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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被總編輯的電話吵醒時，我還以為是我的鬧鐘響了。
看一看時間，根本還不到起床的時候，這才朦朦朧朧意識到是來電。
「喂？」
「現在來辦公室一趟。」
「欸？可是……」可是我還沒準備早餐，而且也還不到他的上班時間吧？
「不要囉嗦，快點。」
今天是第一批印好的雜誌預計交付的日子，是不是印刷過程出了什麼事？
留下訊息要夏娃自己去買早餐以後，我就匆匆忙忙地趕出門。

趕到辦公室以後，我才發現編輯部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圍聚在裝箱的當期雜誌旁，臉上的神情都十分僵硬。
「怎、怎麼了嗎？」我有些不安地看向大家，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與我對視。
總編輯吁了一口氣，用疲倦的聲音對我說：「你不要生氣或覺得受傷，先聽我說完。」
「……喔。」
「送印的時候出錯了──這麼說也不太對，應該說你被算計了──不，也許是我被算計了才對。」
他挑選著說法，一邊翻開當期雜誌的目錄指給我看。
平常是我的美食專欄的位置，寫著高卓賢的名字和〈白芒搖曳的嘉蘭水道〉的文章篇名。

「昨天樣稿都確認過以後，高卓賢拿了這篇稿子給老薛，說是我指示臨時要替換的。」總編輯說完這句話以後，發出呻吟般的長長嘆息。
排版的老薛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努力澄清：「因、因為上次開會也有說雜誌會有調整吧！而且上一期銷售量又不錯，他又說是總編輯交代的，我就沒多想……對、對、對不起！」
「欸、啊，沒、沒關係啦。」突然被人道歉，我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我應該要告訴大家銷量灌水的事，是我的誤判，真的非常抱歉。」總編輯無比認真地向大家低頭致歉以後，又用嚴肅的眼神環顧每一個人，「懲處高卓賢的事等他來上班以後我會好好處理，現在重要的是這期雜誌要怎麼辦？」
「重、重、重新排版送印的話，出刊日之前應該還來得及。」老薛首先提出建議。
「啊──這個可以當最後方案嗎？這批送印的幾千本都要報廢的話，成本很高啊。」總編輯馬上反對。
「那這期就這樣出去怎麼樣？」「絕對會像上一期一樣收到很多抱怨電話的吧！」
「那、那像書一樣用補缺頁的方式夾在裡面呢？」「沒看過雜誌這樣做的吧！而且好醜！一看就是瑕疵品不會想買！」

嗯嗯嗯嗯──怎麼辦呢？大家都很困擾的樣子。
不然我趁這個機會提前退休吧，專欄就讓給高卓賢好了──雖然也不是沒有這種想法，可是想到一直默默閱讀並期待著專欄的沐心、蜜娜和Heather，我也覺得不甘心起來。
到雜誌社倒閉或我死掉為止都要寫下去喔！
不會隨隨便便拱手讓人喔！
想要當著高卓賢的面這麼幼稚地叫囂。

「那、那個如果是用附錄特輯的方式呢？」我試著提出不同的看法。
大家都轉頭看著我，讓我有些不自在。
「就、就是有些雜誌會有附錄小冊子那種，一起去哪裡玩吧──的那種地圖導覽手冊，改成那種方式來呈現的話，就比較不會有廉價感了吧？啊啊啊啊但是排版、排版的話……」版型完全不一樣的話，會很花時間吧！我在想什麼！
「我可以排版，請讓我排版！」老薛卻打斷我的話，自告奮勇地這麼說。
「嗯──但是只有一篇文章的特輯感覺太突兀了……你有辦法多生幾篇嗎？」總編輯有些心虛地小聲問我。
欸──這麼說也很有道理但是──有種挖坑給自己跳的感覺！
「……今天之前？」
「……嗯，兩篇，之、之類的。」總編輯自己說完都不好意思了，完全不敢正眼看我。「之前還有吃過但沒寫食記的餐廳吧？如果可以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好拚！我可以嗎？感覺好勉強！
「好、好啦我試試看！」


05
「周先生明明就約好了！他會不會出事了？」妹妹因為焦慮而顫抖的可憐聲音，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如果妹妹真的哭了，或許會一發不可收拾。
周先生怎麼了呢？
最近確實沒怎麼遇到他，該不會又有什麼狀況吧？
「我打電話問問看。」

周先生的電話在響了很久以後終於接通。
「周先生──」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唐突打斷。
「他在睡覺喔。」
電話那頭，是高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