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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亞瑟與伊利安的公路旅行〉


《曼哈頓戀習曲》與《拾光人生》諸類牽扯到音樂的電影，總不約而同地傳遞著一個觀點：分享音樂清單與私藏音樂是極其私密的事。細想也不無道理，畢竟袒胸露背不過是一廂情願地暴露文明病積累的體脂肪及個人衛生習慣，音樂喜好卻保留了人們的部分偏好、自知與不自知的自身投射，以至每聽一回都似黑膠上的刮痕，在靈魂與腦皮層多增加一分烙印。

方始伊利安還會為播放清單裡的獨立音樂感到羞赧，一會兒感覺像被翻出十二歲前、還會傻裡傻氣地對著鏡頭咧開燦爛笑容的相片；一會兒又感覺好像青少年時，將對影自憐解讀為「酷」的幼稚心態。

——直到他發現亞瑟的收藏裡也充滿流行樂的影子，他忘不了自己在副駕駛座的收納箱裡見到那張跳跳舞合唱團（Steps）的《聲霸（buzz）》時的震驚感。

隱約記得當時在開車的亞瑟只是瞟了一眼，便將視線轉回路況打趣道：「親愛的，我合理地懷疑，我才是那個更應該感到驚訝的人？他們第一次解散的時候（2001年），你大概只有五歲不到吧。」

「我畢竟生在一個有YouTube的時代。」伊利安不服氣地說，邊將那張專輯拿在手裡詳端，「話說回來，你是歐陸舞曲（Eurodance）的愛好者？」

「你指『嘿，聽好了！這是個關於活在充滿藍色的世界的小夥子的故事』之類的？很遺憾，雖然我偶爾會哼上幾句，但真稱不上忠實粉絲。」

伊利安噗哧笑了出來，藍眼睛盈滿愉悅之情，「我還以為你會唱副歌。」

「不了，我向來不擅長繞口令，永遠不知道哪句有幾個『da ba dee』。噢，好像還有『di』？見鬼。」

伊利安笑得更大聲了，見亞瑟不是太在意便進一步詢問：「我可以播它嗎？你最喜歡的是哪一首？」

儘管沒有看向對方，亞瑟的面容也因這疑問柔和許多，清淺答了句「第二首」。

自從十歲後就鮮少接觸實體CD，伊利安小心翼翼將其安放入播放器，摁了按鈕確定螢幕上顯示的播放曲目是「2」。在一陣光碟運轉的細微滋滋聲後，盛行於九零年代與千禧初期的樂聲在車廂裡響起。


Spinning my world around, Tell me how can I walk away,
I don't care what they say, I'm loving you anyway,
It's the way you make me feel

我的世界天旋地轉，告訴我該如何離你遠去
我不在乎流言蜚語，無論如何都想愛你
因為那正是你帶給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