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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最近的距離

——「你以後可以陪我練習嗎？」

—練什麼？近身貼防嗎？

——「不是，是練習肢體接觸。」

聽到的當下，仙道震驚到手中的寶礦力都掉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仙道覺得難以置信，流川楓提的要求居然不是球場上的練習！

在驚訝過後，仙道問了流川為什麼不是練習防守、而是練習肢體接觸？流川楓的回答又再次爆擊他的心臟。流川說：「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希望我可以克服這個弱點，所以我想努力看看。」
——是因為我？雖然自己剛才的確是為此苦惱，但為何因此改變決定？雖然仙道想再追問，又覺得不該這樣咄咄逼人，只好先把問題放心裡。

「那你想什麼時候練習？要練習什麼？」仙道問流川。仙道原以為應該是週日打球順便練習吧？但流川楓才思考一秒就回答：「後天，星期二晚上，可以嗎？至於練習項目，我現在還沒想到。」

後天就練習！？因為不需要用到球場，是可以在平日社團活動結束後進行沒錯，仙道只是再次對於流川楓十足的行動力感到驚嘆佩服。而且，他沒想到除了週日，平日也能和流川楓見面，這也太好了吧！

流川見仙道愣著不回答，還以為仙道不願意，「如果你不願意或時間不方便，直接拒絕沒關係，我再想辦法。」

「沒有不願意！」仙道一聽到流川那句『我再想辦法』趕緊回覆他。開玩笑，他可不能讓流川楓去找別人練習！「你都願意為我努力了，我當然是義不容辭！我任何時間都可以陪你練習！」

之後他們討論了一下時間地點，決定社團練習結束後在江之島站碰面，先一起吃晚餐，然後在海邊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練習。仙道一想到星期二晚上就覺得飄飄然，這完全就是約會啊！這麼幸福真的可以嗎！？練習什麼呢？從牽手開始嗎？仙道彰以大字型躺在房間的榻榻米上傻笑，忍不住再次自嘲，這個程度就開心真的是小學生談初戀沒錯啊！



行動派的流川楓在得知因為自己的「弱點」使他的防守能力不足之後，隔天，也就是週一，他在社團活動時就去找了彩子學姊，說想借山王隊、以及海南隊比賽的影帶，他還特別強調了要看山王的4號和8號、以及海南的牧。

「山王8號的一之倉因為不在先發陣容，去年也不在名單上，所以只有這次我們和山王比賽的上半場有錄到他，可以嗎？」彩子帶著流川去社辦找影帶。

「可以，那請給我山王戰上半場的影帶、還有去年山王對海南的比賽錄影。這裡可以看影帶嗎？」流川問。

「當然！我待會兒帶你去視聽間。」彩子一邊在櫃子裡翻找一邊問：「真是稀奇，你不去練球，居然要看比賽影帶？為什麼特別是他們三個？」通常都是為了接下來的比賽才會特地看影片分析對手，但這三個人，好像都沒機會再和流川對上了呀？況且他們打的位置根本不一樣，並不是配對防守會遇到的。

流川楓心想，彩子學姊也是國中的球隊經理，她很清楚流川楓的「弱點」，所以流川覺得告訴學姐也無妨。流川簡單的說了昨天遇到學長，而學長故意藉此惹怒自己的事，「後來，跟我一起去買球鞋的⋯⋯朋友，說這會成為我防守的弱點，因為我不會近身防守。之後我朋友陪我去球場練習，果然我的近身防守做得很差。所以我想好好觀摩這三個人的防守。」


彩子訝異到嘴巴都闔不起來了，剛才流川楓是說了「我朋友」嗎？從彩子認識流川楓開始，他都與人保持距離相處，他有隊友、學長、同學、學弟、社員⋯⋯但就是沒聽過他稱誰為「朋友」，這還是第一次。

等等、流川楓跟朋友一起去買球鞋、朋友陪他打球、朋友能指出他防守上的弱點，這個朋友該不會是⋯⋯？

彩子順著他的話問：「是嗎？你跟朋友一起去買球鞋啊！那你朋友愛遲到的壞習慣改掉了嗎？」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同一人。

「是。在我發脾氣揍了他之後，他就不遲到了，昨天也提早到。」流川楓渾然不知自己被套了話。

「你揍了他？哈哈哈！！」彩子忍不住放聲大笑，流川楓揍了仙道彰？但是仙道彰卻沒有和流川楓翻臉，他們還是關係很好地一起去買球鞋、仙道陪他打球、還不吝指出他的防守弱點⋯⋯仙道彰這個人還真是奇特，明明自己是陵南的新任隊長，面對敵校的ACE、同時也是他最強競爭對手的流川，竟然會替流川如此著想，還指出他的防守漏洞。明明不告訴流川會對陵南更有利的……

同時她也為流川楓感到慶幸。她一直都覺得這個學弟很好，只可惜他自己難以卸下心防，其他男生也不願花時間去了解他，所以和誰的關係都不親近。但現在，終於有一個人能懂流川楓的好了。
彩子拿到影帶之後帶著流川去視聽室，確認兩隻影帶都沒問題後，由衷地對流川說：「你的朋友對你很好呢，真幸運。」

「是，我也這麼覺得⋯⋯」流川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彩子從未見過的柔和，接著流川問彩子：「學姊，請問一般來說，會用什麼方式對朋友表達感謝？我覺得只說謝謝或送禮太搪塞了。」

彩子微笑著說：「如果真的當對方是朋友，不需要這麼正式又客套地道謝，這太生疏了，朋友之間不會這麼計較的，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你可以告訴對方你的感謝之意，然後當對方需要你的時候，換你適時幫助對方就好了。我是這麼想的。」

「非常謝謝學姊。」流川又是規矩地鞠躬道謝。接著他就全心投入在比賽的影帶中。



星期二，湘北的社團練習時間大約在傍晚六點左右結束，這天流川楓立刻就去將球衣換回制服、背起書包球袋快步離開。宮城意外地看著流川楓大步走出體育館，今天這麼早就要走了？他平常都會留下來自主加練的不是嗎？況且：「流川！今天不是輪到你打掃嗎？」流川還沒回應就消失在門外，倒是旁邊的桑田登紀舉著手跳起來說：「今天是我打掃！流川同學和我交換了，明天才輪到他！」


當流川抵達江之島站時，一眼就看見仙道已經在月台等他了。

「等很久了嗎？你該不會社團結束就立刻過來了吧？」流川問。

「嗯，社團結束就過來了，但不覺得等很……」

「白癡，那麼早來幹嘛？」流川帶著仙道到列車時刻表前，對仙道說自己應該會搭18:12分或18:23分的電車，抵達江之島站的時間要不是18:25分就是18:36分，「你從陵南高中站過來不用5分鐘，下次搭18分或32分的電車就好，才不用等那麼久。」

「好，知道了！」所以說＂戀愛會使人變笨＂這句話說的是真的呢，仙道想。他只想快點見到流川，社團結束後就飛快地搭車到這裡等，想著流川怎麼還沒來，根本忘了列車時刻表上清楚寫著流川抵達的時間。但若真的要說，其實也不過多等個十幾二十分鐘而已，「流川捨不得讓我等嗎？」仙道厚著臉皮問。

「廢話不要那麼多，白癡！」流川朝出站口走去。＂流川沒有否認呢＂仙道心想並笑著快步跟上。


他們在江之島車站附近選定一間食堂，各點了一套定食，就這麼解決了晚餐。


晚餐後他們一路散步到海邊去。湘南東海岸的沙灘本就不是熱門景點，晚上人更少，他們往沙灘東邊信步而行，走了一小段距離之後，接下來的沙灘就沒有提供夜間照明了，只剩濱海公路路燈的昏黃燈光，這一大片沙灘完全沒有人，他們刻意散步到這燈光微弱處。


「所以你想好要做哪些練習了嗎？」仙道問，得到的是流川搖頭的回應。流川楓是真的不太清楚在一般情況下，人們互動時會有哪些肢體接觸？自己該練習到什麼程度？但他是認真想要克服對肢體接觸的厭惡感，至少，以後不能再像前天一樣輕易地就被學長那種人激怒。


「嗯……這可有點傷腦筋呢……」仙道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問：「吶，流川，我可以先測試看看嗎？」
「試什麼？」
「在肢體接觸之前，先『測試距離』，我想知道多近的距離會讓你感到厭惡。」

關於這一點，流川也有點好奇，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比國中好一點？於是流川點頭說好。

「你在這裡站著就好，我會慢慢向你走去．只要你感到討厭就立刻喊停，先說好別揍我。」仙道退到距離流川約五公尺遠的位置。

籃球場上的肢體接觸不會有生理排斥的話，那生活中的近距離和接觸，應該可以用練習和習慣去克服吧？他記得前天那個學長靠到離流川一公尺左右的距離，流川就已經想後退了。

仙道開始邁出腳步，一步大約拉近50公分的距離，走了七步停下，目前大約在流川面前一．五公尺處，流川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

於是仙道又往前跨了一小步，距離一公尺，是上次讓流川想後退的距離，流川仍是平靜地看著他。「這個距離不討厭嗎？」仙道問。

流川搖頭。

「那這樣呢？」仙道抬起右手臂朝流川的左肩伸過去，一公尺，大約是伸直手臂就能碰到對方的距離，也難怪這是流川會想後退的距離，一種本能的防禦？

但流川只是低頭看了一下彼此的距離、又看看仙道的手臂，流川依然搖頭。

「會討厭的話就喊停。接下來我不會再預告。」仙道說完接著將手掌搭在流川左肩上，輕微施力抓住流川的肩膀。流川稍微偏頭瞄一下被抓住的肩膀，沒有說什麼，然後又抬頭看著眼前的仙道，眨眨眼睛。

仙道知道流川在表示他不討厭。　既然如此那就再近一點吧。


再往前一步，剩50公分，仙道也放鬆右手的力道不再抓著他，只是把手自然搭在流川肩上。

還不喊停？仙道非常納悶，50公分，這已算是正常社交距離的極限了，可是流川依然靜靜望著他。這完全不像是討厭與人近距離的樣子啊？多近才是近距離？

而流川也很意外又困惑，自己居然能在這麼近的距離和人面對面卻不討厭。流川只有在籃球場上盯防對手才有可能這麼近看對方，日常生活中的自己，絕不可能讓別人離自己這麼近、而且還搭著肩膀。難道自己在球場之外還下意識地把仙道當球場上的敵人看嗎？

流川現在眼前只能看見仙道彰，他發現自己似乎從不曾好好認真看過誰的臉，畢竟原本他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這近距離，讓他能細細觀察著仙道的面部特徵：他的輪廓鮮明，眼窩很深，鼻樑又高挺，讓他的五官很立體。一對眉眼總是溫和帶著笑。近看才發現仙道的雙眼皮很深，眼睫毛也滿長的，黑色的雙眸帶有一點深藍色，而從仙道深邃的雙瞳裡，流川楓看到的全是⋯⋯自己。


仙道發現流川一直專注看著自己，眼神沒有任何討厭或嫌惡的樣子，於是他大著膽子、跨出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距離＂零＂，他們的鞋尖相抵，已經無法再更近，他們的鼻尖已快要碰到對方的了，流川楓為什麼還不喊停？他到底可以允許自己到什麼程度？在這樣的距離下，連雙眼都無法對焦了，這是可以接吻的距離，思及此，現在的仙道非常想要親吻流川⋯⋯仙道做好挨打的心理準備，將頭偏過一點，讓鼻子不會相撞，朝流川的臉更湊近一點點，這時他看見流川楓閉上了雙眼⋯⋯


這瞬間仙道腦中非常混亂，理智和衝動在打架，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在這種距離閉上眼睛，根本就是默許對方親吻、像在等待接吻的樣子？


不，他不知道。對流川楓來說這是距離測試，流川放輕鬆地閉上眼睛，那只是流川對他的信任，不代表流川允許了這個。


仙道將想吻流川的衝動極力壓抑下來，他不能背叛流川對他的信賴，現在還不是親吻他的時候。於是他稍微抬起頭，開玩笑似地用力吹了一下流川的瀏海，流川為此嚇一跳，反射性地偏頭閃避。


這時流川才重新睜開雙眼，發現仙道已經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一公尺的距離。

流川此刻心跳如擂鼓，剛才實在是靠得太近了，近到他差點以為仙道要吻他，原來只是惡作劇嚇嚇他嗎？也是，距離測試怎麼可能做到那種程度？流川稍微將剛才被吹起的瀏海抓順。


仙道不解地說：「你剛才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討厭和人近距離的樣子，接受度超高的啊？一般來說，像我們現在這樣一隻臂長的範圍是社交上禮貌的距離，但再接近的話，到50公分就算社交距離的極限了，更接近就不禮貌了。」

流川點頭表示知道他記住了。

「但剛才為什麼直到最後你都沒喊停？我們不是在比賽也沒有輸贏，你不需要為了贏過我而勉強自己。」仙道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這個了，若非因為勝負欲使然，照理說那樣極近的距離是一般人都會反感的呀？

「我沒有勉強，是真的不討厭，不過有點緊張。」流川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

仙道笑著嘆了一口氣，「流川，你這樣可不行，別人太超過的接近，你得要討厭、或者要有防備、要躲開才對啊！在別人靠那麼近的時候，像那樣閉上眼睛是很危險的。」

流川也不懂自己怎麼就閉上眼了，但仙道說的沒錯，這麼近的距離不但不能閉眼，反而應該睜大眼睛戒備對方有什麼企圖才對。「我知道了。」流川點頭。


剛才是理智踩了煞車，才沒有對流川踰矩，仙道誠實地對流川說：「下次如果你再閉上眼，會讓我誤會的。我會以為你想要我親吻你。」所以別再這樣挑戰我的理智了。


流川憶起剛才的情況，不禁紅了臉。他確實是以為仙道要吻他，這種情況下自己怎麼可以閉眼！閉上眼睛簡直像是放任對方繼續。「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對人的距離感真的很奇怪呢！不過，既然你的接受程度這麼高，應該就不用練習『習慣近距離』了吧？靠得再近你也不討厭的樣子。」


仙道再次走近流川，抓起他的手腕，拉著他在沙灘慢慢散步。「這樣拉著你，你也沒關係嗎？」仙道問。

流川雖然被捉住手腕拉著走，但確實不討厭。「沒關係。」

仙道停下腳步，側過身換了一下手的動作，原本抓著流川手腕，改成牽住流川的手。「牽手或握手呢？」

流川低頭看著自己被牽住的手，也回握住仙道，然後說：「我原本很討厭、會立刻甩開的。但現在不討厭。」然而現在仙道還是牽著自己，自己也沒有想要收回手的念頭，奇怪，難道早就已經克服弱點了嗎？流川舉起兩人牽著的手在眼前左看右看，不明白為何就辦到了。

仙道才覺得奇怪，這小子的討厭肢體接觸呢？怎麼都沒反應？要更超過一些嗎？仙道說：「那試試這個。」他們牽著的手還被流川舉在眼前端詳，仙道稍微鬆手但沒有把手放下，手掌對著流川，「手掌。」仙道說。

流川聽話地改以掌心貼住仙道的掌心、再把五指對齊貼上對方的。接著，仙道的五指慢慢張開，流川的手指被帶著張開。再來，仙道將五指和流川的五指交錯、而後穿過流川的指縫，向下扣住流川的手，流川也照做，扣住了仙道的手。現在仙道的右手和流川的左手十指緊扣了。

流川專注看著眼前兩人交纏的手指，感到不可置信，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連這樣都能接受了？

雖然流川還是那樣沒什麼表情，但仙道也看得出流川眼中流露的訝異。

「你是第一次像這樣和別人十指交扣嗎？」仙道問，而流川點點頭。

仙道又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對著流川，見狀，流川跟著也舉起了空著的手，但這次在掌心貼著掌心之前，流川先主動將自己的手指穿過仙道手指的間隙，讓兩人的手指交錯之後立刻將手指扣下，掌心貼住掌心。仙道也微笑著扣住流川的手，「你這不是可以做得很好嗎？」

流川楓輕輕點了頭，是啊，居然做到了呢。

在燈火闌珊的沙灘上，他們十指緊扣地抓住彼此，安靜無語，這裡只有浪潮聲。流川專注地感受從仙道的手傳來的溫度。

雖然距離測試也做了，確認流川對近距離接觸接受度變高；雖然握手、牽手、十指緊扣都試過了、確認不排斥了，但仙道並不想這麼早結束他們今天地練習啊……

「流川，你要做的練習是『習慣』肢體接觸吧？並不是確認不討厭就好。」仙道鬆開緊扣的雙手，將手收回。

流川也跟著把手放下，然後說：「確實是要練習『習慣』沒錯……」但流川不知道該如何練習。

看出流川的苦惱，仙道主動提議：「我們就維持著牽手一段時間吧？牽手三十分鐘不放開這樣可以嗎？」

流川點頭，確實這樣比較像「肢體接觸練習」。

仙道說：「我們等一下就牽著手散步三十分鐘吧！」而後仙道對流川伸出自己的左手：「由你主動牽起我的手，你想用什麼方式牽手過這三十分鐘？」

流川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牽住仙道的左手。正當仙道想著＂是選牽手嗎＂的時候，流川又稍微鬆開手，然後五指鑽進仙道的指縫中緊緊扣住了他的左手。
仙道有點驚訝的看著流川，流川的眼神很篤定，扣住仙道的那隻手稍微用力捏了一下，於是仙道也笑著將五指緊扣住流川的手了。

「十指緊扣三十分鐘嗎？嗯，仔細一想，確實這才是流川楓的風格呢！」仙道說。仙道邁開腳步，和流川並肩而行。

「我是什麼風格？」

「你會選擇挑戰難度最高的那一項，不會選擇簡單安逸的那個。」

「這是當然的吧！」對於流川來說這是很自然的選擇。

「你覺得像今天這種練習方式還可以嗎？」其實仙道更想問的是-你覺得今天的約會怎麼樣？-雖然只有自己一廂情願地覺得這是約會。

流川想了一下說：「像這些，」流川舉了他們十指緊扣的手，「明明以前都不能接受的，現在卻可以，我想這種練習方式應該是有效的，可以繼續下去嗎？」

「你覺得有效的話，當然可以繼續。」仙道接下來的口氣變得嚴肅了些：「但之後要做什麼練習，你得自己想想。總是由我提出的話⋯⋯那就不是你的需求了。你可以從這個方面思考：你還討厭哪些碰觸或接觸？把你討厭的記下來，我們再一起決定要克服的功課有哪些。」如果都由仙道決定，仙道會覺得像是自己趁機佔便宜。

「好，我會認真思考。那我們下次是什麼時候？」不知為何，流川有點期待下次的練習。

「由你來決定，我會配合你的時間⋯⋯

「我昨天重看去年山王對海南的⋯⋯

「啊！你說那場比賽啊，我覺得⋯⋯


夜晚的湘南東海岸看似無人到訪，但沙灘留下了兩個人並肩而行的足跡。

腳印沿著海岸線一直延伸到沙灘盡頭的礁岩處，那裡依稀可見兩個人牽著手的身影，拂過的海風裡隱約有聊天的聲音。


那天的牽手練習沒人喊停，雖然仙道一開始提議說「牽手散步30分鐘」，但根本沒有人在計時。總之沒有誰先鬆手，也不知道是刻意不放開、還是習慣了所以忘記放手，他們走到了沙灘盡頭的礁岩區折返，回程走過的沙灘上又留下一排足跡，交扣的雙手一直都牽著，直到他們走回燈火通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