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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 07



瀏海長的刺了眼睛。
文森特有些不耐的支起原本壓住羊皮紙的手臂,勉強將下垂遮擋視線的瀏海往後壓了壓──就算他每日早晨少睡半小時,用盡各種方法,也擋不住那幾根不受定型產品控制、毫無章法亂翹下垂的髮絲。
好煩,但如果用夾子固定又太難看。
況且不光是瀏海,後頸的頭髮也一樣,略長的髮尾每次掃過頸間總讓人發癢,這也讓他沒忍住好幾次伸手去撓,硬生生讓脖子上多了幾條淺淺的抓痕。
看起來很微妙,文森特想要不是自己有養獅尾貓,還真的很難搪塞。
用手肘壓著羊皮紙讓書寫難度大增,滑動的紙張連帶字也歪歪扭扭,文森特難得「嘖」出聲,煩躁地提筆重重劃上兩條平行線。
他以前不是沒試過自己用魔法理髮,但結果卻讓他連回想都不願意,簡單來說簡直和被剃光頭的人面獅身獸沒兩樣。
……再來一次他大概得爬上天文塔把自己嚇死。

這幾天雨下個沒完,穿越城堡時淋上的雨水也讓頭髮軟塌塌的,等假日有空閒他一定要寫信去貓頭鷹郵購申訴那些號稱能定型三日的產品全是假貨。
這回他可學乖了不再寫信和家裡抱怨,否則母親可能又要來一封措辭委婉的信,關心他的髮際線或髮型──文森特才不想承認自己被騙,都是郵購上型錄太吸引人,這哪能怪他?

一份作業他寫的心不在焉,滿腦子全是回寢室後該如何用最嚴厲又不失禮儀的語句來表達自己的憤怒,粗估大略要用上一卷羊皮紙。
不行,一卷可能不夠,再向學校或是雷蒙德借貓頭鷹算了。
「……文森特、文森特。」
耳邊低聲的呼喚過了好幾秒才成功地傳進他耳裡,文森特抬起因不滿而略瞇的眸,看向膽敢將手放在自己作業上來回摩擦的雷蒙德,從喉間發出哼聲。
遷怒是不好,可這人手溼答答把他作業上還未乾透的墨水全弄髒暈開了啊。

「你在幹嘛?臉怎麼那麼鼓?」
「寫作業。」他吸了口氣伸手拉回上頭印著對方淡淡掌印的羊皮紙,想著字跡這麼醜乾脆重寫也好,前陣子他才剛把雷蒙德坑去前頭坐教授跟前的死亡座位……這次就不和人計較:「你今天不是要練魁地奇?」
「哦,那個啊。」雷蒙德斜靠著桌沿、腳邊還積了一灘水,無視文森特一臉殺氣,甩頭將水珠濺了他滿臉,笑容真誠:「雨這麼大隊長沒有那麼冷血無情啦!」
好像也是,就算是熱血沸騰的葛萊芬多在外頭狂風驟雨下也難免被澆熄。
「你快回去換衣服。」
他抓著袖口將羊皮紙仔細擦乾,抬頭又看了眼依舊在滴水的雷蒙德開口,奈何對方渾身散發著無所謂,甚至還朝自己靠了靠。
「……」
「哈哈哈,不鬧你了。」
興許是他眼裡凝聚的怒意太過明顯,對方舉起手退開一步,終於捨得將身上濕透的長袍給脫下,撐著頰在旁邊落坐。
算雷蒙德識相,還知道在兩人間空一個位子。

不過這人安靜沒多長時間,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作業上的文森特很快又轉過頭,眼神犀利地質問那位伸長手、試圖捏上自己後頸的葛萊芬多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脖子怎麼了?」
「貓抓的。」這理由他近期說的熟練,給出答案後便舉手隔開人依舊蠢蠢欲動的爪子,冷聲警告:「你不要亂摸。」
可惜雷蒙德一向不是乖乖聽話的性子,脖子捏不著索性換了目標,一會兒不是撥弄瀏海就是戳他腰,逼得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書寫的動作,轉身就朝人手臂掐──不愧是獅子,連慘叫聲都響徹雲霄。
成功解氣的文森特沒有得意幾秒,畢竟僅僅用一分鐘就出現在桌邊、別著級長徽章的那位學長,看起來很想殺人。

入學以來第一次被趕出圖書館的文森特不知道該慶幸沒被扣分還是該先丟臉眾目睽睽下被拎出門。
他幽幽嘆口氣,深知臉皮薄的自己短時間內是沒勇氣再踏進去,不過轉頭一看那位一同被推出門的雷蒙德還有心情踩水窪,頓時很想再給人掐上幾把。
「文森特。」
「……什麼?」
他滿眼戒備深怕被找去玩水的模樣成功逗笑了葛萊芬多,那人不知從哪變出一條皮筋,好脾氣地朝他招手。

……雷蒙德說的也有道理,披頭散髮實在不好看,雖然他覺得還不到那種地步,頂多是有些長。
文森特低頭任由對方溫熱手指梳過髮間及耳後,替自己束起短短的馬尾,面無表情抿唇。
綁起來也好癢,他想。

「怎麼樣?」
自覺完成一件大事的雷蒙德滿臉驕傲,回城堡的路上還是沒忍住向並肩而行的人邀功。
而審美沒有因為坐享其成打折的史萊哲林沉默足足三秒,才勉為其難開了口:「……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