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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風景〉

當她醒轉時，窗外透進細微像星星閃爍的鳥鳴聲。有海，以及海的氣味。半拉起的窗簾綴飾低低垂落，不算亮的陽光安靜地在雲層上遊走。

泡芙睜開眼睛，深深呼吸，腦袋裡是尚未成形的思緒。床頭小燈還幽幽醒著，天花板像倒映著水光的波紋。而她身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任何餘溫。

樓下傳來一些鍋具金屬碰撞的聲響， 輕微隱密的聲音。

微涼的空氣讓泡芙顫抖，也讓她的肌膚感知到那抹熟悉的費洛蒙。

那是淡然的玫瑰菸草氣息沾染了被褥，還似乎悄悄在她耳邊親暱。泡芙盯著空位處望了一下，伸手將被子一把攬進懷裡。柔軟而舒適的棉質本該再普通不過的。但是那抹氣息太過接近，她忍不住湊近嗅聞，鼻尖埋進深處。

臉頰輕輕觸碰，雙手緊緊環抱著寬大尺寸的棉被，泡芙的心悄悄顫抖。即便已經使用過抑制劑，這樣程度的氣息對身為O的她來說仍然過於濃烈。她小小的身體落入被子像墜入無聲柔軟的海，像那個懷抱。

也許這是迷宮……。泡芙把自己裹起來，逐漸陷入迷糊。但是她又覺得自己相當清醒。這是兩種不一樣的狀態，卻因為不在身邊的拿鐵而勃發共存。

拿鐵此刻的不在場讓泡芙愈發察知到自己身體幽微細密的變化。慾望因為玫瑰氣息的費洛蒙而綻放。她閉上眼睛，來不及細想房門什麼時候會被打開。

從睡袍的敞開領口直至下擺，泡芙扯開腰間繫帶，赤裸的身體更緊密地被棉被包圍。飽脹的心無以為繼而且需要更多。手指在身體的輕撫彷若拿鐵的觸碰，但是她清楚確知那不過是自己的手。而這樣的認知更使她焦躁難安。

雙腿之間的濕潤是受到了玫瑰氣息的召喚與引領，泡芙側著頭輕輕喘息，臉頰微微摩擦被褥而手指游刃有餘地漫步逐漸深入，潤澤在指間發散，使她更難耐。她無法思考更多，也無法抗拒沈默的玫瑰氣味。

在手指的摩挲之間，泡芙細密呻吟喘息，嘗試為自己累積快感。快感堆疊比海岸的白色浪花還靠近，淺淺進入，又悄悄深入。指尖刻意的緩慢摩擦讓她難以自持。

然而散發費洛蒙的不只有拿鐵。Alpha的費洛蒙並不全然是一種侵佔，那是與Omega互相滲透互相分享的交換與傳遞。泡芙全然忘記自己也正散發著香甜的氣息，比鮮奶油更純粹。

樓梯間隱約傳來穩重踏實的步伐聲響。泡芙的感官此刻相當清晰。來自身體的、來自空氣的、來自聽覺的，紛紛湧上來。她無法忍耐停止動作所造成的重疊的渴求。身體在隱密的界線之間來回搖擺，她還有餘裕難為情地承認自己想要更多。

門被打開。拿鐵逐漸靠近。

泡芙的手指離開身體，她難耐地抱緊被褥起身，望向面露驚訝的拿鐵。她明白自己此刻一定發散著異常濃烈的費洛蒙，而拿鐵的動搖會在意料之中。

泡芙不想等待，不想等拿鐵開口詢問，不想等拿鐵輕輕抱住她。她伸出自己尚且濕潤的手拉住拿鐵躺上床。

而拿鐵覆上泡芙的身體，雙臂撐在兩側。她看著泡芙迷離的眼神汗濕的髮際。泡芙的手指重回濕潤之間，而她看著輕輕喘息的泡芙。鮮甜的奶油香氣不斷呼喚，拿鐵尚能抵擋。她想看著泡芙的每一個表情，每一瞬眉眼間細緻的小動作，每一道炙熱的呼吸。她的心比身體更早失去轉圜的餘地。

拿鐵吻上泡芙微張的唇像要將內心的話語全然吐露。而泡芙抽出手指，緊緊環住拿鐵。赤裸的身體在棉被裡在懷抱裡，玫瑰氣息在心中發酵醞釀，泡芙呼吸急切地扯下拿鐵的袍子。她翻身覆上拿鐵，跨坐著，以雙腿間的潤澤摩娑拿鐵早已受到召喚而清醒的位置。

陰天的海岸沙灘邊陰天的清晨，風從未完全關闔的窗邊縫隙經過。拿鐵好清醒。


那不該是狹窄的小徑，也不該是神祕難解的未知地帶。

泡芙的柔軟與濕潤是溫柔寬敞的海，是明亮而偶有陰鬱的森林，是熱帶雨降臨之地。


拿鐵坐起身抱著泡芙兀自韻律的腰間，肌膚相觸的滿足心情和慾望相輔相成。她努力維持理智，順從地依照泡芙身體的指令。而泡芙勾住她的脖頸，早已全心地疊合著腿間的勃發處。灼熱的吐息在彼此耳邊細細傾訴，要將情緒紛紛吐露，又怕透漏得太多而難以自拔。

泡芙想要更多，也需要更多。海也有飢餓的時刻，需要雨的填補與潤澤。拿鐵吻著泡芙的額際，彼此腿間方向如此深入使費洛蒙混融一體。奶油清香的玫瑰氣息，讓彼此更沉迷。

要怎麼才算是心意相通。拿鐵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那太抽象而且，心的變化那麼複雜那麼迷離。但是當她的滿溢被眼前這片海洋吸收，她才恍然大悟。那些有關於心的線索，此刻多麼誠實地指向哪個方向。

泡芙抱著她喘息，汗水悄悄滑落而拿鐵細細親吻。拿鐵雙手捧著泡芙那張略顯難為情的臉，彼此額頭輕抵相視而笑，無以名狀無可言喻甚至一言不發。

然而身體還緊緊相繫，泡芙稍有動作，彼此又察覺那道已然混融的費洛蒙開始發酵作用。雙唇的輾轉輾磨也無法抵銷，來自生理與心理的渴望。

泡芙忍耐著快意起身，她抱住充滿玫瑰氣息的被褥翻身趴伏，而拿鐵緊追在後。

深深進入又淡淡離去，拿鐵勉力維持著同等的律動，一邊觸撫著泡芙炙熱的身體、腹部與乳房。她親吻汗濕的長髮，輕咬奶油白的耳朵，嘗試傳遞一些小小的訊息、幾句很少流露的愛意。

肌膚相觸而產生的清脆頻率，讓泡芙難耐地輕笑。難為情又想要的心情，她確定拿鐵會知道。

呼吸散落一地。拿鐵咬住泡芙脖頸後的腺體位置，而這早已是多此一舉。

心意相通的時刻，彼此的眼神閃閃發光。在靈魂之上被輕輕擁抱的身體，比齒間的標記更溫柔也更純淨。

混為一體的費洛蒙代替還未說出口的言語。


比海還深*的心意……。




*《比海還深》，是枝裕和的作品，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