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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第五章

　　「奎薩爾……」
　
　　奎薩爾仰躺在床上，平靜沉睡著的面容忽然一動，濃密的眼睫顫了顫，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我封平瀾，願與奎薩爾結契締約，將超越常世的契約之鍊，繫在我們的靈與魂、血與肉之間。我為你所有，你為我所用。」
　
　　那是屬於少年清澈的嗓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有些縹緲，卻足夠清晰。

　　接著他依稀聽見自己的嗓音低語：「契約成立。你是我所認定的契約者。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
　
　　眼前的一片黑暗漸漸轉亮，有張熟悉卻顯得成熟許多的青年面容出現在眼前，臉上是自豪的笑容：「你留下來的唱片，我全都聽過，而且還聽了好幾次呢！因為我的眼裡只有奎薩爾呀！」
　
　　「我不想看你道別完之後轉身離開的背影嘛。」
　
　　「奎薩爾，不要擔心。我們的靈魂存在於彼此體內。我的靈魂裡嵌著一部份的你，你的靈魂中也融著一部份的我。就算我會先離開，也只是帶著一部份的奎薩爾到另一邊去，然後在那邊等你。」
　
　　畫面迅速轉換，眼前出現一名金髮男子，以俯視的角度望著自己，神情是明顯的哀傷。
　
　　「如果你最後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可以盡力為你達成。」
　
　　奎薩爾再次聽見自己的聲音，但是十分虛弱：「請將我此生的記憶，雋刻在我的靈魂之中。」
　
　　「為什麼？」
　
　　「也許我死後就會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但，我想相信死後有另一個世界存在……那時候，我想帶著記憶去找他。」
　
　　因為雋刻在靈魂上的記憶，只要靈魂不滅，記憶也就不散。
　
　　「……原來你真的如此在意他，即使他早已死去多年，你也寧願相信來世真的存在，想去陪著他。」金髮男子的聲音似乎帶著自嘲，「好，我答應你。」
　
　　然後，男子伸手覆在他的胸前，金色的光芒亮起——
　
　　奎薩爾猛然睜開雙眼。
　
　　是誰？那個金髮男子？
　
　　他很確定他從小到大都未曾見過那人。
　
　　夢裡的對話又是怎麼回事？他對那段對話毫無記憶。
　
　　或者說那只是個單純的夢境？那又為何連場景和對話都如此清晰，彷彿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
　
　　奎薩爾甩了甩頭，試圖讓混亂的思緒清醒些，強迫自己將那奇怪的夢境驅逐出腦海，掀開棉被就去盥洗，迅速換上校服後背上書包，踏出了家門，走向封平瀾的住家，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毫無意外是封靖嵐，「進來吧，平瀾剛吃完早餐。」
　
　　他點了點頭，進入後便看見坐在餐桌前擦嘴的封平瀾，在瞧見他之後雙眼一亮，燦笑喚道：「奎薩爾！」
　
　　奎薩爾攙扶著他站起，封靖嵐則走在他們後方，鎖上家門後步向自己的轎車，讓奎薩爾將封平瀾扶上後座，自己才坐上駕駛座發動汽車。
　
　　「待會先送平瀾去教室，你帶我去找那幾個打傷平瀾的人。知道他們是哪個班級的嗎？」
　
　　奎薩爾點了點頭，在校內走動時就經常路過那幾個學長的班級，他們痞氣的造型實在太過顯眼，偶然注意到後便記下了班級。
　
　　「靖嵐哥，你不會是要報告老師吧？」封平瀾有些擔憂地問。
　
　　「學校規定那麼多，就算讓學校老師處理，那幾個該死的小混帳也頂多被口頭訓斥再記過罷了，最多就是被逼著不情不願地向你道歉，那有什麼用？冥頑不靈的中二少年可沒有這麼容易就會學到教訓。」封靖嵐冷笑了聲，眸中厲光一閃，盡是狠戾。
　
　　「那你讓奎薩爾帶你找他們幹麻呀？」
　
　　「乖，不要問了。那些孩子尚且不知死活，但哥哥我總會教他們做人的。」
　
　　「喔……你不會要犯法吧？我可不想去警察局保釋你喔！」封平瀾顯然相當清楚溺愛自己的封靖嵐，氣炸了後都不知道會對那些人做出什麼事。
　
　　「放心，對付他們還用得著犯法？」
　
　　「其實我真的沒關係……」善良的男孩還是不太希望哥哥因為自己對別人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豈料，奎薩爾在這時將手覆在了他的手腕上，漂亮的紫眸平靜卻不容置疑：「做錯事，就該懲罰，然後認錯改過。」
　
　　封平瀾努了努嘴，低聲妥協：「好吧，他們本來是想傷害你，確實是罪大惡極……」
　
　　天真單純的他沒有再追問自家哥哥要以什麼方式讓那些人得到教訓，但隔天他就知道那些學長絕對是真切體會到可怕的教訓了，因為他在跟奎薩爾走到校門外的街道旁時，就被那幾個學長擋住去路，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大馬路上跪了下來……
　
　　「對、對對對不起，我們不該找你們麻煩，全部都是我們的錯，醫藥費我們會負責的！請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前幾天領頭的學長這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然而站在他們後方的封靖嵐冷著一張臉：「就這樣？」
　
　　學長嚇得磕頭：「我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
　
　　封靖嵐轉向自家弟弟，笑得一臉和藹：「平瀾，你原諒他們嗎？」
　
　　封平瀾嚇得連忙點頭：「原諒原諒！快讓他們起來啦！被老師看到就不好了！」
　
　　封靖嵐這才一秒變臉，目光森然地陰冷低語：「以後識相點的，遇見我弟弟最好繞道走，敢傷我弟的話，我不介意再親自教你們怎麼做人。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學長點頭如搗蒜，都快哭出來了。

　　「滾。」
　
　　幾個學長像是被惡煞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滾了。

　　「哥，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啊？不會真犯法了吧？」封平瀾十分擔心自家哥哥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能短短一天就讓那些中二少年跟見鬼一樣怕得不行，還低頭道歉。
　
　　封靖嵐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放心，我沒犯法。我說過我會教他們好好做人的。」
　
　　有個手段厲害的寵弟狂魔哥哥是有好處的，找奎薩爾麻煩的學長公然在大街上下跪磕頭道歉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校園，直至國中畢業都沒人再敢找他們兩個麻煩。
　
　　時間飛快流逝，他們從國一的新生變成了即將畢業的國三學長，考完會考的現在，他們只需要等著成績出來、決定好自己的志願，然後等著畢業到來。
　
　　不過顯然天賦優異的他們是不需要像一般的學生一樣煩惱自己的會考成績如何，封平瀾拿下全國滿分榜首的頭銜，奎薩爾也與他相距不遠，他們看著自己的成績，思考起自己該選擇哪所高中。
　
　　「奎薩爾，你想讀哪間學校呀？普通高中還是高職？」
　
　　「無所謂。你去哪，我就去哪。」
　
　　封平瀾一愣，下一秒雙手捧住自己心臟的位置，「你怎麼這樣，突然跟我說情話？」
　
　　奎薩爾無言以對。他是真的對哪間學校都沒興趣，但只要是封平瀾在的學校，他就有興趣。
　
　　當然這句話他是不可能會說出來的。
　
　　他默默看著封平瀾搜尋著資料，決定好自己的志願順序，自己也選了同樣的志願。
　
　　兩台相鄰的電腦上顯示著被選填完成的志願表。
　
　　——第一志願：曦舫國際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