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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張沾染濕氣散發出黑墨的濁霧暈染諾大的書香環境,它滲透石牆、木櫃及皮質的書封,長年被冰雪壟罩的石城唯有在角落升起存溫的炭火才好將室內的溼度降低。

車輪滑過沾染餘灰的布毯,輪軸轉動的瑣碎卻沒能從敏銳的軍人耳邊溜走,他以帶有腔調的口音請送書來的青少年放置在邊角便好。

「……另外福爾唐伯爵邀請您今日的晚餐,想請問需要晚些再來回覆嗎?」

「不,直接答應便是。」膚色白皙的長髮精靈面色在燭火的紅光下並沒有顯得生機蓬勃,相反地,他早已在滿是灼焰的寒凍中征戰多年。



奧諾雷不只一次站在神聖裁判所的階梯上,抬頭眺望教皇廳。

先皇身穿白袍拿著聖杖的模樣歷歷在目,他仍能憶起自己也穿著以白為基底、襯有藍邊的蒼芎騎士甲守衛兩側,保護吾皇的安危、整座城市的人民,還有他們的信仰。



如今,是第七靈災結束的時代。

準確來說,是千年龍詩戰爭結束。眾人終於能以自身的生活機能來填補這座城市的殘破不堪,而非預防龍族再次以灼熱的火焰燃燒大地。



為國征戰多年的騎士沒能成為為國犧牲的伊修加德人民,也沒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他是活在充滿謊言的正教中,唯一存活的幽魂。



現實,是男人眼中還未承認的殘影;過去社會瀰漫的緊張與貴族的繁榮,才是這他看見的真實。

奧諾雷知曉還有很多民眾與他相同,仍痛恨著龍族,充滿憎惡、畏懼,噁心。

也同時理解,比起可以放下的個人己見,和平來的是如此不易……



『我不請求您能立刻接受現在的一切,奧諾雷閣下。』看向自己的藍眸真摯而誠懇,對方咬字清晰的口音聽在也曾是貴族的男人耳中很是舒服。

『但我希望您能慢慢地用雙眼去看、去了解現在的伊修加德,去感受我們的進步跟努力。我們不再是獨自鎖在北邊高山中的孤傲國家,是有貿易同盟、有合作、有進展,與新興文化的繁盛之地。』



——我們不再是僅屬於我們的伊修加德,是同在艾歐澤亞大陸上的與龍之國。





與龍之國?

啊,多麼諷刺的名稱……







「奧諾雷先生,近日過的可好?」

「阿圖瓦雷爾伯爵。」

「不、不必如此多禮,您才是我該尊敬的前輩,奧諾雷先生。」請面前向自己行禮的大前輩起身,阿圖瓦雷爾回敬的頷首道:「您是在眺望以前的伊修加德嗎?」

僅是以無神的眼眸看向人民廣場的精靈欲言又止,奧諾雷停頓片刻才開口:「……恐怕我暫時還未能看清真實的都城。」

他充滿歉意地說著,並表示:「書籍中的真與假日日在考驗我對於信仰、價值觀及思想的轉化和沉澱,這是非常好的進展,我想,但於後又出現信仰龍族從而轉化的異教徒……那群從而迷戀異教又以雙手殘骸人民的畜生,我!」



……



「……不好意思情緒過於激動,似乎不小心道出了不雅的詞彙,望伯爵見諒。」

阿圖瓦雷爾搖搖頭,他齊肩站立,看向位於廣場上的民眾,說著:「您的憤怒,我想所有伊修加德人民都能理解。」

「埃莫里克閣下與如今不知又在哪的光之英雄、父親及我們參與龍詩歷史的人們希望的絕非眾人將乾涸的鮮血、被冰雪掩埋的屍骸、或樹立在城外的墓碑遺忘。」

「我們謹記他們的名與生活過的回憶、我們帶領他們的意念往美好的未來前行。他們的努力是我們繼續向前用力過活的基石,這裡重新建造起來的每一磚一瓦都是過去為了不該存在的戰爭從而逝去的人民。」

奧諾雷跟著對方的視線一齊看向目前仍在重新改建的雲霧街及外圍磚牆,撇除那群窮酸人民身上殘破不堪的衣物,他們臉上的笑容及實際作為,自己也無法否認。

他甚至還記得,那面磚牆是如何抵擋當時龍族的利爪和威壓。

「奧諾雷閣下不必想著要遺忘或融入我們,我的經驗與您及父親相比仍是雛鳥的程度但……我想您可以想著——



——想著如何以自己背負的歷史,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