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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契約04



村子的入口，五名傭兵打扮的男人姿態隨意地坐在樹蔭下。
六個年紀都在10至15歲之間的孩子圍在村長身邊，聽他說明接下來一路上的注意事項。
孩子們的家長在一段距離外，既欣慰又不捨地望著自家孩子，默默忍受別離的哀愁。
三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始終帶著溫和笑容安撫孩子們的村長抬起頭，在看到劉衆赫和他旁邊的金獨子時，只是不甚明顯的皺了皺眉。
但當目光接觸到牽著劉衆赫的手躲在他後方、只有半個身體悄悄往外探的劉美雅時，村長的臉色完全變了。

「劉、劉衆赫，聽說你成功召喚了使魔，真是恭喜你啊！你旁邊這位就是嗎？」
「嗯。」
「這樣你也等於有了入學資格，不如直接和我們一起，就不用像那些冒險者一樣與怪物戰鬥了。」
「雇傭我時說的工錢，難道你想賴帳？」
「當、當然不是，我只是為你的前途著想……」

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村長努力維持住有些扭曲的笑容繼續追問。

「話說劉美雅怎麼過來了？我記得這孩子身體不太好吧，為了送哥哥還特地跟來真是有心了。」
「不，美雅也會一起走。」
「別開玩笑了，你也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危險，也沒有醫生能照顧她，萬一出了什麼事……」
「不需要你們管。」

瞪了旁邊默默看好戲的金獨子一眼，劉衆赫雖然不爽，還是只能把自己的妹妹交給他。

「我會照當初說好的，一路上保護你們。至於其他，我的使魔和我妹妹應該不算在合約裡吧。」
「這──」
「喂、臭小鬼你語氣很大嘛！想到這麼一個小不點居然能拿同樣的工錢，我不爽很久了！」

對村長拐彎抹角卻始終沒能如願而感到不耐煩，除了像是隊長的人以外，傭兵們用成年男人的高大身軀圍住了15歲的少年，想要逼他知難而退。

「來比個勝負吧！輸的人要叫對方爸爸！」
「比勝負可以，叫爸爸就免了。」

考慮到這幾個人畢竟是保護隊伍的戰力，劉衆赫沒有用掛在腰間那把劍，而是取出了一把短木劍。學齡前兒童班拿來當作玩具那種。

「──我可不想未成年就多了五個兒子。」
「狂妄的小鬼！」

顧不上有以多欺少的嫌疑，有兩人一齊抓向劉衆赫。照他們的想法，偏僻村子的貧窮小鬼就算有點手段也頂多是些小聰明或者跑得快一點，只要將他的動線堵住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在旁觀者的金獨子眼裡，要閃開這兩個傢伙還比前一天那八個小孩的圍攻容易得多。甚至連一擊不中就讓使魔偷襲的意圖也跟那些小孩毫無二致。

才吃過一次虧的劉衆赫當然不會重複同樣的錯誤，他輕鬆避開兩名傭兵，又躲過了老鷹和蝙蝠模樣的使魔來自空中的攻擊。另外兩名傭兵正要補上空隙，劉衆赫卻不是立刻反擊，而是轉身一劍揮向了傭兵們的隊長。
對方匆忙架起的防禦被劉衆赫擊潰，看著隊長手背上被木劍敲打出的明顯紅腫，傭兵們的臉上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擒賊先擒王，我們衆赫就是聰明。】

明明是被誇獎，怎麼完全不覺得高興呢？劉衆赫翻了個白眼。

「大家表情別那麼嚴肅，畢竟我們接下來可是要一起戰鬥呢，隊友越強不是越好嗎？」

隊長笑著甩了甩手，看起來就像是寬容又誠懇的和事佬。

「我叫做千仁浩，他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而已，希望你不會介意剛才的冒犯。」
【這傢伙感覺就很虛偽。】
【連這都能一眼看出來，衆赫真的是好棒棒。】
【你的語氣真讓人不爽。】
【啊，抱歉衆赫，我不是針對你。】

我只是想說在座的人類全都是垃圾。劉衆赫兄妹除外。金獨子心想。

【金獨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嘖、這孩子真的太聰明了，笨一點會比較可愛。至少金獨子就不用絞盡腦汁去想一些半真半假的謊話來哄他。

【呃……單純是那幾個傭兵看起來就一臉壞人樣，本能地排斥罷了。】
【我記得『惡魔』不是應該反而喜歡壞人嗎？】
【因為我是個好惡魔～我就喜歡衆赫這樣的好孩子。】
【……你還是閉嘴吧。】

眼見某個經不起誇的人耳朵又逐漸紅透，金獨子雙手掩住嘴表示自己會乖乖不說話，心裡忍不住偷笑。

被劉衆赫無視的千仁浩也不生氣，而是轉過頭繼續試圖帶節奏。

「村長，我們是不是差不多該出發了？」
「啊、是的，大家也都跟家人道別的差不多了。」
「既然他要帶著使魔和妹妹要跟我們一起走，這一路上就由我們幾個人走在最前面探路，讓劉衆赫殿後順便和使魔一起照顧妹妹如何？」
「隨你們安排，我都可以。」

懶得去管那些人話中的拐彎抹角，劉衆赫將短木劍收進背包，等人們整好隊出發全部進入荒野後，在跟上隊伍前看了一眼似乎又變得氣呼呼的金獨子。

【你真的是惡魔嗎？我以為這種程度對惡魔來說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生氣的吧？】
【對你來說也是家常便飯嗎？】
【反正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什麼樣的計算都不需要去在意。】

想自以為的施恩也好，想用劉美雅做威脅也罷，不管他們打著什麼樣的算盤，劉衆赫會踢翻整張桌子讓他們全部落空。
但想到從吉永那得到的情報，金獨子就沒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的。】
【嗯？】
【你是我的從屬。】
【我很快就會變強的，不需要你一再提醒。】
【……你不懂。】

劉衆赫什麼都不懂，惡魔的佔有慾是相當驚人的。
在契約結成的那一瞬間，金獨子就已經認定劉衆赫這個人類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膽敢覬覦惡魔所有物的傢伙，都將會見識到最可怕的地獄。



「哥哥和獨子先生又在眉來眼去了……還是說你們在玩誰先笑就輸了的遊戲？」
「美雅你看錯了，只是金獨子的眼皮抽筋所以需要不時動一動。而且是天生的沒辦法治。」
「這樣啊……獨子先生真辛苦。但是哥哥為什麼眼睛要跟獨子先生一起動？」
「因為我們之間有使魔契約，所以我多少會受到一點影響。」
「原來如此，哥哥也很辛苦呢。」
【衆赫啊……】
【閉嘴。】

比起眼皮抽筋，金獨子突然覺得眉來眼去這個說法其實也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