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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我吧--章八
清澈透明




楔. 只是和那時相比，誕生了新的心願。
僅此而已。





赤羽 業和雪村 亞佳里不是戀人。
他知道的。
業在厚厚的積雪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印子，他今天也照常準時下班，卻沒直接回家，而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發呆。
他和亞佳里時隔三年成為〝朋友〞是在大二的上學期。
其實打從在東大放榜日那天見到她時，他就總想著要找機會和她聊聊的，可是他的生活裡充滿了其他東西、他和她注視著不一樣的方向…………其實都是藉口，只不過是他那時專注在自己的未來，和淺野 學秀那傢伙身上。
他和淺野 學秀從高中就在一起了，本來單純的競爭關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調的，回過神來就越過那條線了，儘管如此，那似乎又不算在交往。總之，他們一起上東大是他意料之中，但會在那裡見到雪村 亞佳里，可就真的超出他的預料了。

他那時問過她。
亞佳里高中讀的是演藝學校，17歲就正式復出，她沒有理由特地花時間考取東大。
她本人對此的回答也相當含糊，一直到他們正式同居前後，亞佳里才對他說「我想我可能只是想……喘口氣吧。」
當時業只是半開玩笑地回答「把東大當成喘口氣的地方，還真是狂妄啊。」。
然後漫不經心地聽著亞佳里的「唯獨不想聽業くん這麼說。」。
幾年後他才漸漸明白，亞佳里那句話的意義，和它的沉重之處。

事實上，他知道亞佳里絕對有這個資格，偶然和她的經紀人見面時得知，當初臨時起意要報考東大的亞佳里只暫停工作了七個月來準備就成功考上了。要說聰明程度的話，他不覺得自己會輸，但亞佳里的集中力和執念非比尋常，大概不管是考大學還是人生中經歷過的其他事，她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用著如此可怕的執念，沒能成功辦到的事情大概只有對殺老師的暗殺和對渚的戀愛吧。
前者成為了亞佳里的力量，後者呢？



大二上學期開始他們修了不少相同的課，所以才開始熟稔起來，真正相處過後他察覺了雪村 亞佳里真實的、不同於茅野 楓的真實姿態。
真正的雪村 亞佳里和他更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儘管他們都擅長裝作不在乎，亞佳里的技術卻比他好的多。
自己藏匿起的真心，只有對方才能察覺。

他喜歡和亞佳里待在一起。
他們有相似的自信和驕傲。
亞佳里意外地有玩心，只要不做得太過火，她甚至和他一起對某部份人惡作劇。
他們暢聊對時事和藝術作品的看法、抱怨生活中和工作上的小事，不過多地干涉對方，給彼此的只有後背和肩膀。
〝朋友〞開始變成〝陪伴者〞。在沒有渚和淺野的時光裡。


察覺到她和渚之間的問題，是在大三。
雖然還只是小事，但渚那份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遲鈍確確實實折磨著亞佳里，儘管如此，溫和的茅野仍然沒有放棄，業也不好說些什麼。
後來亞佳里發現了他和淺野在交往，於是不動聲色地減少了他們單獨見面的次數，加入了他和淺野的小組，偶爾一起行動。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期，亞佳里開始被跟蹤狂纏上的。
起初只是遠遠看著，到後來開始跟到家門口、寫信，甚至帶上刀具。亞佳里也試過口頭警告、使用防身術、報警……全都無效。
他那時正煩惱於自已跟淺野 學秀的關係，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亞佳里的不對勁。淺野蠻不在乎地提起要去美國留學，他才知道這段關係自始至終都沒真正存在過，要「分手」嗎？但是就連是否交往過也無法得知，要分什麼手？
不過，畢竟是業，沒有糾結太久就把煩惱解決了。
所有事情最後解決於一封短信、一棟小家庭住宅和三罐辣椒醬，他還記得自己在結束時想安慰不安了好一段時間的亞佳里，說出口的話卻只是「妳太心軟了吧，這種貨色妳應該很容易就能幹掉的。」
亞佳里只是說「我沒自信無傷制服他啊，要是傷到他，又被媒體加油添醋的話就糟糕了。」
他到現在還記得亞佳里的淚水，在夜裡閃閃發光的樣子。
耀眼得讓他在漆黑的小巷裡閉上了雙眼。
從此他們從〝陪伴者〞變成〝口頭契約對象〞，到後來又變成了〝同居人〞。


赤羽 業和雪村 亞佳里不是戀人，他知道的，可是這一年來他無數次心情複雜地感謝那個混蛋跟蹤狂、無數次慶幸當年的他給了亞佳里自己家的地址、無數次想著那天他在家真是太好了……無數次、無數次……可現在這些無數次都不再純粹了。
……因為心願不一樣了吧。業心想，他感覺到公事包裡手機的震動，於是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心不在焉地用腳撥弄眼前的積雪。
「もしもし 、業くん，還不回來嗎？晚餐準備好了哦。」
「我在路上了，妳先吃吧。」他還沒有調整好對亞佳里的態度，今天也是故意繞路晚回家的。
「不、我們一起吃吧。」
亞佳里清澈的聲音傳來，即使沒見到面他也能輕易描繪出此刻亞佳里的表情，她喜歡和他一起吃飯，大概是害怕寂寞吧，至少他知道對亞佳里來說，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很珍貴，但他喜歡和她一起吃飯，卻不止於此。
「……嗯，等我五分鐘。」
語落，他像青春莽撞的中學生一樣奔跑了起來。
……一起吃飯，就像家人一樣。
看吧，因為貪婪的心願不斷膨脹，人類才因此受苦，儘管如此，這份慾望是如此清澈，清澈到赤羽 業從不為此後悔。


赤羽 業和雪村 亞佳里不是戀人。
他知道的。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成真。


TBC.

By清紫
勿無斷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