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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子榮此時在思考三個問題。

  一、為什麼自己在單獨行動?

  頂著船長這一頭銜,他在米賽蘿號上最喜歡做的事便是擺出大家長的架子,不厭其煩地叮嚀船員們千萬不要單獨行動,附帶上落單可能的百百種危險。

  然而他本人卻正是最常單獨行動的那個傢伙,但這倒也不是有意為之。即使與米賽蘿號的眾人同飲同寢、朝夕相處,終究也只是工作上的夥伴關係。若非靠岸休整期間被分配了相同的工作,否則下船後大人更多會選擇各走各的。

  即使鄂子榮已經盡可能地總往人多的地方鑽,積極地與他人建立友好關係——但回過神便會發現曲終人散後,終究是獨自走在回米賽蘿號的路上時間更漫長一些。

  現在想來,從還待在被鄂子榮喚為家鄉的那座島上時,他似乎就一直經常落得自己一個人。

  一個人在沼澤深處,一個人駛船出走,一個人……。

  ……

  二、為什麼自己身上插了把魚叉?

  這就要從昨晚說起——前情提要總是很長,這是鄂子榮令人詬病的壞習慣。

  簡單來說,當他們的航線睽違數月即將再次經過謐寧洋,金瑜把鄂子榮喊進房間,交代他再度調查那座曾與鳳凰號一同拜訪過的海邊小鎮。憑著有過探索經驗所帶來的信心,當然還有船上沒有太多戰鬥人員這一因素,鄂子榮說著他一個人就行了,帶上武器與簡便的補給便出發。

  這次鄂子榮換了條路線走——途中他被幾個笑得詭異的鎮民群攻,搜索了幾間房屋,甚至還找到一個洞穴迷宮!不愧即使是他也知道不能瞎闖,至少得把手上蒐集到的東西帶回去給金瑜。

  當鄂子榮把那棟漂亮的大宅子也摸索過一遍,回到那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時,他再度聽見了海風捎來了歡快的歌聲,嗅到了食物的香氣——與上次來訪時如出一轍。

  儘管這次他不是很餓,但還是向著海邊邁出步伐。鄂子榮心想:還會有什麼不同嗎?

  岸邊的實際情況確實如他預料,同樣又是散落了許多衣物在沙灘上的詭異景色,同樣有如宴席陳列於桌上的豐盛菜餚,同樣明媚的陽光。

  然後同樣是霧,是呢喃,是人影。

  同樣是自己,雙眼微彎,帶著彷彿計算過的完美笑容。

  這次有所不同的是鄂子榮——他看著那副與自己猶如同個模子印出來,卻無比陌生的臉龐發愣。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沒有被任何沼色污染,更沒有被黑濁圍繞。身上沒有斑紋、鱗片或粗皮。身後沒有笨重的尾巴。因笑而微啟的雙唇之中沒有滿口利齒。

  那人身著幼年時朝思暮想的成年禮服飾,期許自己能同父母及兄長一般令族人驕傲,不愧於鄂氏。

  ——是的,那就是更好,更完美的自己。

  接著鄂子榮被一陣痛楚提醒,才發現自己腹部上插了把魚叉,攻擊者正是另一個鄂子榮。

  三、現在該怎麼辦?

  逃嗎?他發現自己的腿彷彿灌鉛一般抬不起來。
  打嗎?他試著抽刀,但雙手止不住地震顫,使不出半點力。

  眼前的「鄂子榮」是他的夢想,他希望成為的模樣,想必也是父母、族人冀望的鄂氏之子應有的姿態。

  如果殺了這個更完美的「鄂子榮」,那留下來的這個「鄂子榮」算什麼?

  劣等貨,瑕疵品,髒東西,詛咒體。

  不該苟活的東西。

  「你必須給自己一個了斷。」他無法對流淚的女人說出反抗的話語,他只能將短刀接下。

  「鄂子榮」無法阻止「鄂子榮」將「自己」殺死。

  戰士的兒子理所當然擅長揮舞武器,魚叉一刺、一揮,詛咒體的腹部便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隨之噴濺,本該被肚皮裹保護的臟器亦暴露在空氣之中。

  詛咒體跪了下來,並不是因為疼得快昏厥過去,或是手腳使不上力的緣故。而是「鄂子榮」的話就會知道該怎麼做。

  他將長刀自鞘中抽出,交到更完美的那人手上,然後他低下頭,露出了脖頸。

  現在三個問題都有了答案。

  一、為什麼自己單獨行動?

  因為自己是將死之人。

  二、為什麼自己身上插了把魚叉?

  因為自己是將死之人。

  三、自己現在該怎麼做?

  「你必須給自己一個了斷。」

  ……。

  

  

  Bad End 「更完美的自己」
  —— 鄂子榮 L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