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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回到宿舍,伊得還沒從易感期的後遺症中回過神來。

那種不受控的感覺太可怕,就像甜美的深淵,一步步誘使你作出違背理智的行為;他很感激可爾每次都會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用自己的信息素給他安撫,同時也懼怕著對方那種全然向著自己的熱度,燙得他下意識地想逃。

當他胡里胡塗地被帶到那兩位據說是失蹤生父的代理人跟前時,他一時有點無法接受突然施加在身上的責任,苦了這麼多年、自力更生到長成現在的模樣,他吃過的苦不是那些從天而降的權勢跟金錢可以補回的。

要是可以,他有想過能不能把這一切都轉贈出去。

事實當然是不可以,在艾斯特原原本本地將整件事的利害給他說明以後,他也只能默默地接下這份責任。

雖然在書上曾讀到過相關的歷史題材,由於教育機構並不想要過多地引起恐慌,因此在教科書中這一部份只是輕描談寫幾句帶過了,大部份人都以為自己生活在星球的表面,事實上幾十年前由於大陸上的天災頻發、氣候失衡,人類全數轉移到了機械城市之中居住。

除了某部份承擔著運營、維修職責的家族以外,大部份的平民都不清楚其中的真實情況。

而在城市地下維持著整個帝國運轉的裝置,則是伊得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建造而成的,裝置的維護需要每隔十數年進行一次,而正因為那位休伊大人已經無故失蹤了二十幾年,事情一拖再拖,眼見無法再拖延了,兩位僕從找到了他。

了解過整個來龍去脈之後,伊得更是沒辦法視而不見,如果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那他就更應該去做。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不這樣做的話……他的良心難安。

事後跟隨著律師在現實中遇到了可爾凱爾後,伊得的良心更是愀愀地痛。

眼前兩位看起來稚氣未褪的雙生子也是父親的舊部,因為父親突然地不告而別,兩人獨自生活了好一段時間才碾轉被現在的監護人收養。幸好那位監護人視他們如己出,伊得同時也拜訪了那位老人,是一位相當溫柔的人。

即使纏綿在病榻、承受著身體被各種污染侵蝕的痛苦,那位老人的眼裡依舊有光。

他慈祥地撫過可爾凱爾的頭髮,給毛毛燥燥的凱爾掖好耳際的鬢髮、精神好的時候還會給兄弟倆縫新衣……得悉伊得身份後,老人只是微微一笑,用極其溫和的聲音說著你來接可爾凱爾真的太好了、我就把他們交給你了——伊得當下眼睛就糊了。

進病房之前他就已經事先看過老人的病歷本,他時間不多了。

「嘿,伊得今天這麼晚回來?你不是只有一節課嗎?」舍友之一的楊樹從上鋪伸出大手狠狠揉亂了正從床邊經過的腦袋打斷了他的愁思,伊得揮舞著手臂去擋他,兩個大男孩在這種小孩子把戲之中鬧得不亦樂乎。

旁邊正在溫習作業的另一位舍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用平直無波的聲線吐槽著都是因為楊樹睡得像豬又愛打呼嚕伊得下課才逃走的,戰場又延到了眼鏡仔身上,幾個人鬧了一輪都氣喘噓噓的,楊樹從上鋪爬下來,猛灌了一大杯水後又好哥們兒似地撲到伊得身上撓他癢癢。

一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悄悄將擔憂藏了起來的伊得把楊樹掀翻到地上,征征看著床頂發呆。

我也只是想用我微薄的力量……守護這些簡單且快樂的事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