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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源】そば

*標題取自蕎麥湯麵（かけそば）和在……身邊（側、そば）的諧音。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由於是眾人引頸期盼已久的連續假期，加上逢年過節時，年輕人往往是最按捺不住興奮的族群，無論是想參加跨年音樂會、煙火節目、或是準備與親朋好友到哪處去迎接嶄新的一年，麥卡利與源氏當然聽過不少類似的規劃，不過──
　　麥卡利在進屋時順手帶上了門，彷彿將今日街道上格外的喧囂與寒冷的夜風一併堵在外頭。
　　旁人歸旁人，他們這裡的狀況可大不相同。
　　畢竟是過來人，麥卡利知道在大四時雖然課表上的時數是少了，但要處理的事卻是大學四年裡最多的一年。無論是實習課、畢業專題、準備證照乃至決定將來是否要繼續攻讀研究所，這段日子可說是島田源氏的關鍵時期，即便是學校那頭應該已經放假了，仍有忙不完的事情正等著源氏解決。
　　……因此今年，兩人都很有默契地迴避了諸如去哪裡慶祝節日、抑或是要不要趁機出去旅遊之類的話題。
　　明明是難得的連續假期，見著閒暇之餘的麥卡利在家時，不是窩在沙發上滑手機當馬鈴薯，就是安靜地做自己的事。對此，島田源氏看在眼裡當然是有點過意不去，然而他是真的忙碌，甚至連抽空回日本老家過年也沒辦法。
直到今年都已經只剩最後一點尾巴，自己手上的事也才終於大致告一個段落。
　　猶記從前在日本生活的時候，老家那邊總是對大晦日和新年非常重視。年輕一輩的島田源氏不像家裡的那些長輩對傳統有太多堅持，不過到底是過年嘛……好像不做些什麼、便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於是便有了由源氏端上餐桌的兩碗蕎麥麵。
　　其實真正講究的跨年蕎麥麵根本不可能這麼快上桌。雖然麥卡利對自己的和食料理總是讚不絕口，可是這回島田源氏倒心虛得很。不僅湯汁與醬料是便宜行事，麵條也是先前在超市找到的現成貨，且由於是臨時起意後才去張羅材料，至於配菜……魚板是有，但找不到地方有在賣小松菜的源氏也只好選擇妥協了。
　　不過有麵就好。何況這蕎麥麵縱是簡單，在麵碗旁兀自成盤的巨大炸蝦似乎特別得到麥卡利的青睞。一般來說，炸蝦都是直接放在麵條的最上層居多。可源氏想著麥卡利應該會喜歡炸物，一個不小心就多炸了幾隻……全堆上去的話怎樣都無法維持擺盤上的美觀，因而只能另外盛裝了。
　　「你手藝真好。」
　　聽到麥卡利發自內心的讚美，還有那呼嚕呼嚕地吸麵聲，島田源氏知道對方是真心誠意，但他卻有點心虛。因為其實他只要把包裝拆開各自煮熟、再裝到碗裡擺起來便是，並不是什麼太過困難或複雜的事。
　　……島田源氏覺得自己的雙頰有些發燙，大概是被蕎麥湯麵的熱氣薰得嫣紅吧。於是青年僅是含糊其詞地應了聲，低頭喝湯以巧妙迴避與麥卡利的眼神交會。
　　就這樣，兩人安靜地各自解決了眼前的食物。麥卡利再次抬頭，餐桌上僅剩赤裸裸的空盤光碗。像是想到了什麼，麥卡利揚起眉毛，湊到正抽過一張衛生紙擦著嘴的島田源氏問道：
　　「……在你老家，吃這麵有什麼意義吧。」
　　由於麥卡利的臉和自己貼的實在太近了，近到島田源氏覺得自己可以嗅得到對方身上剛洗完澡的沐浴乳的氣味。而看著麥卡利的眼眸裡滿滿地全是他，且那眼神似是已看穿了什麼，以至於島田源氏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有點招架不住了。
　　「唔……斷掉這年的災厄、祈求來年的順利和長壽……之類的吧。」
　　傳統節慶的習俗差不多都是趨吉避凶的用意，況且他也沒說謊，只是島田源氏很巧妙地迴避了某些他不想讓麥卡利知道的部分。
　　「咦？可是我怎麼看電視上介紹，說是──」
　　……希望明年你也在身邊。
　　耳朵確實捕捉到那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而島田源氏亦因此不禁睜大了雙眼。那個諧音……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啊。
　　本以為麥卡利不會知道的……最終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啊。
　　那就沒辦法了。
　　是夜，當島田源氏被熱情的大手按在床上，再次與那雙再也掩抑不住內心渴慾的眼眸對上視線時，這般喟歎便在他的腦海中一掠而過。
　　「怎麼啦？」
　　……明知故問。
　　來自麥卡利的溫熱吐息伴隨著問句，徐徐吐在島田源氏的臉龐上，搔得他不禁渾身發顫，難為情地將臉側過，刻意別開麥卡利充滿愛意的視線。
　　而這既暖又癢的觸感令島田源氏赫然想起，他剛才出去時有把暖氣機關掉好讓它稍作休息，夜裡總是氣溫最低的時候，本來在睡前應該是要再重新開啟的，可是源氏總有種預感，他應該……暫時是不需要了。
　　「嗯？」
　　島田源氏一言不發，面對麥卡利的詢問，他最終只是垂下自己的眼睫，而搭在麥卡利頸上的那隻手稍微往下發力，將對方按向自己以方便親吻。
　　──新的一年，也請多多關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