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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名資深的警官，清晨被搭檔的電話Call醒，妳立即驅車前往平時鮮少人會經過的24HR商店，那兒有兩名持槍的嫌犯。一名挾持著店員，另一名則仍在店內搜括物品。

妳雖然疑惑為何不是直接搶錢而是搶食物，但現下這些不是問題。如何安全地將人質救出才是最重要的。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槍口就抵在人質的腦門上，妳一動也不敢動。不過妳越看嫌犯的臉越覺得熟悉，當妳正準備詢問時，妳的搭檔開了口。

「不用懷疑，他們就是連搶好幾個地區的通緝犯，我倒是沒料到他們會從北部一路犯案到我們這。」

「…我真不知道該說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

妳趁著嫌犯與店內的同夥溝通時，拔槍對人質的腳開了一槍。無法再站立的人質對嫌犯來說無疑是個累贅，嫌犯氣得破口大罵，但此刻他也不敢妄動。

確保了嫌犯不會再對人質做出甚麼危害的事，妳立即請前來支援的同仁上去制伏嫌犯，當然連躲在店內的也不例外。

銬上手銬、將他們押上警車時，他們仍在碎嘴。

「你們根本不懂發生甚麼事！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

「對對，我們都沒用。我們最廢。」

並非第一次從犯人口中聽到辱罵人的話，妳沒將他們的話放在心底。妳繞到左側，拍了一下車身向同仁示意能離開了。

「大功一件？」妳問搭檔。

「大功一件。但妳要寫報告了，還要買花探望那名人質，面對媒體。」

「總比一條生命在我眼前消逝好吧。」

「不能說妳錯但也不能說妳對。妳要回警局，還是跟著去醫院？我個人建議後者，但看妳吧。反正，媒體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妳也沒轍。」

「是是是，我去一趟醫院總行了吧。妳那邊有甚麼狀況再聯繫我吧，要是我沒接，留言給我？」

「好。我等等回去先問問那兩位通緝犯作案的原因。至於妳那邊，就祝妳一切順利了。啊，還有，妳回來警局前順便去拿解剖報告。」

「那個人咬人的案件？估計也是吸食毒品導致吧。」沒睡幾個小時的妳感受到睏意了，妳拍了拍臉頰以便讓自己清醒些。「但最近有增多的趨勢…嗯…其他區沒有相關的消息？」

「沒消沒息。就算我們知道結果了，我們還是只能拿報告回來結案啊。」妳的搭檔突地想到了甚麼，她從自己的警用機車車廂內取出了一罐咖啡並遞給了妳，「喝吧。」

「謝了。」

妳驅車前往醫院，在探望那名因妳而傷的人質前，妳到了醫院附設的美食街。妳最終決定在商店買些東西填飽妳的胃，也順便看看最近是否有甚麼新書，能讓妳打發時間。

但或許是近期的人咬人事件層出不窮，每份雜誌的大標題都是與此有關，甚至還有些書是直接用上了"喪屍"二字。

雖然對於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但親眼見過那群發狂起來的犯罪者，妳還是不免打了個冷顫。

不為其他，只為了咬下一塊人肉。彷彿那對他們來說，是美味的菜餚。

「…想多了吧。」妳如此安慰自己。

吃了飯糰果腹後，妳詢問櫃檯人質的病房後就去搭電梯。

在妳即將踏入電梯之際，剛剛答覆妳問題的櫃台人員追了上來。
「警官，不好意思，我看錯資料了。您詢問的是剛剛才被送進來的，對吧？」

「對。」

「他人還在急診室，還沒有轉入病房。您前面走到底向左轉之後就能看見了。」

「謝謝您的幫忙。」妳點頭向他致意，照著他所說的路線前往急診室。

擠在急診室的病患遠比妳想像得還要多很多，妳頻頻喊借過、不好意思，花了點時間才終於擠到那名人質的病床前。

「您好，我是T市分局的警察。請問您的狀況還好嗎？」

「喔，我認得妳…就是妳開槍射我的。幸好只是擦傷而已，比起被嫌犯挾持是好太多了。」

「抱歉…謝謝您的體諒。那您方便回答我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

「事情經過您還記得嗎？」

「當然。那時我在清點庫存，他們一前一後進來，因為沒什麼異狀，所以我也沒多關注。」

「那麼他們是拿了一堆東西，但沒打算付錢才有後來的那些事嗎？」

「他們本來要付。」

「哦？」

「但他們突然問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他們問我，知不知道喪屍。但大清晨的，沒睡飽就出來的我也不是沒遇過，講一些電影才有的東西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也自動將他們歸類在同一種類型的顧客。我隨意回了幾句，他們就激動了，說什麼……沒救了，要趕快離開。」

「嗯……」

「他們講得好像真的有什麼喪屍存在，我仔細觀察了他們的穿著，仿佛好些天沒換過了。當下我就想，會不會是哪裡的瘋子跑出來了…然後我就報警了。」

「嗯。」

「可他們居然開始罵我，說我啥也不懂，是個豬隊友？我怎麼是豬隊友了，我工作的地方我顧得不好嗎！我氣得跟他們理論，他們反倒更生氣了，之後就拔槍，直喊搶劫。真的是……哪裡有這麼莫名其妙的搶劫犯啊。」

「您先冷靜點，我們都會盡力處理好。我們調查附近的相關單位，看看是不是有病患紀錄。」

「那樣是再好不過了。幸好店裡沒什麼損失，不然要怎麼辦啊…」

「如果有消息我會再聯繫您的。另外，您也有權利向他們提出告訴。」

「那就不必了，看他們的樣子想必也沒什麼金錢。更別提要是他們真的是瘋子。」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配合。」

在回警局之前妳順道去了一趟法醫科拿取解剖報告，而報告結果如妳所預期，體內殘有微量毒品。

「最近吸食毒品的人越來越多了。」那個幾乎不曾與妳閒話的法醫突然開了口，「送來我這的，幾乎沒一個不是吸食毒品的。」

「老實說，我們也很頭痛。到現在還沒有查到毒品來源，鑑識科那邊目前也沒消息。」

「我以為就是之前引發熱烈討論的毒品？」

「他們說還是有些差別的。而且有幾件案子的加害者家屬都堅稱當事者沒吸毒，肯定是感染了甚麼病毒。」

「我們這區的？」

「對。」

「…但我這邊沒有一個不是，我剛剛也說過了。」

「我知道，所以我們也很頭痛。不過也有單位決定朝病毒方向去研究了，希望有消息了。」

「但願。」

妳回到警局後，妳的同仁們都在忙碌著，而妳的搭檔則是不見蹤影。
估計搭檔還在審問那兩個通緝犯。

妳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將電腦螢幕打開登入系統後，搜索了近期人咬人案件。同時也上網搜索了是否有與此相關的消息。

妳發現有個知名的實況主正在直播，而且標題打著，我遇到喪屍了。
妳點進去查看，只能說那個鏡頭相當晃，而疑似喪屍的人離實況主有段距離。

"嘿嘿，各位有在收看的觀眾，你們覺得我應該要怎麼玩他？"

妳掃了一下旁邊的聊天區，無一個不是要實況主將喪屍打倒在地，或帶回家研究的。就是沒有人要實況主離開現場。

「沒有人覺得這是件危險的事嗎…」

"喔喔，要是有膽子的，也可以過來現場看喔，保證不是作假。我人在T市，在A區這裡。"

說著，實況主原地繞了一圈，而這也讓妳看出來地點在何處。

直播長達二十分鐘，最終實況主以沒人要來驗證，他也不想冒著生命危險而接近喪屍，索性關了直播。而聊天室理所當然地充斥了一堆謾罵人的話。

有些言語甚至都能讓直播主提起告訴了，但妳也沒想多參一腳，妳將視窗關掉後聯繫了搭檔。
「妳在哪裡？」

「我審問完那兩個通緝犯，要回辦公室了。怎麼了？」

「剛剛有人實況，說是遇到喪屍了。但我想先知道，那兩個通緝犯有沒有說甚麼有用的消息。」

「等我一下。」

搭檔不等妳回覆逕自掛斷了電話，約兩分後人就出現在妳面前了。

「簡單說一下，他們的說詞是兩個多月前他們居住的地方出現人咬人的案件。當地本來沒放在心上，估計也就吸食毒品，就跟我們現在所做的結論一樣。」

「嗯。」

「後來不知怎地就開始增多了。」

「跟我們現在的狀況一樣。」

「對。但他們算是有給一條有用的訊息，說曾被那群吸毒犯咬過的人，沒過幾天也會去襲擊他人。只是他們是平民，無法接觸到解剖報告，所以他們無法確定真相為何。」

「…現在還有哪個案件的受害者是活的嗎？」

「我們這區的，沒有。其他區的我要去問問。喔，妳也順便聯繫下北部…就那兩個通緝犯居住的地方，也許他們會有甚麼情報？」

「試試了，跨縣市有時候都不見得會給我們甚麼情報。」

「我比較擔心是北部已經淪陷了。」

「妳相信那個通緝犯所說的？」

「要不，妳也順便問北部那邊有沒有哪間醫院的病人跑出來了？我個人是不太相信他們可以跑這麼遠啦。」

「難講。但兩邊我都會問問看的。」

『嗯。喔，對了，解剖報告妳拿回來了嗎？』

「有，我剛放妳桌上了。不過結果跟之前沒甚麼差別，一樣體內殘留微量毒品。啊，說回來，妳要不要去A區那裏？」

『我為什麼要去那…？』

「剛剛有個實況主在直播，他在那邊遇到了疑似喪屍的人。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接近對方，我無法辨認那是捏造的還是真的。」

『有確切的位置嗎？還有，那是幾分鐘前的事了？』

「我看看…從結束到現在，過了十分鐘而已。從我們這裡過去大概也不用五分鐘，就在賣場附近，妳繞著那個賣場一圈可能會看到吧？」

『我知道了。那個影片中的喪屍，看起來有攻擊性嗎？』

「…嗯，幾乎沒有？」

『那好，這次順利的話我直接把他帶回來。』

「那就願妳順利了。注意安全。我現在也比較擔心那個實況主還在那附近，要是妳採取甚麼行動，他在旁邊直播就麻煩了。」

『…我會看著辦的。』

搭檔整了下裝備，就騎著警用機車出去了。

「好了…我要先連絡哪裡比較好？」

妳上網查詢了幾間醫院的電話，並一一致電。但說也奇怪，不論打多少通多少間醫院，就是無人接聽。當妳打定撥最後一通，再沒有人接時就要聯繫北部分局時，終於有人接了，但對方的聲音十分沙啞，不知道是因為病了還是其他原因。

「喂，您好，我這邊是T市分局的警察，想要向您詢問一些事情。」

『T市？T市！』

「呃，對，我這邊是T市。」

『天啊，我以為…我們以為全國都淪陷了，發了好幾次求救訊號都沒有人理會我們。』

妳感到有些疑惑，甚至開始懷疑接電話的人的身分。
「發生甚麼事了嗎？」

『妳們那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封這麼死嗎…』

「嗯…我不知道你們那邊發生了甚麼事，也不知道妳所說的消息是指甚麼。我致電過去也只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而已。今早我們這邊逮捕了兩位通緝犯，從妳們那個縣市逃出來的。我想知道那兩名是不是曾患有甚麼疾病。」

『這些不重要，我就想問，你們那邊最近有沒有出現人咬人事件？』

妳微微皺起了眉頭，思考著自己難道是撥錯了電話，撥到異空間還是平行世界了嗎。

「有的，我們正在調查著。不過基於某些原因，我不能透漏太多。」

『那不是毒品。那並不是毒品導致的，記住！不要跟我們犯一樣的錯！』

「妳們是誰？」

『我只是一名醫師。我這裡還有幾個人，不過都是一般民眾而已。說來我也太興奮了，都忘記告訴他們外縣市還有活人在。』

對方笑得樂呵呵，之後妳聽到她似乎在對著誰說話，可整個談話過程，從頭到尾都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我和他們說了，他們還好開心，都在歡呼了。』

但…妳聽到的分明不是這麼回事。

「嗯，請問您方便把電話交給其他人嗎？」

『他們堅持說要讓我對外溝通，何況他們甚麼也不懂。總之，兩個多月前我第一次接觸到被人咬傷的患者，本以為只是普通的事件，所以替那名病人療傷後就讓他出院了。』

「嗯。」雖然對方剛剛的反應讓妳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不過聽聽似乎也並非壞事，搞不好能從另一個角度切入來看近期頻繁發生的人咬人事件。

『但我沒有想到，那居然是病毒帶原者。凡是被他咬過的人，都會出現同樣的症狀。可是，後來發生的案件，那群喪屍…喔，請原諒我這麼稱呼，因為他們實在太像了。那群喪屍都被警察當場擊斃，又因為病毒關係會讓那些受害者體內殘留微量毒品，警察就以因吸食過多毒品導致慘案發生做結案。』

「但如果那些喪屍沒有去襲擊人，病毒就不會傳開吧？」

『對，可問題就在一開始我們根本沒有重視。但妳們才剛開始的話，還有救的！如果妳們不信，拜託隨便找一個已經進入喪屍化的人回來，還有觀察被牠們咬傷的受害者。』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幫忙。那麼，我還想問一個問題，請問您那邊還有多少活人？除了在妳身邊的那些？」

『沒有了，就只剩我們了。』

所以也就剩對方一人了吧，妳這麼想。
向對方答謝之後，妳掛斷了電話。

妳連打幾通不同分局的電話，但不是沒人接就是無法撥通。
上網搜尋關於北部的新聞，最新一則也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新聞標題是：毒品四處流竄？警察無能！

「你才…算了。」搞不好撰寫這篇新聞的人也出事了。

妳回想剛剛與人的對話，雖然對於對方的精神狀況有些疑慮，但全盤否定似乎又稍嫌太早。

妳整理了下訊息傳給了搭檔。
但搭檔似乎還在忙碌的樣子，短時間不會給妳答覆。

妳上網搜尋近期新片，是否有與喪屍有關的電影。
但一部都沒有。

雖然過去也並非沒接觸過與此有關的事物，不論是電影、遊戲、漫畫、動畫還是小說，但現實中真的有喪屍…？這對妳來說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當妳正煩惱著接下來該做甚麼時，妳的搭檔撥了電話回來。

『如果妳傳給我的那些訊息是真的，我現在是不是不該把他送去醫院？』

「我不能確定是真是假，畢竟告訴我這些消息的，似乎出了點狀況。」

『反正現在也沒個方向，就試試吧。』

「那妳抓到了他？」

『對，我費了點心思才抓到。我找到他時他已經具有攻擊性了。但尷尬的地方在於我是騎機車出來的，我沒有辦法運送一個不受控制的人。』

「我開車過去找妳。」

當妳驅車前往搭檔所說的地點後，那個疑似喪屍的人被搭檔好好地綁了起來，嘴也被封住了。臉色看起來異常蒼白，整個人像剛跑完了十幾圈操場似的喘個不停。

「我就不問妳是怎麼一個人做到的。」

『用了點技巧？不過我現在不確定該送到哪一科。妳覺得呢？』

「聯絡對病毒有研究經驗的同事，妳覺得如何？」

『…也好。她的單位離這裡也不遠，妳聯繫下她吧。我把那傢伙弄到後座去。啊，對了，妳比我資深，像這種情況我們該回報給本局嗎？』

「理應是要的。但如果送回警局去，最終結果還是和往常一樣。更別提要是有他人介入那會更複雜，不說採不到證據，還有可能讓他去咬傷人。」

『確實也是。但…不曉得妳我的行動在一般民眾眼中是如何。還有要是被這個人的家屬看到了，會甚麼有結果？』

妳重重地嘆口氣。妳的搭檔說得沒錯，要是這事傳出去包準日後沒好受。

「他的身上有證件嗎？」

『有，剛看過了，未婚單身。』

「嗯…總之我先連絡那名同事，如果方便就先送過去，之後妳或我回本局調查這人的身分是甚麼。」

『讓我想想。』
妳沒多說甚麼。拿出手機找出那名同事的電話並撥了過去，幸好沒響幾聲對方就接起來了。
『有話直說，我正忙著。』

「我這裡有個疑似喪屍的人。有興趣嗎？」

『那和我有甚麼關係？妳們警方不是都用毒品結案嗎。』

「這說來話長。」

『我願意拋下我手邊的事聽妳說明。不然我想不透是哪裡的風會把妳吹來我這。』

「謝謝，下次請妳吃大餐。」

『嗯哼。所以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來說，我懷疑最近的人咬人事件不是因為毒品，而是因為病毒。所以想要把現成的活體送到妳那研究。」

『取得許可了嗎？』

「當然……沒有。但是錯過了就難有機會了，何況被送去解剖的那些屍體我也沒辦法弄出來。」

『我知道了。』

「那是答應的意思？」

『妳覺得呢？送去我那邊吧，不要送來我工作的地方。這種未經核可的事情，就別這麼招搖了。』

「謝謝，我十分後到。」

妳掛斷了電話，向同事比了個ok的手勢。

「上車吧。」

待妳抵達後沒多久，那名同事也回來了。她只看了妳一眼就逕自開門進去了，妳摸摸鼻子，和搭檔一同將那名喪屍移到她的家中。

『去地下室，在客廳鬧起來就麻煩了。』

「遵命，長官。」

對方只用沉默來作為回答。
妳和搭檔對看了一眼，沒再說些甚麼。

依照指示將喪屍綁在手術台上，當然，口依舊是被封著。

「不管妳要做甚麼都可以，但不要讓他失去生命。那樣我會很難交代。」

『盡量。妳們要在這裡等結果還是等我通知？我不知道我要花多久時間。』

「那……保持聯絡。我們查查有沒有有用的線索也會聯絡妳的。」

『好。不過我在地下室收不到訊號，要找我就打我家裡電話吧。』

「了解。那麼我們先告辭了，謝謝妳的幫忙。」

上樓之後，妳的搭檔顯得有些不安。

「怎麼了？」

『把喪屍留在這真的好嗎？感覺她沒甚麼防衛能力。』

「那個地下室甚麼工具都有…所以，我想應該沒問題吧？」

『…喔。那接下來要做甚麼？我沒頭緒了。回警局等嗎？』

「去醫院。問問看有沒有人是被咬傷才去就醫的。」

『但如果有的話，妳想怎麼做？妳要讓院方把他們隔離也需要個理由吧。現在不明不白的，要怎麼說服？』

「…唉，妳說的也對。不然，這件事我自己去辦，我先追蹤一個試試。妳回去查查看其他區有沒有受害者還活著的。」

『追查他的現況，是吧？我知道了。』

「嗯哼。我送妳去牽車吧。」

『感謝啊。不過妳是要去哪裡的醫院？』

「就早上那間吧。那邊急診室擠了不少人，也許其中有幾名是被咬傷的。」

『我老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也只能做我們能做的了。祝好運。」

『祝好運。』

將搭檔送去牽車後，妳便驅車再次前往那間醫院。

妳向醫院表明了來意，並詢問了是否有人被咬傷而來治療。但結果出乎妳意料。並非一個都沒有，而是非常多，多到妳不知道該如何調查才好。

又因醫院無法透漏太過詳細的病情，妳只得從中挑選幾人詢問。現在急診室還留有幾個傷患在等著治療，而傷勢較輕的早已離開醫院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或是回家休養了。

「…呼，只好一個一個慢慢問了。」

妳翻了剛剛隨手紀錄的筆記。

61歲，男，左手掌被咬傷。脾氣似乎有些暴躁?
23歲，女，右手臂被咬傷。沒有其他資訊。
19歲，女，左手臂被咬傷。心情似乎很不穩。
43歲，男，右小腿被咬傷。希望能趕快治好就出院。
31歲，女，右小腿被咬傷。正在為工作忙碌著?傷勢不重?

妳決定先問19歲的女性，但當妳走向她，正準備開口時，她彷彿像看到鬼一樣，直接跳下床，連鞋也不穿就往反方向逃離了。

「…搞甚麼！？」

妳的直覺告訴妳就是這個人了，妳用盡全力追上她。
幸好那名女性跑沒多遠就沒力，讓妳順利逮到她。

『不、不要殺我！』

「嘿、嘿，冷靜點。我只是想要詢問妳一些事情而已。放輕鬆。」

『…沒有要殺我？』對方開始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方便告訴我所有的事情嗎？」

對方一邊哭一邊點點頭。

『上個周末我的好友說她被一個瘋子咬傷，我們本來覺得就是她太衰了，才會遇到這種事。結果昨天她像發瘋似的，突然襲擊我…還把我咬傷。』

「那妳那位好友呢？」

『不知道…我嚇到奪門而出，可能她也逃了。或在哪個地方攻擊別人也說不定…警察，我會不會像她一樣？就像、就像大家最近說的那甚麼…喪屍？』

雖然妳很想回答不確定，但這答案恐怕會讓女孩哭得更加大聲。

「我們先回醫院，好嗎？也希望妳能配合我們做些調查。」

『如果不會像我朋友那樣，要我做甚麼都可以！』

「好，那我們回去醫院。妳先做點基本治療。」

與此同時妳發了訊息給了搭檔，告訴她這項消息。

「妳覺得妳好友可能會往哪個方向逃？」

『我居住在B區附近，可能她在那附近吧。我也不確定…』

「沒關係，這樣就足夠了。」

妳將女孩送回醫院後，搭檔正巧撥了過來。

『我……覺得不太妙。』

「怎麼了？」

『我這邊被咬傷的人很多，我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都沒有報案。通通都推說是自己運氣太差才會被攻擊，但…我以為新聞播成這樣，再怎麼樣都會注意一下周遭狀況吧？』

「如果那些人忙得沒時間接受新資訊也是正常的，他們願意透漏基本資料給妳嗎？」

『只有少數幾個願意。如果我聯繫這區的同仁，他們有可能理會我們嗎…』

「不太可能…除非上層願意。但那樣發展就有可能是無差別將被咬傷的患者通通都被隔離了。」

『那也總比真的是病毒，又擴散來得好吧？』

「是這麼說沒錯…這樣吧，我們再等些時間，要是那個研究病毒的同事有結果了，再看接下來要怎麼做。」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妳感到有些焦躁。
明明接下來有可能發生重大災情，但現下甚麼事情也不能做。

無論怎麼選擇，最終結果若不是喪屍，而只是毒品導致，那不僅自己會丟了飯碗還會讓警察顏面掃地。

雖然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妳也願意賭上自己的警徽，可光想到後續發展又讓妳頭痛不已。

「…我不知道向誰祈禱了，希望能趕快有個結果出來。」

妳坐在醫院門口，吹著涼風。但對於接下來該做些甚麼還是沒有頭緒，手機從剛剛到現在一封訊息也沒有，似乎調查進度就這麼卡在這了。

「…啊，或許我可以問問看那女孩願不願意抽血檢查。」

妳回到醫院向那位女孩徵求同意，幸好女孩似乎也怕自己成為瘋子，馬上就答應了。
於是妳聯繫了下那位研究病毒的同事，在取得同意後，妳才將女孩載往對方的家中。
「謝謝妳願意配合，不然我們進度也卡在這了。」

『妳們警方不能先採取行動嗎？』

「…沒有辦法，我們必須等真的實際發生了才可以做事。如果一切都還未確定的情況下，我們只會被外界認為是瘋了或是濫用權力。」

『可是…大家都有可能變成喪屍耶…』

「我知道，但這點我真的無能為力…」

妳按了好幾次電鈴，都沒有來人開門。妳心中突然感到一陣不安，雖然那個喪屍不太可能會掙脫並咬傷同事，但…萬一真的發生了呢？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妳直接將門撞開了。但之後迎接的是因為門被撞爛而憤怒的同事。

『真的？我不過就是晚了幾分鐘來開門，妳就要毀了我家的門？』

「我…以為妳被攻擊了嘛。」妳試圖打哈哈混過去，但想也知道，一點效果都沒有。「我會負擔修門的費用。」

『嗯哼。妳就是那個被咬傷的學生嗎？』

『對，您好。請問我要在哪裡等？』

『妳先坐在那邊的沙發上吧，我準備一下。還有，妳，過來。』

雖不明所以，但妳還是跟著她一起到她的工作室去了。

『這段時間我做了很多測試，樓下的那傢伙幾乎可以說是死了。』

「妳把他殺了？！」

『妳們送來我這時他就死了。』她瞪了妳一眼，『我不清楚是甚麼東西在讓他的身體運作，還有我剛剛查了下他的資料，他生前既沒固定運動也沒良好的飲食習慣，上半年有做過全身檢查，有出不少問題。以這樣的身體狀況，照理說不可能像是個天天上健身房的傢伙。』

「所以妳認為，凡是被咬過或是感染這種病毒的人，都會比人類的時候還要強大？」

『對，會不會再突變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需要的都取樣好了，妳要是方便的話等等就把那傢伙帶走。』

「可以。那外面那個女孩妳再看看她的血液是否有甚麼差異之處吧，我想突變前後應該還是有差別，應該能幫助妳的調查？」

『隨便啦，妳把那個帶走後先給我回來修好門。』

「好啦。那妳幫我支開一下那個學生？」

『那妳去請她過來這裡，我幫她抽血。』

「好喲。」

於是妳趁那名學生抽血時，把位於地下室的喪屍，死拖活拖地拉到車上。
至於這過程造成了多少傷痕妳就不想去細算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坐在後座的喪屍因為嘴裡被塞著東西，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嗚嗚喔喔。一般人要是遇到這情況應該會嚇得不知所措吧，但現在的妳只想大笑而已。

「哈哈..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妳向喪屍抱怨了一堆，擺在眼前的問題、日後的發展有可能會是甚麼樣子，甚至想了要是發展成末日那該如何是好？搭檔那邊的狀況，如果像那名女學生所說，估計不到一個禮拜，疫情又會更加擴散了吧…

「唉，現下也不知道拿你怎辦才好。跟我回警局一趟算了。」

妳調整了下後照鏡，確認後方無車才打了方向燈開出停車格。

警局和平常一樣，只剩該留守的同仁，其餘不是因為有民眾報案而出門就是到了巡邏時間而不見人影。

妳請了同仁過來協助，並向他說明了事情始末。

『那麼我該聯繫他的家人嗎？』

「聯繫吧。不然他們遲早也會來報案的。只是，真的得和他家人說清楚，捆著他才是對大家都安全的。」

『換做是妳，妳服嗎。』

「不服。怎能這樣對待我家人。」

『只好到時候看情況了，頂多我站在第一線，有問題我直接就地解決。』

「那你最好全副武裝，不要讓自己有任何機會被他咬。尤其現在根本不知道到底是甚麼原因造成，就算真的只是吸毒，現在毒癮也該退了。」

『我還是偏向喪屍說。那麼接下來妳要做甚麼？』

「我要去修…嗯，我是說我要去收拾善後。」

和同仁一同將那名喪屍轉入監獄後，妳倆交換了今日所得到的情報。

平時報案電話雖然不算多，但也沒像今天少到接不到十通電話。
奇怪的是，有些民眾報案，到現場後，民眾又推說沒事。實際查看民眾的家中是否有奇異之處，也沒見到奇特的地方。

「你想得跟我一樣嗎？」

『我猜大概像電影中那樣吧，自己的家人轉變成瘋子，情況控制後，就認為也許對方會有正常的一天或是有解藥。與其被我們開槍打死，不如賭個運氣。』

「唉…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跟北部一樣。」

『到時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

「是啊…更別提我們都是要衝第一線的人。看看局裡最近有沒有缺甚麼可以向上層申請吧。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我知道了。』

出了警局後妳聯繫了妳的搭檔-薛蒔晴，雖然現在研究還未有結果，但放薛蒔晴在滿是被人咬傷的患者的醫院也不是甚麼明智之舉。

「喂，是我。如果妳那邊沒有出甚麼其他狀況，妳可以回來了。」

『她那邊有結果了嗎？這麼快？』

「還沒有，但是我們現在無法確定何時會病發，別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了，回來吧。何況不久前我這邊也找到了一個被咬傷的女孩。一個觀察對象就足夠了。」

『我想先回家。』

「…好？」

『奔波了一整天我快不行了，我回家小眠一會再聯繫妳。如果有緊急事件或在那女孩身上有發現甚麼，也請務必聯繫我。』

「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妳沒忘記要回去同事-汪湘瑗那修門。
幸虧以前妳有過換家門的經驗，修門對妳來說還算是小事一件。妳繞去五金行買所需工具及零件後，才到汪湘瑗的家。

『有夠慢。』

毫不意外迎接的第一句就是這話。但妳也沒想反駁甚麼。
妳往屋內四處望了望，沒見到那名女孩的身影。

『抽完血我就請她回家休息了。也告誡她這周不要出門，保護自己也保護別人。以及有甚麼狀況務必第一時間聯繫我。』

「汪湘瑗辦事，我放心。」

汪湘瑗似乎回了妳甚麼，但太過小聲導致妳沒聽清楚。妳疑惑望著她，卻只惹來一句，『看我幹甚麼，快修門。不修好我哪裡都不用去了。』
「好啦。」兇耶。妳忍不住這麼想。

妳一邊修門一邊聽著汪湘瑗的研究，據她描述，女孩身體內有特殊病毒，和稍早前被妳送來的那名喪屍一樣，但女孩的細胞已與特殊病毒融合成功。

『剛剛她一激動就毀了我一張書桌，我可以算妳在妳頭上嗎？』

「…呃。但我看她挺瘦弱的沒甚麼力氣，是怎麼做到的？」

『也許她是特別的，可以在不變異的情形下發揮變異的能力。比如本來3公里要跑近半個小時才能跑完，但這情形下或許10分內就能做到了。』

「妳…測試了？」

『沒有，這只是我的假設。不過照上名喪屍來看，我想我可以這麼猜測。至於是不是只有因為被咬傷才會被感染病毒還有待商榷，最近出門最好戴個口罩比較保險。』

「了解。」

在費了點時間及功夫後才將汪湘瑗的家門修好，確認能正常關上門並鎖上後，汪湘瑗也沒再回些甚麼冷淡的話，遞了一瓶未開封的水給妳。

「那妳們剛剛是談論到了甚麼，那女孩才毀了妳的桌子？」

『也沒甚麼，就是問我一些感情方面的事。估計我的回答不是她要的，或就是她要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回完她的問題，她就激動搥了桌子。』

「問妳感情方面的事？」妳感到驚訝。那孩子怎麼誰不挑偏偏挑了個汪湘瑗。

『對。我猜，咬她的那名好友，實際上是她的女友吧。她問我一堆如果自己的男友遇到這種事情要怎麼辦，要選擇庇護還是親手解決。』

「…我的天。那她之前給我的消息有可能是要誤導我的。」

『誰知道呢。總之我是回答她，要是身體開始出現了腐壞的跡象，那我會毫不猶豫將她殺了。就算之後有解藥可醫治，救回來的情況…我想妳也能想像吧。』

「……嗯，我懂。那名女孩的情況我會持續追蹤的。」

『不，妳根本沒懂。知道這些之後妳想幹嘛？當英雄拯救世界嗎？』

「如果能延緩末日發生，那麼我就會做我能做到的事。而且現在那女孩還沒有產生變化，至少沒看到人就想咬。搞不好也是個機會啊。」

『……妳還是一樣，是個工作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妳覺得汪湘瑗的笑容似乎有點落寞？
但這僅僅只是妳的猜測。

「彼此彼此。書桌我是沒辦法修了，妳看妳買多少再和我說吧。」

『我以為妳會帶我挑，或至少送我回工作崗位。』

「咦？我跟去的話妳就沒辦法多A我錢了……吧？」

此話一出，妳馬上就後悔了。眼前的人不是妳的搭檔薛蒔晴，而是汪湘瑗，那個老對妳冷言冷語的汪湘瑗。

「喔，天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回太快。」

『我不意外。』

汪湘瑗迅速關掉了所有家電、連燈也關了。
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甚麼或該做甚麼，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

『還站在那邊做甚麼？去做妳該做的事。我自己會開車回去。』

「…好。抱歉，剛剛那句真的不是故意的。」

顯然汪湘瑗不打算給妳甚麼回應。
妳心感愧疚，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開車離去。

回到警局後妳沒馬上下車，妳把汪湘瑗的發現及推測通通傳給了薛蒔晴。
畢竟不是甚麼要緊事，妳也就沒致電過去了。

然而本該繼續調查，但汪湘瑗剛剛那樣的反應還是讓妳很在意，可現在又傳些甚麼道歉的言語過去似乎也顯得多餘。

「好吧，好吧。」妳喃喃自語，打開了line。從聊天名單中搜尋前陣子在網路上交到的女友-円。但除了百分百確定對方是女性之外，其他妳甚麼也不知道。

不過妳也不怎麼在乎，與其說是女友，不如說就是一場純粹的網戀吧。妳沒打算見面，也沒打算花時間在對方身上。倒不是自己太過份，而是對方的職業似乎也與自己類似，時常忙到找不到人。

訊息也是今天早上傳，晚上或明日早上才會收到回覆。
何況，當初選擇進入這樣的關係前，對方也說了自己有另外喜歡的人，但她很清楚不會有結果。

所以現在也能稱……嗯，那叫甚麼來著的，各取所需？妳這麼想著。
妳需要一個能傾聽的對象，而她同樣也是。

結果一談，這場網戀就持續了半年有。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有點出乎妳的意料之外。

「我猜妳還在忙。不過我不知道找誰說了，我剛剛似乎惹了一個同事不高興，雖然她說沒事，但我還是有點在意。」

妳沒指望円立即回覆，妳傳完訊息就進警局了。

例行性地將工作日誌填寫完後，向那名留守的同仁打聲招呼並確認沒甚麼特別的事後，妳才下班離開警局。

望了一眼時間，已是晚上六點多。回想起來，從起床到現在妳不過只喝了杯咖啡跟吃顆御飯糰，雖然還未有飢餓感，但太晚吃也絕非好事。

妳想起這附近有間附有餐廳的傢俱店，正巧可以幫汪湘瑗挑個書桌又可以解決晚餐，於是沒多猶豫，直接開車前往。

幸好才剛過下班時間，傢俱店還未湧入甚麼人潮。避免穿著制服太過顯眼，妳換下了服裝，將警槍與警徽收入外套內袋後，才進入商場。

或許是商場的氣氛太過悠閒，讓妳一時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拋諸腦後，饑餓感也浮了上來。

妳一口氣點了兩個主餐，一些點心和一杯飲料就到了靠窗的位置慢慢享用。

待晚餐過後，妳才去挑要賠償給汪湘瑗的書桌，但看來看去，妳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下午只瞄到兩眼的書桌，妳沒甚麼印象是甚麼樣子。

無法確定汪湘瑗對書桌的需求是甚麼，妳只好挑了幾張比較順眼的書桌拍了幾張照，傳給了汪湘瑗。

「嗨，我猜妳還在忙。但幫我一個忙，挑個書桌？」

『拍給我，讓我看。』妳正打算回覆照片都傳過去了，汪湘瑗又傳來了一句，『我指其他的。妳挑的我不喜歡。』

「好，等我幾分鐘。」

妳耐著性子，將商場展示的書桌各個角度都拍了一次。拍了約不下百張，分了好幾次傳輸才傳出去。

在等她回覆的期間，妳突然憶起了似乎很久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
但妳想不起來當時是對誰這麼做了。

「是記憶混到了嗎…」

越是久遠的事情，記憶越不可靠--妳曾聽過這個說法。
於是妳也不再執著去思考真相為何，在商場內四處逛逛看是否有甚麼缺能一起買齊的。

在妳思索著該買甚麼樣的置物箱時，汪湘瑗總算有了回覆。而這已是半個多小時過後的事了。

『妳拍太爛了。再十分鐘我就會到，在書桌區等。』

「……好。」

回傳完訊息，妳發現円也回覆了。與汪湘瑗的冷言冷語不同，雖然不到可以以熱情二字形容，但至少讓妳從文字間也能感受到溫暖。

有時妳甚至會忘記，她的心從來都不在妳的身上。

被円安慰了一番後，妳的心情好些了。
正巧汪湘瑗也來了，妳趕緊收起手機，向她打聲招呼。

『妳完全不懂……我的桌子。』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妳滿頭問號。

『妳挑那甚麼書桌？不是過小就是過大，沒有抽屜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另外買一組超占空間的櫃子跟它組合？不組合就缺一角，怎麼用？』

「……喔。」原來是在指根本不知道她對書桌有甚麼需求，「我以為妳真的只是嫌我拍照拍得爛。」

『那是原因之一。妳自己開著小型車來是有甚麼用啊。是能載回去嗎？』

「…呃。」妳啞口無言，「妳這倒提醒我了。」

『不過我在那上百張的照片內還是有看到我中意的桌子。』

「喔，哪張？」雖然汪湘瑗沒有明確將謝謝說出，但那句話也算是了吧。屬於汪湘瑗的道謝方式。「啊，難怪妳會來……噢，沒事，我甚麼也沒說。」

『……妳還有東西要買嗎？沒有就直接到一樓結帳。』

妳發誓，在汪湘瑗講這句話前，妳聽到了一聲很長的嘆氣。

「我挑好了，就這置物箱而已。」

『嗯哼。』汪湘瑗記下了自己挑中的書桌號碼，就逕自往一樓結帳區前進。妳想也沒也想地就跟上了她的腳步，『後來那名喪屍你們怎麼處置？』

「目前還暫押在我們局內，我同仁說他的家人今日沒辦法趕回來。不過對於自己的孩子會變成那樣似乎不怎麼意外。」

『怎麼？難道那人有甚麼輝煌的事蹟嗎。』

「…算有吧。任何妳想得到的事情，他幾乎都做過。雖然那都是在他學生時期的事了，踏入社會後跟一般人一樣了。」

『所以，他的家人認為自家的孩子又走上歧路，打算不管了？』

「大概…吧？我不確定他的家人是怎麼想的。不過下午妳所說的那些推測還未公開，現在民眾都還是認為這些事是因為毒品關係而導致…」

『嗯哼。』汪湘瑗沒有做過多的評論，『妳吃了沒有？』

妳愣了一下，不禁在心中吶喊了一句，哇塞，那個對人超級兇的汪湘瑗居然關心起人了？

但深怕自己再次惹汪湘瑗不快，妳沒讓這樣的想法表現出來，故作鎮定地答了，「嗯，六點多到這的時候吃過了。妳吃了沒有？」

『那妳陪我吃，低消我付。』汪湘瑗不疾不徐地說，好似這事就這麼定了。『那邊有停車場，直接開過去就可以。這時間，也沒甚麼人了。』

「好。」反正接下來也就只是回家休息養精蓄銳，明日再拜訪那名少女而已。何況，難得汪湘瑗開口邀人還請客，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我總覺得妳在想甚麼失禮的事。』

「妳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喔，天，妳發誓汪湘瑗轉過來看妳的那瞬間，她的眼神大概足以殺了妳千萬遍。但意外的是她甚麼也沒說，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肯定是玩笑開得太過了吧，不想回甚麼了吧。妳想。

又，到底是哪裡不對才會對汪湘瑗開這種玩笑。
看來回家一定得好好休息了。

到了一樓後，汪湘瑗請工作人員把自己所要的書桌放在推車上，就逕自前往結帳區了。

『妳去結帳，我去買點東西。』

不敢再多說些甚麼的妳，只點了點頭答應。

片刻的寧靜，卻莫名感到一陣慌。妳想了許久也不知是為何事而如此。

『下一位請往前。』店員這聲提醒，把妳喚回了現實，妳深呼吸後才上前一步。

錯覺…吧？

結帳後，妳一人推著車到外帶區，在不會擋到人的角落等著汪湘瑗。

閒著沒事的妳，拿出手機查看是否有什麼新訊息。

妳收到了來自円的訊息，『我也被同事搞得有點頭痛，好像能理解妳了。』

「發生甚麼事了？」

妳迅速敲打文字並回傳。也赫然發現，円的頭像在稍早前有更新，改為一個娃娃的照片……熟悉到讓妳覺得似乎剛剛有在哪裡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嗯，情況與妳類似，一個平常不怎麼會對我開玩笑的同事，講了一句不知道讓我如何回應的話。』

「願聞其詳。」

『沒關係，我用一個藉口逃離了。我冷靜個五分鐘，等等再回去面對那名同事。』

「好。記住，不用和我客氣，妳願意說，我就會聽。也許不能回妳甚麼實用的建議，但說出來總是比悶在心裡好。」

『好，謝謝妳。』円還附贈了一個愛妳的貼圖。

妳露出了笑容，反覆翻著訊息。

「一般人談戀愛，大概就是像這樣吧。」妳喃喃自語。

円之後就沒再傳訊息了，但那個說要去買東西的汪湘瑗卻不知哪去了。
在妳思索著該不該聯繫她時，汪湘瑗拿著兩支冰淇淋出現了。

『拿去。腦袋冷靜一下。』

「咦？喔，好，謝謝。妳要在這邊吃完嗎，還是邊走邊吃？」

『坐吧。除非妳單手能抬起書桌，那我也是可以邊走邊吃。』

「……」

妳們兩個吃冰淇淋的期間沒聊甚麼，視線甚至沒對上。感到尷尬，卻又不知如何破冰。

雖然想著還是趕緊吃完，趕緊脫離這奇妙的氛圍，但冰淇淋的味道實在太合妳胃口。一邊掙扎著該不該小口小口慢慢享受，還是大口大口地吃。

大概是發現自己沒甚麼在吃，汪湘瑗開了口，『不喜歡？』

「不是。這味道是我喜歡的，有點捨不得吃光。」

『我們不趕時間。』

那是代表著，不在意自己吃完再去買一支吧？

「不了，一口氣吃這麼多冰也不好。」

『嗯哼。』

最終還是在冰淇淋徹底融化前將它吃完了。而汪湘瑗則老早就吃完，一邊滑著手機等著妳。
妳拍了拍掉落在身上餅乾屑屑後，才向汪湘瑗示意能離開了。

和汪湘瑗合力將書桌搬到她的車上沒多久，妳感受到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那代表著妳收到了一則新訊息。
『地址發過去了。』

「喔，好。等等見。」

妳照著導航所指引的路線，最後來到了一間西班牙餐廳。而這間恰巧是前陣子円推薦給妳的店，深怕自己記錯，還特別翻了與円的聊天紀錄確認。

『剛剛有打電話來預約，姓汪，兩位。手機後三碼是108。』

『好的，這邊幫您確認一下。是訂七點四十五分的沒錯嗎？裡面請喔。』

在店員的引導之下，妳們坐在靠窗的座位。

「我以為只有小貓幾隻。」但店內幾乎坐了八分滿有。「還好還有停車位。」

『嗯。這間我偶爾來吃，我已經想好要點甚麼了。至於妳，超過低消的部分自己吸收。』

「好啦。」晚上吃得相當飽的妳，也只點了之前円推薦過的甜點，不多不少，完全符合低消的價格。但汪湘瑗卻顯得相當驚訝。「怎麼了？」

『…妳之前有來過？』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來。」

『嗯哼。』

妳想，大概這輩子自己都不會搞懂汪湘瑗了吧。

餐點來的速度比妳想像中的快，禮貌性地詢問汪湘瑗是否要吃，但被以吃過很多次，有點膩的理由回絕了。

雖然拍美食照從來不是妳的習慣，但這甜點美得簡直像藝術一樣，讓妳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

『我感到很意外。』

「甚麼？」

『妳也會做這種事。』

「嗯…畢竟滿精緻的，不拍好像說不過去。下次來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的事，搞不好過陣子我就忘記了，哪天我翻開相簿的時候還可以藉此提醒一下自己。」

『這樣如何？』汪湘瑗跟著妳一起拍了一張食物照，並傳給了妳。『我這邊照過去的角度比較好，燈光也足。』

「啊，確實，妳照的真的好看多了。怪不得妳會嫌我拍照爛。」

『不是嫌，是事實。』

「…」

甜點的味道比妳想像中的還要好，看來円並沒有在誇大。
晚些時候，把照片一併傳給她，順便告訴她感想吧。

「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

「據現況來看，病毒擴散的機會應該滿大的。離末日大概也近了，到時候妳會想做些甚麼嗎？」

『做我現在做不到的事，做我該做的事……別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是人，我當然也有做不到的事。』

「我以為妳對任何事都很有把握。」

『沒有。說回來，妳記得妳是打給北部的哪間醫院，是有人接聽的嗎？』

「我記得，妳想聯絡他？但他的精神狀況似乎很不佳了。」

『那我不在乎。至少他有告訴妳，不要把這件事怪在毒品上。我想他那邊或許還有甚麼可用的消息。另外，要是接下來幾天，還有碰到被人咬傷的傷患，盡可能弄到我那裏。』

「我還以為妳會去申請。」

『當然。但我可沒時間去等許可下來，雙重進行對現在來說才是最好的。』

「收到。不過以我的職位來說做這事沒甚麼難度，妳那邊要是被發現，問題應該頗大吧？」

『是。但妳不洩漏甚麼消息出去，我撐過申請的那幾天就可以了。』

「了解。我會保密的，我也不想末日真的成真。」

『明日妳要去找那位女孩，對吧？要是她有甚麼變化，務必告訴我。』

「好，如果有必要，我也會請她再過去妳那邊一趟。」

『嗯哼。』

難得一次共享晚餐，最後還是環繞在工作話題下結束了。
與汪湘瑗告別後，妳直接開車回家了。

在梳洗過後，妳直往床上倒。
清晨五點多開始忙碌，一放鬆下來那個疲勞感不是蓋的，讓妳不超過五分鐘就入眠了。

半夢半醒間，妳似乎聽到了鄰居在為什麼事情在吵著。
但太過疲累，妳很快又進入了夢鄉。

隔日早上鬧鐘七點準時響起，向來不賴床的妳，在第一聲就按掉了。
確認沒有收到任何新訊息，妳才悠悠哉哉地準備上班。

七點四十五分才從家裡騎機車出門。
路上的景象跟往常一樣，沒甚麼太大的變化，但這也讓妳煩惱起來，這和平的模樣，妳還能守護多久。

「唉…」

局內的氣氛和平常沒甚麼差別。不過畢竟一天才剛開始，妳的同仁幾乎都在，當然也包括妳的搭檔-薛蒔晴。

『我沒想到妳就這麼放我睡一天。』

「因為沒甚麼要緊事，而且後來也到了下班時間。我等等會去找昨天的那位女孩，妳今天打算做甚麼嗎？」

『那跟妳去吧。』

「好。」

『對了，昨天太忙太累，忘記和妳說了。有同仁聯繫了被那兩個通緝犯搶劫過的超商，但只有我們隔壁縣市有接而已，另外四間都沒人接聽。』

「妳有看過那些超商相關的新聞嗎？」

『沒有，怎麼了？……等等，妳該不會是在想…』

「是，我在想從第一例到整座城市淪陷只需要多少時間。」

『北部的我就不看了，目前離我們最近的那間超商，報案時是一個月前的事，第一起人咬人事件是在被搶後的第三天。新聞大肆報導是半個月前，上禮拜之後就完全沒消息了…』

「人是都消失了嗎……還是都死了？」

『我沒辦法確定，我現在聯繫那邊的分局看看。』

「妳聯繫K市和H市，我問問看U市和S市。」

『好。』

接連幾通下來，只有S市的分局有人接，但那邊的情況似乎已經很糟了。在妳表明自己也是警察之後，對方只有不停警告，務必封鎖線拉起，事情變得更嚴重前，儲備好緊急糧食。

『我們很早之前就警告了隔壁的縣市，但我想，不見棺材不掉淚吧。也或許，有人刻意讓病毒擴散…』

「刻意？這種事情對哪一類人有好處啊…」

『搞不好我們都被拿來做實驗了。總之，這是我最後一次接電話了，電話聲會引來他們…該死的！東邊的門被破壞了！』

妳先聽到了槍聲，接著是髒話，最後是一陣慘叫，然後…甚麼也沒剩。

妳心情複雜地掛上了電話，將此事告訴了薛蒔晴。
「這算是…我害的嗎？」

『不，就算妳沒有打那通電話，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變成他們的同類，就是缺少糧食而活活餓死。』

「……謝謝。但我們不能再拖了，我覺得是有必要將那名喪屍直接帶給上層看了。如果還要跑一堆有的沒的程序，那大家都不要做事了。等著一起完蛋。」

『好。……等等，今天好像是上層開會的日子？』薛蒔晴翻了行事曆確認，『下午一點半在總局，到時我和妳一起把那名喪屍送過去吧。』

「好。既然這樣，我們先去看看那女孩有沒有甚麼變化，之後再看情況做決定吧。」

『收到。』

那名女孩居住在T大附近，與好友共同租房居住，不過照昨日汪湘瑗推測，所謂好友，應是女友才是…
妳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那名女孩將自己的女友藏了起來，萬一女孩心軟將她解開就糟糕了。更別提T大還鄰近繁華商圈…

雖然一切都有可能是自己胡思亂想，也或許，那名女孩親手了結女友的生命。但在未見到真相之前，甚麼都有可能。

和薛蒔晴各別騎了機車，約花了二十分鐘才抵達那名女孩居住的地方。
但那兒卻擠滿了許多人。

「發生甚麼事了…」

妳和薛蒔晴所穿的制服，讓妳們一句話都不用開口就能直接越過人群，查看究竟發生何事。

「喔，天啊…」

並非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墜樓的案件，也並非第一次看到死狀如此悽慘的屍體。但…跳樓的正是妳要找的那名女孩！

『她旁邊那個不會是…』薛蒔晴這聲提醒，才讓妳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具屍體。

「拉起封鎖線，現在。還有，聯繫她們的家人，請她們來認屍吧…」

『知道了！』

妳確認了另外一具屍體，身上有個咬痕，正如昨日女孩所描述。
妳憐憫地看著那名女孩，久久說不出話來。

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自殺了嗎。

『……槍…還是準備一下好了，畢竟這女孩……嗯。 』

「…妳說的是。」妳感到相當頭痛，如果這女孩真的又動了起來，那…她還會保有人性嗎，還是也成為牠們的一份子？「這消息我和汪湘瑗說一聲…」

『好，現場我顧著。大概再十分鐘其他單位就會過來了，如果妳想要做甚麼，就盡快。』

妳僅點頭回應，立即連繫了汪湘瑗。估計是還沒上工的樣子，響第二聲時，汪湘瑗就接了。

『甚麼事？』

「昨天送過去妳那的女孩自殺了。從現場判斷，大概是她帶著她的好友一起跳樓的。」

『身上有咬傷？』

「有，兩個都有。」

『我還有多少時間。』

「十分鐘，但在B區這裡，鄰近T大這。」

『知道了。』

汪湘瑗的態度遠比妳想像得冷靜，好像連這種結果都在她的預期之內。
然而現場不知道是誰聯繫了媒體，已有記者在一旁守候，也有人訪問起居民。

「現場要封鎖了，請妳們離開。」
然而短短一句根本不足以讓記者離去。且瞬間所有鏡頭都轉向了妳，還有幾個記者拿著麥克風向朝妳走來。
「請不要破壞現場。現在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其餘不相干的民眾也請盡速離開。照我初估判斷，這兩位女孩都曾被人咬過，相信各位這陣子都有看過相關的新聞，要是發作了……」

話還未落，原本現場擠滿了人潮，現在只剩追求真相的媒體以及不怕死的兩、三位民眾。
但他們也沒有阻擾妳做事，自然也沒有理由可以驅趕。

「煩死，這群人是聽不懂人話嗎。」以只有薛蒔晴聽得到的音量說出，但薛蒔晴顯然也沒轍，僅聳了肩。「妳的槍開保險了嗎？」

『開了，但頭兩發都是空包彈。』

「願神保佑。」妳輕嘆口氣。

幸好，在其他單位來之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屍體動都不動的。當鑑識科在勘查現場，尋求是否有留下甚麼痕跡時，妳遠遠地看到汪湘瑗朝這裡走了過來。

『我沒時間解釋。』既沒看妳一眼也沒再多說第二句，直接越過了妳去查看那兩具屍體。

妳感覺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不祥預感，直覺性地將汪湘瑗拉開。汪湘瑗才正要開口詢問，妳就看見在她那背後，摔得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孩，以極其不可思議的姿勢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退開！」妳大喊了一句，其他人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那具屍體居然又動了起來，才趕緊退好幾步。

薛蒔晴的反應比妳還快，她朝天空開了兩槍後，直往女孩的身上打。
然而不知道是由於病毒已與女孩融合，或是感染這病毒的都有同樣情況，女孩即使遭受槍擊，也幾乎紋風不動。

『他們沒有痛覺。』汪湘瑗默默地拋出一句，『不管以甚麼方式，讓她的頭跟身體分家。或是瞄準她的頭射擊試試。』

「薛蒔晴，往她的頭射擊！」

妳也立即拔出槍，將空包彈射出之後，與薛蒔晴一同瞄準女孩的頭部射擊。
幸好汪湘瑗的猜測沒錯，在妳與薛蒔晴各開了三槍後，女孩這次真的倒下了。
為保另外一具屍體不會發生這種問題，妳也朝頭部補了幾槍。

『我有預感今日中午的頭條新聞是甚麼了。』薛蒔晴望著那群驚魂未定的記者，估計不到三五分鐘，那群記者就會回公司整理影片並播送了吧。『真的是，嚇死我了。還好妳反應快，才沒有人受傷。』

「真的是幸好…汪湘瑗，妳沒事吧？」

『嗯，沒事。』汪湘瑗似乎還沒脫離剛剛的氛圍，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妳早就注意到了？』

「沒有，就是直覺。」

『嗯。這下我不用搞甚麼申請了，這件事就足以讓我有權限研究。我去和鑑識科的人說一聲。』

「那家屬怎麼辦？」

『我當然會等他們。但那兩具屍體不能再送去解剖了，沒意義。』

「我的意思是，她的家人會同意嗎。」

『我只負責研究，那些事自然會有人安排妥當。』汪湘瑗的語氣依舊如剛剛通話時相同，沒甚麼高低起伏，彷彿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我沒有那個時間去處理家屬的情緒。』

簡直看透了此時此刻的妳在想甚麼，但這句話也打中了妳。
當初妳會答應円交往，也是由於自己沒有時間可以處理別人的情緒，甚至連基本的陪伴妳都無法辦到，才選擇了這樣的關係，沒有壓力，也不用盡世人口中，一般情侶該盡的責任。

「抱歉。」儘管工作和感情是不同的事，但妳多少也理解為何汪湘瑗會是這樣的態度。要是對每個人都有憐憫之心或任何猶豫，那麼也不用做甚麼研究了。

距離午餐時間頗近，考慮到接下來還得帶那名喪屍去見上層，妳與薛蒔晴先行離開現場，隨意找了間店解決午餐。

不過才點好餐，屁股才沾上椅子，手機就響了。是來自同仁的訊息，『上層會議時間有變動，改為今日下午一點半招開記者會，針對稍早前在B區發生的事。』

「所以，那是代表上層也知道了吧。」

『對…我們趕緊吃完趕緊過去吧。幸好不用帶著那喪屍一起移動了，要是像剛剛那位女孩一樣，我真的吃不消…』

「別提了，那個畫面還沒從我腦海裡散去。」

『不過，我沒想到真的是…喪屍？一直離我們很遠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現實…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我可以幫忙妳確認。比如，把妳跟那名喪屍放在同一個空間。」妳半開玩笑地說，但坐妳對面的薛蒔晴，刷地臉色就白了。「說笑的。趕緊吃完，去現場看是要當人肉盾牌還是做甚麼了。」

『嗯。不過，這樣汪湘瑗還有辦法找到甚麼嗎…宿主都已經死了。』

「我們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現在好似甚麼事情都不能如自己所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情感到十分煩躁，嘴裡吃著平常再喜愛不過的菜，也瞬間淡然無味。

『我也求下午的記者會，上層不要再試圖用一場意外或其他藉口掩蓋這些事了。』

「別增加自己的煩惱了，還是趕快吃完吧。」

儘管現下已嚐不出食物原有的味道，但長期下來所養成的習慣，還是讓妳在短時間內將午餐一掃而空。

回到警局後，妳的同仁們都已全副武裝，只剩三位仍是輕裝，顯然就是被指定留守。

毫不意外在這種場合，妳們也被叫去當了人肉盾牌。
當然，擋著的不是那群視混亂為美食的記者，而是無法接受被隱瞞真相的民眾。

妳和搭檔被分配到了同一台警車，抵達現場時，周遭已擠滿了民眾。

「做好心理準備了。」

『嗯。』

自記者會開始到結束，民眾的反應並不如以往如此激動，雖然還是有叫罵聲，但比起衝上前與妳們推擠，趁機毆打妳們要好得多。

從此反應來看，上層估計是給予了甚麼好的回答吧。至少沒有逃避或試圖掩蓋。

妳著實地鬆了口氣。

但回到警局，上網搜尋了今日的新聞，卻讓妳啞口無言。
那是則和妳有關的新聞。

斗大的標題寫著：翹臀女警爆頭ＯＯ！此舉讓大家瘋狂著迷...

裡面還附了一張妳和薛蒔晴的照片。
內容不外乎提了喪屍，包括那女孩的事…

沒料到早上那短短的時間，就能讓記者從居民口中挖掘出，女孩和另外一人其實是情侶的關係。

可裡面只有提到女孩恐怕是因為無法接受被咬，有可能轉變成喪屍，於是就和女友相約一起跳樓自殺了。

『哇，我不知道該誇獎記者寫對了一半，還是我該擔心接下來的日子妳我的過去都會被挖出來。』

「我沒放甚麼照片在網路上。」再看下去，妳大概會想打電話罵記者了，索性關掉網頁。「妳最好通知妳女友，她不是特種部隊的嗎？到時候目標轉到妳女友身上會更麻煩。」

『多謝提醒。我先去把我的社群網站通通關掉。』

「我要發瘋了…」

果不其然，一個小時後，警局外擠滿了記者。
不外乎都是要採訪妳和薛蒔晴的，只有少數一兩間是針對案情的真相而來。

只是上層已下了命令，不能透漏太多，於是妳僅回答能回答的問題。
至於私人的問題通通不回答。

天知道這群記者又會怎麼做文章。

逃離一連串的問題轟炸後，妳傳了訊息詢問汪湘瑗是否有被波及到。畢竟那時她也在場。

『沒，在忙。別煩，翹臀女警。>:』

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過去的芝麻大小事也有可能被記者挖出，妳趕緊撥了一通電話回老家。
但妳只喊了一句媽，之後就沒有妳說話的餘地了。
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好、睡好、新聞那是怎麼回事，甚麼翹臀女警、…‥一連串的問題差點讓妳覺得自己是在面對那群記者。

「沒事，我很好。那是記者自己亂下標題。總之，最近要是有人到家裡訪問妳們關於我的事，請通通不要回答。我還想要一個寧靜的生活。」

『但是不能炫耀自己家的孩子好難過…』

「媽，我明白妳的心情，但是，妳能想像我的過去通通被人挖掘出來嗎。不管好的壞的？我只是人，我不需要被媒體營造成為神。更不想成為甚麼媒體口中的女神。」

『好。那，那個喪屍是真的嗎？妳不是都站在第一線的，不會有生命回顯嗎？』

「……沒辦法，那是我的工作。雖然疫情應該還沒有擴散到我們家那裏去，但要是有的話，拜託顧好自己，不要跟別人接觸了。跟爸也說一聲，他最常在外面晃來晃去的。」

『知道了，我會交代他的。妳甚麼時候才會回來？』

「…忙完這次，我就會回去了。」

『嗯，注意安全。』

「妳們也是。順便囤些吃的喝的吧…以防不時之需。不知道這病毒能不能研發出解藥，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準備。」

『好。』

結束通話後，一對夫婦來訪。表明是那名喪屍的家人。

在看過那名喪屍後，家人的態度都相當一致，若能盡快處理就處理掉。
那也不是他們的兒子了，只是個怪物而已。並且也同意，若是有單位有需求，能提供解剖研究，也立即簽下了相關文件。

匆匆地來，又匆匆地離去。

只剩那名喪屍不停地在嘎嘎叫，但在妳耳裡聽來，比較像在悲鳴。
似乎在為連一點獲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放棄而難過著。

『…連家人間信任都賠掉了嗎。』薛蒔晴略感同情，『要把它送去汪湘瑗那嗎？』

「嗯，送去吧…留在我們這裡也沒有用。」

妳安排了下人手，由妳及薛蒔晴，加上另外兩位同仁與妳們一同運送那名喪屍至汪湘瑗的單位。

不過，妳沒有在那裏看見汪湘瑗。
或許已經取得許可，在調查那名女孩的屍體了吧…妳如此想著。

接下來也沒甚麼事情可做，而時間也正巧來到了下班時間。
只要回警局寫個工作日誌，就能準備下班了。

手機目前未收到甚麼新訊息，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私人的。

回警局前，妳發了個訊息給円。順便連帶著昨晚本該要發給円的甜點照片，一起發了過去。

「謝謝妳推薦的餐廳和甜點，味道真的不錯。另外今天也是碰到了不少的問題啊…不過我沒有想要談的意思，只是想抒發一下。妳今天過得還好？」

原本要按慣例地在發訊息後，將手機放回口袋，但円這次卻異常地迅速回了妳訊息。

『這哪來的？』

什麼哪來的…？
本想回覆昨日與人去吃，但妳想想還是刪除了那段文字。

「抽空去吃的，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

『…抱歉，沒什麼。』
『不知道妳有沒有關注最近的新聞，關於…喪屍的？』

「有。據說會傳染，出門在外小心。」

從未將自己的職業告訴對方，自然也就不會透露這麼多。

相對的，円似乎跟妳抱有一樣的想法。她也未提起過關於自己的事。
『還有那個翹臀女警好像很受歡迎呢。』

好的，就連網路交的女友也關注起翹臀女警。
但妳怎樣都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那名主角。

「…我認為新聞用這個標題有點太超過，也許那位警察不想被這麼稱呼。而且以現在媒體的素質，不難想像過沒幾天，警察的身世通通都會被挖出來。」

『但槍打出頭鳥，既然她當機立斷開了那第一槍，以後不管事情怎麼發展，大概都不會少了她一份。』

「那也是我擔心的事。」

『妳？擔心？為什麼？』

「嗯…我只是猜測，那位女警也不想被媒體塑造成為神吧。何況她平時還要值勤。」

『說的也對…若是今日換做我是焦點，我想我也會擔心同樣的問題。接下來我得繼續忙了，再聊喔<3』

「好。」

才剛將手機收回口袋，又收到了來自汪湘瑗的訊息。

『過來。』

如此簡短二字，沒有頭沒有尾。但估計也是與工作有關的，否則汪湘瑗不太可能會如此。

「薛蒔晴，我過去汪湘瑗那邊一趟。一起嗎？」

『有消息了？』

「我不太確定，但應該是吧。」
『那…妳去吧，我回去把工作日誌寫一寫。我今天得準時下班。』

妳點點頭，目送三人開著警車離去。而妳則折返走回去，向櫃台表明來意並換取訪客證件後，才搭上電梯到汪湘瑗所在的樓層。

電梯門一開，汪湘瑗就在妳面前等著妳。

「嚇死我。」

『真是可憐的翹臀女警。』汪湘瑗以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妳。『樓下沒告訴妳我會過來嗎。』

「…沒有，他們只說上來後會有人帶路。」

『新聞真該多加一個形容詞的。』她回過身，逕自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妳來得很快，值得誇獎。』

「…？他們沒告訴妳，我們警方把那名喪屍轉移過來了嗎。」

『我在忙，不可能一直去注意。』汪湘瑗將掛在胸前的員工證取貼在電子門鎖上，直到發出喀的一聲才放下。『進來吧。』

「好喔。」

偌大的工作室，手術台上放了兩具屍體。分別是那女孩及她的女友。
一旁的桌子上面放了不少文件及相關器具之外，妳還發現了不同品牌的兩支手機。

只是妳環望四周，除了妳和汪湘瑗之外，沒其他人了。

『一個人做事比較方便。那兩支手機都我的。』

「我都沒說話，妳怎就知道我在想甚麼。」

『妳臉上寫得清清楚楚的。工作跟私人的電話分開不是挺正常的嗎。』

「…我只是挺意外的。但說回來，妳一個人弄這些，心臟也太大顆了？妳沒想過要是她們又動起來的話，該怎麼辦嗎？」

『怎麼突然會擔心我了？一開始不就是妳把我拉進來的嗎？』

「呃。是這樣說沒錯…但至少妳旁邊還有人，或是喪屍都被綁起來了。」

『要是真的出事，我想我也只能恨妳了。』她以筆指著頭部上的傷口，『況且妳都把她們的頭轟成那樣了，我想我不需要擔心。』

「…好吧。那，妳有甚麼發現嗎？突然把我叫過來。」

『……還沒。』

「甚麼？那妳叫我過來幹嘛？我以為妳有甚麼新發現。」

『這不正巧嗎，妳擔心我被這兩人襲擊，在這裡陪我剛好。』

妳一時語塞，但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反駁。

「好，行。但不許弄太晚。」

『怎麼，現在還管起我的下班時間了？』

「不是…我…我會沒車回家…她們把車開走了。」

『妳擔心的是這個？施嵐穆，我有車的好嗎。』

「不好意思讓妳送我回去。而且這有損我的原則。」

『堅持送人回家，而不是別人送妳回去？行，可以，跟我一起窩在這裡一整天吧。』

「…沒，沒！我想回家睡覺！」

『那就把自己當人看，沒必要只有妳一人付出。時間我會抓的，不用去想那些。另外，妳提供給我的那支電話，我指北部醫院，已經沒有人接了。』

「…搞不好跟S市分局的情況一樣。」

『嗯？』

「我早上撥過去時，對方說喪屍會受到聲音吸引。但我只知道這樣，他們因為我撥的那通電話，被喪屍咬殺了……大概，北部那間醫院也是同樣的原因吧…」

『這下可好了，妳要不要趁現在談個戀愛啊，翹臀女警？』

「…這兩個有甚麼關聯嗎？但還是謝謝妳的建議，我有對象了…嗯，算有吧。」

『如果妳指的是工作，那麼我也在談。工、作、狂。』

「不是工作，是真的人。談半年多了，只是一直沒時間和她碰面。」一半謊言一半真實，何況妳也沒說錯。妳確實沒時間，但另一部份這也是一個藉口，好讓妳不用和円見面。雖然也多虧円從未提起要與妳碰面的事，這問題自然也就沒有了。

『……妳有對象了？』

「嗯，因為不是很穩定所以沒說。」回想起偶爾跟円的聊天，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雖然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但目前這場戀愛很符合我預期。」

『噗，都沒碰面是在談甚麼網戀嗎？』

妳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寫滿了關於自己的所有資訊。
為什麼汪湘瑗總是能一語命中？

「嗯…對啦。可是我們三不五時也會聊天啊。而且我說真的，這樣的相處模式對我和她來說都好，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做甚麼工作，但似乎也很忙的樣子。她想找我了，那就找我，我看到會回覆。反過來也是。」

『妳不喜歡天天與伴侶聊天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我沒有辦法理解。如果我工作沒這麼忙，或許會懂吧……我以前也不是沒有談過和一般人沒甚麼兩樣的戀愛。」

『一般人？難道妳現在交的是女友嗎？』

「…我一直以來的交往對象都是女的。我所謂的一般人不是…算了，不想辯這個。我指的是，當妳與人交往之後，妳就必須去盡情侶的義務。」

『聽起來很正常。』

「是的，在我踏入一段穩定的關係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當我發現彼此的付出不是在對等的之後，我就開始納悶了。當我與她同樣都在忙碌時，我仍然需要抽時間去陪伴她，偶爾還得哄她睡覺，直到她入眠。」

『但反過來？』

「她忙的時候，要我別煩她。問我沒甚麼事情可做的嗎？久了以後我也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了。剛好後來又發生了點事，我就順她的意直接分手了。在那之後我也想了很多…當然我也知道我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樣，但一段關係應該是要對等的。妳需要時，我在。妳忙碌時，我不吵妳。但我需要時，對方不在。我忙碌時，對方以妳不愛我等字句來轟炸我，讓我不得不在工作時還得分心去顧她。」

「但是跟我有類似想法的人似乎不太多，更直白講的話，那就是我抱持著這種想法，又何必一定要與人交往。我想想也對，也就沒有特意去找對象了。後來…嗯，真的也算是緣分吧，讓我在網路上遇到現在的女友。」

『在沒見到前都是假象。』

「沒關係，我也怕實際見面了這段關係會崩。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看來妳那小女友在妳心中也就這種程度。』

「不是。她有另外喜歡的人，一開始她就有跟我坦白了。但她說她很清楚對方不會對她有意思，她也在花時間慢慢放下。」

『搞不懂妳們在想甚麼。』

「嗯，妳這樣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和她都沒有其他意見，最後還是選擇了交往，某方面來說也是好的結果吧。」

『妳對戀愛的看法確實有點特別，但也不用委屈自己吧。』

「我也搞不清楚自己要甚麼，反正先這樣吧。我倒是很意外妳會提起這個話題，妳自己呢？我好像從沒聽過妳談過這些，也沒從誰那裏聽到妳有對象。」

『誰知道呢，也許我其實交了個忙碌的小女朋友。跟她用著傳訊息在互舔傷口。』

「妳是說真的嗎？」

『妳的是真的，我的就是真的。』

「我講的是真的。」

『嗯，真的。』

汪湘瑗現在是鸚鵡學舌嗎？但妳沒問出口。
繞著這個話題反覆回答真真假假太沒意義，妳索性不回了。

「妳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我是指對那名女孩和她女友。」

『不爭了？』汪湘瑗露出勝利的微笑，『我發現她們的手上都有注射痕跡，昨日女孩手上還沒有。』

「…所以那代表著？」

『我猜女孩很惦記著我說她很特別，跟那名已經轉成喪屍的傢伙不一樣，有可能成為一個關鍵。所以私自抽血注射到女友身上了。至於最終結果我猜不是這麼好，否則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我有點好奇結果。但現在似乎也沒可能知道了。」

『女孩的血液，我還留一管。』

「汪湘瑗辦事，我安心。那是不是該把那名喪屍弄來妳這？」

『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實驗室？妳的心臟滿大顆的。我去填寫申請書，妳在這吧，別亂跑。如果妳要看實驗結果，最好去那個櫃子拿一套實驗衣，護目鏡、手套和口罩都戴上。』

「知道了。」

汪湘瑗離去前，也不忘將兩支手機帶上。

『我剛剛收到一則很有趣的消息。』是來自薛蒔晴的訊息。『有民眾找上了我，說他們成立了妳的後援會，還邀請我當會長。活動內容是打喪獅。』

「這一點都不有趣好嗎。」若不是傳同樣的訊息有可能被封鎖，恐怕妳會洗整個版面。「別鬧了…這些人沒其他事情可做嗎。末日都有可能要到了。」

『妳放心，我回絕了。對了，汪湘瑗那邊有甚麼新發現？我都還沒聽妳提起。』

「等等要在那名喪屍身上做測試，汪湘瑗還留著一管女孩的血液。」

『那樣不能治好吧？製作解藥不是需要很多程序嗎？』

「…老實說是我好奇。因為汪湘瑗發現她們手上有注射過的痕跡，昨日她替女孩抽血時並沒有。」

『…她女友也是？我不懂了。她是先抽血注射到自己體內，看會不會一起變成喪屍？還是自己先抽血直接打進女友的身體內？』

「兩者都有？不管如何，現在也沒辦法求證了。我只希望事情可以盡快結束，畢竟要是真的爆發，到時不只要面對這個城市的居民，北部的那些喪屍遲早會下來。」

『妳們那邊…安全嗎？』

「汪湘瑗說要去申請，大概會換到一間比較安全的實驗室吧。至少不用零距離面對喪屍…那樣要是有甚麼變化，我也沒辦法第一時間保護其他人。」

『我可以過去一趟。』

「不用了。妳會想準時下班是因為妳女友回來了吧？她難得放假，妳就陪她吧。」

『……謝謝。但我是說真的，我可以過去。』

「要是真的有甚麼事，我一人出事就好了。沒必要增加犧牲者。」

『開甚麼玩笑，好歹我也是妳搭檔耶。』

「不用過來。」妳一字一字打，分開發送。

『妳最好明天人會出現在警局。』

「當然。我比較擔心的是有人又會睡過頭了。」

『……不談了。有甚麼結果再告訴我。』

「約會愉快。」

汪湘瑗跑程序的速度遠比妳想像得還要久，沒事做的妳也只是上網看看新聞，看看一些文章。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見汪湘瑗的人影。

正想撥電話詢問時，汪湘瑗的訊息倒早了一步。

『再半個小時。不用打電話問我。』

「…妳有讀心術？」

『用膝蓋想都知道。』

「我覺得我同事怪怪的。就…昨天和妳說，我好像惹她不快的那位同事。」妳傳了訊息給円，「可能喪屍的出現吧…平時不太會談戀愛相關的話題，剛剛突然說甚麼…末日將近，要不要交個對象。」

『…？妳們談了甚麼？』再一次地，短時間內回訊。讓妳不禁有點驚訝。平時至少要等上三個小時起跳才有回覆。

「與其說是談，不如說是被單方面唸？我也稍微提了一下我的感情觀，就像當初我和妳說的一樣。」

『不知道自己要甚麼，也覺得這樣的自己談戀愛，對別人來說也是種折磨？』

「嗯。然後她問我要不要趁現在談個戀愛時，我自然而然地說出了有對象。雖然被她回說，在沒見到前都是假象，哈。喔，別誤會，我不是在提出想與妳碰面的要求。」

『那，打破這個假象吧。』

「…甚麼意思？如果是踩到妳的雷我很抱歉。」

『不是要和妳結束這段關係，是我們可以約出來。對了，妳能再發一次妳在那間餐廳拍的照片嗎？』

「當然可以。」

除了汪湘瑗幫妳拍的那張照片以外，昨日所拍的都傳了過去。

『謝謝。晚點我再和妳約時間吧。我得繼續忙。』

「好。不急，我等妳。」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妳有些措手不及。但…能與円見面對妳來說也是一件喜事。但若是，不是在末日將近的時候提出見面的要求就好了…

「糟糕，止不住笑。」妳揉了揉自己的臉，避免笑得太過燦爛，待會汪湘瑗回來又唸一波。「真要命…」

在妳努力地調整情緒時，汪湘瑗開了門走進來。

『跟屍體在一起有這麼開心嗎？』

「…不是，才不是因為那個。」妳揉了揉臉。雖然比剛剛好多了，但一想到能與円見面，妳的嘴角幅度又漸漸往上升。

『妳也感染病毒了？』汪湘瑗倒退三步，手也搭上門把。顯然好準備即時逃離。『成為喪屍後體內都殘留微量毒品，現在以妳的狀態似乎也說得通。』

「不是！我女友…剛剛說要和我見面，但時間還沒約。」

『末日將近，趕進度啊？』

「沒有。我也不知道啦。」

『很好啊，恭喜。妳釦子釦一釦，準備下樓去做實驗。但我們得先回一樓取回妳的槍，我已經取得許可了……不用再講那句我辦事妳放心了。』

「好。」

妳跟著汪湘瑗一同到了電梯前，目前所在樓層是七樓，而兩座電梯都還停在地下室，且不知道甚麼原因，久久沒上來。

『若是妳那個女友有任何一處不符合妳的期待呢？』

「妳今天話真的多到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真失禮。所以妳果然喜歡被我罵嗎？沒想到妳的興趣也跟普遍人不一樣。但我會記下的。』

「……」

『所以呢？我的問題妳還沒答。』

「我沒有想過那個問題，而且妳所謂的不符合我的期待是指甚麼？」

『長相、身高、習慣，或任何不是妳能接受的。』

「…我是認為自己的問題比較嚴重。而且，她只是提到要見面而已，又不一定能繼續。我說過了，她有另外喜歡的人。」

『……笨蛋。』

「為什麼要罵我啊？」

妳百思不得其解，但汪湘瑗依舊如往常，沒有要回應妳的意思。
電梯此時也到了，妳與她一同進入電梯後，不管是妳還是她都沒有在開口說些甚麼。

只剩下電梯內預設的背景音樂環繞著。

莫名的尷尬，卻又說不上來為何。

『一樓到了。』

妳邁開步伐，朝向櫃台走，但想想自己身上又沒許可文件，於是妳又停了下來。

『想起自己沒有許可文件了？』

「…對。」

在汪湘瑗的幫忙下，再次取回了槍。之後又搭電梯到了三樓的實驗室。但那實驗室，除了妳倆及老早就被關在隔離室的喪屍以外，還是沒有其他人。

『嗯，不用懷疑，只有我和妳。』

「再怎麼習慣一人工作，這時候還是多點人手吧？」

『好讓發生意外時增加傷患嗎？得了吧。』

「這個我不放心。」

『妳是擔心他會撞破玻璃或門的話，我可以告訴妳，那是不可能的。何況，要是真的衝出來，我還有妳在啊。難道妳對自己的槍法沒把握？』

「我…當然有把握。但妳要怎麼幫他注射？」

『妳安靜看就好了。』汪湘瑗走近控制台，按了幾顆鍵後，隔離室的天花板降下了一台機械手臂。『準備好了嗎？』

「好了。」

汪湘瑗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下了鈕。
而機械手臂則照著操作，將血液注射到了那名喪屍的體內。

「…是我的錯覺，還是他的體型有變大的趨勢？」妳不敢大意，已將槍的保險拉開，隨時準備射擊。「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再給他一點時間。』汪湘瑗一秒都不敢將視線轉移到他處，緊盯著喪屍的變化並記錄，『這讓我在意，女孩的女友原體型是不是也很小。妳們那邊有她的資料嗎？』

「沒有…我會去拜訪她的家人。」

喪屍的體型還在持續變化著，最終連鉗制他行動的鐵鍊也像甚麼棉繩似的，三兩下就被扯斷。下一秒就朝著妳們的方向，一拳一拳地捶著玻璃。

『這變化真的很糟。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女孩會帶著女友自殺了。』汪湘瑗迅速地輸入了一組密碼，右手邊立即跳出一個按鈕。『抱歉，謝謝你的犧牲。』

汪湘瑗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頓時隔離室內出現了熊熊大火。

「…還有這種防衛機制？」妳鬆了口氣，還好不用直接面對那樣的怪物。原本與自己相差無幾的體型，變得像電影中的怪物一樣…妳實在沒有信心可以將他擊殺。

『總是得將任何結果考慮進去。』

大火仍然在持續著，直到裡面的喪屍再沒有反應後，汪湘瑗才按下了停止鍵。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汪湘瑗以十分平靜的語氣對著妳說，『裡面大概只剩下灰了，如果需要，能收集起來還他的家人。』

「…這裡似乎沒有合適的容器。」妳四處望了望，只有一些機器設備而已，不像剛剛的實驗室，還能看到不同形狀大小的燒杯。

雖然拿燒杯拿來裝骨灰似乎也不太妥當，但總比隨意拿個塑膠袋裝要來得好。

『嗯，我預料到了。』汪湘瑗從控制台底下拿出有著漂亮花紋的…骨灰罈？『所以我帶來了這個。』

「……我以為妳不在乎。」

『我不擅把情緒表現出來。』汪湘瑗將骨灰罈用力地塞進妳懷裡，『那邊有掃把，妳自己用吧。這份報告我寫一半而已。』

「……妳還好嗎？」

『如果妳想問的是，我有沒有因為這事情被影響心情，我能告訴妳，沒有。我說過了我沒有時間去處理情緒。』

「妳是提過。」妳把骨灰罈放了下來，走近了汪湘瑗，「但妳沒說連自己的也忽略。這裡沒有人在，如果妳需要發洩，說出來也沒甚麼。」

『不用了，那樣會成為習慣。我不需要。』

「所以不是不擅表達情緒？」

『不要關心我。』汪湘瑗語氣平淡，並與妳保持了距離。『去做妳該做的事，妳不是趕著離開嗎。』

「我…」

『報告寫好之前妳還沒把骨灰收集起來，妳就窩在這吧。』

妳默默摸鼻，彎下腰將骨灰罈捧起。一手拿著掃把進入了隔離室。
裡面還殘留著點熱氣，但不至於讓人悶得無法呼吸。
妳將每個地方、各個角落都掃一次，無法拯救已被病毒侵蝕的人，至少也得讓他完整地回家。即便只剩骨灰了。

「原來人最後只剩下這樣嗎…」小小的骨灰罈，放入了骨灰後還留有一些空間。「願你安息。」

沒有事情可做的妳，也只是在實驗室內東看西看，但妳沒敢把視線放到汪湘瑗的身上。深怕等等又起了口角…倒也不是真的怕汪湘瑗把自己留在這，而是感受到了汪湘瑗似乎背負著甚麼，而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

妳開始納悶汪湘瑗是基於甚麼理由，才不願去習慣將情緒表達出來。

但當妳和汪湘瑗有了交集後，汪湘瑗的性格就是如此。
話少，冷言冷語也沒甚麼情緒。
而其他曾有和汪湘瑗共事過的人，也未聽他們提起過汪湘瑗的事。

…所以進入這業界之前，汪湘瑗就是如此了嗎？

『敢問實驗室裡有隻大蒼蠅嗎？』

「甚麼？沒有啊。」

『妳從剛剛開始就在嗯來嗯去的。是想打擾我寫報告嗎？』

「喔，對不起我沒注意…我接下來會安靜的，妳繼續。」

『完成了。』汪湘瑗闔上筆記型電腦，之後以筆指著妳，『妳身上那些脫掉放在門口的回收箱。』

「正想問妳這套該放在哪…」妳一一解開釦子，將實驗衣脫下後，習慣性地就想把衣服當球丟出去，幸好妳即時反應過來才沒做。

妳偷偷瞄了一眼汪湘瑗，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想做甚麼，妳才安了心。

汪湘瑗嘟嚷了幾句，但過於小聲妳無法聽清楚，又沒勇氣問，只好捧著骨灰罈站在門邊等候。

『所以我說，妳像個笨蛋一樣。旁邊有個鈕，妳按下去門就會開了。不用再輸入密碼或刷員工證，這樣若是有緊急事件發生，大家都不用逃了。』

「喔…原來是這樣。」妳輕按了上面寫著OPEN的鈕，而厚重的電子門則緩緩開起，「真方便。」

『不幸遇到故障妳就知道方不方便了。』

「妳遇過…？」

『沒有，其他人碰過。現在七點多而已，妳要搭車還是我送妳回去？』

「搭車。……不，還是給妳載比較好。」抱著骨灰罈到處走來晃去的，身上穿得還是警察制服，那多引人注目。更別提今日下午自己還上了新聞，等等要是被人拍下就不好了…

『我以為妳會想再製造新聞。』

「不想。希望新聞能趕快轉移目標，或報導有意義的事。」

『別指望媒體了。依今天的情況，到時候爆發，那些記者也會擠在第一線吧，和妳們站在一起。』

想起過往的經驗，這並非不可能。但這問題妳一點也不想面對，「我想順便買個飯，還是妳要一起吃？」

『一起吃？是要買去我家嗎？』

「如果妳方便的話。喔，還有，若妳不介意這個骨灰罈。」

『妳忘記我的工作是甚麼了嗎？』

「沒忘記，但我想還是得問一下。」

『謝謝，但不方便。我倒是不介意去妳家。』

「那去我家附近的烤肉店買幾串串燒，買點啤酒，配電影。

『不要仗著自己很瘦，就想讓別人增肥。』

「我沒有仗著自己很瘦啊…不然妳想吃甚麼？」

『先離開再談。』

汪湘瑗將實驗室的所有器具都關閉後，才帶著妳回到一樓。
歸還訪客證時，估計是骨灰罈太過顯眼，惹來不少注目。

慶幸的是沒人有那個勇氣拿起手機拍照。

與同事交待完不知道是甚麼事情的汪湘瑗，朝妳緩緩走了過來。
『走吧，我的車停在外面而已。』

「好喔。」

一樣是昨日妳看到的那台車，待汪湘瑗將車開出來後，妳才上了副駕。
「那妳要吃甚麼？」

『就吃串燒吧，現在還有營業的餐廳不是我想吃的。』

「那快到時我再為妳指路。」

『嗯哼。』

汪湘瑗看了左右方來車後，才打了方向燈開出去。

『妳再說一次，為什麼我們要看這個？』

寬大的螢幕播映著喪屍CG電影。
已演到了雙主角正努力對抗著數也數不清的喪屍，但彈藥已不足，眼看著就要落敗時，救星出現了。

「…因為之前沒時間看，現在有了？」

『現實有喪屍不夠？』

「可以…研究一下若遇到同情況該怎麼辦？」

『喪屍若是有奧運選手的奔跑能力，不如早點替自己打點後事。』

「我們有拒馬線啊。」

『妳打算把自己圍起來還是把每個家都圍起來？』

「呃……或是做…陷阱之類的？」

『嗯，然後炸傷自己人。真棒。』

「……」還是專心吃妳的串燒好了。多說多錯。

『妳該防的是人，不是那些怪物。我們單位取得許可之後，但都還沒有接收到任何被咬傷的患者。妳知道那代表甚麼吧？』

「隱瞞病情，不承認是被咬傷。或是擔心咬傷自己的人…像那名女孩。」

『嗯哼。』

「不過…醫院也有收到消息了，應會回報？是不是人的咬痕，也很明顯吧…？」

『不是每個人都會去醫院治療。』

「唉…還是別談這個話題了。」妳開了一罐啤酒，「要喝嗎？」

『…妳缺業績？』

「啊？」

『我要開車回家。』

「要、要不住下來？有客房，被子那些我弄一下就可以了。現在時間也晚了，夜晚開車視線也不好…」彷彿怕被罵似的，妳不停地補上任何能合理住下的理由。

『我能借個陽台嗎？』

妳感到疑惑，但還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謝。』汪湘瑗起身，拿了手機走向陽台。

「…明明打電話可以在這邊打，我家又不是沒收訊……還是我又講錯話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微微震動，那是收到訊息的通知。
妳拿起手機一看，是來自円的訊息。

『妳有沒有空，有急事。』

「有，怎麼了？需要我幫忙嗎？」

『我……目前在那個人的家裡。』

「妳喜歡的那個對象？」雖然明知円另有對象，但對於円跟對方可能有發展，還是起了一股煩躁感。「那，怎麼了？」

『我知道那是出自關心，但她問我要不要住下。』

「我以為妳們平時沒甚麼交集。」

發送出去時妳才後悔，這帶有點醋意的回覆，對於一個根本沒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對象來說，實在太過。

但円已讀的速度相當快，也來不及收回。

感受到手心正在慢慢發汗，自己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

『……』

沉默，又沉默。
妳不知道該不該再發甚麼訊息。
也許有點誇張，但這真的遠比當初前女友質問是不是想結束關係時還要難受。

為自己的心急感到懊惱，又為自己的不擅說話感到厭惡。
訊息反反覆覆的打字刪除，最終一句話也沒傳送出去。

『柴，別這樣。』
『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如果妳不能接受，那我不會再談，或是，結束這段關係。』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抱歉，真的不是想干涉。是我不對。」

『妳不用這麼委屈。妳的感情觀就算特別，但也好過我。』

到底是哪裡走錯了呢？

「別這麼說，我本來就不介意，若是介意當初就不會答應了。」

『但妳不一樣了，對吧？我只能向我喜歡的對象付出，我不能給妳甚麼。對於妳的吃醋或任何懷疑，我也不想解釋。』

「……」

『我們當面談談，好嗎？現在？』

「…好。我現在在T市C區，妳呢？」

『一樣。那我們約在公園吧，妳大概多久能到？』

「十分鐘。」

『知道了。』

円之後就沒再傳訊息了。但一回神才想起自己剛喝了點酒，肯定無法騎車上路了。但幸好，公園離妳家並沒有很遠，稍微跑一下大概還是能趕得上的。

妳深呼吸好幾次後，心情才稍微平復些。
但看著桌上還未收拾的垃圾，又是一陣煩燥。

『今晚我不住了，我還有事。』汪湘瑗推開門走了進來，迅速地將東西收拾後，就開門出去了。留下滿臉問號的妳。

不過這樣也好…吧。

「遲到就糟了。」

換了套便服後，妳趕緊出門。一路奔至約定的公園。
不過走來晃去，除了明顯是出來運動的民眾之外，沒其他看起來是要赴約的人了。

望了眼手錶，正好是約定的時間。

「円，我到了。我在B區停車場的路口。」

『我現在走過去。』

「…我能撥電話給妳嗎？」

得到的不是訊息，而是來自円的電話。

「喂，円？我是柴，妳到了嗎？」

『……施嵐穆？』

「咦？」妳拿開手機，再次確認來電者，是円沒錯。但那個聲音是…「汪湘瑗…？」

『對，我是。』電話那一頭的円，掛掉了電話，而她本人就站在妳的面前。『我到了，柴。』

「…我…」

『妳…真的是柴，施嵐穆？』

「我是。我沒有想過妳就是円，但我現在很…混亂。等等，所以…一直以來妳問的那些問題，都是在講我？包括剛剛跟我傳訊，問我該不該答應我的邀請，住在我家？」

『…妳怎麼過來的？』

「跑步。畢竟我剛剛…喝了點酒。稍微運動一下，腦袋也比較清醒。但現在面對這種狀況…就算沒喝酒我也…」

『所以妳為什麼可以接受這樣的我？我一開始就跟妳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因為我沒有想要談穩定的戀愛？我們…先回我家，好嗎？我需要靜一靜，妳也需要吧？」

『…嗯，回去吧。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也確實如妳所說，我需要靜一下。早知道真的是妳，我就不開車過來了。』

「如果知道是妳，我們也不用約在這了。」

汪湘瑗微微一笑，『我們慢慢走回去？』

「好。往那邊走吧。」

雖然與汪湘瑗認識這麼久，但此時此刻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而顯然汪湘瑗也是如此。
妳倆步行了一小段後，汪湘瑗才再次開口。

『昨天妳傳照片給我，我有在猜是不是就是妳。但妳給我的回覆是抽空去吃的，所以我只當它是個巧合。』

「那妳的大頭貼…是昨天去傢俱店的時候換的？在妳說要去買點東西的時候？」

『…是啊，多虧某個人突然問我，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換作是妳，不會想逃嗎？』

「為什麼要逃？」

『我從沒有想讓妳知道我喜歡妳。』

「但妳卻以另一個人身份告訴我，妳有喜歡的人。也決定在徹底放下之前，不會另找對象。」

『那麼妳呢？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但妳還是答應了和我交往。而妳甚至不知道我誰。』

「妳也一樣不知道我是誰，但妳還是和我交往了啊。」

『那不一樣。就像一開始我和妳說的，我只是需要一個談話的對象，但我不會對妳付出。』

「…所以哪一個才是真的汪湘瑗？我不明白，為什麼當妳是円的時候會願意和我聊這麼多，但妳是汪湘瑗的時候，好像把我當仇人一樣。」

『因為我沒有想讓妳知道。施嵐穆，妳說妳的感情觀不同常人，我一樣也是。妳也的確好過我。』

「跟妳聊天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得妳哪裡不一樣。別再拿妳有另外喜歡的人，但又要交往的事情出來說了。」

『記得在實驗室說的話嗎？妳說我並不是不擅長表達情緒？』

「但妳逃避了。」

『妳很激動，施嵐穆。』

「妳也不差啊，汪湘瑗。」

『回到妳家，我們再慢慢談。我還在整理想法…』

「那妳要住下來嗎？……我是想說，回去之前可以順便買換洗衣服。」

『嗯，好。我剛剛開車來這有經過一間服飾店，就去那買吧？或是妳平常都去哪買，去那邊也可以。』

「就去妳看到的那間吧，我平時也在那裏買的……所以，目前我們的對話只能談到這嗎？」

『妳現在問我問題，我並不一定能給得了答案。』

「我知道了。那妳要不要再買點甚麼吃？剛剛那些串燒幾乎都是我在吃的，妳只有吃幾串而已。」

『施嵐穆，在我們正式溝通之前，妳讓我靜一下好嗎？』

啊，是平常的汪湘瑗。

「…好。」

「客房我整理好了，裡面也有浴室。如果妳有需要甚麼再和我說。」

自汪湘瑗說了那句以後，就未再開口過。妳也照著她的話不再打擾，畢竟，把人逼急了，從沒有甚麼好下場過。

『妳還是沒變。』

「…甚麼意思？」

『我先去洗澡，我可不想談完已是凌晨，而我還得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做這件事。』

「好。」

想想汪湘瑗說得也有道理，於是也拿了換洗衣物，到另外一間浴室淋浴。
待妳洗好後，汪湘瑗已換上剛買的衣服坐在沙發上，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看著電視。

『我以為妳會泡在浴室半個小時。』汪湘瑗關上了電視，將身子轉向了妳。『要談了嗎？』

「要。」

『妳想先從哪裡開始？』

「我想知道，妳是從甚麼時候喜歡我的。」

『嗯，很像是妳會問的問題。很久以前就喜歡了，但畢了業我們進入不同的單位後，漸漸少了交集，而我也沒有理由找妳，那時我就深知，我與妳絕對不會有結果。』

「就因為沒交集？」

『是。還有那時我輾轉聽到妳對於戀愛一事的看法，即便真的有機會，我也不適合妳。』

「而那原因是指妳的感情觀也不同於一般人嗎？」

『與其說是感情觀，不如說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我不喜歡也不習慣依賴人，這點與妳某方面來說很相似。我並沒有期望我的對象可以分擔我的憂愁，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就算我描述地再具體，說得再難過，或甚至哭得沒聲音，對方終究不會理解我的苦。』

「那和叫我不要關心妳有甚麼關係嗎？」

『我不想習慣。我想妳也談過很美好很單純的戀愛，那時是不是一沒了對方，就像世界垮了，不知道該做甚麼了？』

「……似乎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我不想習慣。我原可以一人承擔所有事，或者乾脆不理，直到情緒潰堤我再來處理就好了，在街上突然哭起來也不是甚麼新鮮事了。但我一旦習慣了，就會有依賴性，最後就會變不得不去依靠妳才能振作。』

「…那樣，沒甚麼不好吧？」

『最終就會回到妳與前女友的相處模式。當我累了，而妳無法給予我安慰時，我會開始責怪妳、懷疑妳。但卻不會想起，曾經我一人也可以處理這些事。』

妳一時語塞。

『過去我也談過…不去依賴人的戀愛？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大概就像網路的妳我一樣？需要時才會聯繫，但不需要時形同陌生人。可最終還是被分手了，如果甚麼事情都只靠我自己，從不想去試著依賴她的話，那又何必談戀愛。』

「我…」

『和網路上的妳談戀愛真的是很好的事情，但我真的從未想過柴就是施嵐穆。』

「那，妳說我沒甚麼變是甚麼意思？」

『我們剛認識時，我的態度也沒有很好，就像妳剛剛說的，平時把妳當仇人一樣。但妳從未因為我的態度而退縮，甚至妳身旁有人看不下去想為妳出聲，妳也通通擋了回去。』

「我不記得我有做這種事…」

『我知道妳不記得，因為那就是妳。即使到了現在，妳也依舊，沒變過。』

「我不知道自己值得妳喜歡。」

『不需要值不值得，感情本就很單方面。施嵐穆，我喜歡妳，但我不會向妳提出交往的要求。』

「為什麼？」

『因為妳不喜歡我。即便妳說喜歡，那也是指在網路上的円。』

「可是那也是妳啊。」

『謝謝，真的。如果沒有其他想問我的事，我想休息了。』

「……那我要找円抱怨。」妳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作勢要傳訊息。但被汪湘瑗壓了下來。

『施嵐穆，妳發甚麼神經？我人就在這。』

「對啊，妳看這時妳就承認妳是円了。我不懂為什麼我喜歡的是網路的円，卻不能說是我喜歡有個另外身分的汪湘瑗？不是都同一人嗎？」

『我不想與妳爭論這個問題。』

「妳說…嗯，還是我該說円？円妳說我變了，對，沒錯。這半年多與妳聊天早讓我習慣了，我也很享受這樣的互動。就像妳剛剛說的，需要時才聯繫，不需要時就形同陌生人。」

『而我也很有可能習慣性地依賴妳。』

「妳身為円的時候，有少過依賴我嗎？但我可曾說過妳要把我壓死了？」

『我真的不是很想和妳爭論這個…』

「起初，我的確就想抱著各取所需的心態與妳交往。但後來發現妳並不是妳自己口中所說的那種人，當妳漸漸少了提起關於喜歡的人的事時，我發現自己對此是感到開心的，因為這段關係延續下去的機率很高。」

『所以剛剛我傳訊息和妳說，我喜歡的人要邀請我住下來時，妳才吃醋？』

「是。我也承認那是我心急之下才有的回覆。當妳說提出要結束這段關係時，妳知道我多緊張，手心都冒汗了，我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面對妳的時候，我沒辦法成為円。網路上妳所看到的美好，是因為出自於我的愧疚，畢竟妳都選擇了和有另外喜歡的人的我交往了。盡點情侶間的義務，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妳自己沒發現嗎？從妳跟我開始談這些事的時候，妳也是円啊。難道現在也是出自於愧疚才用這種態度嗎？妳一定要否認円也是妳的一部份嗎？」

『現在和妳談的當然是我，是汪湘瑗。』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當妳知道柴就是我的時候，難道妳沒有感到一絲絲的高興？」

『我覺得這兩者間沒有甚麼關聯。但，當我聽到電話的那頭聲音是妳，我的確很高興。可是這依舊沒有改變我的想法。』

「妳不提出交往的要求，那我來提。汪湘瑗，我喜歡妳。請和我交往。」

『我說了，妳喜歡的是円，不是汪湘瑗。』

再一次為自己的不會說話感到厭惡。
眼前的汪湘瑗設下了一道高牆，妳完全不知道怎麼敲破。

『我可以睡了嗎？』

「我喜歡妳，身為円的妳，身為汪湘瑗的妳。之前是妳單戀我，現在換我來單戀妳吧。」

此話一出，汪湘瑗臉上多了笑容，之後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所以，我說妳真的像個笨蛋一樣。我喜歡妳，妳也喜歡我，那還算是單戀嗎？如果今天我不給一個妳要的答案，妳是不是想跟我爭論到明日早上？』

「…或許？」

『我的態度不會變。妳真的想好了？』

「嗯。反正妳也說，妳的態度不管如何都沒有嚇跑過我。」

『這實在不像是個答案。但很有妳的風格。唉…我知道了，請多多指教，施嵐穆。那我應該要傳一個分手的訊息給柴嗎？』

「妳高興就好。反正円本人在我面前。」

『嗯哼。但我們的步調還是放慢，好嗎？我不想去習慣依賴。尤其現在還有喪屍的問題要處理…未來都很難說。』

「我盡量在第一線的時候不死。如果妳那邊做實驗需要幫忙，我也可以過去。」

『施嵐穆打架，我放心。』汪湘瑗模仿妳的口吻，帶著笑容講出了這句。

「…妳在糗我嗎？」

『妳現在知道我聽到這句話的想法是甚麼了。我真的該睡了，妳我的工作都不是可以睡到自然醒，而我明日還得去公園那邊開車。』

「我可以…」

『送我去上班？不用了。我剛剛說過，我不想太快。』

「那至少讓我送妳去開車？誰曉得現在這個時候會不會突然迸出受感染的喪屍。」

『……知道了。再麻煩妳。』

半夢半醒間，妳再次聽到了鄰居的吵架聲。不同昨晚，在注意到鄰居的聲音後，妳沒辦法馬上再進入夢鄉。

翻來覆去後，妳決定去關心一下鄰居。

妳瞄了一眼客房，門還是關的，妳稍微安了心。
至少汪湘瑗沒有因為鄰居的爭執聲而被吵醒。

隨意套了一件衣服後，妳才開門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是住在妳右斜對面的鄰居，昨日似乎也是他們在吵。

「到底是甚麼事情可以連兩天都在這個時間吵啊…？」

『所以我說那是你看錯了，你不要再挑這個時間跟我吵了。』
『甚麼我看錯了，今天我去妳公司附近我也看到了，妳不要再爭辯了！』
『你說的那個時間我根本不在那裡，我在公司開會，難道你非得讓我找同事出來作證嗎？你這個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啊？』

「原來是夫妻吵架啊…」聽清楚吵架的原因後，妳才敲了敲門，「您好，我是你們的鄰居。」

下一秒門被大力的打開了，是氣呼呼的丈夫。
『有甚麼貴事？』

『抱歉，打擾妳睡覺了嗎？』站在他身後的妻子出來緩頰，『我們很快就結束的。』

『妳想跟我離婚嗎！不可能！』

『…我的天啊，你不要隨意曲解我的話好嗎？』

「等等等，先生你先冷靜一下好嗎？」

『喔，現在都我的問題就對了？都我無理取鬧？犯錯的明明是她，為什麼連一個陌生人都把矛頭指向我？妳們了不起啊！』

「先生，有話好好談。」妳後退了一步，避免丈夫過度生氣而揮拳打向自己，「如果你非得動手動腳的話，那你只能跟我到警局一趟了。」

『啊不就好棒棒。』

『你真的很丟人，我拜託你不要再鬧了。』

『我怎樣了？』丈夫回身跟妻子再度吵起來，而此時妳才發現，丈夫的後頸有疑似被咬傷的傷口。

「…先生，您這幾日是不是有被人咬傷？」

『有又怎樣，關妳屁事啊！』

『沒有，你別亂說！我先生沒被咬傷！那只是我們家的寵物咬的！』

那是怎樣的寵物，咬痕看起來才像人咬的啊…

「我先叫救護車來。先到醫院檢查，好嗎？如果真的是人咬傷的，我想，要麻煩先生配合我們警方做調查了。」

『妳是警察喔？管這麼多！警員編號咧？』

「我是警察沒錯，但這情況我想我不需要提供給你。太太，麻煩您撥個電話好嗎？」

『不要，你們一定是想弄死我丈夫！』

「所以真的是人咬的？」

估計是爭執聲比剛剛更大，其他鄰居也開了門，紛紛探頭出來查看是怎麼回事。而汪湘瑗也在其中。

『我已經叫救護車了。』汪湘瑗將通話紀錄秀給妳看，是前三分的事。『趕緊把人安撫好吧。』

『安撫？我才不需要安撫！我只是要解決我家的問題而已，妳們不要多管閒事！』

『就是啊，我和我先生只是有點爭執而已，不需要叫甚麼救護車，也不用警察來插手。老公，我們進去。』

「如果近期你們沒有關注新聞的話，那我這邊簡短說一下，您的先生是被人咬傷的話，最快一個禮拜內，他也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力氣會變大、不認人，最後連妳也會被他咬傷。而且依目前情況沒有解藥可以醫治。若您願意配合我們，那也許解藥研發的速度就會提升許多。」

『…可、可是我聽說妳們警方都會直接把感染的人殺了！我今…昨天下午就有看到！』

「我不確定您看到的報導是寫甚麼內容，但在確認無法醫治，且出現不認人、看到誰就襲擊的情況，我們才有可能擊殺。絕非是您說的那樣。」

太太明顯動搖了，但仍未鬆口。

「您知道要是隱瞞病情的越多，有可能會造成甚麼情況嗎？」

『……我明白了，警察。我會請他配合您的。』

『甚麼！我配合個甚麼鬼！』

『好了，真的夠了！你被你同事咬傷之後才這個樣子的，你脖子後面的傷口也沒有轉好的跡象，你就去醫院吧！我去準備你的衣物。』

『你們是不是被我老婆外遇的對象叫過來的？我先跟你們說喔，我不會這麼簡單就屈服的！我管妳是警察還是誰！』

『妳平常面對的都是這樣的人嗎？』汪湘瑗以只有妳聽得到的音量詢問。

「…也沒有，就偶爾。」

『妳們那是甚麼眼神！真是夠了！滾啦！』
『等下，老公！不要動手！』

幸虧妳反應夠快，才及時制伏鬼吼鬼叫的那名丈夫。
不過不知是否因為受感染的關係，力氣大得讓妳差點壓制不住。

還好這時救護車也已抵達，在救護人員的協助下，那名丈夫順利地抬上救護車，之後會轉往離這裡不遠的醫院。

「要是每個轉化前都這樣情緒激動，那真的很難辦…」

『…這情況，和前天到我那邊抽血的女孩一樣。』

「…甚麼？那妳沒受傷吧？有被她抓傷嗎？或咬傷？」妳緊張兮兮地抓住汪湘瑗，上下檢查著是否有甚麼傷口。

『沒有。她只毀了我一張書桌。當她提起她女友的事時，她情緒也很激動。只是不像那位先生，連話都聽不進去。』

「這也是值得記錄下來的事。我得去醫院那邊一趟看看情況，妳回去睡吧？喔…我還得聯繫薛蒔晴…」

『去醫院？妳去那邊能做甚麼？』

妳努力地想了想，腦袋仍是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耶。避免那位先生再次失控…？」

『妳開始上班了嗎？』

「沒啊，現在才快四點而已。」

『嗯哼，那就給我回去睡覺。』沒有要讓妳拒絕的意思，直拖著妳回家。『搞不懂妳在想甚麼，妳也不是拆班制的，在熱血甚麼？』

「…就…覺得自己應該要跑一趟？」

汪湘瑗推開妳的臥房門，一手指著妳的床，『進、去、睡、覺。』

「…好啦。」

怎麼覺得汪湘瑗好像更兇了？但現在比起以前更有溫度了。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笑甚麼？』

「…沒有啦。就是覺得，現在的妳很可愛。」

『施嵐穆，妳是不是被虐狂啊？』汪湘瑗把妳推入房間，並拉上門後，就回客房了。那個腳步聲，啪塌啪塌地在迴響著。

「我都要忘記原來談戀愛真的也是件美好的事。」妳伸了懶腰，確認鬧鐘有設定好，才倒回床上繼續睡。

約過了三個多小時，鬧鐘響起。但後來不知為何腦裡都想著汪湘瑗的妳，自然也就沒好好睡，心不甘情不願地按下了鬧鐘，又準備面對忙碌的一天。

換上了前一晚準備好的制服後，才走去客廳。
翻了翻冰箱，裡面沒剩甚麼東西可吃了，雖然吐司還有兩片，但不夠讓妳和汪湘瑗吃。

「早知道睡不著，該先去買點早餐回來的。算了，等等路上再買吧。」

汪湘瑗似乎還未起床的樣子，望了眼時鐘，預定出門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看看新聞好了…」

『據說半夜又有幾名被人咬傷的傷患被送往這間醫院，但院方到目前為止都還未出來說明，在我身後也有好幾名警察守著這裡。』

鏡頭轉向醫院大門，除了有警察守著之外，還拉起了封鎖線。

『昨日下午招開了一場記者會，不僅提到了喪屍還宣導了…欸？怎麼了？』

記者身後有名步伐詭異的男子，搖搖晃晃，緩慢地接近正在播報的記者。

『等等，現在在現場直播，鏡頭不能這樣晃啊。讓我們先交還…嗯？甚麼我身後？』

還未轉身，那名男子就咬上了那名記者。

『呀啊啊啊－－』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緊張時，那名咬人的男子大聲地笑了起來。
『噗、哈哈哈－－！我就說這絕對會嚇到人！嗨嗨！各位好啊！我上電視了！』

嗶的一聲，妳關上了電視。
一早看這種新聞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老有這種蠢蛋。』

不知何時汪湘瑗已起床，且無聲無息地出聲在妳背後。
突如其來地一句，讓妳嚇了往前跳了兩步。

『…妳真的很容易被嚇到。』

「呃，任誰都會被這情況嚇到吧？對了，我家沒甚麼東西可吃的，如果妳上班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等等先出門買早餐吃？」

『便利商店的飯糰就可以了。妳呢？想吃甚麼？』

「那我也便利商店的飯糰。方便吃又不用等。」

『嗯，那走吧。我都弄好了。』

妳點點頭。之後逐一檢查家電都有確實關上，才騎車送汪湘瑗到公園那兒開車，途中也順便買了飯糰果腹。

汪湘瑗將安全帽遞還給妳時，妳開口詢問，「…那，妳忙完或我忙完，再聯繫？」

『今天我們都會很忙，應該沒空。』

「這樣嗎…」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喔，施嵐穆。』

「沒有！沒反悔！」

『呵…我看情況再聯繫妳吧？我去上班了。妳也趕緊去吧。』汪湘瑗關上了車窗，向妳揮手道別後，就開車離去。

「到底誰才是工作狂啊？」妳沒好氣地笑了。再次發動機車引擎，邁向自己所服務的單位。

不過昨日這個時間出門，路上多少還有點人，現在只剩小貓幾隻。
估計是昨日下午發的那則新聞起了點效用吧？不管是害怕被咬的，抑或被咬傷的，乾脆躲在家裡不與人接觸。

「到底還剩多少時間呢…」

電話破天荒地相當多。大多都是報案家附近有人被咬，有瘋子在亂，請求協助。但稍早前因報案電話而到現場的同仁，回來時卻氣憤不已。

『這是第幾起誤報了？第六？第七？甚麼被咬，根本就是想趁機陷害老早就看不慣的對象。』
『你才來一個半小時，我凌晨就開始各地奔波了，報案多到我手指頭都數不完，結果裡面沒一個是真的被咬的。幸好再過幾小時我就能準備下班了，都要吃不消啦…』
『一整天處理這種案件就飽了啊！』

聽著同仁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著，完全沒有自己的插嘴餘地。
妳搔了搔頭，決定當作甚麼都沒聽到坐回自己的位置。

『早。』薛蒔晴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向妳道了安。『妳和汪湘瑗昨日的結果是甚麼？』

「…送人回老家？啊！我忘記把骨灰罈帶過來了！」怪不得出門時一直覺得少了甚麼，就是少了那個骨灰罈啊啊啊！

『施嵐穆，妳是還沒睡醒？』

「沒。昨天我不是把那名喪屍帶去汪湘瑗的單位嗎？替他注射那名女孩的血液之後，除了體型和力量都變大之外，完全沒有轉好的跡象。而且似乎更加兇暴，所以…就把他燒成灰燼了。」

『我不知道該說妳們甚麼了…那骨灰罈又是怎麼回事？妳要把那個還給他的家人？』

「嗯，雖然不確定他的家人會不會接收，但至少…還是留著吧。大不了我找個地方幫他安葬。」

『今天可能沒那個時間了，待會上層有事要宣布。』

「…針對誤報電話太多嗎？」

『應該是吧。這樣對真的有需求的民眾來說真的很不方便，只是我不知道高層要怎麼做才能在不惹怒民眾的情況下解決這個問題。』

「難吧。現在人心惶惶，扣除陷害之外，看到黑影也會開槍的也不計其數。對了，我出門前看新聞還有人刻意裝成喪屍的樣子去咬記者。」

『只能說不意外啊，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玩這遊戲。相信我，在病毒還未真的爆開來前，這幾天絕對都會出現妳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人。』

「…光想就頭痛。」

『喔，還有，昨天不是聯繫北部那邊的分局都沒回應嗎，今天沒意外的話會將與北部連接的道路都封鎖起來，避免到時被雙方包夾。』

「我都想誇獎這做事速度了…」

『畢竟要是全國都淪陷，那也沒意義了吧。據說國外也紛紛下令不許接收我國的遊客了，差不多能說是被迫鎖國？這算嗎？』

「我不確定…大概是吧？只是妳這些消息是哪裡來的？」

薛蒔晴望了望四周沒人，才小小聲地說，『來自待在特種部隊的我女友。只是消息實際來自哪裡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國外早先前就有發生這事了，但國外反應速度比我們快，做事手段也很俐落，所以才沒有擴大。』

「怪不得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畢竟誰都不想再面對同樣的夢靨了。「但反觀我們國家…北部幾乎都淪陷了，現在才正視這個問題。」

『我也很納悶啊…只是我不想去想背後的原因了，我只祈求能盡快結束，回到平靜的生活。』

「那當時國外有研發出解藥嗎？」

『據我女友說，沒有。他們是直接把疑似感染者的人通通都聚在一起…嗯，後面我不說妳也清楚。』

「願悲劇不會再次重演。」

『我也祈禱著。』

「上層幾點要來？」

『十點。』

「嗯，知道了。」

十點不到，大家紛紛轉移至會議室。
十點整，高層來訪，一上台便直切重點，不同以往地各種呃，所以，那個，總之。

『接下來各位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全力協助其他單位捕捉在外脫逃的感染者，以便研發解藥。時間拖得越久，那些怪物就會更多。且再沒幾個日子，北部的那些感染者也會朝我們過來。我想到時候，你各位啊，都沒那個體力和精神可以應付了。』

『各位也不用擔心人力問題，接下來軍方也會加入這場行動。雙方合作啊，一定能更快處理好這個問題。之後的時間，就交還給各位。你們的長官會再分配任務給你們，我話啊，就說到這。』

自會議開始到結束，不到十五分鐘。

待高層離去之後，才有人敢發聲。
你一句我一句地你作夢我作夢？

「…我們該跟他們一樣互捏臉頰確認嗎？」

『不用了，我一整夜都沒睡。我很清楚我現在是醒的。』

「…不，那樣才更該確認吧？妳一整…算了，沒事。我不想知道了。」

『謝謝妳的不過問。』薛蒔晴打了哈欠，連帶著只睡幾個小時的妳也一同打了哈欠。『妳也沒睡好？』

「住在我家斜對面的夫妻凌晨兩三點起爭執，去關心一下才知道那位先生有被人咬。這兩天似乎症狀開始出現了，情緒很激動，也聽不進別人說的話。似乎還有幻覺？」

『真的很像毒品……啊，腦袋不清楚在說廢話了。』

「如果是平時我就讓妳去偷懶睡覺了。喔，對了，汪湘瑗也說之前送去的那位女孩也有類似的情況，但可能是才剛病發，所以不像我說的那位先生一樣。可這也代表著，拖越久，越嚴重。」

『那女孩的女友也是嗎？』

「我下午會想去拜訪一下她們的家人，也想確認她女友是不是被注射血液前，體型與正常人無異。」

『…那，我和妳一起去好了。運送拒馬線的事，應該輪不到我們。』

「我以為妳會想睡一下。」

『我是這麼打算啊，在車上睡。到目的地後再跟妳一起下車。』

「…妳真的是我帶過最懶惰的蔡逼八了。」

『我也只差妳一年啊，學姊。』

「還記得叫我學姊啊。妳那個特種部隊女友都沒打算鍛鍊一下妳嗎？」

『沒有，她不會干涉我的工作。我也不太會跟她提我的工作內容，只有偶爾會關注一下我們這區有甚麼新聞而已。』

「…對了，之前都沒問過妳。」

『甚麼？』

「妳和妳女友……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哼哼－－有八卦的味道喔－－』薛蒔晴雙眼瞬間變得明亮，『不曾聽妳提過這些，我以為妳跟戀愛完全絕緣。』

「好了，別那樣看我。」妳往旁邊坐了一格，遠離那個嘿嘿嘿笑的薛蒔晴。「我只是好奇。」

『和一般人大概沒甚麼差吧？不過我跟她的假日很少搭上，平時她也沒甚麼時間用手機，我也就很少傳訊息給她了。之後有碰面彼此再交換一下近期發生甚麼事。』

「那放假的時候妳們都聚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我去住她家，就是她來住我家。然後假日在外面吃飯或看電影，或做任何我或她想做的事。』

「嗯……看來是個性問題。」

『個性？』

「呃，沒甚麼啦，只是問問而已。趁長官還沒出現，我們趕緊去拜訪家屬，再拖下去妳也別想窩在我車上睡了。」

正巧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妳和薛蒔晴才一前一後地離開會議室。
局內的情況還是跟剛來上班時差不多，不過親自上門報案的民眾卻增加了。

連妳與薛蒔晴離開警局時，也被民眾攔了下來。
所幸支援來得夠快，才得以讓妳們順利上了警車。

「真要命。」

妳一點也不敢拖時間，一發動引擎後就立即踩油門前往目的地。
深怕待得越久，民眾聚集得越多，屆時其他事都不用做了。恐怕只能等到長官下令才有辦法擺脫。

『就算他們沒被感染，也很像喪屍了。』

「…哈，這句話我不得不同意妳一半。我是可以理解，畢竟誰也不想當那個殺人兇手，換作是妳鄰居受感染，妳也沒那個勇氣拿著刀衝出去了解他的生命吧？」

『我女友曾經說，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如果對方都威脅到我的性命了，我不可能還大發慈悲的天天都想辦法去怎麼抵擋他，為他祈禱有日解藥會研發出來。』

「以一般人的角度去想呢？不曾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單就這幾日所遇到的，比如那女孩來說，如果不是因為注射血液後的結果很糟，我想女孩也還是會把她女友藏起來，直到解藥出現。」

『但她們的關係和一般人不一樣。』

「我只是舉例而已。何況也有鄰居間的感情不錯啊。抱著殺他就是讓他解脫，和，囚禁他直到解藥出來的那日才是對他好的想法，兩種人各占多少比例？」

『以我們目前狀況來看，大概後者居多。不願自己成為殺人兇手，也不敢扛那個責任。萬一殺了，隔日解藥出來了，那…呵呵…』

「是了，這就是問題所在。沒人知道解藥何時出來，就一般人的想法是不願去賭的，所以只能到處找救星。而我們平時就站在第一線，自然就是他們的第一人選。」

『可即便這樣，我們每個分局或監獄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空間能收留那些感染者。更別提要是出現變異體…那個結果我是不太敢想。』

「有些人不會想這麼多的。被問題追著跑的人，他的視線只會越來越狹窄，最終被恐懼支配，只要任何糟糕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唉，我知道了。我們大概需要多久時間才會到？』

「一個小時左右，妳睡吧。到了目的地我在叫妳。」

『感恩喔。』

「您好，我是T市分局的警察，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

『有甚麼事？如果是要問我女兒的事情，我不知道。』

家屬的態度與妳預想中的不一樣，既看不出悲痛，也讀不出對警察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在。
以往若是如有類似情況－－因家人犯了罪，在警方的追捕之下而喪命，那家屬通常都不會給予警察好臉色，有些甚至會向警察提告。

但，在這個人的身上，妳甚麼情緒都感受不到。

「不，只是想問您一個問題，請問是否還留有您女兒以前的相簿呢？因目前我們警方正在調查喪…」

『都燒了。』

「啊？」

『人都不在了，又何必留。』

該說振作的速度相當快，還是本就對女兒的事情不在乎…？

「那想請教您一個問題，請問您女兒是否有健身的習慣？」

『沒有，這有很重要嗎？妳們警方不是該去調查現在那甚麼喪屍，跑來關心我女兒生前有沒有運動還甚麼的，有沒毛病啊？』

似乎不打算再面對妳的問題，直接用力地甩上門就再無聲響。

「…總之，歸類在也是因為感染病毒才體型變化。」妳發了訊息給汪湘瑗，回報這消息。

『那現在怎麼辦？開車回去嗎？』

「妳想去醫院晃晃嗎？」

『……可以啊。是打算找到感染者就把他們送去汪湘瑗的單位嗎？但我印象現在不是禁止出入了嗎？』

「妳指的應該是新聞播報的那間？其他似乎還沒封鎖的樣子。可以去碰碰運氣，受感染者也不至於全部都擠到同一間，何況醫院也不敢這麼做。」

『說的也是…好吧，那妳想去哪裡的？靠近汪湘瑗單位的那間？還是靠近我們警局的？或是B區的？』

「B區的。女孩說她女友是被人襲擊的，而我印象B區那邊只有關於女孩的新聞，沒有其他關於喪屍的。搞不好那感染者躲在哪處也說不定，或這期間也咬傷了不少人。」

『她女友是在一個多禮拜前被咬的吧？再往前推，那個咬她的，發作也是半個月多前的事了，要是一天咬一個好了，已經咬快20個了耶…』

「那是最壞的結果啦，只是我想我們要有心理準備。不管他這期間襲擊多少人，但這些人肯定都成了喪屍了。」

『妳非得挑這麼刺激的地方嗎…我突然想要回警局接電話了。』薛蒔晴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可以喔，那我一個人去。變成喪屍回去找妳。」

『…我會和妳去的，妳開車吧。』薛蒔晴壓下警帽，好遮擋刺眼的陽光。『我繼續睡…』

「…真的是懶得說妳了。我不記得我有把妳帶成這副德性。」妳依然保持著優良的好習慣，確認左右兩方沒車才打了方向燈開出去。

『嗯…生命自會找到出路？』

「我很確定這句話不是用在這裡。」

『我只是試著回應妳的話而已。』

「…妳平常和妳女友都這樣的嗎？」

『沒有。怎麼了？』薛蒔晴也不睡了，整個人坐直，認真地盯著妳看，『妳今天真的不太一樣，以前就算放閃光妳也毫無反應，現在倒主動問我怎麼跟女友相處了？』

「就是…單純好奇。我是假設哦，如果妳女友放假了但沒有來找妳的話，妳會生氣嗎？」

『…可能會，但不會真的氣到想和她吵架。畢竟每個人都還是要有自己的時間，消化一下情緒。』

「那連續幾次妳會不高興？」

『不至於不高興，我會擔心她是不是遇到甚麼事，或是我做錯了甚麼，才導致她連見我都不想見……妳問這些，是有對象了，但對方沒有想讓妳找她嗎？』

到底是自己把心情寫滿在臉上，還是每個人都有讀心術啊？

「不是。」妳想了想最終還是隱瞞了與汪湘瑗交往的事，畢竟都還未穩定。「我只是好奇一般人談戀愛是甚麼模樣。」

『妳的一般人是怎樣的一般人？平民百姓的戀愛？還是像我和我女友的這種戀愛？』

「大多數人的相處模式不是應該差不了多少？」

至少那時會意識到自己不適合談戀愛，也是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不知道妳的一般到底是指甚麼。每對情侶都有自己的相處模式，犯不著去模仿吧？』

「呃，就妳在會議室提到的那個？」

『所以妳是想問圈內人交往的情況？圈內人交往，像我和我女友相處模式多的是吧？有空就聚，沒空就算了，也沒辦法啊。』

「那不然，一般…圈外人呢？」

『不好意思，我和我女友長跑多年，我沒交過圈外人的對象。不過我身邊有幾個朋友曾經和圈外人交往過，但我記得沒陣子就分手了。』

「哇，一邊說明一邊放閃光啊。」

『喔，我還以為妳一樣不會有反應。所以妳的對象是圈外人嗎？』

「不是，我剛剛說了我只是好奇。我很久沒有談戀愛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拿捏距離，我怕自己太…激動，整個打亂節奏。」

『所以果然有對象了。』

「好煩耶。就說不是了。」

『好、好，妳沒對象。所以妳到底想問我甚麼？』

「我們還能活多久？」

『…從戀愛話題跳到這邊？認真？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也有可能下一秒我們就被車撞死，或等等去B區的醫院被喪屍咬到，再不然就是去前線時被襲擊。或就算真的末日來臨以後，我們還是活得好好的。』

「這倒讓我想到似乎該買些食物囤在家裡，以防不時之需。」

『……有道理，我請我女友也去買好了。所以沒有想問我的事了？沒有我就繼續睡了。』

「嗯，妳睡吧，到了我再叫妳。」

進入了B區後，開了一段路也不見人影，但停紅燈時，妳往一旁的建築物看，仍有好幾間住戶燈是開的，只有少數幾戶是坐在陽台上，看著街景，或者是…防備著那些喪屍？

「大部分的車子還在，出入口也沒有被封…是單純害怕，還是在警戒？」

帶著不少的疑惑，來到了B區的醫院。
這裡尚未封鎖，也未見到同仁或軍人的身影。

「薛蒔晴，到了。」

『好快啊…我感覺我才剛睡而已。』薛時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朝窗外看了出去，『停車場的車好像不怎麼多耶。』

「是啊，所以我一下就找到停車位了。」

『所以那代表著醫院已經出事了，還是B區沒人敢出來了？』

「我傾向後者，剛剛一路過來路上都沒人。然後，拜託妳不要烏鴉嘴了。裝備整一整，下車進醫院。」

『好啦。』

進入醫院後，仍然有護理人員及醫生在到處忙碌的身影，這讓妳稍稍安了心。至少…最壞的結果似乎還未發生。

不過當有一位護理人員發現妳和薛蒔晴的存在後，就像找到了救星，立即朝妳們走過來。

『妳們總算過來了，我們一早就有收到消息，說警方會協助我們，但等到現在才有人過來。我們急診室已經聚集不少被咬傷的患者了，現在意識還算清楚，都有做基本的治療了。已確認過他們的意願，都願意配合。』

「能麻煩您帶我們過去嗎？」

『當然！』

還未到達急診室，所有的燈突然都熄滅了。

『一定要挑這個時候停電嗎？』護理人員顯得相當不耐，但妳也深知停電這事對醫院來說有多嚴重，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妳們別擔心，備用的電等等就會來了。幸好現在還是白天，大晚上的都不用看路了。』

「薛蒔晴…」妳小聲地向薛蒔晴打了pass。在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的情況下，小心為上準沒錯。

『我知道，我的手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現在來醫治的病患滿多的，妳們有多少人、多少車？』

「現在只有我們兩位，只有一台車。實際上我們也只是來確認現況如何，好方便安排人手過來。我想確認一下，大多數都是這一兩天才被咬的嗎？」

『是的。』

心中的大石落下了。
起碼在急診室醫治的那群人，離轉化成喪屍還有好幾天的時間。

『前面右轉就是急診室了。恕我帶妳們到這，現在停電，應該亂成一團了。』

護理人員離去後，妳回頭看了一眼薛蒔晴。
薛蒔晴沒說甚麼，只向妳點點頭，那是代表準備好的意思。

妳深呼吸了一口氣，朝向急診室走。
當妳踏入那個區域時，電正好也來了。

所有待在急診室的患者的目光瞬間通通集中到妳和薛蒔晴的身上。
妳輕咳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可顯然他們只聽得進解藥兩個字，對於研發、調查等字眼通通都沒吸收進去。
爭先恐後地只為爭取到獲救的可能性，完全不管自己的推擠或衝撞會不會導致別人受傷。

『各位別激動好嗎，請大家一一報上被咬的時間、受傷的部位是哪裡。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在薛蒔晴重複幾次下，才漸漸平靜了下來。依照時間順序排成一列，最早被咬的是前天早上的事了，一樣是在這個區域遇到的。
現在才來就醫純粹是看到新聞，且傷口沒有好轉的跡象才不得不來。

而排在最後一位的則是今日早上被咬的，雖然沒有被咬出一個傷口，但以防萬一還是來醫院了。

『該挑哪一位比較好？』

現場有十多人，每個人的眼神都透露著，選我。

「那個很安靜的孩子。」妳朝他招了招手，那孩子還一度左看右看，顯然在懷疑著是不是真的被選到了。而陪在他身旁的父母則一副得救的模樣。

「再和我說一次，你是甚麼時候被咬到，受傷的地方是哪裡好嗎？」妳蹲下身，和孩子平行，輕聲地詢問。

年幼的孩子點了點頭，『我是昨天和朋友出去玩的時候，被一個叔叔咬的，他咬了我的右手。但是我很勇敢喔，都沒有哭！』

「那你的朋友有被咬嗎？」

孩子搖搖頭，『沒有，他跑得比我快，所以沒有被咬。不過他後來有找大人過來幫我，所以我才可以逃掉。』

「那，那個叔叔呢？」

『我不知道耶，媽媽後來把我帶回家了。』孩子抬頭望著自己的父母，似乎在等待著他們回答妳的問題。

『我們…把他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雖然沒有講明，但妳也明白那是甚麼意思。
「那麼你們的孩子願意接受一些實驗，好進行解藥研發嗎？」

『我們願意賭。再怎麼樣都好過自己的孩子成為他們的一份子。請您告訴我們，該去哪裡，我們會自行開車過去的。』

「不要急，我這邊還得聯繫那個單位的。」

『我來聯繫吧？』

「沒關係，我打。」

妳挑了一個較安靜的角落，聯繫了汪湘瑗。
「喂，是我。我這邊找到昨天才被咬的感染者，待會送過去妳那，可以嗎？」

『16號。人有點多，沒辦法優先處理。』
「知道了。感染者的資料先給妳。七歲大，手臂被咬傷。他的父母也會陪同。」
『嗯哼。他們來的話，和一樓的人說就行了，我們的人會引導。』
「知道了。」
『至於妳們…沒事就不要過來了。』
「…為什麼？」
『妳會讓我分心。』
「喔…知道了，再聯繫。」
『嗯哼。』

掛斷電話後，將汪湘瑗的單位地址手寫下來並轉交給了那家人。
那家人彷彿中樂透般，一邊道謝一邊帶著孩子離開了。

『我以為我們要帶他們去？』薛蒔晴相當疑惑，不懂妳為何還呆愣站在原地，『甚麼情況？』

「沒甚麼，汪湘瑗說他們自己去就可以了。他們單位的人會引導那家人。不過汪湘瑗剛剛給了我一個數字，在那家人之前還有十五位正在等。」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能推進研發解藥的速度，那就是好事。」

回到局裡，情況和早上相比起來似乎好些了。除了軍方人力投入以外，報案電話及直接上門尋求幫助的民眾也減少許多。

至於封鎖與北部連接的路也正在進行中，雖然進度有些緩慢，但那也只是卡在臨時無法調度這麼大量的拒馬線。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順利進行著，但妳心中卻浮出了一絲絲不安感。
只是自己的直覺依照以往的經驗，大概只有50%的準確性。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默默地將工作日誌完成。

『我先走了。』薛蒔晴以指輕敲妳的桌面，『妳沒事也早點離開吧。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下班時間了？」抬頭一望，已是六點快半。「妳趕快回家睡覺吧。我等等就走。」

『嗯，拜。』

其實現在也沒有甚麼事情是妳可以做的。
可汪湘瑗似乎還未下班，猶豫著該不該過去她的單位找她，又擔心自己太過主動惹汪湘瑗不快。

妳嘆了口氣，靠在不算舒適的椅背上，搖來晃去。

「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多想也沒用，乾脆直接去汪湘瑗的單位看看。
真的被罵了也能用只是來理解現況如何的理由帶過。

抱著這樣的想法，騎車前往。

該單位的燈還是亮著，依舊向櫃台換了訪客證繳了槍械才搭了電梯。

但這次汪湘瑗並沒有在電梯前等妳。
以汪湘瑗或許還在忙，並非因突如其來的拜訪而生氣的理由安慰自己。

憑著記憶力來到了實驗室前，但訪客證並沒有權限能開啟電子門，正納悶著該如何是好時，汪湘瑗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了。

又，正好妳和她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呃，嗨？」

『嗨，親愛的怎麼在這呀？……以為我會這麼說嗎？』汪湘瑗捧著一疊文件，直接越過妳，以自己的員工證刷下了電子鎖，喀的一聲，門打開了。

「我…只是…」妳馬上跟著她的腳步，一起進入了實驗室，深怕自己被關在外面。

『想找我所以來了、想確認進度如何，如果是這兩個理由，我不接受。』汪湘瑗將那疊文件放到桌上後，才再次對上妳的視線。『所以，妳來這裡是？』

「……想被罵？」

『…我不知道妳真的是被虐狂。』汪湘瑗雙手一攤，但語氣緩和不少。『我還得整理這些，沒這麼快能下班。妳們那邊的進度目前如何？』

「上層已要我們全力協助各單位，也下令封鎖與北部連接的道路了。與軍方那邊合作，大概這幾天能完成。」

『嗯，時間也差不多。』汪湘瑗若有所思，『每個人轉化的時間都不一定，最慢一個禮拜，最快三天就會變成喪屍。簡言之，這周是關鍵。』

「…呃？三天？我以為今日來妳們這裡的感染者都是這幾天才被咬的。」

『是。但咬他們的人不是。』汪湘瑗從散亂的文件抽出其中幾份，『像這幾位，他們是被自己的好友咬傷。而那人是在前四天被咬，但昨日就轉化成喪屍反咬他們了。』

「那，他們的好友有甚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汪湘瑗搖了搖頭。

「總之，這周五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大群的喪屍就對了？」

『對。不過妳之前提到S市分局的有告訴妳喪屍會受聲音吸引，我想妳們可以利用這點。下午做了些測試，症狀比較嚴重的對聲音相當敏感，一度想摧毀音響。』

「那這好辦，設個陷阱或牢籠，在那附近放音樂吸引他們。」

『妳們有派人往北部查看狀況了嗎？』

「還沒有，上層可能要先解決這區的問題，再慢慢往上清吧。人手不夠多到能兩方一起進行。光要應付誤報的案件就快忙不過來了。」

『誤報？怎麼，連被貓貓狗狗咬傷也來報嗎？』

「喔，那也有。但多是平日看不慣誰而趁機陷害的。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看到的新聞，認為我們警方會二話不說將感染者殺死。」

『…我以為只有那位太太這麼認為。』

「顯然不是。」妳聳肩。

『妳吃了沒有？』

「沒甚麼飢餓感就沒去吃了，晚點吧。妳呢？想吃甚麼我可以去買回來……如果需要的話。」

『嗯，那妳坐在那等我吧，我把這些弄一弄就下班。再一起去吃點甚麼。』

「好。妳慢慢來，我不急。」

反覆來回滑著手機，看點新聞、影片，連遊戲都打了三輪，汪湘瑗也還未整理完。感到有些口乾舌燥，才想起自己似乎從早上過後就沒再喝過水了，幸好妳每日出門都會備瓶水在背包內。

拿出來一看，果然還是滿的。

「這裡能喝水嗎？」

汪湘瑗並未抬頭，只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這種專注力…除了佩服以外妳也不知道還能說甚麼了。
將近兩個小時都埋首於文件中，一刻也沒分心過，就算自己手機不小心爆出聲音，汪湘瑗也沒反應。

說回來…像這樣盯著汪湘瑗看，似乎也是第一次。
之前都沒有好好看過汪湘瑗的模樣，她在妳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兇。
沒其他的了。

然而當知道汪湘瑗就是円後，她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變得…更美了？雖然汪湘瑗本來就能歸類在美人的行列之中，但妳覺得那又跟那樣的漂亮有點不同。

－－還是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句話突然閃入妳的腦海裡，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又搖了搖頭。

「…嗯？為何我衣服是濕的？」妳低頭看了一下，制服和褲子都濕了大半。而這句話也成功讓汪湘瑗分了心。

『…我才想問妳。有人喝水喝一喝會把水都灑在自己身上的嗎？妳在犯甚麼蠢啊…』汪湘瑗起身到處翻櫃子尋找新的抹布，一邊找一邊碎念著，『搞不懂妳是想甚麼想到出神了。』

「呃，我喜歡的人？」

儘管連妳也不懂自己為何可以看著汪湘瑗看到出神，連水倒了大半在身上也沒發覺。還讓得汪湘瑗氣得念說是把自己還是實驗室的地板當田在灌溉了。

但妳得到的回覆只有一條未拆封的抹布。而且還是砸在妳的臉上。

妳思索著莫非連情話也不能說？是自己太心急了？
可妳偷偷瞄了一眼那沒回應的汪湘瑗，她的臉上難得多了紅暈。

啊，所以不算是討厭？一時之間無法應對才這樣的嗎。
也罷，至少不是被趕出門外。

妳拆開了包裝，用抹布按壓濕掉的區塊，雖然無法弄到全乾，但也好過整個都是濕的。

「謝謝。」

『不客氣。』汪湘瑗整了整文件，闔上筆記型電腦。『可以走了。』

「妳都弄好了？」哇，原來灑自己一身水能加快速度？早知剛剛就先潑自己一身。

『沒有。』

「嗯？我可以繼續等啊。」

『不用了，妳在我真的會分心。』

…那剛剛近兩個小時究竟是？
難不成妳看到的是假象嗎，業障太重？

『下次來要先傳訊息給我。』汪湘瑗一邊說，一邊將實驗室的燈、冷氣都關閉。『我需要調適心情。』

「為什麼？」連想也沒想地，自動就擋在了電子門前。

『妳知道那個鈕按下去門也會開吧？』

「我可以再關。」

汪湘瑗扶著額大大地嘆了口氣，『妳是小學生嗎？我很久沒有和人這麼親近了，而且昨天和妳提過，我不想太快。』

「可是，這和調適心情有甚麼關係？」

『我不希望我的心情一開始就跟妳的一舉一動有所起伏。』汪湘瑗作勢要伸手推開妳，可一把被妳抓住了。『幹嘛？』

「我希望，這些話妳可以試著說。因為我同樣也很久沒有談戀愛了，我不知道要怎樣拿捏，才不會讓妳覺得我速度太快。」

『那妳先放開我。』

手是放開了，但妳沒敢離開電子門一步。怕汪湘瑗又找到縫隙好逃脫妳的問題。

『我不會逃。』汪湘瑗沒好氣地笑了，『我承認我是出自於不安全感才想與妳保持一段距離，但安全感向來只有自己能給。』

「我可以…」

『為了我改變？不了，妳就是妳。就算未來有需要，那也是我們需要磨合的地方。一段關係不是只有妳一人付出。』

「我想與妳親近。但真的又怕妳生氣。別誤會，我不是真覺得有壓力，而是我…」

『我知道。給我點時間，好嗎？』汪湘瑗向前走了一步，在妳未回應時，雙手環抱上了妳的腰。『我想這是我目前能給妳的。』

「……我能回抱妳嗎？」

『當然。』妳感受到汪湘瑗在妳懷裡深深地呼吸，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妳肯定，她一定帶著笑容。『施嵐穆，妳的心跳有點快，我讓妳這麼緊張嗎？』

「我想只能說，我感到很驚喜。」妳張開了雙手，將汪湘瑗緊緊地抱在懷裡，「這個力道可以嗎？」

『妳以為在按摩嗎？妳若是下次來沒事，妳看點書好了。』

「知道了，我會記著。」

原來汪湘瑗這麼纖細嗎？一隻手就能將汪湘瑗抱在懷裡。
久久未像如此，和一個人如此靠近，原來人的體溫這麼溫暖啊…

『還要抱多久？我想去吃飯了。可以讓我出去了吧？』

「好。」鬆開手的同時，也讓了位，以便讓電子門正常開啟。「妳想吃些甚麼？現在快九點了，一般餐廳也都關得差不多了。」

『…夜市吧。如果還有人願意出來擺攤。妳要載我去，還是我們在那兒會合？』

「都可以。妳的安全帽還在車廂，我沒有拿回去放。之後我再送妳回來開車。」

『嗯，也好。那附近不好停車。走吧。』

夜市的人潮比以往少了相當多，雖有攤販但有些也正在收了。顯然再擺下去也只僅是浪費時間和人力。
值得慶幸的是，汪湘瑗想吃的，正常營業。

「我以為多少會有人出來逛夜市。」

『感染者越來越多了，都不敢出門了吧？』

「說得也是。一般人也沒有甚麼武器，頂多拿廚房用具或是球棍。」

『明天中午，我們單位會把目前所測試的結果送到各單位去。我擔心有人在家大聲播音樂，吸引躲在暗處的喪屍了。』

「妳會來嗎？」

『不會。怎麼，之前明明好像很怕看到我，現在一有機會就想見我了？』

「之前是以為妳討厭我，怕妳見到我不開心。現在……發覺不是這麼一回事，而且我也喜歡妳。所以，現在想要見妳也是正常的？」

『施嵐穆，不會以後我跟妳講個幾句話，妳都非得穿插情話給我了吧？』

「嗯…看情況？這算情話嗎？我以為這些只是單純在述說我的想法和感受。」

『對我來說是了。早知道不該怎麼快和妳坦白，距離突然拉近許多，我很不習慣。』

「我倒是覺得很新鮮。短短兩天的時間，發現妳有好多新的一面。知道妳會因為我的話而害羞、知道妳的心情會因為我的一舉一動而有所起伏、知道妳其實很…」

『好了，夠了。』汪湘瑗趕緊摀住妳的嘴，制止妳再繼續說下去，『這些事妳知我知就好了，犯不著宣告給全天下聽。』

一旁的老闆聽到這句話，看了妳們一眼，之後默默地說，『原來妳們還記得旁邊有人啊…？妳們的東西我做好了，趕緊回家吧。』

妳對著汪湘瑗發笑，但她只捏了捏妳的臉。她拎起那袋食物後，便拉著妳逃離現場。

「妳要去哪啊。」

『找地方塞妳的嘴。』

「我們可以回我家，或者去妳家。妳太晚回家我也會擔心。今天還住我家嗎？我能明天一早送妳去上班…喔，不對，妳說不能太急。那我先送妳回去開車，我們去妳家吃。」

『那妳呢？』

「呃，吃完就回家？」

『所以妳覺得大晚上的自己回家，我就不會擔心？妳何時才會把一段關係雙方都要付出的觀念植入妳腦海裡啊？』

「…我一時改不過來。我想這點我也需要時間。那妳的決定是甚麼？」

『在路邊吃，吃完妳送我去開車，之後各自回家。彼此到家都傳個訊息給對方。』

「喔，好。那…我們坐那邊吃吧，剛好那附近又有個垃圾桶，吃完剛好可以丟。」

妳確認了椅子上沒有任何異物才帶著汪湘瑗坐下。將剛剛買來的食物放在妳和汪湘瑗的中間，以便兩人夾取。

『再過兩、三天，妳也會被派去第一線了吧？』

「嗯，沒意外的話。不過妳們調查結果應會讓上層改變作法，也許明晚或者後天就先弄個牢籠，放音樂開喪屍派對了。」

『嗯哼。』

「我會沒事的，汪湘瑗。要是真的不幸被喪屍包圍，我會用手機撥放音樂，並把它丟到遠遠的地方。」

『妳想讓我擔心嗎？手機沒了，我怎麼聯繫妳？』

「那明天下班我去買個攜帶式收音機好了。對了，其實本來今天要去買些食物，可我忘了。明日下班後要一起去嗎？」

『以防不時之需？』

「嗯。如早上所說，我家沒甚麼東西可以吃了。不知道那群喪屍出現後，我們能不能順利抵擋成功，如果不行，就…嗯，妳知道的。」

『我記得我單位附近有一間24小時營業的賣場，不如現在去吧。』

「好啊，那我們趕緊吃一吃。」

不得不說新聞報導的效力真的頗大，待妳和汪湘瑗各別抵達賣場時，就算已是晚上十點多，停車場幾乎還是滿的。

但摩托車總是比汽車還要好找，妳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可汪湘瑗就繞了好幾圈才終於等到有人開車離開。

『這人潮到新年也不見得有這麼多。』

「因為害怕到時候斷糧吧，也許該誇至少人民還願意出來採購，而不是等到事情發生了才和人求助。」

『我相信那還是會有的，不是還有新聞台針對喪屍一說做研究嗎，但他們全盤否定了。』

「我不是很想講甚麼難聽的話，但要是他們的言論導致部分人沒有危機意識，那他們不如成為喪屍的一份子。反正一樣沒有思考能力。」

『嗯，妳這句我喜歡。』

賣場入口一旁放置著購物車，但已沒剩幾台，當妳回頭問汪湘瑗要各推一台時，一回頭就只剩一輛。

「看來只能共用了。妳有想買些甚麼嗎？」

『補充生活用品吧，罐頭那些我時不時都會買幾罐放在家，水也還有。妳呢？』

「我覺得我會買一整車。」

『……挑期限長的，容易保存的，其他就算了。早上看妳家，妳還有個可攜式的瓦斯爐…買幾罐瓦斯罐？到時候至少妳還能用那個煮熟食。』

「喔，對耶。剛好瓦斯罐好像也用完了。妳家呢？要不要順便帶一個？」

『有。我偏愛用那個煮些簡單的料理，所以都有買幾罐放在家囤著。手電筒呢，有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太久沒有遇到停電，沒甚麼機會用到。所以不是很能確定。」

『那就買一個手搖充電式的。』

「好。」

『有醫療箱嗎？沒有的話，等等挑完其他物品再來那間藥局購買吧。』

「好。突然覺得有妳真的很可靠，我一人來這裡我大概會看著物品發呆好一陣子。一是不知道要不要買，二是想不到到底有沒有需要，三是不會想到這麼多。」

『…我以為妳們警方會比我們更有觀念。』

「我想我例外吧。我不太會關注這些，因為把和平當成理所當然。喔，扣除平時執行任務時。不太去會想水或糧食會有缺的時候。」

『妳以前沒有遇過颱風天停電？』

「有，可是那是很小的時候了。我和爸媽還住在一起，他們還是我的靠山，當下會有的問題，不會是由我來解決。我還記得那時候停電，我家裡都會點蠟燭，走到哪就拿到哪。雖然沒有燈很不方便，可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很有趣的經驗。」

『這也倒勾起我的回憶了。』

「也是像我家一樣嗎？」

『不是，我家…要是現在還是如此的話，會被社會新聞貼上不要命的標籤吧。颱風天，我家人都會開車出去兜風。當然不至於跑到海邊。』

「有點難以想像。」

『我現在回頭想那些事我也覺得。但不得不說對當時的我來說很新奇。雖然考量到安全問題不能下車，可看著遠處一道道閃電劈下來，我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可惜不能打開車窗，除了會吃雨之外還有可能吃到蚊蟲或葉子。』

「妳們家人意外的還挺有…勇氣的？我家頂多擺個桌子在前陽台，一邊聊著天一邊聽著外面雨聲和雷聲。」

『那也挺不錯的……我現在在思考該不該買個蠟燭。』

「買吧，如果真的需要用火時，就不用靠著小小的打火機，而那還有機率燙到自己的手。」

『嗯哼。』

「那妳的生活用品要買些甚麼？衛生紙？還是沐浴乳那些的？」

『都要。濕紙巾大概也買幾包，如果到時停水了，這些就派得上用場了。不能洗澡至少能用這些清一下。』

「那我也來買幾包。」

『衛生棉呢？還有嗎？』

「有。之前碰上一次特價，有買幾包放著。」

『嗯，注意一下有效期限，別等到要用的時候才發現過期了。』

「……那我還是買幾包好了。」

『嗯哼。』

不一會，原本空無一物的購物車，堆滿了許多物品。光妳的物品就佔了十分之九，汪湘瑗僅佔了十分之一的空間。
「看妳買這麼少，我突然覺得自己買太多了。」

『那是我有準備緊急用品的習慣，妳買這樣的份差不多，一個人很夠了。雖然似乎還少了甚麼，但我想不到…就先這樣吧。頂多，妳那邊有缺，我這邊再補給妳吧。』

「那…我覺得我更要補齊了，沒道理我自己的問題還要靠妳來補救。」

『試著依賴人吧。妳是，我也是。走了，去結帳。』

「……好吧。」

「汪湘瑗，妳卡在我前面的話，我沒辦法結帳啦。」

『我有說要讓妳結嗎？』

「我買的東西很多耶。」

『妳幫我付書桌的錢，這些由我來付也很合理。不要跟我爭執了。』

「……」

沒辦法找到合適的理由反駁，搶結帳又搶輸，最後只能默默收下，並幫汪湘瑗整理物品。

幫汪湘瑗將貨物提上車後，妳倆才分開。
待妳回家後，汪湘瑗也傳訊息給了妳，『我到家了。早點休息。』

「好<3」

半夜妳做了個夢，是與汪湘瑗有關的。可夢中的妳無論怎麼追，都無法跟上汪湘瑗的步伐。
跟在她的後面走越久，越覺得那個背對著妳的汪湘瑗的變化越來越大。

起先汪湘瑗的背影與現實中無異，而後走路姿勢變得奇怪，再來是體型也出現了變化。

夢中的妳感到濃濃的不安，心一橫，用盡全力追上去。

「汪湘瑗！」

可夢中那人轉過來已不是妳熟識的汪湘瑗，而是感染喪屍病毒，變異後的汪湘瑗。她無法回應妳的任何話，也不認得妳是誰。

夢的內容太過於驚嚇，導致妳直接被嚇醒。

「……兩點四十…甚麼爛夢。」

明知道是夢，但又怕萬一真的發生了，但是半夜傳訊息問汪湘瑗似乎又顯得太過…

再三猶豫後，妳還是打給了汪湘瑗。
響了五、六聲，沒人接。
安慰著自己也許汪湘瑗睡得很熟，沒有聽到電話聲，或是手機調震動…想了很多很多理由來合理化，可一點也沒減緩妳的不安。

『…半夜不睡覺，打給我幹嘛？』電話那頭傳來的汪湘瑗的聲音，瞬間把妳拉回了現實。

「汪湘瑗！妳沒事？」

『有事，被妳吵醒。這個時間打給我有甚麼事嗎？』

「只是想確認妳人沒事…」

『沒事。放心了嗎？』

「嗯，抱歉，這個時間打給妳。」

『所以呢？夢到了甚麼？如果妳是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妳是做惡夢，是因為現在凌晨三點。而且妳劈頭就問我有沒有事。』

「……我夢到妳變成喪屍了。」

『那的確挺糟糕的，這樣我就不能繼續研究了。不過即使我不在，我單位的人還會繼續研發解藥，沒甚麼好擔心的。』

「不是擔心解藥的問題……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蠢，可是夢中的妳不會回應我，也不認得我，我真的很慌。妳…就這麼地消失在我生活中了，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讓妳解脫。」

『假設我真的不幸被咬了，早早讓我解脫吧。還有，我家很安全，妳也看過了，我不會有事的。起碼現在我能和妳保證。』

「嗯，我知道了。抱歉吵醒妳了。」

『…我可以陪妳聊到妳睡著為止，如果妳需要。』

「沒關係，妳也要早起吧，妳還是早早睡。萬一妳精神不濟，導致在研究的過程中劃傷自己的手，又不小心沾到感染者的血液怎麼辦。」

『妳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

「不是有部電影就這樣演的嗎？本來好端端的疫情都控制住了，只差研發解藥。」

『喔，我好像知道妳說的那部。這樣吧，要是我們能順利過完這周，我們去看甚麼電影吧……妳別再挑喪屍片了。』

「那…恐怖片？」

『妳如果想實際體驗被喪屍包圍是甚麼感受妳就直說。』

「沒有，我沒有想要。」剛剛不安的心情一掃而空，妳開始笑了起來，「哎，三點半了，妳去睡吧，謝謝妳陪我聊天。謝謝妳沒有對我不耐煩。」

『嗯哼。晚安，好夢。』

「好夢。」

以昨日買來的波蘿麵包和牛奶作為早餐，有鑑於媒體似乎開始胡亂寫新聞，妳也索性不看。在上班之前還有點時間，妳放了幾首輕快的音樂來聽，讓自己的一天有個好開始。

將最後一口塞入嘴裡，一口將牛奶乾了後，將家電關一關就抓了鑰匙出門。

一樣的路，一樣的風景，一樣沒甚麼人……當妳這麼想著時，快到警局前，妳看到有人在打群架。

妳先聯繫了薛蒔晴後才騎車靠近現場，在多次嚇阻無效後，妳直接拔出腰際上的槍，往天空開了兩槍。

頓時大家才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轉移到妳身上。

一部分人在看見妳後，他們的表情是從疑惑、驚訝最後則是興奮，若不是他們看起來還像個正常人般，妳甚至懷疑那是喪屍了。

而在薛蒔晴騎著警車過來支援時，另一部份的人表情變化也是如此。
妳倆都摸不出頭緒時，有人跳出來講話了，但隨即又被另外一個人壓了下去，沒一會，雙方又開始打起來。

「通通給我住手！還打不夠啊？」剛剛鳴槍已打掉了空包彈，現下妳已不敢再隨意開槍，萬一傷及無辜就糟了。

『我來吧。剛遠遠的就聽到槍聲，應該是妳開的？』薛蒔晴二話不說也朝空鳴槍。雙方這時才又停下。『通通和我回警局，沒事一早打甚麼架啊？』

『還不是他們先說妳的壞話！』被打得鼻青臉腫男子心有不甘地說，惡恨恨地瞪著站在對立面的人。

『說我…？』薛蒔晴一臉疑惑。

『開甚麼玩笑，明明就是你們先說她的不是！』被男子指著鼻頭的人大聲反駁，『施警官當然比較好！』

「…我怎了？」

『所以你們是在…爭執我和施警官誰比較好，意見不合就出手打架了？』

『他們說妳的壞話！』
『是你們先說的！』

「…我頭好痛。」妳揉了揉額，「妳聯繫下局裡的人，過來把這群人帶回去吧……」

『等等就會過來了，我只是擔心妳出事，先來而已。』

「謝謝。」

約五分後，妳的同事們也趕了過來，在他們的幾次威嚇下，那群人才閉上了嘴，乖乖地和妳們回到警局內。

但還是時不時地在爭執著，不過說話聲不大、也沒在動手動腳，妳們也就不當一回事。

妳不禁納悶，難道這周的生活不會有一個好的開端嗎…

『粉絲的力量真可怕。』薛蒔晴總算忙完一個段落，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沒想到我也有粉絲，我還以為只有妳有。』

「這種粉絲算了吧…根本只會給我添麻煩。」

『我同意。喔，對了，我剛剛有收到消息，今日上層會發佈屆時如何應對喪屍的方法。據汪湘瑗的單位已有一些結果出來了。』

「喔，我知道。喪屍對聲音還滿敏感的，沒意外他們今天也該發佈新聞稿出去了。最起碼接下來的幾天，民眾不要再隨意在家中開甚麼派對了。」

『都還沒公開，妳怎麼知道？』薛蒔晴感到很詫異，『而妳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不過之前我們不是有分別打到北部的分局嗎？那時唯一有接電話的那位，他也有提到喪屍對聲音敏感。」

『那我好奇到時候上層打算怎麼做了…』

「我個人最理想的方式，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設置陷阱，然後放個音響，把聲音開到最大，以便吸引喪屍。」

『不確定這短短幾天來不來得及。』

「從今天開始著手進行，應該可以？就算簡陋，也好過直接面對吧。」

『看晚點上層怎麼說了。』

十點會議準時招開，幸好上層對此次事件相當重視，沒有做出奇怪的決策。
上層與妳的想法相似，決定在一處地方設置陷阱並在固定時段大聲播放音樂，待吸引到一定數量的喪屍後，就地解決。

雖然這對感染者的家屬來說是再糟糕不過，但在解藥未研發出來的情況下，即使有抗議的聲音，但也很快被其他立場的人蓋下去了。

沒有人能保證喪屍會不會再變異，也沒有人保證傳染途徑會不會變，更沒有人敢肯定…已經出現腐化跡象的感染者，在注射藥劑後，能恢復得和正常人無異。

午飯過後，各地區開始著手準備，當然連妳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疫情再次擴散，連平時會趁機偷懶的同事也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其中。

當達到一定的進度後，也已是太陽落下時。一旁的路燈閃了幾下後也亮了起來。

換班的人手也陸陸續續出現，到晚上七點時，所有人交班完畢。
忙了一整天，妳感覺手和腰都不是妳的了。

不過陷阱越來越有樣子了，估計明日中午前就能設置完成，之後再由他人將音響設備運送過來即可。

「願到時一切順利。」

『那也是我希望的。我先回去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

「嗯，回家小心。」

才發動機車引擎，手機又收到一封新訊息，寄件者是薛蒔晴。原以為又有甚麼突發狀況，但一點開差點沒帶著車一起摔。

因為內容除了情話以外還是情話。可不知為何傳到妳這邊來了。
而顯然對方似乎還未發現。原想提醒一下，但又好奇若是汪湘瑗收到了類似訊息會有甚麼反應，於是在將對話截圖後，妳才傳訊息提醒了薛蒔晴。

「妳傳錯人了。」

馬上已讀，之後訊息迅速收回。一點也不留痕跡。
再之後，薛蒔晴洗了將近兩百個貼圖才停了下來。
也許是想藉此洗掉那個羞恥感吧，妳想。

將薛蒔晴的名字打了馬賽克後，直接傳給了汪湘瑗。
然而圖傳過去了，那句這別人傳錯的還未發送出去，汪湘瑗就直接致電給妳。

『施嵐穆，妳發生甚麼神經？傳那甚麼給我？』

「咦…不是啦，那是別人傳錯給我的，我訊息還沒打完…妳看完了？好快。妳下班了嗎？」

『還沒有。別人傳錯的，妳轉傳給我做甚麼？』

「…我只是好奇，如果我傳這種訊息給妳，妳會高興還是像現在這樣。」

『……妳上班上到一半，我傳訊息跟妳說，我下班要回家了，妳先去浴室放水，等等一起洗澡，還要幫我做全身按摩哦，啾咪。妳會高興還是驚嚇？』

明明不是視訊對話，但妳怎就覺得好像能看到汪湘瑗扶著額，用著妳是白癡嗎的眼神在和自己通話呢。

「……好像是驚嚇。」

『我很高興妳跟我有一樣的感受。所以妳下班了？我以為妳們會忙到很晚。』

「沒有，換班了。我能過去找妳嗎？不過我現在身上有點髒。如果會干擾到妳做實驗，我就不過去了。」

『那妳就先去浴室放水，等等自己洗澡。不要妄想我會幫妳做全身按摩哦，拜。』

「欸…咦？還真的掛掉了…」妳欲哭無淚，這根本不是妳期望的結果。下次要是有類似的事，妳還是先把話打在前頭，以免又被誤會。「薛蒔晴沒事放甚麼閃光，氣死我了。」

用力地扣上安全帽、轉動鑰匙正準備再次發動引擎，手機又發出收到訊息的提示音。這次不是薛蒔晴了，而是剛才掛掉妳電話的汪湘瑗。

『九點之前會到妳家，想吃點甚麼？如果妳是肌肉痠痛，可以參考下列網址，哪邊痛就按照它上面的說明去做，多少可以緩解一下。』

不得不說這簡直讓妳的心情洗了三溫暖，妳想了會才回傳，「妳想吃甚麼我就吃甚麼吧，以妳方便為主，謝謝妳。」

『嗯。下次不要再傳別人誤傳給妳的訊息給我了。』

「好。我先騎車回家了，如果妳太忙，趕不過來也沒關係，再和我說一聲就好。」

『嗯。』

「啊，如果妳是要到我家附近才買的話，我家巷口那間小吃店應該還有營業，有飯也有麵還有不錯的小菜，滿好吃的。」

『好，妳回家時確認一下有沒有營業，有的話先拍菜單給我，也順便告訴我妳要點些甚麼。』

「好，我再傳給妳。」

等了約五分鐘，汪湘瑗沒有再傳訊息後，妳才騎車回家。
還未接近家，遠遠地就看到位於巷口的那間小吃店還在營業著。

不過由於妳身上還穿著警察制服，當妳騎車靠近時，那些排隊人潮突然少了大半，幾乎都跑去移車，就怕自己等等違停被開單。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今天營業到晚上十一點嗎？」

『對，菜單先給妳。』老闆直接將菜單和筆推了過來，『裡面還有位置，點好就去那結帳。』

「不不，我只是來確認一下的，等等會有人過來點。但菜單還是麻煩您借我，我拍給她。」

『喔喔，請、請，儘管拍。』

妳將菜單正反面都拍了一次，反覆確認每個項目都能看得清才傳給汪湘瑗。當然連放在小菜廚內的也沒遺漏。

『OK，妳回家吧。晚點見。』

「再麻煩妳了。」

汪湘瑗準時在九點整出現，當然，還帶著妳和她的晚餐。
『人很多。』

「畢竟便宜又大碗，味道也不錯。」

妳從她手中接過那袋晚餐，提到餐桌上將主食及小菜分到早已準備好的碗盤內，再向汪湘瑗招招手，「來吃吧。」

『謝謝。』

將筷子及湯匙擺在她座位的右手邊後，妳才吃起晚餐。吃下第一口炒飯，味道仍與妳記憶中的沒差多少，甚至更加好吃了。妳不禁發出了一聲讚嘆。

「這年頭能找到味道不變的店家真的難了，我很高興它沒變。」

『很常吃這間？』

「是以前的事了。剛進這行業時，每天都忙到很晚，下班後想吃的店幾乎都關了。只剩下巷口這間，在沒選擇之下只好天天吃它，幸好味道不錯，選擇也多。才不至於讓我吃到想吐。」

『嗯哼。』

「妳們單位今天也一樣在收感染者嗎？有甚麼新發現嗎？」

『沒有。他們的症狀只會越來越嚴重，對聲音的敏感度又提升不少。昨日大概調到音量50才有人受不了，今日變8。』

「那感染者與音響的距離隔多少？」

『十公尺左右吧。原打算從距離和音量慢慢去更動，但僅過一天就有這樣的變化，我想明日那位會更糟糕。或今晚直接轉化成喪屍也說不定。』

「那…」

『怕發生憾事，已經將他留下了。待在三樓的那間實驗室。』

「所以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出現，沒有被病毒影響的感染者？」

『沒有。我們也打算轉移到小動物上做些實驗了。喔，抱歉，如果妳會在意，我不會再提。』

「我不介意，……其實有點啦，但我還是想知道。研發解藥應該也得耗費不少時間？」

『嗯，要找到對病毒免疫的個體有難度。不過全心全意投入在其中，我想時間大概稍微能壓縮。妳們呢？現在進度如何？』

「已經在設陷阱了，沒意外明日中午前應能完工。如還有時間，就要沿街宣導，在後天以後盡量不要出門上街，音量也得控制。」

『後來沒遇到喪屍了？』

「沒有。或許是民眾遇到後，直接將喪屍殺了。昨日送去妳那的小孩子，他家人就是如此。」

『不錯的作法。但看來我們單位的人只能善待現在窩在三樓實驗室的那位人士了。』

「是想找出除了聲音以外的弱點嗎？」

『當然。設備和子彈都有用完的一天，更別提妳我都不知有多少喪屍。』

「說回來，我真的很驚訝上層這次所做的決定都滿不錯的。以往能拖就拖，或做些不明所以的決定。」

『國外曾發生過，不得不重視吧？雖然我不明白北部那邊是發生甚麼事了。』

「我聯繫的那位，他說他們都有試著向外求援，可是消息似乎都被封得死死的。現在也不能確定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而這病毒又是從哪來的。」

『我不想去猜測了，沒意義。』

「嗯。啊，我可能明天以後都沒辦法聯繫妳，接下來要輪流守著了。如果妳們那邊…能在那裏睡的話，就盡量待在那吧。」

『我有這個打算。妳的手機給我。』

「怎麼了？」雖不明所以，但妳還是將自己的手機推到汪湘瑗的面前。

『調到靜音模式。喪屍對聲音敏感。』

「妳…很擔心我嗎？」

『哈？怕笨蛋忘記而已，舉手之勞。』汪湘瑗設定好後就直接還給了妳，『直到妳聯繫我前，我不會主動打給妳。訊息也不會發。』

「可是…我要怎麼確定妳人是安全的？妳們單位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吧？」

『Mail。』

「啊？」

『電子郵件。每晚八點我會寄一封給妳，有空再回。寄到柴那個信箱，妳收得到吧？』

「可以，那妳是用円的寄給我嗎？」

『嗯哼。』

「知道了。喔，如果妳今天一樣沒有住在我家的話，等等吃完就趕緊回去吧，這些我來收就好了。」

『我會住。免得有人半夜又打給我。客房我整理就好，妳忙妳的。』

「好。」妳樂得將最後一口飯吃下，嘴角不自覺上揚。

『妳很高興？』

「當然。之後就不確定何時才能再碰面了。」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但這句話妳沒敢說。深怕汪湘瑗會擔心。「所以我很開心。」

『妳很容易滿足。』

「我想那是因為我是真的喜歡妳吧。以前我和前女友交往時，我也沒有像現在如此……應該說，那時就算忙也不會特別想要見她，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

『可能是她沒有滿足妳的被虐欲。』

「妳也沒有虐我吧？而且…這樣說雖然有點過份，但那時能用工作忙碌的理由減少和她的見面次數，真的很高興…呃，妳會介意我談前女友的事嗎？」

『都過去了，沒差。所以，原因呢？』

「我沒有自己的時間了。變得我的生活只是陷入一個循環。工作、哄她、陪她聊天然後睡覺，睜開眼又是工作，下班了又得哄她。可當有一次工作太忙，真的抽不出時間陪她時，她說沒關係的時候，我簡直看到了天堂。」

『然後就回不去了？』

「對，發現原來我的生活可以不只是這樣。於是從本來天天陪她，減少到一個禮拜見一次。」

『之後就被質疑妳不愛她。』

「…對。妳好清楚喔。我也滿怕步上我前女友的後塵…因為現在幾乎都是我主動找妳，而且從交往後，我們天天都見面。」

『妳沒有要我哄妳，也沒有吵著要我陪妳，差很遠。而且，越是擔心自己成為甚麼樣的人，越不會的。另外，我真嫌妳煩也會直說。』

「…真是謝謝妳哦。」

『不客氣。所以我兇妳，妳都不會生氣？』

「我不覺得那是在兇，而且多數時候都是我惹妳生氣吧？我盡量少做蠢事了。」

『我不介意妳做蠢事，生活總是要有點樂趣。』

「…所以妳還是想看我犯蠢？」

『我覺得我說得很清楚了。』

「…好哦。碗盤我收了，我去洗碗。妳洗澡才過來的嗎？還是有帶衣服過來換？」

『有帶，我先去弄客房吧。』

「嗯。」

半夜兩點多，奇妙的生理時鐘總是讓妳在這個時候醒來。以往翻個身、換個睡眠姿勢，又能再次進入夢鄉。可隱隱約約地，似乎聽到有哭聲。微弱、但離妳很近。

「…鬧鬼？」

但這想法很快被妳拋在腦後，畢竟在這住這麼多年，這時間醒來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總不可能現在鬼才終於知道要出來鬧了。

妳打了個哈欠，開了床頭燈。下床穿了拖鞋，尋找那道哭聲的來源來自何處。

巡過家裡一輪也未見到，剩下的也就汪湘瑗睡的那間客房。若聲音是從那裏傳出，那理應汪湘瑗也該逃出來了。

莫非是…

妳緩緩地把門打開，以防門發出吱呀聲響。
當門開得越大，那哭聲則越加明顯。

「…汪湘瑗，妳在哭嗎？」

沒有回應。
…難道是作惡夢了？

一邊祈禱著汪湘瑗不要突然醒來，一邊又安慰著自己這絕對不是想偷窺，只是想查明真相到底為何。

妳躡手躡腳地走到汪湘瑗的床邊，壓低了身子靠近汪湘瑗。
屏住呼吸－－

『…施嵐穆，妳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裡做甚麼？我又變喪屍了？』

「嚇死我！」妳嚇得往後跳了一步，感覺魂都要飛了。「妳不是剛還睡著的嗎！」

『在妳靠近我之前，確實是。』汪湘瑗開啟了床邊小燈，微弱的橘光灑在她的身上，而這也足以讓妳看到了她臉上有淚痕。『等著妳解釋。』

「我聽到哭聲。然後就過來了。」

汪湘瑗摸了自己的臉頰後才答，『…沒事，妳回去睡吧。』

「妳作惡夢了？」

『不記得。』

「不談談嗎？」

『我不記得的事情，我怎麼談？妳趕快回去睡。』

「…那我拿個玩偶陪妳睡好嗎？」

『甚麼？不用。我真的沒事，妳回去睡。』汪湘瑗關了燈，再度往後躺，明顯是不想跟妳解釋甚麼了。但沒來由的，妳感到一肚子火。

妳單膝跪在床上，
『不用陪我睡。』
趁汪湘瑗一點防備也沒有時，
『只是自然而然發生。』
將她打橫抱起。
『施嵐穆！』

「抓好，掉下去會痛。」妳小心翼翼地穿過門，以防讓汪湘瑗的頭撞到門邊，「妳不解釋，我也不解釋。」

『不放？』

「嗯，不放。」幸好剛剛出臥房沒順手帶上門，要不，現在只能回頭去客房。「小心妳的頭。別亂動。」

『…妳逼我的。』

汪湘瑗稍一用力，就讓妳不得不低頭，再接著，妳感受到脖子有刺痛感。
「汪湘瑗，妳咬我？！」

『妳不解釋，我也不解釋。』

妳無語。算了，反正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妳後腳一踢，將門順利關上。

但妳仍沒打算將汪湘瑗放下來。
『所以？妳要這樣站著抱我一夜？』

「試著學習依賴，妳是，我也是。這妳說過吧？」

『我不記得夢的內容，妳要我說甚麼？』

「哭了還沒事？」

『之前和妳提過了，我偶爾會有這情況，過了就沒事。我甚至高興它是在半夜發生，而不是在我做實驗的時候。』

「好吧。那答應我下來之後不能逃，今天睡我的床……我會在旁邊的椅子睡。」

『妳明天是不用上班？坐在那張普通的椅子上睡是想落枕？別這麼麻煩，我回客房睡就行。』

「不要。我不放心。」

『施嵐穆，我人就在這，妳有甚麼好不放心的？』

妳放棄與汪湘瑗爭執，把椅子卡在門口後才把汪湘瑗抱到床上。
之後才回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妳很難溝通。』

「謝謝。早上我會叫妳，妳安心睡。」

『妳好煩。』

「謝謝誇獎。快睡。」

『還是來床上吧，蠢貨。妳在那邊睡，明天不僅會落枕還會腰痛。是想遇到喪屍的時候就直接送上門給它們咬嗎？』

「妳不會介意？」

『一樣的話我只說一次。』汪湘瑗翻了身，不再說話。但她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半的床位。妳再怎麼呆，也知道汪湘瑗的意思很明確了。

「呃，我要躺上去了喔。」

『嗯哼。』

一樣是自己的房間，一樣是自己的床，房間的擺設一個都沒有動，只是身旁多了位汪湘瑗，可這樣就足以讓妳睡不著覺了。
妳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翻身到汪湘瑗的那一面，盡管那才是妳平常的睡姿，可要是轉過去，汪湘瑗正好面對自己時，又該如何是好？

可要是回到發現哭聲來自於汪湘瑗，妳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罷了，頂多就是一天睡不好，明天總還是有時間能補眠的……吧。

『如果…』

「嗯？」第一時間妳還是選擇翻身，轉到汪湘瑗的那側。不過此刻汪湘瑗還是背對著妳。「甚麼？」

『如果是因為妳即將面對那群怪物使我不安，妳會覺得我很可笑嗎？』

「所以…妳不是沒有原因，而是我正是那根壓垮妳的稻草嗎？我不會認為可笑啊。」

『我無法停止想像，若妳周遭的人犯了蠢導致妳被喪屍咬，或是妳遇到變異的喪屍該怎麼辦。』

「汪湘瑗…」腦裡一片空白，不知該講甚麼安慰她，妳猶豫了會才伸手將汪湘瑗攬來懷裡，「我不能向妳保證甚麼，但我盡量以自己為優先，好嗎？」

『抱歉，我不是要妳哄我…』

「……妳是在意我之前說的話嗎？我很厭惡前女友動不動就要我哄她？妳們的情況不一樣，我可以理解妳的這份擔憂來自何處。相對的，我一樣也擔心妳研究喪屍會遇到危險。」

『這危險程度不一樣。』

「是的，就算妳說不一樣，但我還是會怕。所以昨晚做惡夢，才嚇得打電話給妳。妳之前提過安全感只有自己能給，但妳分擔一些給我也行啊，也許我不能給妳甚麼實質的安慰，可也好過悶在心裡吧？」

『明明才交往第四天，妳怎就一直想要我依賴妳？』

「因為妳明明需要又不肯坦白？而且，當我需要妳時，妳不也好好回應我了嗎。」

『妳給的太多我會怕。』

「我人就在這，妳怕甚麼？怕我覺得妳煩了，想逃離妳？在妳還是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度過了那個時期。更別提那時我還不知道妳就是汪湘瑗，更不知道妳那時口中喜歡的人就是我。」

『情況還是有點不一樣吧。因為妳知道身為円的我，不會對妳放感情，所以妳安心。』

「但我也同樣因為妳有可能會和喜歡的人有進一步發展而吃醋，若我安心，那這心情也不該出現吧。」

『…妳是只有晚上腦袋會特別清晰嗎。』

「我倒希望妳能好好談妳的問題。別因為我之前提了前女友怎樣對我，或她做了甚麼讓我感到厭煩而不敢依賴我。」

『我覺得頭好痛。我要睡了。』

「嗯，晚安。」正想將手抽回來，讓汪湘瑗重回自由，但她又將妳的手按住了。理解那代表甚麼，妳也就沒不識相問她要幹嘛了。「好夢。」

『好夢。』

如往常地在鬧鐘響之前醒來，但不知何時，原本背對著妳睡的汪湘瑗，不僅轉身面對著妳，而且還窩在妳的懷裡。自己的左腳還跨到汪湘瑗的身上了…

「不嫌重嗎…」妳將腳慢慢地收回來，就怕吵到汪湘瑗。只是當妳想要起身時，才發現汪湘瑗緊抓著自己的衣服不放。「…明明怕成這樣，還要逃避？」

妳猶豫了會，最終還是甚麼事情都沒做。

現在時間為早上六點半，鬧鐘設定七點才會響。雖然昨日晚睡，凌晨又與汪湘瑗鬧了一下，但這睡眠品質卻是這陣子以來最好的一次了。
讓妳即使睡得少，精神還是相當不錯。

「真糟糕…要怎樣才能不吵到汪湘瑗睡覺啊？」

妳以四肢可活動的泰迪熊替代了自己，順利地下了床。
儘管汪湘瑗還是熟睡，但妳還是拿著制服到浴室更換。

緩緩地將臥房門打開，壓低了腳步聲前往廚房，看看能做些甚麼給自己及汪湘瑗當早餐……可最終卻絕望的發現，之前購物只考慮到了末日來臨時的狀況，卻忘了買平時也能吃的。

妳留了張紙條，避免汪湘瑗起床時找不到人。
但妳沒料到買回來後，汪湘瑗的反應卻是那樣。

「……妳在生氣？」但看著緊抱著妳離開前給她的泰迪熊，一臉悶悶的汪湘瑗，妳卻只想笑，可若真笑了，那個泰迪熊絕對會砸過來吧。「我有留紙條給妳…」

『有看到。』

「…那怎麼了？做惡夢？」妳將早餐放置在一旁，走上前確認汪湘瑗是否有哭過。沒有淚痕，眼睛沒紅腫…「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甚麼事嗎？」

『妳一聲不吭就出門，起床也沒把我叫醒。』

「時間還早，想讓妳多睡一下。」

『但妳讓我覺得我被拋下了。』

汪湘瑗又加重了力道，妳感覺泰迪熊都要窒息了。可如此坦率的汪湘瑗是頭次見到，若這時說些什麼，肯定以後就不會再有了。

『…我一定是還沒清醒才在鬧…妳當沒聽到好了。妳買了些什麼？』

「因為妳太可愛，我忘記了。」如果現在把汪湘瑗擁入懷裡，被毆打的機率有多高呢。想賭，但汪湘瑗不高興就糟了。「先把泰迪熊放下，吃早餐吧？」

汪湘瑗這下才意識到自己還抱著泰迪熊，她的臉一下就紅了。還立即將泰迪熊送入妳懷裡。之後一溜煙地就跑回房間了。

「…哪裡來的可愛小動物？？」

呃，如果把泰迪熊放在餐桌上，汪湘瑗等等會不會生氣啊…
想了想，妳還是把泰迪熊放在汪湘瑗不太會看得到的位置。

當妳把買來的早餐一一拿出，以便讓汪湘瑗選擇時，她也換好衣服出來了。她彷彿一副甚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只站在一旁等妳弄好。

「我買了三明治、蛋餅、飯糰還有燒餅，看妳想吃甚麼，妳挑。我都可以。」

『這裡三人份了。』

「不知道妳想吃甚麼，乾脆都買了。」

『我吃三明治和豆漿，其他妳吃吧。今日妳都需要勞力活，吃飽點也好活動。』

「再吃個蛋餅吧？只吃一個三明治，不夠妳撐到晚上。我知道妳一忙就懶得吃飯的。」

『那我吃蛋餅，三明治帶著。這樣多少？』

「…妳是要給我嗎？不用啦。這邊沒多少，如果真的想還，等事情結束後我們再來約早餐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知道了。』汪湘瑗拉開椅子並坐下，將裝著蛋餅的那袋拉至自己的面前，『妳手機鬧鐘我全都關了。』

「咦？喔，好。妳呢，手機那些都調到靜音模式了嗎？」

『都調了。妳等會怎麼上班？騎車？』

「開車吧。」妳預估這陣子都沒機會回來了，不管是衣服還是重要物品都得帶上，食物和水…以防萬一也得帶過去。「滿多東西要載，騎車不方便。」

『那我送妳過去吧。留一台車，保險。妳的停在地下室，其他人沒機會闖入。』

「我們是反方向吧？妳不會遲到嗎。」

『不用擔心。好好吃妳的早餐。』

「…喔。妳…昨晚有睡好嗎？」

『嗯。』

「那就好。」

早餐過後，考慮到這陣子都不會回來，迅速地將家裡整理了下，至少把該丟的垃圾都丟出。避免喪屍清完了，家裡卻缺充滿著妳最不願見到的生物。

提著兩大袋的行李，離開前妳再次環視了自己的家，把家的模樣好好地記在心裡。妳深呼吸了口氣，才將門闔上並反鎖。

「走吧？」

『嗯。』

雖然汪湘瑗平時就不怎麼多話，但從早餐那段對話結束後，她就安靜到現在。想找些話題開聊，又不知從何聊起。

不管是汪湘瑗還是円，妳們聊的不是工作就是日常，但工作？接下來就要面對喪屍了，也沒甚麼好談。至於日常？在喪屍問題解決前，也只剩下工作了。

妳回頭瞄了一眼汪湘瑗，表情沒甚麼變化。從她臉上妳讀不出任何訊息來。

總覺得不說點甚麼好像也很奇怪，接下來就要分開一段日子了…

『妳還有事嗎？』

「嗯？沒有。」

『妳表情變化很多。』

「…我明明走在妳前面。」

『妳回頭看我很多次了。沒話要說？』

「是想和妳聊點甚麼，可是我不知道要說甚麼…」

『這段時間，我們只是回歸柴與円的那段日子。有需要就聯繫，沒必要就不用。但晚上八點我還是會傳訊息給妳報平安，妳有空，再回我。』

「妳知道我在想甚麼？」

『不然還有其他原因嗎？妳不用想著要找話題和我聊，我們就順其自然，彼此也比較不會有壓力。』

「知道了。我覺得能和妳交往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不要隨便立旗。有甚麼話，以後再談吧。』

「好。我盡量早上六點或晚上六點回妳訊息。如果一天都沒回，妳也別擔心，也許我只是太忙了。」

『我的容忍度是三天。』

意思要是沒連繫，汪湘瑗就是認定妳發生意外，沒辦法回覆了吧。

「…知道了。我盡量。願我們都能平安度過。」

『嗯。上車吧，再不出發妳就要遲到了。』

「好。」

喪屍出現的時間，正巧是汪湘瑗所預估的。在所有陷阱、人力都安排並將附近的居民都疏散後，才正式進入作戰。

頭幾天，受到音樂吸引的喪屍，多到妳和同仁險些無法應付。幸好大家的運氣還挺不錯，順利地挺過去。雖然也有人因此受點傷，可至少也不是被喪屍所咬。

每晚妳也會從汪湘瑗那收到報平安的訊息，可估計工作太忙，通常只會收到，我平安、沒事等字眼，到後來只剩一個句點。

「這人到底有多懶啊…」

即使如此，汪湘瑗每晚報平安的訊息，也足以成為讓妳撐下去的動力。

這場作戰持續了半個月，喪屍已不如當初這麼多。在上層間的討論之下，僅留下能應付臨時狀況的人手，其餘則組成小隊，一個區域一個區域搜索是否還有喪屍。

當妳暗罵著自己的運氣到底有多衰，才會被編進小隊中時，又從汪湘瑗那收到了訊息。

『明天妳們會收到好消息，有進展。』

「知道了。」
好吧，再多，也不過就今天忙碌。汪湘瑗說的好消息，肯定與喪屍脫不了關係。

將手機留在警局內，全副武裝後與其他隊友上街巡邏。雖然目前水電都還未受到這場災難而斷，可一想到或許某些暗處還有著對人類虎視眈眈的喪屍，就算燈打得再亮還是無法減緩恐懼。一點風吹草動就想往哪裡開槍。

如果背後沒有汪湘瑗在支撐，自己也會如此吧。妳這麼想著。

果不其然在地毯式搜索之下還是找到了落網之魚。

小心謹慎為上，是妳們小隊的宗旨。
拔出了銳利的小刀，看準時機朝喪屍的頭砍了下去。
一刀沒用，那就兩刀，直到喪屍躺下。

不知道一夜下來同樣的事做了多少次，搜索、發現、殺喪屍、確認清除乾淨才前往下一區，然後反覆。

直到路燈熄滅，太陽緩緩從東邊升起時，此次的搜索才總算告一個段落。

當妳與隊友回到警局時，汪湘瑗所謂的好消息也送來了。

喪屍長時間都未進食，那麼便會與人類相同，活活地被餓死。

換句話說，這場作戰並不是不能看到盡頭。
而妳照汪湘瑗作測驗的推估，大概也就半個月的時間。
之後若沒有再出現感染者，那麼很快就能結束了。

至於北部，搞不好…那群喪屍也早就被餓死了。

這條消息對妳和其他人無疑是最好、最有用的消息了。
連續一陣子的作戰早已讓妳們身心俱疲。在看不到盡頭的情況下，湧上來的情緒幾乎都是負面。

但現在狀況不同了。

雖然後來搜索式行動還是維持了一個多月之久，但大家也明白那是為了避免疫情再度發生，儘管累，可也累得值得。

從宣布對抗喪屍後的第四個月，政府才宣布喪屍危機解除。

而妳們也得以從中解脫時，無一個不是激動歡呼喊著能放假了。
在妳與這陣子一起走來的隊友舉杯慶祝後，妳打了近半年來的第一通電話給汪湘瑗。

「一切都結束了。」

『嗯，有收到消息。有陣子沒聽到妳的聲音，現在很不習慣。』

「我也一樣。但更多的是開心，因為妳我都平安。我這周放假，妳呢？我們也該來一場正式的約會了。」

『妳還是一樣很心急。』

但妳隱隱約約聽到電話那頭的汪湘瑗似乎在翻著月曆確認。
妳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謝謝妳，汪湘瑗。」

『甚麼？』

「如果沒有妳每晚傳訊息給我報平安，我想我不會有撐下去的動力。」

『……這點我也一樣。嗯，我們就約在下周吧，今天能提早下班，再買點甚麼過去找妳？』

「好。」

通話結束後，妳看著手機發呆了一陣子。
喪屍危機才結束，但妳和汪湘瑗的戀情現在才正要開始。

一想到這，妳止不住地笑了。

伸了個懶腰，看了夕陽即將落下。而這也代表妳的下班時間到了。

「是該回好久沒回的家了…啊，這陣子一定積了不少灰塵吧…要大掃除了。」

邊說著邊闔上後陽台的門。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