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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作了個夢,夢裡的賀知騏剛剛考到醫師執照,我們在一間裝潢溫馨的小餐館慶祝,我開了瓶和賀知騏年份相當的紅酒,用餐到一半,不擅喝酒的賀知騏面頰駝紅,大著舌頭問我要不要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我毫不猶豫地就回了好,胸腔滿脹的感覺還是那麼樣的清晰。

  畫面快進了幾年,賀知騏已然成為市裡第一大醫院最年輕有為的醫師,他變得很忙,忙到連家都很少回。

  如果他還當這裡是家的話。

  以前的承諾變得虛無縹緲,我好像才終於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說醫生娘不好當,雖然我怎麼樣也算不上醫生娘,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圈,但每當夜裡獨自一人躺在過於寬敞的雙人床上,還是會忍不住想。

  好像,太寂寞了。

  賀知騏大概是有點愧疚的,他把工作和睡眠餘下的時間幾乎都給了我,可是相比之下卻還是少得可憐。

  展覽逛到一半一通電話打過來,接完後賀知騏向我道了個歉便趕回醫院。這種事自然不會只有一次兩次,最扯的一回,大半夜的我倆摸摸蹭蹭都燒出火了,他耐心為我擴張,長年握手術刀的手指和著潤滑液把我的後穴攪得濕紅鬆軟,抽出手指正準備提槍就幹,龜頭都淺淺插進來了,刺耳尖銳的電話鈴聲卻極煞風景地響了起來。

  賀知騏愛崗敬業,幹到一半的愛人和工作他選擇了後者,穿褲子的時候他低頭吻了吻我,我沒避開,甚至還出聲安撫他,說沒關係,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沒說的是我自己偷偷買了根按摩棒,賀知騏不在,我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爽。

  我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知道和他的職業計較爭寵並沒有什麼意義,我想在他眼裡我大概是最知情識趣,最體貼溫柔的男朋友。

  我愛他,所以我願意為了他忍讓,但不代表我是個沒有底線的人。

  那個病弱的少年就是我的底線。

  一開始我並沒有把那孩子放在眼裡,畢竟賀知騏條件好,以前身邊追求者也不少,但我從來都是相信他的,相信我們一路走來這麼多年的感情是堅不可摧的。

  但事實證明我還是錯了。

  為什麼我會對那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少年產生危機感呢?

  這我一時還真不曉得為什麼,敵意可能是日漸累積的,他拖著一副重病虛弱的身體,導致身邊的每一個人,包含我的男朋友、他的主治醫生,都對他幾乎予取予求。

  少年很會撒嬌,我去醫院探班的時候就見過幾次,他扯著賀知騏的白袍晃,聲嗓又軟又黏地和賀知騏說,等他病好了要他帶他出去玩。

  也不知道少年這病是會好還不會好,賀知騏估計是為了安撫他,語氣溫和地和他說好啊,說你要好好加油,好了我就帶你出去玩。

  他都多久沒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

  後來少年知道了我的存在,一次兩次前來堵我,和我說他多喜歡賀知騏,和我說賀知騏對他多好多好,給他好多承諾,對他多溫柔。

  要我把賀知騏讓給他。

  我和賀知騏反應過幾次未果,便失了耐心和他大吵一架。

  吵架的開頭是什麼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到了最後,賀知騏一副累極了的樣子和我說,那少年是他的責任。

  我冷笑一聲,回他那人是你的責任,那我呢?

  而我心裡想的是,他是你的責任,我是你的包袱。

  那天我們不歡而散,或者說架都沒吵完,賀知騏又被一通電話叫走了,我把屋裡的東西收了收,提著行李箱就跑去摯友家。

  那是我第一次離家出走,當然,並不是最後一次。

  每一次離家賀知騏總能很快找到我,低聲下氣地哄我回去,我心志不堅定,又覺得這麼多年的感情了,常常幾句話加上擁抱親吻,一下就被他哄了回家。

  一次兩次、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現在,我認為的最後一次。



  一覺濃縮七年光陰,轉醒的時候我整個人頭腦還是昏的,一時辨認不出自己身在哪裡。

  我揉著又脹又痛的太陽穴坐起身,眨了眨酸澀的雙眼環顧四周,轉頭看見床頭邊放的那個沒被我一起收拾帶走的相框。

  我頓時就知道自己是被帶回那個「家」了。

  我伸手將相框拿到眼前端詳,夾在裡頭的相片上印著好幾年前的我和賀知騏,我們並肩站在一顆鮮紅色巨型愛心的藝術裝置下,他摟著我的腰偏頭親吻我的眉角,我直對鏡頭,笑得恣意張揚。

  我低眸看了半晌,跟著把手上的相框蓋著往旁邊的空位一擱,又重重躺回床上。

  我本來還想不明白摯友是怎麼把我弄回來的,我明明離開前把鑰匙都留在這了,直到房門被推開,賀知騏不善的臉色出現在門後,我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賀知騏的臉色很差,深邃的眉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久沒刮鬍子,下頷長了一堆鬍渣。

  我只看了他兩眼,跟著別開目光,「我宿醉,再瞇一下,醒來就走,你不用管我,我離開的時候會鎖門。」

  「走去哪裡?」賀知騏慢慢向我靠近,最後落坐在床邊,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用的勁還不小,「嗯?蕭振霖,你要走去哪裡?」

  我本來懶得跟他吵,畢竟頭痛得要命,可賀知騏的語氣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抬眸看他,又掙了掙手腕上的桎梏,沒掙開。「去哪關你屁事,我放桌上的那封信你沒打開?」

  跟著鑰匙一起放的那封分手信。

  「撕了。」

  「撕……」我頓了一下,「靠,要是我裡面放支票當分手費你不就虧大了!」

  賀知騏顯然沒有開玩笑的餘裕,他握著我的手腕力道更大,從這角度看過去,我甚至能看到他眼裡的血絲。
他很生氣,但我不曉得他憑什麼生氣。

  「賀知騏,有話好好說。」我盡可能地放緩語氣,還用另一手安撫似地拍拍他的手背。「分個手而已,不用弄得那麼難看。」

  「誰說要分手?」賀知騏的表情更難看。「誰准你提分手了?」

  「我不分手還等著看你和別人曖昧不清嗎,我又不是傻。」我扯了扯唇角,無力地笑了笑。「那小孩都帶著你留在他身上的痕跡來找我示威了,賀知騏,我有我的底線,我也有尊嚴,我都把你讓給他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抓著我手腕的力道陡然一鬆,我趁勢抽回自己的手,看著留在上頭明顯的指痕輕嘆了口氣。

  再抬頭,卻對讓賀知騏一副受了重傷的表情。

  「……你把我讓給他了?」賀知騏啞聲複誦我剛才說過的話,又用那雙紅得要命的眸子看著我,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眼裡覆了一層水光,像是隨時都會眨出淚來。

  不可能吧,他誰,賀知騏耶。

  交往這麼久,從沒掉過一滴淚的賀知騏耶。

  「你--」

  「你把我讓給他了……你不要我了嗎,蕭振霖?」

  我感到無力又想笑。

  到底是誰不要誰,賀知騏憑什麼做賊喊抓賊。

  頭依然是痛的,但長痛不如短痛,我得讓他知道我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於是我翻了個身,似乎連日未能好好休息的賀知騏很快被我壓在身下,我探下手去摸他褲間的東西,又抓又揉。他被我的反應弄得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一手摟住我的腰,另一手按著我的後頸抬頭想吻我,我偏過頭不讓他親。
蜇伏在他腿間的東西很快被我揉得抬頭,我解開他的扣子拉下拉鍊,俐落地伸進去抓他那根熱燙的東西。

  我揚起了個譏諷的笑,一邊反手圈著他的根部一邊挑起眉,「賀醫師,你也是用這根肉棒幫他打針的嗎?他被你弄得爽不爽?叫得比我好聽?」

  「我沒有。」賀知騏的聲嗓更啞了,也不曉得是欲望使然還是被氣的。

  「你沒有。」我低笑了聲,拇指擦過淌出水液的鈴口,在圓滑的前端打著轉。「你說沒有,他可是帶著你吸出來的痕跡來找我。」

  我低下頭,隔著衣服咬住他的乳頭,用牙齒磨了兩三下,又往上一點,到我印象中那少年身上痕跡的位置,張嘴又是一口咬下。「大概是這裡吧,很紅一塊,他那麼瘦小,動一下衣服就遮不住了,下次要種草莓記得選個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賀知騏深吸一口氣,依舊嘴硬:「我沒有。」

  我鬆了嘴抿起唇,從他身上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會兒,忽然覺得真沒意思。

  挑釁卻破綻一堆的少年沒意思,一點破綻也沒有的賀知騏也沒意思。

  明知道賀知騏是怎麼樣的人卻還把事情弄得這麼難堪的自己,特別沒意思。

  「算了。」我輕道一句,跟著就要從賀知騏身上下來。「不管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這日子我是過不下去了。」

  說得到底還是有些違心,所以我避開了賀知騏的眼神。

  不料我剛想下床,賀知騏卻從後頭一把扯住我。

  風水輪流轉,這回輪到我被他壓在身下了。

  「賀知騏你給我、唔--」賀知騏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單手就能制住我雙手手腕壓在頭頂,另一手掐著我的下巴不由分說地把吻壓了下來。

  說吻有點不對,我們更像是在啃咬彼此。

  把心裡的不滿、委屈、憤怒、嫉妒通通發洩出來。

  賀知騏的膝蓋卡進我兩腿間,見我不再掙扎便想脫我褲子,我不如他意,他手剛伸下去我就抬腳往他肚子上踹。

  可惜沒踹著,他身手太靈活了,往後輕輕鬆鬆就避開。

  「蕭振霖,振霖……你乖一點。」賀知騏退開被我幾乎咬出血的嘴唇,改貼著我的耳朵低聲哄道。

  乖一點?

  我他媽還不夠乖?

  我咧嘴一笑,心想你要我乖,行,我打開雙腿任你幹總夠乖了吧。

  不過就是一發分手炮,誰怕誰。

  於是我不再掙扎,只是嘴上還是不饒他:「你對他也這麼粗魯嗎?他身子這麼弱,經得起你這樣折騰?」

  賀知騏還是同樣一句:「我沒有。」

  許是心頭憋著火,賀知騏的前戲做得極為潦草,就著潤滑匆匆擴張幾下,連套子都不撕就直接擠了進來。

  下身像被撕裂成兩半那般的痛,我白著臉咬了咬牙,繼續刺激他:「哈啊……你幹、幹他的時候也不帶套?沒病嗎?我他媽過陣子就去做愛滋篩檢……」

  「我沒有。」賀知騏的聲音帶了點喘意,又像在求饒,他俯下身吻住我,與方才的啃咬全然不同,他很輕很輕地碰著我的嘴唇,「別說了振霖,我真的沒有。」

  不知為何聽著他這語氣我心裡一酸,差點就要忍不住抱住他的背。

  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緊緊閉著眼側過頭,任他在我體內毫無技巧地挺動炙熱的性器。

  快感還是有的,否則我怎麼會射出來。

  而賀知騏一滴不漏地將精液射進我體內,他貼著我的耳朵悶哼的那一瞬間,我的眼角也滑落下一滴眼淚。

  事後賀知騏沉默地收拾滿室狼藉,包含我。

  他在浴缸裡放滿溫熱的清水後,有些強硬地拉著我把我塞進去,隔沒有多久他也硬是擠進來了,和我貼在一起泡澡。

  我閉著眼不去理他,他也不說話,但視線炙熱,我就算沒看他也能感覺到他正死死盯著我。

  過了一會兒,一樣濕漉漉的東西貼到我的臉頰,我下意識睜開眼。

  這會兒真不是我看錯了,賀知騏真的在流眼淚。

  我心裡一緊,反射性地用臉頰蹭蹭他的手掌,又伸手過去揩掉他溢出眼眶的液體。

  賀知騏馬上圈住我伸過去的手腕就不放了。

  「是我不對,對不起,你別走好不好。」賀知騏扯了一下我的手腕,整個人覆了上來把我抱進懷裡。

  我沒有回抱他,只是反問:「你錯什麼呢,賀大醫師怎麼會錯呢。」

  賀知騏估計很難受,粗重的鼻息都帶了點哽咽。

  可我這些日子就好受了嗎?

  晨起睡下都孤拎拎一個人的時候、約會到打斷的時候、被堵的時候、被耀武揚威的時候,誰來問過我難不難受委不委屈?

  我們揣懷不同心思地抱著彼此,各自的呼吸都染上一層哭腔。

  過後賀知騏先放開了我,他吸了吸發紅的鼻子,伸手捧住我的臉,「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碰過他,普通病房沒有監視器,他身上的痕跡我不知道怎麼來的,但我可以去查,蕭振霖,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我上個月已經遞了辭呈,卡在副院長那邊還沒簽下來,不過我已經找好下間醫院了,規模沒這邊這麼大,離家也近,我能有更多時間陪陪你,副院長這幾天已經鬆口了,剩下就等後續跑流程。」

  「我已經在做交接了,那個人也已經從我手上轉給另一位醫師,除非像昨晚發生接手醫師無法處理的突發狀況,不然他幾乎已經不經我手了。」

  「交接完到下間醫院報到前有大概半個月的假期,我已經刷好機票訂好房,我本來昨天就想問你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但我一回來你就不見了。」
  
  我抿了抿唇,也吸了下鼻子,「他說他沒有你會死的,你不也說過嗎,他是你的責任。」

  賀知騏握緊了我的手,很快回道:「你才是我一輩子的責任,蕭振霖,沒有了你我才會死。」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見我不說話,賀知騏可能急了,可能覺得我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跟他分手,剛緩下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媽的,不對,我本來就是鐵了心要跟他分手,什麼真的假的。

  幹,我又動搖了。

  「我--」

  我甚至才剛說一個字,賀知騏便急匆匆地用吻堵住我的嘴,舌頭靈巧地探進來勾著我的舌尖纏繞吮吸。

  我推了一下他,手指擦過他胸口剛才怒極之下被我咬出的痕跡,又忍不住在上頭多蹭了幾下。

  險些又蹭出了火。

  最後我終於還是推開了賀知騏,他紅著眼看著我,倒沒再掉眼淚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下一秒我還是開口說分手,他是會就地大哭還是會乾脆壓著我操到我求饒著說不分了。

  無論哪個都太不和諧了。

  於是我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賀知騏,最後一次了。」


  我以後再也不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