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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盡頭有你(1)
私設滿滿,cp只有凜潔

1.

潔世一剛洗完臉便接到了糸師凜的來電。

清晨六點的走廊燈一亮一暗,隨著潔拖沓的步伐影子時而模糊,時而濃烈似潛伏了不明物體,額髮的水珠頑固地撐在髮梢,冰水殘留的清爽不時刺激臉部肌肉。

一個哈欠從嘴中溜出,他拖曳昨夜小酌與應付幾十通來電後沉重的軀體,彷彿下秒靈魂將擺脫軀殼束縛,潔強撐意識搖搖晃晃穿過走廊。

前進,前進──腦裡唯有前進指引的殭屍終於看見目標。毛玻璃後方的影像打了馬賽克模糊不清,依稀從微薄的晨光透出人的輪廓。

這時間打來通知正在自家門外等候的糸師凜顯然越過宿敵的界線,原因不明。

門開,兩人對視。

不若報章雜誌形容電光石火般激烈,卻也無日媒對外宣稱那樣友愛和諧。

綠茵地外,平平淡淡。

若能將凜在電話中咄咄逼人的質疑徹底遺忘,潔絕對會掛著一張笑臉歡迎這位不請自來的訪客,可惜,昨夜凜的碎嘴永無止境撕扯他的夢境,乃至他從惡夢中甦醒都無法忘懷。

潔輕拍掉凜肩頭的積雪,臉部肌肉死去般吐了口寒氣:「快進來吧。」

「慢死了。」凜顫抖身子,跟著眼前人進入屋內。





慕尼黑近幾日氣候嚴寒,當地居民大多選擇窩居在溫暖住家與親友共度這場寒冬,聊天、打牌或者喝酒都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

可惜糸師凜對那些活動不感興趣。

他毫不客氣翹著二郎腿佔據一半沙發,儼然身處他其中一個住家,舉止隨便、理都不理潔遞上桌的熱可可,一個勁四處張望。

目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潔維持站姿揣摩起凜,墨綠色髮旋處零星雪花尚未消融,想必是嫌撐傘增大風雪的阻力所以選擇奔跑過來,才造成像剛去雪堆裡翻滾一圈的狼狽樣。

「看來報導是假的。」凜突然冷哼一聲,雙手扶上馬克杯的側面托起杯身,那張出言不遜的嘴朝杯面輕輕吹氣,舌頭試探溫度舔了幾口。

「如果是說昨天傳出的緋聞,那是假的。」潔忍不住嘟囔幾句,「不是早就在電話裡和你解釋了。」

「你那是在敷衍我,連好好回想是否做過讓人誤會的事都做不到,還是太嫩了。」語畢,凜啜飲吹涼後的熱可可。

「那時候喝了酒,意識不是很清楚。」潔大大嘆口氣,彷彿那樣能將滿腹委屈全數吐出。

昨晚凜在休假期間打了過來,通常是在兩人同隊需要磨合,凜才會打電話使喚潔來訓練。雖說很想無視這通感覺不妙的來電,但酒意上頭,潔在旁人的鼓吹下按下接聽,同時踱步遠離喧鬧等待對面發聲。

「交女友了?」、「才沒這回事。」──後續的對話在這兩點不斷鬼打牆,潔忘記最後是怎麼結束話題的,但凜到訪此處說明這個話題尚未結束。電子訊號傳播的對話延伸至現實,凜像抓早戀的嚴格教師搜查潔的屋子,最終總算得出「潔沒女友」的結論

「你還沒完全吞噬我,交女友的就別想了。」凜晃動馬克杯令少少幾滴咖啡色液體匯聚杯底某處,最後高高仰起杯身嚥下最後一口。

「還要嗎?」潔的目光停留在凜嘴邊殘留的咖啡色痕跡

「嗯。」凜淡淡回應。

這場雪著實折磨他不輕。





暖氣運作的低鳴聲,凜一下重一下輕的吐息,與那之後被凜奪走的初吻。

所有的事彷彿下午放學電視機上演的卡通,在潔的腦裡重複播放無數遍。他重複觀看、聆聽,即使對這段過往瞭若指掌也沒失去興趣過。



2.

2022年,潔在拜塔效力邁入第三個年頭,歷經激烈競爭逐漸穩坐首發前鋒位;而諾埃爾諾亞在復健與重返賽場的反覆宣告後,同年宣布正式退役。

隔年2023年初,潔跳槽到巴黎P.X.G.,獨自踏入陌生領土的他憑藉無來由的自信成功在巴黎街巷迷路。

巴黎的街道瀰漫五光十色的燈光與咖啡苦澀微酸的香氣,行人各個穿著打扮有型,一眼便能看出當地居民與外來者的區別。感覺格格不入的潔,逃跑似的鑽入暗巷,接著不幸在錯綜複雜的巷弄間徹底失去方向。正當潔做好捱一頓臭罵的心理準備撥打經紀人的電話,熟悉的聲音打破獨身一人迷失異國的慌亂與尷尬。

「你在這幹嘛?呆子。」一把水色的傘進入潔的視線,半張臉隱沒傘中無法看清,但高挑的身姿與傲慢的口吻(包括熟悉的日語用詞)讓潔確信眼前男子的身分。

凜在二人距離半張傘時停下腳步,他緊皺的眉眼訴說疑惑。

「啊……我在找間古玩店,但好像迷路了。」潔閃爍模糊的言詞引起凜的注意,但很快被狡猾的潔轉移:「那凜呢?」

「來找你的。」

凜向潔展示自己的手機螢幕,紅色圓點上方標記著「潔」,歷史紀錄顯示圓點幾分鐘前在同個地點不斷打轉,軌跡化作小丑的紅色鼻子顯得十分滑稽。

「雖然很謝謝你,但不是說過不要裝那東西在手機裡嗎?怪恐怖的。」潔的抱怨沒得到凜的回應,於是他將注意力轉移至凜口袋的鼓起物,接著悶不吭聲進入傘下,哆嗦的手掏出凜藏在口袋的兩個暖暖包後露出找到寶藏般的笑容,不意外獲得凜的白眼。

「你就是這種輕浮的態度才會老是迷路。」凜搶回潔手中其中一個的暖暖包搓揉起來。

「那煩請糸師凜先生當我的導遊,拜託。」潔低頭乞求,態度像早已吃定凜的回覆般隨便,連個眼神都不給凜。

「為什麼?」

「因為凜是個不錯的傢伙?願意在這大冬天出門找我的除了我爸媽和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應該就是凜了。」

凜嘆了口氣,最終對在寒風裡徘迴一小時的可憐兮兮潔世一給予同情:「把地址發給我。」

凜把暖暖包全塞進潔的口袋裡,牽起他的手開始帶路。

兩人在小巷鑽來鑽去,不過五分鐘,與google地圖圖片顯示一致的典雅小店坐落在眼前。老舊的木頭招牌刻著看不清的文字,門口旁近腰身高的公仔頂著紅色錐帽齜牙咧嘴,落地窗後的木架擺放寥寥可數的物品,凜掃了一眼毫無興致,緊隨潔的腳步進到店裡。

門開清脆的鈴聲響起,埋首看報的老頭子其茂密漂亮的白鬍子給人深刻的印象,他抬頭看了兩人幾眼後又繼續專注在報紙上。

「您好,我有預訂商品。」潔的英文口音在幾年的磨練下還算可以,老人聽聞緩慢抬頭,兩人一來一往交談起來。凜瞄向室內的裝潢與各異商品上,異國風與懷念的日本風情在這個狹小空間達成不協調的融合,昏暗的燈光層層堆疊慵懶的氛圍,讓凜止不住打起哈欠。

等潔事情終於辦好,凜拉著潔離開讓他昏昏欲睡的小巷,對於潔懷裡的包裹並無過問。

潔搭上凜停靠路口邊車輛,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後座安置好後鑽去副駕駛座,車內流淌耳熟的日本音樂,憂傷緩慢的曲風為窗外陷於白色世界的巴黎增添份藏青色的憂愁。

不久後,凜的車子在一戶偏遠的住宅停下。

「這是?」潔後知後覺凜不是帶他去P.X.G.訓練中心或宿舍,眼前景色唯有那棟外牆全白的偌大住宅,與幾棵枯樹佇立在對面街道上,光禿禿的樹枝隨風搖曳。

「我家。」

「凜搬出宿舍了?從沒聽你說過。」

「畢竟是前天買下的,前天還是今天通知你都沒什麼差。」凜開了後車門,催促潔把東西拿下。對現況依然不知所措的潔照凜的話去做,糊里糊塗進到了凜的家,一進門便注意到玄關擺放著兩雙拖鞋。

「這是你的臥室。」凜很快把潔帶往二樓某一扇門前,潔在緊湊觀看玄關與客廳佈局的時間內唯有瞥見一眼詭異的畫。凜打開房門指著裡頭繼續說道:「你跟我住,從今天起你就是寄人籬下的傢伙了,感謝我吧。」

「欸?為什麼?這麼突然?住凜家?」

面對潔的連三問,凜的視線飄移至天花板,似乎因潔的無知感到無言。

「宿舍起火被燒了,房間不夠,你不知道嗎?」

沒聽聞這回事的潔剛想開口繼續詢問,隨即又把好奇心壓下,露出尷尬的笑容:「那從今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凜撇過頭,耳尖泛紅,與其他彆扭的傢伙一樣無法老實接受他人的感謝,他丟下句「不准擅自進入我的房間」後便下樓梯消失在潔的視線中。

潔拖曳行李進到自己的臥室,很意外裝潢風格竟與他日本老家房間的佈景類似,如果是凜的話,或許向父母親打聽過,不對,又或許是偷偷潛入……潔被浮出腦海表面的愚蠢想法逗笑,凜可不是來去自如的蜘蛛人,也不可能闖入一般住宅,一不小心上社會新聞版面就不好了。

潔坐上床,床墊硬度適中,厚重的被褥散發好聞的氣味,與凜如出一轍清冷的味道在不到兩米長的床鋪蔓延孳生。潔埋首於柔軟的被褥裡,又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像個變態而害羞起來。

他將剛拿到的包裹小心翼翼拆開──拜塔的9號球衣重見天日,後背部分的NOA沾染洗不清的淤泥。潔注視著一時興起在網上下訂的諾亞球衣,心裡有點複雜,隨後還是將裱框掛到牆上。



3.

2022的八月烈日高掛安聯球場上方,青綠地濃烈的影子穿梭飛速,像是球場上再添二十多個選手令人眼花撩亂。這場比賽最終由米歇爾凱薩壓哨奪下最後一球,潔喘著粗氣死盯球門一角,全然無勝利的喜悅,他的汗水沿著飽滿的額頭落在鼻尖上,青青草地被混雜不甘與怨恨的鹹水澆灌。

凱薩擺脫隊友們圍上前的慶祝,走向前對他說道:「這次是我贏了。」

潔沒聽清凱薩的話,耳裡環繞無法抓到節奏的呼吸聲。

那天,諾埃爾諾亞久違回歸球場後在賽後訪談表示將在今年退役。

潔依然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失去節奏猶如脫弦的噪音刺向敏銳的感官。





接到諾亞退役消息的少數球迷開始擔憂拜塔的風光是否會隨一代球王的退位而殞落──而幾個月後,德甲上兩名小將多次的精采表現立即消退他們無謂的猜測。

出身南區的米歇爾凱薩與來自日本的潔世一在一場場比賽中證明了他們的價值早已超越當初拜塔開的價碼。凱薩與潔的球風相似,兩人心有靈犀的合作一開賽便能重挫對面的防線、深入敵陣,而防守球員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兩大矛頭時,機會將降臨在其他拜塔球員身上,不管如何,核心中場內斯會以魔幻的傳球幫助攻擊球員們攻破球門──看不過去的球迷說他們的首勝是運氣好,不過是幸運女神憐憫失去世一鋒的拜塔,祂的慈悲被誤解為拜塔新時代的到來實在可悲,證明人們仍沉浸拜塔過往的榮光,像喝醉享樂的老頭沉溺享樂,不明事理。

然而,當興奮不已的球迷樂觀認為拜塔將再鑄榮光、迎接下個美好世代時,內部驚傳潔世一將租借給巴黎P.X.G.,後來消息被證實為假,因為實際上,他轉會至巴黎P.X.G.。

潔的轉會原因引人眾人紛紛猜測──以「潔終於受不了凱薩」為大宗的私情原因推測被搬上檯面,他們開始談論紅極一時的藍色監獄計畫裡選手們的愛恨情結。



ISA為何轉隊?



記者將話筒以無禮的形式遞到凜的嘴邊,他們想,這位在藍色監獄與潔結下樑子的仇敵可能會知道點什麼,再不濟,也期盼糸師凜能說點驚天發言讓他們有素材好發揮。

凜的心律極快、思緒仍沉浸在炙熱比賽的快感漩渦中,而當他聽到「潔」這個字眼,想都沒想對麥克風回應:「你是沒眼睛嗎?」

雖說社會墨守成規的禮節顯然不適用於糸師凜,但這是他初次在攝影機鏡頭前將矛頭指向媒體行業,而非想殺死的對象身上。

慶幸的是,凜的發言在網上散播數日又很快沉入資訊的海洋。球迷們更在乎糸師凜神乎其技、驚豔四座的球技,那如流水的靈巧且兼具「醜陋的破壞」的球風所爆發異次元般的恐懼震懾每一位親臨現場的人,他的上限宛如深淵無法見底──一位評論家在過去歐冠賽場巴黎P.X.G.對線拜塔慕尼黑時如此評價。

而更令球迷熱血沸騰的是藍色監獄計畫最著名的兩位球星的碰撞,主角其一為方才短暫介紹過的糸師凜,其二則是近期引發轉會風波的潔世一。

「把握變數的奇才」,那是18歲的潔世一在當年德甲入袋十二球後,一間小小的體育報刊下的綽號。當時人們不以為意,認為無非是造勢、吹捧潔的成果,他將如同過往的新星轉瞬即逝,在足球璀璨的歷史留下黯淡的軌跡。

然而數個賽季過去,潔的球技愈加打磨,本就可怖的跑位至今成了防守球員的噩夢,連同隊的球員不時被他甜蜜且充盈希望的夢想誘騙成為心甘情願的魁儡──許多人甚至在賽後也沒回過神,身體的痠痛與達成目標、完成進化一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潔)總會出現在我最討厭的地方。我完全沒注意到他何時跑那去,還沒反應過來球已落到他的腳下,那皮球撕裂空氣的聲音不管幾次都很討厭。」

即便知曉潔擁有敏銳的進球嗅覺,但在節奏緊湊的球場一般人往往無法顧及所有而發生失誤──如果他們面對的不是潔世一,這本不會成為失誤。





而糸師凜,一個無時無刻不觀察潔的神情變化的男子,他不曾放過戰場上被攻破堡壘的那藍色瞳孔一閃而逝的對天分的妒火,凜愈加品嘗潔的憤恨,飢餓感愈加自顫動的肌肉發出哀鳴。

那股妒火最終吞噬了天才們的自我,提煉成靈感的種子。

所有行為只為求得勝利與實現私心──那是如此醜惡的慾望,為了茁壯成長將情感碾碎前進,將他人以善與惡覆蓋的假像毫不留情戳破。

令人厭惡的程度與我不相上下。

聖經大抵會將潔與凜的競爭行為視為被魔鬼誘惑,直通地獄的門票緊緊攥在兩人手裡。

「潔尋找的無非是能容納自身的地獄所在──也就是我。」

凜的經紀人羅恩聽完這段發言後,十分慶幸自己在凜對媒體暴言的當下就立即打斷並將這發言不知所謂的前鋒推出場外。





如果說潔被傳出緋聞的初期,凜到訪潔在慕尼黑的住處是一時衝動,則那之後的舉止在凜看來是深思熟慮過的行為。儘管羅恩評價那是毫無思考與思考了三秒的微小差距,根本不值一提。





糸師凜是憑依本能生存的生物,所有束縛其自由、思考、靈魂的存在皆會被破壞殆盡。他選擇待在由自己鑄成的地獄遭受苦難,那些無憂無慮的歡笑與不切實際的夢想對他而言是幼稚與天真。

代表一無所知、代表軟弱。

他不屑一顧。

痛苦才有意義──秉持這個信條一路走過來,凜對自己的處境甘之如飴,同時也想尋找新的突破口,能讓自己體會到「新」衝動的事物。

而讓他重新感受到席捲全身的震顫、連血液都為之奔騰的存在──潔世一。

雖說痛苦有意義,但與潔共度的那段時光不僅僅是痛苦,又好像與哥哥相處時滋生出不一樣的情感。球場上你死我活的廝殺迸發出「生」的樂趣,而場下平淡如水、溫溫和和的相處雖讓凜再次肯定與人互動大多時候沒有意義,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能拒絕潔的好意。

凜,渴望著有誰能夠陪著自己待在地獄廝殺、相處、理解彼此,而讓他起了這個念頭的人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奮力追逐他、甚至幾度擋在他修魔之道前方的潔世一。

在潔慕尼黑租屋處的沙發上,凜以得天獨厚的軀體迫近潔,將他壓在沙發一隅。

「我要吻你。」不是要求許可,凜自顧自將堵上潔發冷而顫抖的唇。

潔沒有抗拒,他藍色的眼珠沒有染上戰場上暴戾或冷酷的陰影,反倒映出飽含露珠的鳶尾花的殘影。他既像不經世事的孩童對於凜接下來的舉動沒有任何概念;同時矛盾地,也像早預料到凜的選擇並放任其進展,處在高位冷靜自恃。

潔的想法究竟是哪個並不重要。糸師凜噬咬柔嫩肉塊的血口鬆開,他重視潔的想法,但程度遠遠不及他重視自己選擇,而眼前的這傢伙想必是一樣的。

簽下了通往地獄的契約,以任何事物為代價獲得渴求之物,即使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在凜看來,地獄的熱氣比異國的寒冬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