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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花開之時》 04.幸福嗎?

  ※人類俱 X 龍神燭
  ※架空逆龍嫁30題,苦甜系
  ※死亡轉生、現代設定有,各種我流設定注意

04.幸福嗎?

  由村民們捐獻建設的龍神殿位於深山中,加上四周都有結界守護,除非獲得准許,否則一般人類無法輕易進入,只要稍有波動,燭台切光忠都能即時感知。
  和大俱利伽羅在一起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當初那個嬌小又營養不良的少年,在自己投餵好幾年的努力下,總算成長為一般成年男性該有的體格,雖然在他的心中,對方依舊是個單純的少年。
  傾瀉而出的笑意引來大俱利伽羅探問的目光,燭台切光忠沒有多加解釋,繼續懶洋洋地坐在廊下品茶、曬太陽。
  放下握了一上午的鏟子,大俱利伽羅用雙手拍了拍鼓起的小土丘,底下是剛剛才種下的新種子,但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花的種子,不被允許外出的自己當然沒辦法到處去尋找新的花朵,所有東西不是龍神給予,要不然就是小精靈們帶來的,更甚者,是被風無意吹進庭院裡的,所以他的花園看起來有點雜亂無章,卻又是那麼五彩繽紛。
  走到龍神身邊坐下,一旁早已備好乾淨的毛巾和涼茶,他擦乾剛洗過的手和身上的汗水,這才端起涼茶一飲而盡,熟悉的苦澀感一度侵占口腔,早已經不是小孩子的他當然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一有什麼心思就全寫在臉上,縱使被苦得短暫喪失味覺,臉上的表情仍舊文風不動。
  「什麼嘛,故意弄得比平常還要苦,你居然什麼表情也沒有。」
  知道龍神平時的興趣就是看自己吃癟,大俱利伽羅承認,早些年看到燭台切光忠因為自己的反應開懷大笑時,內心雖然有點困窘,卻也不自覺跟著感到開心,但現在,他成長了,以人類的年齡來說,已經是可以娶妻生子、獨當一面的男人,所以他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出糗。
  比起被細心呵護起來,他更想守護眼前溫柔的神明。
  「是你泡的都好喝。」
  「嘴硬,當心我下次苦死你。」意料中沒有收到什麼有趣的回應,燭台切光忠轉開視線,不再看著身邊的人,嘴上卻還是碎念著,「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竟然就成了個面癱,難道是我的養育方式錯了嗎?」
  「光忠。」
  起初,大俱利伽羅不敢直呼龍神的名字,他認為那是大不敬的行為,可是燭台切光忠不介意,還老嚷著不公平、住在一起就應該喊名字等等之類的話,久而久之,他漸漸習慣在那人鬧彆扭時輕輕喊一聲,然後看著對方像是被嚇到似地愣了一下,最後投來有些疑惑又有些埋怨的眼神。
  這不是,又撐著臉頰看過來了嗎?
  「別喊了人又不說話啊,怪尷尬的。」
  「你不是能讀心?」
  「我不喜歡那樣。」
  燭台切光忠不喜歡輕易窺視他人內心真正的想法,如果不是親口說出來的就沒有意義,就算說出口的話是謊言,他也甘願把那裹著蜜糖的毒藥吞下肚。
  「嗯,我知道。」
  「那你還讓我讀心?」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彷彿已經預知大俱利伽羅接下來的話語,燭台切光忠伸手摀住對方的嘴,「我現在不想聽。」
  燭台切光忠當然知道大俱利伽羅的心意,不著痕跡的體貼、溫柔包容自己的無理取鬧,每每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裡都是滿滿的傾慕,原以為一切只是因為兩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後來他仔細想了想,這個人類好像從一開始看自己的眼神就和其他人不一樣。
  「好。」大俱利伽羅拉下龍神覆在唇上的手,改用自己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包覆住,「哪天你想聽了,我再說。」
  按理來說,人類的體溫一般都比妖神來得高一些,而此時,大俱利伽羅的雙手卻比燭台切光忠來得冰冷。
  「睏了?」
  「稍微。」
  「那就回房間睡一下吧。」
  越發支撐不住頻頻打架的眼皮,大俱利伽羅沉默望著燭台切光忠的笑顏,在意識澈底中斷之前,他想著的是,為什麼您總是笑得那麼寂寞?
  穩穩抱住體力透支的大俱利伽羅,燭台切光忠收起臉上裝出來的笑意。
  「……已經到極限了嗎?」
  將人打橫抱起送回房間,確認對方短時間之內都不會醒來,燭台切光忠這才悄悄進到書房裡的密室,幽暗的空間裡沒有任何光線,他踩著虛空前進,直到眼前憑空浮現一株染上妖異艷紅的花菖蒲。
  指尖順著花瓣的邊緣細細描繪,這是當年大俱利伽羅還是「人類」時供奉的最後一朵花,原本好看的紫色在少年死去之際已跟著枯萎,如今卻像重獲新生般盛開。
  「看來還是得試試那個方法了。」
  一聲彈指,手上隨即出現一把銀白利刃。
  燭台切光忠靜靜看著滴落在花瓣上的血,一點一點慢慢被吸收殆盡。

  *

  意識在朦朧之中被一陣鈍痛喚醒,伴隨著吃痛的呻吟,大俱利伽羅倏地睜開眼睛,入夜的房間內沒有點起任何燭火,只有他左手臂上的龍紋泛起一片淡金色微光,似乎每次只要他無緣無故陷入昏睡,等到再次張開眼睛時,龍紋就會發光。
  夏末初秋的夜晚其實還有些悶熱,幸好龍神殿是在山上,吹入房裡的涼風很快驅散空氣中的沉悶,他一邊起身換下被冷汗浸濕的衣服,一邊想著,這樣的夜晚那位喜歡待在高處的龍神肯定又爬到屋頂喝酒了,雖然明知對方不會感冒,卻總是替那位不會自己多添件衣服的神明感到擔憂。
  隨手從自己的衣櫃抓取一件能充當外套的織物,他關上房門轉身離去。

  事實證明,大俱利伽羅的猜測並沒有錯,遠遠的,他就在龍神殿本殿的屋頂上發現燭台切光忠的身影。
  「您果然在這裡。」
  燭台切光忠捧著一罈酒,視線順著那聲呼喚從夜空轉回大俱利伽羅身上,而那個人抬起頭望向自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連本人都沒有察覺的淡笑。
  看到這一幕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悶,畢竟大俱利伽羅很少露出明顯的情緒,不論是開心、難過還是憤怒,基本都是那一號表情,可偏偏,今晚卻笑了。
  又偏偏,那抹微笑的背後淨是出自於找到他的喜悅,太過單純,反而讓他下意識想閃避。
  「夜深了,你身體不好,還是回房間吧。」
  「今天的供奉還沒給您。」
  「明天一起給也可以。」
  以為燭台切光忠的冷淡是因為自己今天遲交花朵,大俱利伽羅急忙攤開一直小心抱著的布包,接著用力往半空中一甩,紅色、粉色、白色、紫色的波斯菊被甩飛到空中,有的隨風飄到較遠的地方,大多數的則是受到重力影響掉落在他的四周。
  燭台切光忠沒有料想到大俱利伽羅會搞出這麼一場人工花雨,他望著紛飛四散的花朵,還有那個期待著自己回應的人類,這才突然發覺,每每只要自己心情不好爬到屋頂上喝悶酒,大俱利伽羅總是能發現,還變著花樣想逗他開心,雖然大部分的哏都不好笑,但他的心裡還是會隱隱期待,或許再一下下、再過幾分鐘,這個人就會來到屋簷下,站在殿外的階梯上,抬起頭望著自己。
  或許,早在一開始,自己就已經淪陷其中。
  「上來,陪我。」
  燭台切光忠稍微勾勾手指,大俱利伽羅隨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拎上屋頂。
  「唔、您……」
  雖然這並非大俱利伽羅第一次被龍神用靈力拎起來,但這種事不論體驗幾次,都還是會被嚇一跳。
  「你的花我收下了。」
  「嗯。」
  「那換我了。」
  在大俱利伽羅還來不及消化這句話背後的意涵時,燭台切光忠便湊到他眼前,受到酒精影響的臉泛起一片淡粉,呼吸之間都是對方衣服上淡淡的薰香氣味。
  燭台切光忠的雙手環過他的頸脖,接著在後頸停留了一下子,似乎是在打結,最後順手幫他把被繩線壓住的頭髮撥出,這才收手回到原本的位置。
  「這是什麼?」
  大俱利伽羅將垂在胸口的墜飾舉到眼前細看,他不記得有要求過龍神買這種東西給自己,小小的吊墜上只印著一個他看不懂的文字,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卻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別弄壞了,它要是受損,你和我都會受傷的。」
  「什麼意思?」
  「那是鏈結了我們倆靈魂的法器。」
  「呃、為什……!」
  「我害怕了。」燭台切光忠打斷大俱利伽羅的話,他放鬆身體朝對方靠去,歪著頭斜倚在那比起自己還要小一些的肩膀上,一反常態地不怎麼在意這個動作會不會弄壞精心打理過的髮型,「我好像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這大概是害羞的龍神至今說過最直白的情話,大俱利伽羅頓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躁動的心跳幾乎快壓過四周其他的聲音,在內心與理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拉扯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主動握住燭台切光忠擱在腿上的手,無聲回應。
  兩人相互依偎,一同眺望遠方山林中那些如夢似幻的光影,那是山中小精靈們為了呼喚同伴發出的亮光,看起來就像是漂浮在黑夜中的一盞盞小燈籠。
  大俱利伽羅不由自主輕撫過燭台切光忠的頭髮,他說,「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好。」
  燭台切光忠笑著回答。
  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裡,如果能一直這麼幸福地過下去,他寧願一錯再錯,就算最後迎來的是雙雙消亡的結局,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