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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波魯波還是相當的有手段，幾天後，公司裡波魯波看重的藝人大多都拿到了試鏡權，只是男二的劇本在公司裡始終只有布加拉提有。

他的好友阿帕基和米斯達也得到了試鏡機會。兩人都隸屬於另一個經紀公司，阿帕基是模特出身，一年多前參與的偶像劇成績出色，帶動了他的人氣使他正式轉進演員行列。米斯達則是劇校出身，一路穩紮穩打，雖沒有一夕爆紅但人氣十分穩定，出演的也多是討人喜歡的角色。
兩人要試鏡的都是主角的隊友，戲份和塑造有保證的角色。布加拉提能得到男二的試鏡權更讓他們高興，三人經常一起對戲到深夜。

試鏡的日子到了。
今日主要試的是男二的部分，不只是喬魯諾，導演和編劇都親自到場評審，足見這個角色的重要程度。
試鏡男二的人跟其他角色相比並不多，但幾乎都是目前新生代的領頭羊和一線演員，有幾個看到布加拉提時還刻意盯了幾眼，彷彿覺得他出現在這裡很莫名其妙似的。
布加拉提不管那些＂對手＂怎麼看他，他只是一直在翻劇本，並且盡可能以最快速度入戲，但又不能放得太開。
他已經在阿帕基與米斯達面前排演過幾次，阿帕基許久沒說話，米斯達倒是一臉驚嘆：「布加拉提，沒人找你去演精神變態或殺人魔真是屈才了！」

……他的角色雖然是黑道，但本性很正直善良，恐嚇只是工作，不是本性。所以他得演七分收三分，不能讓觀眾覺得這人物本性是個變態。
要跟他對戲的人可是喬魯諾，他得收得剛剛好，不能嚇到對方。



轉眼間已經走了六個試鏡者，每個臉上表情都看不出喜樂，比較繃不住情緒的直接就是一張空茫的臉，彷彿在問這裡是哪我為什麼來這裡我是誰。

輪到布加拉提了。
他收起劇本打開門走進去，而他一走進去就有點明白為什麼有些＂對手＂出來後會是一張空茫的臉。

導演和編劇坐在一塊，臉上是一模一樣的莊嚴肅穆，在他們的桌前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放著一只喬魯諾的微笑Ｑ版娃娃，眼睛是翠綠的豆子眼，頭髮做得ＱＱ軟軟。布加拉提自己就有一隻，捏起來很萌很軟。
喬魯諾坐在左面的牆前，靠著椅子的模樣像隻慵懶的貓，而他一見到布加拉提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布加拉提先向評審們行禮，跟著是工作人員，收尾時向喬魯諾簡單點了頭當招呼。
導演和編劇點頭示意，只做了簡單的確認和問候，便朝那兩張椅子一擺手：「準備好隨時都能開始。」

要在主角的面前上演相遇那一幕的戲，還得對著這麼可愛的玩偶說台詞，對臉皮薄或過於自傲的演員來說的確是個難題。某方面來說對布加拉提也是，為了克服這點他排練了無數次，直到能完全脫離自我，化為角色本身。


喬魯諾維持原本的姿勢看著布加拉提，他一路比對了試鏡者的演技，只要布加拉提拿出當年還是童星時的演技就能輾壓那些人。
他不擔心，他只是好久沒看見布加拉提演出符合他真正實力的角色，他想看。

布加拉提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枚硬幣，彈到兩張椅子之間。他撿起硬幣，流暢自然地詢問眼前的玩偶：「你的嗎？」
似乎得到了回覆，「是嗎？那我賺到啦。」他彎起眼睛輕笑著和眼前的玩偶閒聊，舌尖曖昧的舔過唇面。

有點太刺激了。
喬魯諾的心跳加快，忍不住坐直身子挪了挪。他動的很小心，在場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在觀看布加拉提的演技，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布加拉提也沒有因此分神，他的眼中只剩下那隻玩偶。
而就在喬魯諾調整好姿勢的時候，布加拉提已經切進正題：「淚眼魯卡被自己的鏟子砸成重傷倒在機場附近，我正在調查是誰下的手！」他一手像是要挑起對方的臉，一手則拍在椅子上逼視著對方。「我要問你，你在機場碰見淚眼魯卡了嗎？」

一時寂靜。

「你沒有流汗。」布加拉提說著慢慢起身退開，「我相信你，打擾了。」
周圍不知是誰發出了鬆一口氣的聲音。布加拉提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視線冰冷的看著那張椅子，折回腳步來到玩偶後方。「這是魯卡的右眼！你流汗了呢……」他說著，忽然伸出舌頭佯裝在玩偶的臉上一舔。
「這是說謊的味道！」

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員按住胸口，「哦天啊，雖然很變態，可是他好帥。」

第一段劇本到此為止。布加拉提站直身子朝評審們簡單鞠了一躬。JOJO影集的試鏡規則是第一場戲過關了才能繼續進行第二場戲的審核，因此他得先等評審示意，才需要繼續演出。

評審們幾乎沒有猶豫，連討論都沒有。導演硬梆梆的臉上甚至有一絲笑容，他直接對布加拉提示意，讓他準備好了就繼續第二場戲。
布加拉提忍不住往喬魯諾的方向瞄了一眼，金髮的偶像正在揉著自己的耳朵，對上他的視線時朝他彎起笑容，笑得像沾了蜜。布加拉提連忙轉開視線，讓自己恢復狀態。

第一場戲能過，第二場戲更無懸念。相遇那場戲考驗的是演技和能否表現出角色狠辣的一面，列車戰則是以魄力為優先考量。而這些條件布加拉提都具備。


布加拉提在評審們的微笑中走出試鏡室，他回到休息室，打算試鏡結束後去跟喬魯諾說些話。不耽擱他的時間，就只是想跟他再次道謝，能多說句下次再見就更好了。

沒想到喬魯諾先來休息室找他了，他戴著一頂大帽子出現在布加拉提面前，先點了點自己作出一個＂別說話＂的手勢，接著示意布加拉提跟他走。那頂帽子對喬魯諾來說實在過大了些，斜斜的掛在他頭上搖搖晃晃地，卻不讓人覺得拙，反而還很俏皮可愛。
他把布加拉提帶到自己的休息室，有個穿西裝領口別著一只手工小布偶的青年站在門口，看見布加拉提也沒有多問，只是安靜地幫喬魯諾打開門，然後繼續在門口滑手機。

喬魯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得布加拉提心裡開始怵。當他腦子裡開始爬出無數可怕的想像時，喬魯諾忽然哧的一聲笑出來，帽子從他頭上滑落，掉到桌上。
「抱歉。」喬魯諾笑著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演得太好了，那個恐嚇的手段、好難跟現在的你聯想在一起。」

布加拉提放下心來，「我可以當作你是在稱讚我嗎？」
「當然。」喬魯諾說，「我已經等不及與你對戲了。我從頭看到現在，如果他們不選你，我就要去抗議製作組搞黑箱作業。」
「謝謝你。」布加拉提說。
「謝我什麼，這是你應得的。」喬魯諾側了側頭，「我從小看你的戲長大，我知道這個角色你一定能勝任。」

「……真的？」要說布加拉提內心不感驚喜絕對是騙人的，「我以前演的戲你看過？」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喬魯諾說，隨即又彎了彎嘴角，「但是為你我可以破例。沒錯，從你１２歲出道的第一部戲，到你上次演的那個護衛，我都有看。我是你的忠實影迷喔，可以給我簽名嗎？」他眨著眼睛。

布加拉提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禮物砸懵了，「我當然可以！呃，我是說，我也是你的迷，歌迷影迷都是！」我還買了周邊！布加拉提憋住了最後一句話，他想起擺在他床頭的Ｑ版娃娃，覺得還是別說的好。

「太好了，我們可以互相簽名。」喬魯諾笑得很開心，隨手拔下胸口的瓢蟲別針，在上面用簽字筆簽名後就遞給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立刻把別針別到衣服上，翻袋子找了半天，最終還是只能簽在紙上給喬魯諾。「對不起，沒找到更適合簽名的。」布加拉提道歉，他實在太久沒被人要簽名，身上除了錢包筆記本外就沒其他東西。
但喬魯諾似乎這樣就很滿足了，他將簽名放在文件夾裡保管妥當，「這樣就好，我會把它裱好收藏。」

「我還有一點時間。」喬魯諾說，「要來對一場戲嗎？就相遇這一幕。」
「當然好。」布加拉提答應，隨即又補上一句：「我不會真的舔你。」
喬魯諾笑了，「力求完美的話我也可以先去洗個臉再來。」
「我覺得你已經很完美了。」布加拉提很誠懇。

喬魯諾笑著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當他就座時表情也變了，他做了個打開車窗的動作，平靜而愜意地看著窗外。
於是布加拉提踏著游刃有餘的腳步走近對方，兩人的狀態很好，直到布加拉提一手拍在牆上，一手抓住喬魯諾的手腕逼近他為止。
「我要問你，你在機場碰見淚眼魯卡了嗎？」

這時候喬魯諾應該要冷靜的回答他：「沒有，我不認識你要找的人。」但停頓了好幾秒，喬魯諾都沒講出這句台詞。
布加拉提有點意外，難道喬魯諾也會忘詞？剛這麼想，就發現對方的耳朵紅了起來。明明表情還是這麼冷淡，耳朵卻紅通通的。

「少爺，時間差不……」在外頭玩手機的青年就在這一刻開門進來，於是他看見了這一幕：自家少爺被帶回來的演員抓著手近距離壓制，好聽點叫壁咚，難聽點叫強迫ing。

布加拉提與青年面面相覷，腦海中瞬間跑出青年大喊：「你想對少爺做什麼離他遠一點否則我不客氣了！」並掏出槍對準他的場面。
這景象一跳出來立刻就被布加拉提自己用力揮散了，演波魯波給他接的爛戲太久，演到審美都大幅下降，看什麼都變成狗血偶像劇，這樣不行，真的不行。

「我可以解釋。」布加拉提放開喬魯諾的手說出了最標準的誤會系台詞。

「小達比，你忘了敲門。」喬魯諾無比淡定的開口，跟一臉懵然的兩個青年形成鮮明對比。「我在和布加拉提對戲，你看過劇本的。」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小達比立刻說，隨即又一臉無事的拿出行程表，「下午四點有一場平面攝影，該出發了，少爺。」

喬魯諾站起來整理衣服，「抱歉，時間沒掌控好。」他對布加拉提說，「要走了嗎？我能載你一程。」
「不用麻煩，我跟朋友有約。」布加拉提回答，「那個，下次再見。」
「再見。」喬魯諾笑了笑，跟小達比離開了。


喬魯諾打開車門進了後座，內心還是在回味著與布加拉提的對戲。
雖然早知道很刺激，沒想到實際對起戲來還是刺激的超乎他的想像。幸好有邀請布加拉提對一次戲，才好做心理準備，避免演出時給人看出問題來。

「正常人面對這樣的布加拉提都應該至少ＮＧ個三次，所以我ＮＧ是很正常的。」喬魯諾理所當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