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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炭】信

  

  炭治郎喜歡與他人通信,信件的內容並不精彩,裡頭僅是分享自己的生活,或是突然興起的念頭。

  他寫過很多封信,多數寄到收件人的手上,卻只有少數有收到他們的回信。只是他不在乎,他享受與人聯繫的過程,卻不在意是否得到回報。

  然而這樣不求回音的他,卻有一封信件沒有寄出,他珍惜地把信收在衣服內袋,無論去哪裡都攜帶著,就是期待某天能夠將這封未能送到那人手中的信親手轉交給他。

  

  *

  

  有句話曾經說過,在人生的這條路上,很多的人都是你生命中的過客,鮮少有人會陪你坐到終點。

  「好了。」炭治郎對折寫好的信紙,純白的紙張放入信封用膠水黏好,正面寫上收件人的姓名,等待明天上班經過郵局去寄出。

  因此炭治郎重視那些還在他生命裡的人們,即使哪天成為過客,即使哪天他們下車了,至少過往的一切不會隨著未來而消失,那是確實存在過的痕跡。

  說到寄出的信件,收件者有幾位是大學時期的學長姐,那是被稱為「柱」的風雲人物,每位柱都有獨特的個性以及領袖魅力,其中一位水柱則是他的同門師兄,一開始他叫對方為師兄,後者露出有些困擾的表情,逐漸他開始叫喚對方為前輩。

  而託水柱的福,他遇到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雖然那僅是一場為期幾小時的活動,他卻與那個人相處融洽。

  那是他們認識的開端,更是埋下戀愛種子的開始--

  

  ※

  

  炭治郎和水柱義勇的相遇完全是場偶然,他們正巧選到同個研究主題,選擇指導教授又正好是同一位,這樣的巧合並不常見,因此炭治郎開始叫義勇師兄,這也許是受到最近外國戲劇的影響,他用並非本國語言所有的用詞稱呼義勇,後者剛開始並未察覺到炭治郎在叫他,直到某天有事找他的忍聽到後向義勇提醒。

  「學弟叫你都沒有回應,這樣可是會被討厭的,義勇同學。」

  「……我才沒有被討厭。」義勇下意識回應忍惡趣味的玩笑話,而後才察覺出最近炭治郎的師兄是在叫他,最後他有些懊惱地向炭治郎道歉。

  炭治郎立刻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在那之後他改口叫義勇前輩,這才讓短暫的師兄叫法畫上句號。

  在整理報告的期間,炭治郎發現義勇似乎是個少講話的人,平常他們的對話僅限於研究主題要怎麼下筆,以及怎麼做呈現好讓教授不會整個打回。

  他們常常忙到忘記吃飯,等到回過神天空早已迎來黑夜,肚子發出呼嚕聲,他倆互相對視,而後其中一人會提出今天一起用餐這樣的邀約。

  相處的時間越長,炭治郎發現義勇常常把話說一半,因此也經常被風柱實彌誤會導致破口大罵。

  「我覺得前輩得好好把話講清楚比較好。」

  「?」

  只是義勇從來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問題,最後炭治郎也不好意思直白說出就是這樣的表情讓人不忍繼續說下去。

  義勇前輩……意外是個無口系呢。

  炭治郎與義勇道別後走回宿舍的路上如此想道。

  ……

  耗時已久的報告總算完成,經歷多次的被整份打回重改後,炭治郎與義勇有些感動看著手上的報告,多達一百多頁內含他們嘔心瀝血的成果,回想起來不禁差點落淚。

  成果發表的那天,義勇有事被教授找去,炭治郎的視線時不時飄向門外,再沒幾個就輪到他們上台,可是同組的義勇前輩怎麼還沒回來?炭治郎表面裝作鎮定但內心卻閃過無數個問句。

  「同學……同學?」

  「是!呃、你是……?」

  「抱歉,看到你一直往門口飄去,還以為你不舒服。」

  「不……我只是在等同組的義勇前輩……」

  炭治郎抬頭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那個人擁有一頭耀眼的頭髮,眼睛炯炯有神,仔細一看與髮色相似,是第一印象就會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義勇……啊!你是說富岡嗎?」

  「是的。」

  聽眼前這人的語氣彷彿認識義勇,炭治郎遲疑了一會詢問:「您認識前輩嗎?」說不定是同系的學長?炭治郎暗自想道,對於前後輩關係很有禮貌的炭治郎下意識加上敬語。

  「何止認識……應該說我們是同個社團的……你知道柱這個稱呼嗎?少年。」

  「是的,那很有名。」原來這個人也是柱嗎?

  這所學校擁有很多的社團活動,其中出名的正是所謂「柱」的社團,聽說僅有九位學長姐被稱之為柱這樣的身份,其他的社員只是默默無名的學生。「另外我是竈門炭治郎,請多指教。」

  「我是煉獄杏壽郎,彼此彼此。」

  煉獄……說到煉獄是相當有名的姓氏,入學以來經常聽到這個姓氏,聽說在那個歷史悠久的社團裡,「煉獄」這個姓氏的學生總會佔有柱的一個席次。

  與煉獄的談話中炭治郎得知原來對方的組員遲到,最糟的情況是讓他一個人報告研究主題,「想不到我們的遭遇一樣呢!」

  「獨自上台煉獄前輩不擔心嗎?」

  「嗯?」

  「竈門少年你會怯場嗎?如果是這樣,聽說在手心寫字就能夠安定心神。」說完,煉獄讓炭治郎伸出手,他的指尖在後者的手上寫了「發表會成功,加油少年!」惹得炭治郎露出笑容,「謝謝您,煉獄前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心有些沉澱下來,也沒一開始那麼緊張。

  沒多久輪到炭治郎上台時,雖然是一個人上去,但開口沒有想像中顫抖,在講述研究方法與分析時,眼神移動中與台下的煉獄對上,煉獄點頭用嘴型說了沒問題的,他小幅度地點頭便繼續將心思放在報告上。

  等到最後一個字說完,下臺的炭治郎像用盡力氣般坐回位置,煉獄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是去廁所了嗎?炭治郎心想,反正煉獄前輩等等要上台報告,到時候再向他道謝吧。

  只是等到整場活動結束,他都沒有再看到那抹身影。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他們第一次說話。

  

  *

  

  自那之後,炭治郎從朋友的口中得知煉獄是別系的學長,爽朗的個性與熱心的態度受到很多人的歡迎,每次分組都有人想邀請他到自己的組裡。

  「柱的人氣可是很高的,聽說除了上課外,平常可是不見人影。」善逸咬著吸管含糊說道,「能夠在發表會上遇到炎柱你可真幸運啊,炭治郎。」他繼續對炭治郎灌輸資訊,好讓這個沒多少參與校園八卦的好友能夠有點概念。

  聽說炎柱並沒有住校,聽說除了課堂外幾乎很難看到人,是所有柱當中前幾名最難找到人的。

  「說起來炭治郎你的研究報告跟炎柱的科系沒有關聯吧……他怎麼會去那裡呢……」善逸思索炎柱會去現場的理由,雖然炭治郎的成果發表當天他因為沖堂而無法到場為友人加油,卻還是有在關心友人的狀況,不時傳訊息給對方打氣。

  只是回憶與煉獄說話的炭治郎並沒有聽到善逸的低語,那時煉獄在他手上寫了加油,讓他鼓譟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可惜除了知道名字與長相外,他沒有任何的聯絡方式。

  「不曉得還能不能親自向煉獄前輩道謝?」炭治郎對僅有一次的碰面感到可惜,打算下次若有機會見到對方,絕對要正式向煉獄道謝。

  如果不是他,也許他一個人上台會失態,會毀了他與義勇這段時日的辛苦。

  ……

  時光荏苒,轉眼間他們從校園畢業,前年是義勇、身為柱的前輩畢業,當時他原本報名志工要幫忙畢業事宜,然而當時家裡正巧有事不得不請假回去幫忙,等到回到學校,畢業典禮早就結束了。

  空蕩的禮堂告訴炭治郎他再也沒有機會當面向當時的煉獄道謝,何況過了一段時間,說不定煉獄早就忘記他們的萍水相逢。

  於是炭治郎開始寫信,他不想再錯過說出口的時機,從今開始每一封留下的信件都在訴說著,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沒有消失,或許對方沒有回信,但至少有送到他們的手上。

  「可是這封信卻沒辦法寄出呢。」每當炭治郎看到寫著煉獄杏壽郎這幾個字的信封,就不禁感嘆道。

  

  ※

  

  煉獄不止一次聽到炭治郎的名字,對人和善有禮還經常幫助教授的忙,同時善於教導人課業,外型又長得好看,因此在學生間稍微有點名氣。

  雖然煉獄對八卦並不在行,也不太去主動瞭解這些,但他的組員甘露寺蜜璃卻講過很多次炭治郎這個名字,「聽起來你對這名少年很上心啊,甘露寺。」邊寫著分工事宜,煉獄隨口問。

  「不是這樣的,剛好學院分類跟炭治郎學弟是同一個,所以會比其他人還要有機會碰到而已。」

  「上次遺失某個重要的檔案,是炭治郎學弟幫我撿到的。」

  「原來如此。」

  除了甘露寺,富岡最近也常常提到炭治郎,對於鮮少主動開口的富岡經常提到這個名諱,被戲稱不管外界事物的煉獄終於對這名少年起了興趣。

  於是當富岡有事可能無法準時趕上發表會,他自發性提出幫忙,剛抵達教室便看到傳說中的少年時不時看向門口,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於是他靠近少年,禮貌性喊了聲同學,畢竟他們沒有實質上的見面,反而是單方面的瞭解,即使是從他人口中得知。

  在談話的過程,他發現少年如傳聞溫和有禮,逐漸地對少年產生好感。

  「煉獄同學,等等要報告了,你人在哪裡呢?」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動,他偷偷滑開螢幕,通訊軟體是別系的同學詢問他人跑哪裡去,於是他無法向站在台上的少年道別,便默默離開。

  自那次後,他並沒有去找炭治郎,一方面是他們萍水相逢,說不定少年早就忘記那段相遇,一方面是他也不曉得自己對少年抱持怎樣的情緒。

  想見他,想要再跟他說話,想詢問他那次的報告是否如他鼓勵般成功,然而這些明明就可以透過富岡得知消息,內心卻產生排斥。

  不想從他人口中知道,想親自詢問,「竈門少年還記得我嗎?」肯定是不記得了吧。

  等到察覺到感情的時候,他已經拿到畢業證書,而在畢業志工名單的炭治郎並沒有出現,無奈下,他就這麼從學校離開。

  

  *

  

  命運總是在不經意間帶給人們驚喜。

  煉獄沒有交過任何的對象,曾經有很多人向他告白,但沒有一個人讓他心動。

  唯一讓他產生心動的人,是過去的遺憾,是未向他人提及的過往。

  竈門炭治郎,煉獄總在深夜想起那人時,輕聲叫喚他的名字,慢慢咀嚼使心臟隱隱作痛的名諱。

  如果真有心,他可以得到對方的聯絡方式,可是他卻沒有那麼做,沒有親自開口得到的聯絡方式,對於他或是竈門少年而言,都是種不尊重。

  只是畢業後開始面臨職場問題,順利進入企業接踵而來的是無數的壓力與工作量,他沒有心思回去母校,更別說有機會去尋找竈門少年。

  等到上了軌道,等到他終於回到校園,那個人早已畢業,過往的缺憾沒能彌補,似乎也沒有機會能夠填補。

  「當初在這裡為他加油打氣。」走到當時的教室,那是他們第一次的見面,亦是開啟戀慕的始端。

  太晚了,人們總想著下次再說,往往都沒有下次,人們哀嘆後悔,還是依然重蹈覆轍。

  學生時代的初戀,在還未開花就已經凋零,沒有人能夠看到結果的一天。

  「煉獄……前輩?」正當煉獄收拾情緒要離開母校,想著把這段戀愛深藏在內心,再也不要想起,記憶中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他猛然回頭,熟悉的人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竈門少年?」

  「「終於見到你了。」」

  同樣的話語從彼此的口中說出,他倆互相為對方的說法愣了一會,最後相視而笑。

  炭治郎朝著他一步步走來,面上掛了微笑,從懷中拿出看來有些皺摺的信封,「煉獄前輩,請收下我的信。」

  他想,眼前的少年是否用了雙關語呢?

  他笑著收下了那封遲來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