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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尾草》-全文網路版

玖夜推開了大門。
濃郁的夜色中,高大的男人站在一片媚人香氣的狐尾草之間,全身籠罩著淡色的魔力,雙手像是對待易碎物般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團若隱若現的微光。
「大半夜的,跑來我的小花園做什麼呢?」
深夜時分被老朋友叨擾,狐妖相當意外地挑眉,他很清楚這人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
 崑西默默地將雙手遞上前,一隻奄奄一息的長角幼兔蜷縮在寬大厚實的手心,玖夜看了一眼,很明顯是受到死氣污染的幼妖,父母大約失去神智不知去向。

死地附近常出現落單的垂死小妖,原因不外乎是父母親吸收過多死氣,發狂不見蹤影,徒留孤零零的小孩單獨存活,缺乏父母魔力保護的幼小妖怪,更容易受到污染,小小的身軀承受不住過大的魔力波動,最終被反噬而早衰。
 
「牠對口袋的狐尾草有反應,你放的那株。」從口袋抽出一小株淡紫色的毛茸狐尾草,經過數日仍奇蹟似的生機盎然,毫無枯萎的跡象。
崑西心中嘆了口氣,他的魔力不具備淨化的作用,也清楚人類與妖獸適用的咒力類型不同,請祭司淨化也無濟於事。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來拜託這名個性捉摸不定的狐妖。
 
和其他個性粗枝大葉的妖怪相比,玖夜的生活過得相當精緻,細心擺放的奇異收藏品、毫無皺摺的衣飾,唯獨放任家門前瘋長了一大片帶有迷幻效果的狐尾草,據狐狸所言是受他強大的魔力影響,在崑西眼中,純粹只是對狀似毛茸尾巴形狀的植物有較高的容忍度吧。
但這傢伙無論認識了多久,依舊想一齣是一齣,前幾天突發奇想塞了一株進他口袋說能驅邪,逼迫崑西不准扔掉,不然他就要把小傢伙的尾巴毛全部拔光。(為此小傢伙心驚膽跳了好幾日)
說也奇怪,這株狐尾草有效緩解了小獸的痛苦。
因此崑西當機立斷,在深夜帶著尚有一絲氣息的小獸直奔狐尾草大本營,或許老狐狸的魔力能起一些意外的作用也說不定。
 
「門口前這些,借我用。」
「⋯⋯可以是可以。」玖夜雙手盤在胸前,尖銳的指尖輕柔搭在肌理分明的手臂上,敲著規律的節奏,然而除了一臉漫不經心的淡漠,似乎還多了點不輕易表露的情緒。
長睫低垂,遮住了晶瑩剔透的異色瞳孔。
 
雖然對狐妖今天特別好說話感到困惑,但目前分秒必爭,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即小心蹲下身,將掌上的小兔妖往狐尾草植株更靠近些,過了好一陣,牠小小的鼻子與耳朵忽然細微地抽動了下,紊亂的呼吸與魔力逐漸平緩。
崑西因不安定情緒而持續緊繃聳起的雙肩,終於放鬆下來。
 
這陣子死地擴張速度增快,他忙著在森林邊陲確認受影響的區域,越靠近受汙染區域周邊,景象越讓他心驚。
「小傢伙,你先回家。」
「嘰!!!」
「不會有事的,聽話。」
目送小巧玲瓏的雪白身影消失於視線範圍,崑西無視靠近死地帶給身體的異常反應,向前大步邁開了步伐。
沿途的樹木枝幹扭曲變形,乾涸的河床與滿是裂縫的土地,空氣中瀰漫著厚重而詭異的魔力,偶爾竄過一群看不出原本型態的動物,樹叢裡隱約可見不少骨骸。
一切景物皆衰敗而殘破,風呼嘯而過,捲起地面上的枯葉,宛若森林自身的哭嚎。
豐沛的魔力在體內橫衝直撞,心悸、胸悶,不安的情緒在腦海糾纏,勾起內心深處濃郁且化不開的闇黑。
甩甩頭欲擺脫不適感,此時有微弱的叫聲自樹木中傳來,小心撥開樹洞上掩蓋的雜草,一團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深處。
「⋯⋯居然還活著嗎。」
於是返程途中,崑西懷裡多了一隻小生物。
 
玖夜聳肩,出言打斷陷入回憶中的老友。
「哼,你應該很清楚,這些草只能用來製造幻境、催眠與降低痛覺,沒有任何治療的功用喔。」
事實上這毛茸茸的草類能生長的如此茂盛,大多是受外溢的魔力影響,並非狐妖刻意所致,即便是小妖們偷偷採摘,玖夜也完全放任,畢竟自身能力足夠強大,僅對妖物有作用的狐尾草,對他來講幾乎沒什麼用處。
 「權宜之計⋯⋯無妨。」看著掌上心跳越來越慢、已然聽不見明顯呼吸聲的小獸,崑西嘆了口氣,他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自手中傳來的脈動變得輕淺,歸於寂靜。
 
如果擴散速度不減緩,森林的平衡會持續被破壞,或許需要數十年的休養生息,才能好好恢復。
而獨立於輪迴之外,被上天賦予永不衰老的體魄、身為長生者的他,能做的事仍相當有限。
最終只能作為歷史見證者,永遠存活在這世上。
 
狐妖也是如此嗎?經歷無數次大幅度的環境變遷、朝代更迭後,慢慢對一切都提不起勁、變得麻木不仁?
 
玖夜陷入沈思,這傢伙不對勁。
雖然獵人的表情一如既往,但與他長年相處的狐狸仍能嗅出一些不尋常。
極少見到魔力如此不穩的崑西,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情緒外露,悲傷又鬱悶,還混雜著不甘心。
哼⋯⋯看來是不小心與死地的魔力波動同步了。
瞟了明顯不在狀態內的這傢伙一眼,狐妖彈了下手指解開對自身的制約,極大量的魔力混雜著妖氣噴湧而出,但小心將凌厲收起,只留下溫和柔軟的那部分,編織出一條魔力幻化成的蓬鬆毛毯,輕柔地捲住了老朋友手中動也不動的小小兔子妖。
玖夜的異色瞳映照著數不清的滄桑歲月,生老病死他看得多了,經歷無數次後也就慢慢淡了,眼見自己的老友仍望著空蕩蕩的雙手,呆滯的雙眼讓狐狸突地一陣窩火氣悶。
「妖怪沒有你們人類愛說的那種輪迴觀念,靈魂煙滅後,軀殼回歸大地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哦,死地這狀況以前好像也有過。」
玖夜從崑西手中接過小兔妖,同時示意男人再靠近點,突然用力地咬了口他的嘴唇。
崑西吃痛地嘶了一聲,捂著嘴迅速地退開。
「你!!」
「這表情比剛剛好看多了。」
狐狸惡作劇得逞,一臉壞笑,迅速努了努嘴示意崑西注意看他的手,濃墨潑灑的夜色中,微風徐徐吹來,狐尾草輕輕搖曳著,下一秒突然出現細碎的光芒,散落在四周輝映著一人一妖,如夢似幻的光點像是有意識地往玖夜雙手聚攏。
「我要送走牠了。」望向崑西,他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狐妖呢喃著古老的語言,那是遙遠的年代常使用的妖族送葬儀式,隨著時過境遷,內容也一併失傳。
腦海中的景象交替映射變幻,持續與許多的人事物相遇、產生交集、邂逅。
如同從長筒望向另一端,隨轉動拼湊而成的炫彩幾何圖騰,細碎晶體聚合、再分散,週而復始地繪製出不同的故事。
玖夜反射著淡色光華的瞳仁逐漸黯淡,妖狐的嘴角勾起看似嘲諷的角度,事實上掩藏不少懷念與寂寞。
無論快樂或痛苦的記憶,他已習慣獨自酌飲默默吞下。
 
「該上路啦。」狐妖淡淡說道。
隨著光芒聚集在一起,惆悵也迅速隱去,僅剩下雲淡風輕。
 
站在一旁揉著被咬了一口的嘴唇,看向情緒多變的狐妖,他原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接著不知想到什麼而決定幫忙,轉瞬又變成沈靜而寂寞的模樣。
崑西對這樣的狐妖感到不適應,許多年前,這隻煩人的老狐狸最擅長趁他午睡時進行惡作劇,嘗試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吵醒他,笑得一臉調皮而無賴,也依稀記得某日酒醉時無意間露出毫無防備的神態,逗得人心癢癢,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表情慢慢變得沒那麼活潑,彷彿帶著疏離而孤寂的面具,讓人無法輕易靠近。
 
崑西想伸手觸碰,那位在光芒中似乎即將消失的狐妖。
 
然而大腦比身體先一步察覺到不對勁,被理智阻止而僵硬在半空中的手臂,虛握著的手指猶豫著該不該前進,看似想抓住什麼但徒勞無功。
另隻手不甘心的在身側緊握成拳,是啊,他又能做些什麼。
獵人真切的體會到,自己與這位妖怪相處的時日看似漫長,但遠遠不及狐妖實際度過的年月。
 
一句句跨越數千年時光的祭辭,隨著優美地吟誦迴盪於靜謐的夜晚,魔力波動自中心一圈一圈擴散,帶動狐尾草搖曳生姿,伴隨月光下婆娑樹影颯颯聲,就像是虔誠膜拜的萬物眾生,為逝去的渺小生命獻上哀戚肅穆的輓歌,
曾經的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被悠遠的祝福化解了執著與留戀,也淡化了軀殼上的傷痕。
 
清冽的嗓音持續了一段時間才停歇,隨著儀式的結束,裹在小毛毯中的身影也漸轉為光點,向四周飛散而出,停滯在半空中,接著慢慢向下飄落,緩緩穿越狐尾草與土壤合為一體。
 
崑西沈默看著被絢麗光華包圍著的玖夜,紫色的寶石眼似乎可容納星辰大海,嘴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溫和笑意,妖異中隱約可見一絲令人敬畏的神性,時不時的頑劣行徑,常讓人忘記他的實際年齡,偶爾展現出的舉止,又能確切意識到其經歷的歲月痕跡。
這種種互相衝突的個性,經過碰撞揉和,構築成了他眼前的玖夜,狂放不羈卻疏離孤寂,走過那漫漫長路,飄盪在迢迢雲水,伴於身側的人事物皆無法長存,究竟有誰曾真正走進他心底?他是否也是妖狐生命中的過客,在對方漫長的生命中僅是一縷輕煙?
 

唯一確定的是,他想拉下在雲穹上的狐狸,在心上烙印重重的印記,狠狠地噬咬、親吻,男人希望能成為那特別的唯一,而非那幻化落於狐尾草上的細微光芒。
 
妖狐並不適合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孤寂感。
 
「喂,你發什麼呆,被我美貌迷住了?」結束祭禮之後,玖夜看這人長時間動也不動,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下一秒他毫無預警地被崑西用極大的力量扯住,肌膚相觸的那刻,兩股截然不同的魔力交會,空虛又寂寥,焦躁且不安。
 
妖狐愣了數秒,腳步踉蹌摔向一旁,倒在了冰冷潮濕的土壤與毛茸茸的狐尾草上,茂密的花草起了一定的緩衝,但崑西重壓在身上,使周圍植物彎折程度更甚,跪著的雙膝直接將狐狸雙腿岔開,雙手也被束縛在頭部兩旁,凶狠地親吻與噬咬隨之落下,貪婪地攫取腔內的氣息。
玖夜隨即回敬對方,任何一方都不願妥協,互不相讓的唇舌牽扯出更多的躁動與情慾,魔力在身體中橫衝直撞。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灑落在兩人身上,森林中粗重的喘息與響亮的咕啾聲交錯著此起彼落。
 
「嗯⋯⋯你到底想要⋯⋯什麼?」
雙眼滿是霧濛的水光,趁著接吻的間隙斷續詢問,他能感受對方的情緒伴隨激烈的吮吻宣洩而出,被高舉過頭緊緊束縛的雙手有些疼痛,雙方來不及嚥下的唾液沿唇角蜿蜒流淌。
在他的認知中,崑西是遇到危險情況時依舊能冷靜自持的獵人,此時突如其來的動作像是迫切想獲得什麼,絕不只是單純的魔力調節或慾望紓解。
玖夜靜靜地回望著對方,察覺到視線,密集的親吻停下。
 
「⋯⋯我想要你,只看著我。」崑西深邃的眼眸轉為更加深沉的暗橘紅,濃郁到化不開的佔有慾昭示著主權,然而在深處閃著絲絲光亮。
「說什麼呢?我一直都看著你啊?」狐狸並無法理解對方過度簡短的語句。
「⋯⋯不是那樣。」崑西垂著眼搖了搖頭,他有時會厭惡自己的口拙,無法精準地傳達出自身的感受。
「我希望⋯⋯無論⋯⋯多久以後的未來,」仔細斟酌後的措辭,小心翼翼、緩緩訴說著,珍貴的話語一字一句地說出,原先低垂而不那麼自信的雙眼,漸漸充滿了堅定的光彩。
男人抬頭直視前方、帶著無所不懼的勇氣,親手捧起真心獻給了面前的美麗妖物。
「⋯⋯我都想在你身邊。」
 
狐狸靜默了半晌,有時拙劣的話語比連綿的情話,更能觸動心中的柔軟,
那些無人知曉的孤寂,他一直是笑著獨自酌飲默默吞下,從沒想過有人肯幫他分擔。
 
這次,終於有人可以陪著他了。

***

兩人跌跌撞撞一路吻進屋內,毫無章法的親吻,一副要把對方揉入骨血裡的惡狠樣,心焦如焚地想讓面前的人變成自己的所有物,互相搶奪主導權。
粗魯剝下的衣物直接滑落在腳邊皺亂成一團,金黃色的頭髮被狠狠拽住,寬闊潔白的背部則多了幾條用力過猛的紅痕。
崑西試圖關上大門,一不留神胡亂把一旁的窗簾扯下,布織品將窗台上的木雕拖曳著捲往地面,在一陣乒乒乓乓的混亂之後,終於成功抓握住門把,關門發出碰的好大一聲。
 
佈滿皺褶的衣物與掉出的狐尾草孤零零地散落一地乏人問津,兩人眼中略顯瘋狂,瞳孔映照出對方的身影。
 
玖夜背靠著大門,雙手環繞住對方的肩頸,頭靠在堅實的臂膀大口喘息,方才如同比拼肺活量的舌吻,讓他差點沒氣,頭還有些暈、眼前發黑的狐狸,尚且無法顧及自己的顏面,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男人粗重的喘息與呼氣隨之靠近,柔軟的耳朵遭受意外的刺激,敏感地抖了抖,一陣酥酥麻麻的觸電感從後背直竄而上,渾身發軟,更讓他回憶起某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看似醉酒實則清醒的他,被身形尚未長開的少年一把攔腰抱起,溫熱的吐息聲近在耳邊,那人抱著他親暱地蹭蹭耳朵,輕聲說了句話。
⋯⋯說了句什麼?
 
過去的記憶被男人逐漸失控的舔吻動作打斷,靈巧的舌頭沿耳廓繞著圓圈,時而不滿地輕咬耳垂,下秒卻又溫柔地舔舐,接下來甚至緩慢進出耳洞,模仿抽插的動作,直接在耳中響起的羞人聲響,一絲絲放大心中的慾念、勾起埋藏的悸動。
狐狸有時以為,舊時光仍停滯在原地,在他眼中,當時的崑西與現在並無太大差別。
事實上曾經身形未長開的少年,已成長為高大壯碩的男人,單純懵懂的年少氣盛,也漸漸轉為內斂含蓄的老成持重。
 
「別逃跑⋯⋯」發現狐狸的臉龐偏向另一側,崑西強制捏住對方的下巴,把臉轉正後吻上了雙唇。
 
「哈!誰逃了?太癢了、你才是別磨蹭了⋯⋯」
玖夜氣笑,突地伸手撫向男人腿間撐起一座小帳篷的昂揚,挑釁般重重地揉了下,聽見耳邊加重的喘息。
「哈啊⋯⋯!」
「哼哼、不管怎麼捉弄你⋯⋯你的臉啊、永遠和當初一樣沒什麼表情⋯⋯」
 
不安分的右手並未停歇,反而變本加厲地溜進了底褲,敏感的火熱直接與妖物微涼的手掌相貼,引起一陣戰慄哆嗦,同時兩人又再度交換了一個濕漉漉的吻,崑西不甘示弱地托起玖夜臀部大力地揉捏,在潔白的腿根留下指印紅痕,這是一場誰也不願屈服於對方的愛慾之爭,持續的激烈交鋒、汗濕的身軀與飢渴難耐的喘息聲,對雙方都是絕佳的催情藥,兩人交疊的身影在搖晃的燭光下近乎融為一體。
 
被粗長的手指搓弄擴張著,後穴也慢慢變得柔軟,剛開始是一指,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增加手指數量,直到三指時,玖夜終於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哈、嗯⋯⋯!」
「⋯⋯呵。」
 
不知何時,妖狐到處作亂的雙手早已停下動作,只顧著緊抓對方厚實有力的背脊,聽見頭上那人忍俊不禁的低笑,他氣憤地咬住了對方的肩胛,第一次確實是為了回敬對方,但之後啃咬的那幾下,部分是為了阻止自己因前列腺被重重碾壓,而發出任何呻吟聲,另部分則是被慾望所激發的獸性,漸漸凌駕在理智之上的表現。
「老狐狸⋯⋯咬的真狠。」崑西的肩膀被咬了一圈一圈的齒痕,有些傷口甚至還滲出不少的血液,沿著男人肌理分明的胸前蜿蜒流淌,看起來相當怵目驚心。
 
「哈啊⋯⋯這叫捕食⋯⋯」嘴角抹上了一絲暗紅,微紅而汗濕的臉龐被襯托得更為妖異,等待對方抽出了體內的手指,狐狸喘息著、突然鬆開了對男人臂膀的桎梏。
「取悅我吧,老朋友。」伸出舌尖舔去了唇上沾染的鮮血,玖夜伸手緊捏住崑西略顯剛硬的下巴,強迫琥珀色雙眸與其對視,看著男人不耐煩卻隱忍的神情,眼尾上挑的異色豎瞳笑得興奮而猖狂。
 
「我怎麼可能讓到手的獵物逃跑呢?」
「你逃不掉了。」戲謔的口吻帶著妖族特有的隨性,但既然認定了目標並拋出了誘餌,就算是屈於人下,那也是他自身的選擇。
原本亟欲擺脫束縛的男人,煩躁的神情漸漸轉為訝異,他不可能誤解這短短幾句話背後代表的意義有多慎重。
雙方眼眸深處都有著明顯與溫情沾不上邊的步步緊逼,意圖兇猛地吞噬對方。
究竟是獵手捕獲了獵物,抑或是妖物迷惑了獵人使其步入陷阱?
 
***
 
玖夜的右腿被撈在肘彎夾住,僅靠單腳站立,腰胯被男人另隻手牢牢掌握,對方挺入的動作過於兇猛,狐狸甚至得稍微掂起腳尖才能迎合,每一次都發狠地撞擊至深處。
光裸的背部與粗糙的木門紋路反覆摩擦,或許磨破了皮,但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深頂,讓狐妖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這些事,玖夜難耐地蜷縮起腳趾,小腿繃緊而筆直,雙手緊緊扣抓著厚實的背部,如浪潮般襲捲而來的快感近乎要將他淹沒。
 
視線所及位於肩頸的一排傷口仍浮腫,邊緣有些瘀血,而胸前佈滿被胡亂抹去仍明顯可見斑駁血跡,滴滴汗水自崑西下頷滾落,流過健碩的胸膛沖淡了血紅色,汗水淋漓的痕跡持續沿著腹肌蜿蜒至持續擺動的腰胯,往下隱沒於交合泥濘之處。
 
「嗯啊⋯⋯太、太深、不⋯⋯哈啊!」
「⋯⋯不喜歡?不要嗎?」男人抽出莖身,僅在穴口淺淺劃圈摩蹭,偏偏就是不進入,突然的空虛感更讓玖夜慾望難解,下意識扭動著腰試圖重新納入硬挺。
「要你、進來⋯⋯啊!!!」隨著話語落下,男人自穴口再度重重插到底,角度正好擠壓到前列腺,突如其來的刺激感讓狐狸拔高尖叫,前頭直接洩了一股白濁,濺上兩人腹部。
抽搐緊縮的後穴攪得崑西直皺眉,他喘著粗氣等待狐狸平靜下來後,便繼續緩慢地抽送,然而經過一次高潮的妖狐,發軟的腳盤有些站不穩,單腳撐不住自己的體重,背部隨著每次的頂弄逐漸無力下滑。
 
崑西見狀,乾脆一把托住狐狸腋下,讓對方無力的身軀靠在自己胸膛上,粗壯手臂撐起纖細修長的雙腿,隨意地往自己腰後一放。
「⋯⋯抓緊了。」大手包覆住充滿曖昧痕跡的臀部,雙手與腰胯同時動作,直接頂進對方深處。
「等等、你!」背部離開緊貼的牆壁,快要掉下去的錯覺與過深的角度,讓狐狸被迫伸出雙手環繞住對方的頸部。
「這樣方便。」原本只是為了讓對方省力,但崑西很快就發現這動作似乎讓玖夜更為情動,斜眼望著對方臉龐,那張再也吐不出任何擾亂人心話語的嘴唇微張發抖著,因突如其來的刺激而忍不住發出的誘人喘息,迴盪在崑西的耳邊,長而濃密的睫毛上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玖夜近乎被崑西整個摟在懷裡,兩人相觸的肌膚滾燙而火熱,腿根被有力的手指緊抓著,緩慢但極度有力的深頂,讓他被汗浸濕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
頂弄速度逐漸加快,承受著一次次力道越來越兇猛的撞擊,讓玖夜近乎以為自己的身體會被撞碎,同時自尾椎逐漸疊加爬上的酥麻,讓他忍不住跟著擺動臀部,雙臂彷彿即將溺水的旅人攀著浮木一般,手指無意識扯住後腦勺細碎的金髮。
 
「嗯⋯⋯啊⋯⋯!」眼角再次分泌出生理性淚水,渾身泛著瑰麗紅潮,佈滿凌亂不堪的痕跡,還失去了以往的游刃有餘,最後直衝腦門的歡愉,讓他的幻術完全失靈,炸出了狐狸耳與蓬鬆的尾巴,再也掩蓋不住。
兩人同時抵達高峰並釋放,粗喘著相擁,明明氣氛溫存而纏綿,但玖夜胸口像是梗著似的,微妙的不痛快。
察覺性事主導權完全被掌控在對方手中,狐狸對著身下微慍地用力一推,捏住崑西臉頰直接瘋狂而急切地吻上嘴唇,尾巴卷住健碩的大腿,尖端悄悄搔刮腿根,近乎是以挑釁的態度對獵人下戰帖。
 
「你、又撩撥我?」在觸碰的雙唇間,崑西喘息問著。
「好歹得、拚個平局嘛⋯⋯你想認輸、我也不介意啊。」勾起嘴角,下身用力一夾,滿意地看到眼前的男人緊皺眉頭,那雙一向自制的眼中,終於狼狽地失控了。
「⋯⋯別後悔。」
 
在相連的情況下,崑西直接抱起對方靠著自己,沿著迴廊大步走向臥室,腳踩的木製地板咿呀作響,走道兩旁的老舊燭台,暈染了一圈圈柔和的光暈,蔓延在兩人身上。
狐狸的臉龐因接吻而缺氧漲紅,身體被顛的搖搖晃晃,重力導致巨物進到了不可思議的深度,近乎要被貫穿。
粗魯地將玖夜摔到床上,伸手將礙事的瀏海往後一撥,雙眼泛紅的將纖細修長的雙腿架在自己肩膀上,向前狠狠撞入對方體內。
 
「⋯⋯你自找的。」
雖被粗暴對待,但狐狸汗濕的臉上仍帶著幾分快意,躺在床上笑得美麗而猖狂。
「哈啊⋯⋯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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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極度粗暴的性愛,崑西次次都完整地抽離,再惡狠狠地撞入妖物的體內,狐妖泛白的指關節攥得死緊,尖銳的獸爪刺入了一旁的枕頭,富含異國風情的織布被折騰地慘不忍睹,激烈的進出摩擦使交合處溢出白沫,床單佈滿交錯水漬痕跡。
 
「哈、咳咳、啊⋯⋯!」過度使用的喉嚨又乾又渴,聲音嘶啞的不像話,玖夜眨了眨眼,隨著喘息輕微顫動著的睫毛,沾了幾滴水光。
他已經高潮好幾次了,但身上的男人仍沒有釋放的跡象,過度疊加的快感如同酷刑折磨他的身心,引以為豪的意志力早已被磨滅的不成樣子,瘋狂搖頭拖著身子想逃離,但下秒如同要害的尾巴被狠狠揪住,只能渾身顫抖著繼續被操幹,犬齒緊咬住下唇,一絲血跡自嘴角流出,崑西察覺後皺了皺眉,溫柔的舔去,與身下兇狠的動作形成強烈對比。
「別咬了⋯⋯都咬出血了,唉⋯⋯」炯炯有神的銳利琥珀色眼眸,終於褪去了瘋狂的血紅,無奈的嘆息聲帶著說不清的情愫,燒盡了雙方用來保護自己的武裝,刺得背脊生疼。
崑西伸出雙手,輕柔地抱住了玖夜。
相貼的溫熱胸膛與過快的心跳,逐漸洩漏出狐妖試圖掩蓋的心思。
擁有太過漫長的生命的他,清楚一切終歸會逝去,不願與人類有太過深入的情感交流,純粹的肌膚之親,讓他既輕鬆又愉快無負擔。如今面對男人,無法確信自己是否能夠交付同等的情感的狐妖,沈沈嘆了口氣,他確實許久沒有與人締結深刻的感情。
「陪伴⋯⋯來自老朋友赤裸裸的示愛啊,我該給出什麼回應呢?」
「不需要承諾什麼、你就是你。」輕柔撫過後腦勺細碎的髮絲,手指繾綣著不肯離去。
「⋯⋯以後、別忘記我就好。」低聲地喃喃自語,透露出男人少見的脆弱。
 
半敞的彩繪琉璃窗邊,茶几上泛黃的書頁被風翻得颯颯作響,雖然記憶隨著時代更迭而斑駁模糊,在耳邊低聲說出的話語,仍舊一如既往地純粹而直白。
不用刻意改變嗎?
玖夜輕輕閉上了雙眼。
 
常嫌棄生活太無趣,惡作劇之外的時刻都過得索然無味,心中首度升起了某種奇妙的感覺。
時間沙漏中的細沙持續由間隙溜走下墜,玖夜仍希望古老的鐘擺能擺盪地慢一些。
自進門開始漸漸湧現的煩躁焦慮與不安,被佔有慾所掩蓋的陰鬱情緒,終於都有了解答。
原以為只是棵小樹苗,經年累月緩慢向下紮根,不經意間也長成一片高聳的叢林。
生命被這個男人所充滿,早已不能沒有他。
狐妖睜開眼直視著前方,毫不猶豫一把抓過崑西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上。
「你永遠,都在這裡。」
 
妖物主動暴露了弱點,對著獵人奉上了自己打鼓似的、砰咚狂跳的心臟。
再也不需過多的言語,兩人在一片靜默中交換了深吻,隨著男人加速的動作,兩人低喘著同時釋放,狐狸近乎脫力的癱軟在床鋪上,精疲力竭的他,視線突然一陣發黑,接下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
 
意識矇矓間,玖夜發現自己穿著一身似曾相識的薄紗行走於茂密的叢林間,這幅身體似乎對於身上的衣物觸感不太習慣,時不時捲捲袖子或是翻翻領口。
所幸身上的束縛還不至於對牠靈活的動作造成影響,輕巧躍過了地上交錯的樹根,頭頂著被月色照耀的夜空,一把撥開擋住視線的灌木叢,扶疏樹影間矗立著一棟小小的木製房屋。
些微涼意的風吹在臉上,帶走了多餘的微醺熱度,牠揉了揉雙眼,因為所有景物都如夢似幻的蒙上一層溫暖的黃光,讓牠不太確定究竟是身處於夢境,抑或是現實。
 
牠走向前敲了敲大門,沒有人。
用力繼續敲了好幾下仍無人應門,牠乾脆靠著門往下一滑盤腿坐下。
心緒煩躁的牠,不受控的冒出了一條毛茸茸蓬鬆大尾巴,在背後不悅地甩了又甩。
撐不住睡意,玖夜感覺自己的臉頰沿著手掌緩慢下滑,頭部逐漸向下低垂。
 
又不知過了多久,靈敏的獸耳提前感知到遠處傳來的動靜,先是刻意壓低的腳步聲,以及一聲無奈的嘆息。
溫暖的大手拍拍牠的頭,在獸耳之間逗留了一陣子。
牠想睜開眼看看究竟是誰,但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身體,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對方突然靠近,耳邊溫熱的吐息害牠敏感的耳朵抖了抖,下一刻妖狐落入了充滿松木清香的溫暖懷抱。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感覺對方用臉頰親暱的蹭了蹭自己毛絨的獸耳。
「蠻漂亮的。」
 
終於成功睜開雙眼的狐妖,察覺眼前的一切逐漸幻化成旋轉的彩色琉璃片,景象因轉動造成的光影反射而破碎開來,牠試圖伸手抓住但徒勞無功,只能依稀看見臉龐輪廓,以及溫柔的琥珀色一閃而過。
混雜不同顏色的細小晶體自指尖溜走,散發著星塵般的光芒灑落一地,逐漸消失。
 
天色微亮,他在熟悉的木質香包圍中醒來,頭枕在溫熱而厚實的胸膛上。
抬頭望向對方略微困倦的面容,緊閉的雙眼下方有一片暗色陰影,玖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橘紅色的雙眼帶著濃厚的睡意睜開,夢中曾經的年少樣貌,與面前的堅毅臉龐逐漸重合。
 
「老朋友,該起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