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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水珠一顆顆的摔碎在地面,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少年在將開起前聽見的就是這樣的聲音,一點一點,細細小小的,類似春季的雨特有的緩慢。
然而現在並不是春天,傍晚也並沒有下雨。
明明沒有下雨,但地面卻也不是乾的。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開啟門的瞬間,他馬上明白了聲音代表的意思。
嬌小的孩子全身溼漉漉地站在門外,透明的水珠一顆顆地從髮梢滑落地面。那孩子蒼白著臉,低著頭,緩緩地將一縷縷同樣也溼答答的頭髮捧向了他。
雖然已經隱約能夠猜到是什麼情況了,但看著那熟悉的髮色,少年還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這孩子以前每天都會帶著粉紅色地梳子要他幫她梳頭髮。
她每次都很高興的捧著小小的梳子,帶著單純的笑容,用殘破的字句拼湊著同一句話。
因為媽媽唯一稱讚過就是她的頭髮很漂亮。

「......怎麼辦?」
門外的孩子低聲地說,那是她極少會使用的句子,透明的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
少年一瞬間以為她在哭,然而實際上水珠並非來自眼睛,而是源自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髮。那孩子並沒有哭,臉上的表情甚至也並不悲傷,有的只是深切的茫然。

發生什麼事了?妳還好嗎?
他並沒有說出這些話,因為這樣的問句毫無意義,對方需要的也不是這種開場白,她想要做的只是提出疑問,而他要做的只是和平常一樣靜靜的聽。
他知道她只是想要個能聽自己說話的人,而疑問能不能得到解答,其實她並不是那麼的在意。
所以少年只是接過了那些頭髮,耐心的等著對方斷斷續續地拼湊字句。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她的聲音混雜進水聲,像是一起成為了雨落下。
──沒有了。
──頭髮沒有了。
雨聲說。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雨聲持續了好久好久。
他靜靜地聽著雨說話,緩緩閉上了眼睛。

──媽媽是不是再也不會稱讚我了?
最後,他聽見了雨聲這麼問,他無法回應。

而她應該也不會想聽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