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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09


「我只會做玉子燒……」善照招認。但想想不對，全都由部員製作才失禮吧，他語氣堅定了點：「除了玉子燒，其他都是學姊做的！」

「好吃的玉子燒也不好做吧，為什麼只會這道料理啊。」

善照感覺被誇讚了，抓著後腦杓，一不小心就有點飄。

「因為我妹妹喜歡吃。」

「你妹妹只愛吃玉子燒？所以你只會這個？」

「不是啦。」


要從三年前說起。媽媽在他中學一年級時出了車禍，爸爸和姊姊負責照顧媽媽，燈子放學就去醫院，善照放學就騎腳踏車接幼稚園和低年級的妹妹回家，再推著腳踏車一起買晚餐。

「哥哥，」大妹牽著善照的衣角，小聲說：「好想吃玉子燒喔。」

「好啊，我們等等去買。」

「我不想吃外面的。」大妹低下頭，很小聲地說。

可是我不會煮啊，善照有點愣住。大妹一向非常乖巧，尤其在這段非常時候，從來沒有任性過。

小妹坐在腳踏車的後座，小小聲地跟善照說：「三姊昨天晚上哭了喔。」

「媽媽真的會變成小天使嗎？」小妹問。

大妹抓緊了他的衣角。

啊，他真是失職的哥哥。大妹很乖巧，但不代表不會擔心害怕啊。

「媽媽很好啊，妳們昨天才跟媽媽通電話，對吧？」

善照忍住想哭的感覺，模仿燈子自信的模樣，氣勢洶洶地捲起袖子：「玉子燒有什麼難啊！回家哥做給妳吃！」


「哈啊──？你不要把廚房炸了喔！」燈子接到視訊電話，怪叫，把螢幕轉給正在吃晚餐的媽媽：「善照說要做玉子燒啦！」

「欸？」

媽媽、爸爸和燈子擠在手機前，看著善照手忙腳亂的找器具、打蛋，傳出「蛋殼掉進去了啦」的哀號。

「妹！笑他！」

「哥哥很努力了……」大妹坐在椅子上，當個乖巧的手機架。

笨拙的開火，味醂跟醬油差點搞錯，砂糖手滑，捲蛋起來大失敗，廚房裡都是他變聲中的尖叫聲，燈子無情的大笑，還有終於笑出來的大妹。


「蛋被我弄爛，乾脆做成炒蛋。那時候真的做超甜，吃兩口我就叫我妹不要吃了。」善照感覺這故事說得太長了，下了個匆促的結尾。

「後來呢？」

啊？後來？

善照看著學長空空如也的便當盒，是一邊聽一邊吃完了。哦，原來把他當成吃飯的故事廣播啊。

「就是這樣，後來我媽就平安健康出院了，我也就只學那道料理。」善照從背包裡拿出回饋單：「請學長幫我們填感想。」

「我沒有筆，我唸你寫。」天滿收起筷子，蓋上便當盒。

「……請為這次的便當打分數，最好吃是十分，最難吃是零分。」

「七分。」

「滿意這次的主菜配菜組合嗎？最滿意是十分。」

「七。」

「下次還會選擇訂料理部的便當嗎？」

「不一定，以場地跟器具來說，還是在宿舍吃比較方便。」

你是擔心便當冷掉吧。善照沒敢吐槽，繼續問：「覺得這個便當最好吃的餐點是什麼？」

「雞胸肉。」

哎，我玉子燒做很多次欸。不過他也想吃小古學姊做的雞胸肉，光看就覺得很好吃。

「還有幾題啊？」天滿不耐煩地問。

「快了快了，」善照敷衍：「對這次送餐的服務滿意嗎？最滿意是十分。」

「九分。」

「九……咦？？」

「扣一分在場地，送餐還附故事，服務很好。」

誰跟你說故事啊！善照沒如實寫下，神經，這又不是料理部的服務。

「最後一題，有沒有想對料理部說的話？鼓勵跟建議都可以。」

「沒有。」

善照想到群組裡殷殷期盼的學姊們，忍不住嘀咕：「說一句蠻好吃的也很可以啊。」

「所以給七分啊。」

「算了，謝謝學長。」無法溝通，善照收起回饋單，看來沒什麼有用的情報。三分是扣在哪裡啊？玉子燒太甜算一分，另外兩分呢？有點在意。

「便當盒我帶回去給學弟洗。」天滿看了下手機時間，現在他們差不多在收拾了。

他站起身：「你明天六點一樣在門口等我，還你便當盒。」

善照的臉扭曲了下。

「……你不要忘記。」善照仰起臉，不得已叮嚀了一句，他不想再經歷今天那種尷尬了。

天滿低頭滑手機，沒理他。善照氣餒地垮下肩膀。啊啊，要仰賴學長的記性了，他賭明天一定又會被無視走過，然後每天都要來蹲點，直到學長記得為止。

忽然，學長朝他遞來手機，頁面上是個人檔案的qrcode。

「加好友吧，你明天早上五點半提醒我一下，我晨練會看到。」

「啊？？？？？」

「啊什麼啊，下次給我的玉子燒不要加那麼多糖，知道了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