。」
　　「師父希望我這樣做嗎？」
　　當茂夫用認真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向來以巧舌如簧為傲的靈幻卻難得的失去回話能力，他的喉頭就像是被石頭梗住似的，一句應答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希望跟茂夫保持距離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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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Ru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