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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寂寞的方法 金修 R15

*沉月之鑰同人
*感謝圈圈提供如此香的梗
*OOC屬於我
*過去捏造有



  「暉侍大人,您很寂寞的話,可以找人陪啊。」

  自從那個金髮的新生居民看見他深夜落魄的樣子,假意的提出這種提議以後,每當夜深人靜時,修葉蘭總會想起他魔鬼的蠱惑。

  處理西方城的事情已經很煩了,而那個聲音則讓他更加煩躁。

  於是在一夜無眠、身心疲倦到極限時,他終於受不了地抓了斗篷披上,輕手輕腳地出了神王殿以後又以魔法覆面,尋到了對方的住所。

  要打聽到一個新生居民的住所對侍而言相當容易,當然,名字也是。那個金髮、西方臉孔、看起來城府深又難相處的人,名叫洛艾爾,來到了東方城幾十年了卻還是白色流蘇,不上學不工作,只靠公家糧食活到現在,簡直沒用的令人唾棄。

  但他居然會被這麼「沒用」的人吸引,恐怕是對方身上的氣質太過矛盾,和自己一模一樣吧。

  洛艾爾起初還有室友一起住的樣子,只不過來去幾輪以後,現在竟然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住在宿舍──修葉蘭盯著門牌,心裡默默地記下了這件事,決定之後得安排其他人住進來才是,搞不好這人才不會這麼陰陽怪氣。

  ……算了,找室友來,之後還需要他的時候不就沒地方去了嗎?

  修葉蘭打消了念頭,伸手叩響門板,清脆的敲門聲在深夜裡顯得突兀極了。

  他等了一陣、又受不了地再敲一次後,才聽見了裡頭的人終於願意下床,拖著腳步走向門口的聲響。

  在他開門時,修葉蘭便撤下了魔法遮蔽,即使兜帽沒摘,他相信對方仍然能以那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認出自己。

  「……暉侍大人?」

  深夜被侍以這麼私人的模樣造訪似乎太過引人注目,雖然長廊一片寂靜,洛艾爾還是將門敞開了些,沒問緣由,先把人請了進來。

  而對方也很不得了地在脫下了斗篷後,反手就上了一個隔音魔法壟罩屋內,二話不說地湊到了他面前。

  嗯……雖然自己因為這張臉和這個身分給出了一些暗示,但他沒想過對方會真的找來。

  多餘的問句似乎是沒必要的,洛艾爾伸手勾住他單薄纖細的腰,把人撈到了腿上坐著,一面親吻他一面解開他的貼身衣物,

  「暉侍大人,你還沒成年吧?就這樣隨便跑到陌生人的家裡真的好嗎?」

  關懷的聲音從耳畔邊響起,修葉蘭被耳側的熱氣弄得縮了下脖子──要是洛艾爾的手能從他的衣服裡拿出,他會更相信對方是在關心自己。

  「你應該是無權干涉我的決定的,所以閉上嘴,好好做你該做的,洛艾爾席林。」

  被叫出名字時洛艾爾有些意外,隨後想通了就連住處都能被找到,名字被知道好像也沒什麼。

  「但要是您有天不寂寞了,搞不好會後悔今天的事喔。」

  「不會有這一天的。」

  修葉蘭篤定地回答道。

  「有一天不寂寞」?這怎麼可能呢。

  重新封住了那張總在撕開他傷口的嘴,修葉蘭挑釁地盯著他的眼,嘲諷地問他是不是怕了、還是不行了──而他拙劣的激將法也很快地讓他無心亂想,隨著滅頂的快感一同將意識墜入深海。

  -

  「暉侍大人,您應該多吃點飯才是,太瘦了。」

  從後頭扣著那纖細的腰身,洛艾爾俯在了他的背上,湊在他耳邊調侃地表現出虛假的關心,下身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放緩,又重又快的把人釘在了身下。

  「嗯、嗯……別說多餘、哈、的話……」

  跪在床鋪上的腿微微抽搐著,鋪天蓋地的快感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霸佔了他的思緒,當然,也讓他無暇去想起所有掛念煩心的一切。

  在微光下幾乎透明的肌膚因為快感而泛出粉紅,漂亮得令人心癢──洛艾爾盯著那具姣好的身體,就連背部都是那麼美麗,難得生出了想要憐惜的心情。

  明明是自己把人拖下水的吧?因為看見了他眼中的空洞和蒼白,所以用著漂亮的話語引人上鉤,而真的把人騙到懷中後,又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錯事──啊啊,他那殘存不多的良心。

  軟熱的掌心忽然搭上了手腕,把洛艾爾從放空和慚愧中拉回,他看著那顆從開始就堅持不想看他而背著他的腦袋轉了過來,瀰漫著霧氣的湛藍色雙眼帶著情慾,不滿地瞪著他。

  「怎麼生氣了?」

  「不要分心,你不行的話我來。」

  聽懂他說的意思後,洛艾爾不禁的笑開懷,他頭一回見到這麼「兇狠」的求愛,語氣明明兇得要命,但又因為滿臉春色而沖淡了他的狠勁,反倒多了幾分情趣。

  「您想要怎麼來?」

  他還以為得不到暉侍的回應,誰料對方還真的從他懷中掙開後,把他推倒在床上,逕自地跨坐到他的腰間,抬臀重新吞下了性器。

  「嗯……我還以為您不想見到我的臉呢。」

  「是不想……」雙手交疊在對方胸前,修葉蘭慢慢地動起腰,既然都面對面了,他也不介意看著對方那張稱得上俊帥的臉來做。

  「但你的動作太拖拉了,不如我來。」

  「我只是小小的走神一下,被您講得十惡不赦。」

  洛艾爾無辜地眨著眼,伸手握住了他的腰,幫著他一起上下晃動,下身也在抓到節奏後跟著挺腰。

  「跟我做也能走神?」

  「您好看的讓人懷疑真實性嘛──」

  洛艾爾浮誇的讚賞惹來了修葉蘭的瞪視,但修葉蘭卻也沒有再跟他爭論,只是享受著肉體上的歡愉。

  這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交歡一直到清晨才結束。

  帶著滿身痕跡的修葉蘭恍惚地盯著外頭透入的陽光,「早上了。」他伸手擋著洛艾爾的腰,不給人繼續的空間。

  「您好狠的心,是打算現在推開我嗎?明明後半夜就是您主動喊要的。」

  哀怨的眼神投來,但洛艾爾也能感受到對方根本心不在此,做下去也只是沒勁──事實上雖然睡到了這麼好看的人很爽,但實際上他感覺自己根本是被拿來消遣用的。

  淡淡的眼神投向了對方仍昂揚的性器,他接過洛艾爾給的毛巾隨手擦拭了下,一面套上衣服和斗篷,一面說道。

  「下次吧。」

  「嗯?還有下次啊。」

  兜帽重新戴上,修葉蘭走路的步伐沒有表面上來得輕鬆,但他仍然保持著平穩走到了門邊,隨興地擺了擺手。

  「大概吧,告辭。」
  
  門重新被打開又合上,屋內又恢復了寧靜。

  -

  畸形的關係持續了一陣子,直到有一天全東方城都在傳說那個年少有為的暉侍大人失蹤了。

  他平常不出門,領了上限的公家糧食後就可以在屋內一整天,因此他其實是比其他人更晚得知這件事的。

  洛艾爾很難形容他內心的奇異感覺是為何而起,他和暉侍之所以能維持這段無法定義的關係這麼久,全都是因為他們都像是寂寞的困獸,自己舔舐傷口時已無法治癒疼痛,只能靠著外在的刺激去麻痺心靈。

  雖然說是一段維持了近一年的關係,可是他其實根本沒有暉侍的聯絡方式,每一次都是對方心血來潮時就會來敲他的門──有時一周來了兩趟,有時一個月都沒見到一次面。

  也許是因為還需要他,所以宿舍始終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否則讓其他室友瞧見暉侍大人會造訪自己,更甚者會柔軟地倚著自己、恍惚的流淚……這也太讓他沒面子了。

  這段關係中,理應他才是「被需要者」,關係的結束──即使他不知道暉侍去了哪──那麼受影響比較大的也應該是對方才是。

  那為何他會嚐到寂寞的滋味呢。

  洛艾爾不明白,直到他有天夜裡睡覺時嗑到了一個硬物,舉起來才發現是個鑲著藍寶石的吊墜。

  在月光下他看了很久,又把吊墜捏在手心裡感受著他凹凸的紋路,直到掌心摀熱了吊墜,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有點想那位大人。

  -

  在東西方城一觸即發的戰爭中,他一個白色流蘇自然什麼事也做不了,被指派為第二梯次的上場。只是在還沒輪到自己時,就傳來了前線已經打完、不必上場的消息。

  落月少帝其實一直偽裝成新生居民?失蹤兩年多的暉侍長得又和落月少帝偽裝成的新生居民很像?……諸如此類的謠言每天洛艾爾出門時都能聽見,更別說還有個米重整天說著差不多的故事。

  新生居民的問題似乎被解決了,他也可以繼續不事生產、混吃等死直到不想活了以後用噬魂之光殺了自己。

  只是忽然從課本上讀到、來自故鄉的簡短介紹太令人在意,在幾經思量過,他決定去提升流蘇,目標是成為五侍之一得以接觸更多秘密。

  在這段時間,他也得知了「暉侍」的職位被另外一個在米重的故事中佔比極大的新生居民取代,對方成了代理暉侍,而暉侍似乎就這樣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到現在他還是會聽見居民在緬懷暉侍大人,也會聽見有人質疑暉侍其實是西方城派來的間諜──否則怎麼會和少帝陛下這麼像呢?

  這些話起初還會讓他有些波瀾,而如今他只有很偶爾才會在半夜時想起那個被他收起來的吊墜,然後感覺到心臟產生了微微的鈍痛。

  直到有一天,他一樣因為無聊在聽米重講故事,而那千篇一律的故事中忽然多了句令他在意的話。

  「你剛剛說什麼?」

  「啊?你居然也有好奇的事情?」

  「我本來就會提問。所以你剛剛說什麼?」

  「喔!你說那個喔……『西方城的梅花劍衛長得很像已故的暉侍大人』,這之前明明提過了,你又恍神沒在聽喔。」

  「有多像?」洛艾爾不自覺地皺起眉,比以往更急躁地問:「有落月少帝跟暉侍大人這麼像嗎?」

  「沒想到你好奇完代理侍大人後之後是暉侍大人?」米蟲訝異的說,隨後摸了摸下巴,在洛艾爾執著的眼神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其實說像也不準確,因為就是一模一樣嘛!說是兩個人也只是騙騙居民吧?只是有點奇怪的是梅花劍衛是新生居民……」

  「喂!又聽完就跑?我的錢呢!」

  米重向那個聽到一半便跑了的金色的背影嚷嚷,最後只好無奈地嘆氣,自言自語道:「本來要跟他說梅花劍衛大人目前就駐在大使館呢,算了,誰叫他沒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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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居民想見到官並不是容易的事,這件事情一直到洛艾爾走出一段距離後才意識到,於是他只好茫然地停在路中,在恍惚又想起那個少年單薄背影。

  「算了,反正當上侍之後總有機會見到吧?」

  他說服了自己想去打聽更多的心情,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提振精神後張望了下四周,才發現自己跑進了條沒見過的巷子。

  要定位自己在哪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回街道上,洛艾爾便隨意挑了一邊要走,即使已經說服自己別再去想「梅花劍衛」和「暉侍」之間的關聯性,但他依舊是半走神地在直行。

  直到面前闖入了另外一雙腿、身上也傳來撞擊感,他才驚覺自己竟然會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他人身上。

  而被他撞得人非但沒生氣,還伸手扶住並溫聲關心他。

  「啊,沒事吧?走路小……心……」

  當他們同時仰起頭,也準備同時向對方道歉時,他們的時間就像是暫停流動一般,只剩下相望的視線。

  面前如出一轍、只是少了一分青澀的臉孔在怔愣後迅速地回神,欲蓋彌彰地加快了說話的聲音。

  「走路小心點,人沒事就好。」

  洛艾爾從來沒這麼好運過──剛才還在想著怎麼見到的對象被他輕鬆地撞見,而從方才接觸的眼神中也證實了對方絕對還記得自己,那麼就絕對不能讓人跑了。

  「等等!我突然覺得胸口很痛……」

  為了加強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洛艾爾捂著心口慢慢地蹲下,手指還無力地順著對方的衣袖滑落。

  那雙本來抬起要走開的腳尖在頓了片刻後又轉了回來,隨後彎下的雙腿印入眼簾,洛艾爾悄悄地揚起了嘴角。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讓人帶你去檢查……」

  「不用了……」洛艾爾咳了兩聲,氣若游絲地擠著聲音,「應該回到家裡會好一些,家裡有常備的藥品……」

  修葉蘭不大明白一個新生居民要是有病為什麼不乾脆去水池重生,但洛艾爾這個人本來就很怪──畢竟一個可以天天吃公家糧食的人絕對稱不上正常──但他還是一時口快地開口。

  「好,我讓人帶你回去,你稍等我一下。」

  對方似乎要重新起身拿出通訊器,洛艾爾便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暉侍大人,您還記得我住的地方吧?您帶我回去就好了。」

  這聲熟悉的稱呼明白地告訴對方──不用再裝作不認識了,我記得你,就跟你記得我一樣。

  洛艾爾抬起臉,再次看向那張午夜夢迴中偶爾會出現的臉,他又想起了對方身上寂寞的味道、纖細脆弱的後頸、遺留下來的墜飾。

  望著那雙寶石般的漂亮雙眼,洛艾爾曾經想過,那個吊墜是不是對方故意留下來,讓自己永遠忘不了他的?

  「……我不是暉侍,你認錯人了。」

  「你騙得過不認識你的人,但你怎麼可能騙得過我?」

  他的話令修葉蘭變了臉色,想起身離去時便被洛艾爾扣住了手腕。

  在修葉蘭甩開以前,洛艾爾的指尖便撫上了他的掌心,輕輕地在上頭勾了勾,像是調情似地──而以往他們在床上纏綿時,確實也做過這樣的動作。

  「好吧,梅花劍衛大人,我的身體真的很不舒服,您能送我回去嗎?我住在──」

  一記眼刀甩在了自己身上,修葉蘭反抓住他,嘴裡低喃了傳送魔法,轉眼間他們便站在了洛艾爾的宿舍外頭。

  「告辭。」

  「等等。」洛艾爾笑著叫住了修葉蘭,偏著頭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不舒服的模樣,「您的記性還是這麼好呢,不過您應該很少白天來過吧,進來坐坐?」
  
  「不必……喂!」

  修葉蘭沒料到這個人居然動作這麼快,直接把他帶進了屋內。

  「洛艾爾!你別太過分!」

  「你果然還記得我啊。」

  ……洛艾爾說得沒錯,他確實沒在這種時候來找過他。

  看著洛艾爾得意揚起的笑容,修葉蘭挫敗地垂下了肩,重重了嘆口氣,表情多了幾分說不清的複雜與疲倦。

  「記得又如何,都過了多久了。」

  「很久嗎?我倒覺得還好,看著你的臉,我就覺得那些時光宛如昨日呢。」

  「……那些事情,你都可以忘了。」

  「但你不還記得嗎?暉侍大人。」

  「別再叫我暉侍了!」

  「可是叫你梅花劍衛大人多生疏啊,我們的關係明明這麼好。」

  「修葉蘭。」

  「嗯?」

  「我說,我叫修葉蘭,你要稱呼哪個都可以,但不許再叫我暉侍了。」

  看著修葉蘭焦躁的模樣,洛艾爾從善如流地改口,「修葉蘭。」

  「……」

  「修葉蘭。」

  「嗯。」

  「修──葉──蘭──」

  「叫夠了沒?別一直叫!」

  修葉蘭被那左右環繞音響般的聲音弄得心裡亂極了,雖然他想過洛艾爾可能還活著,但他也只是曾經在遠處看向過這裡,從未靠近過。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遇見他,那些寂寥卻偶爾溫暖的回憶伴隨著現實在他腦海裡翻攪著,他實在難以冷靜下來去思考洛艾爾的一舉一動。

  「你終於肯看我了。」

  眼前的人揚起了笑容,配上金燦燦的頭髮,耀眼極了。

  不自覺地咬住下唇,視線在交會後錯開,這是修葉蘭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的小習慣,洛艾爾只覺得他此刻的模樣和回憶中的樣子重疊,好像完全沒變過。

  手掌傳來了溫熱柔軟的觸感,洛艾爾眨了下眼才發現自己腦袋一熱便伸手捧住對方的臉。

  「你別動手動腳的,我現在跟你可不是那種關係……!」

  「冤枉啊,我怎麼敢對你動手動腳,以前都是你不打招呼地闖進來吧?」 

  又是以前,修葉蘭緊緊地蹙起眉,那些冰冷而不安的回憶隨著他的話重新在胃裡翻攪著。

  他甚至一瞬間想要朝洛艾爾吼道──以前的暉侍已經死了,你想找那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也已經沒有了。

  「你好像長肉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變成了新生居民,又有了一個新的身分……不過一切都還好嗎?」

  「我……」

  洛艾爾沒等他組織言語,便輕輕一笑道。

  「聽說你和代理侍大人關係不錯,你是不是也不再寂寞了呢?」他看著修葉蘭複雜的神情,又接著開口:「那好像也不需要我了對不對?」
  
  他鬆開了捧著對方雙頰的手,看著上面留下來的淺淺紅痕漸漸淡去,洛艾爾輕輕嘆了口氣,搞不懂自己在幹什麼。

  暉侍……不,叫他修葉蘭吧。修葉蘭看起來現在過得很好,據他所知,西方城的代理皇帝陛下似乎就是他的弟弟,那麼對方能重新以這個身分生活也很合理。

  只是在他回憶裡的是「暉侍」,不是「修葉蘭」,他在乎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次不是經由他人之口得知,而是他本人親口說的。

  所以……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在現在終於能放下了嗎?那個心思深沉、寂寞的少年,已經長大了啊。

  巨大的落寞和遺憾忽地侵蝕了他,明明應該祝賀他得到了光明的一切,但他卻自私、惡劣的希望這個人沒有別的救命稻草,希望他只有他。

  這個低劣的祈求自然是不可能成真的,洛艾爾也不希望它成真。

  ……結果到頭來,寂寞的人、無法向前走的人,似乎是自己啊。

  在小小的床上,身體與身體零距離的依偎著,在寒冷的夜裡互相傳遞彼此的體溫……這樣子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有了吧。

  洛艾爾眨了眨眼,轉身翻找東西時揚起了一道無奈的弧度。

  「在這啊。」

  手指勾起了細線,洛艾爾這時才發現繩子上有些部分已經跑出毛邊,很有可能是自己多次的拿起它才這樣的。

  「你之前留下來的,搭你現在的衣服倒是滿適合的。」

  回過身時,修葉蘭的表情看起來更糾結了,尤其在見到那個吊墜後,睜大了眼,卻沒伸手接過。

  「該不會不要了吧?虧我替你保存了這麼久耶。」

  「這東西……你沒扔掉?」

  「暉侍大人留下來的物品我怎麼敢擅自清理掉呢?」

  「……說實話。」

  「你變得好敏銳啊。」

  「別扯其他的,快說。」

  洛艾爾幽幽地嘆了口氣,他腦裡閃過了許多似真似假的謊話,最後說出口的卻是真實的那一個。

  為什麼要說實話呢?是因為覺得之後也不會再有交集,打算好聚好散嗎?不過他剛才還把人強迫地抓進屋內,這樣也能好聚好散嗎?

  「我怕你下次來的時候想找找不到了,所以一直留著。」洛艾爾的笑容多了幾分無奈,「誰能想到下次再見,你是以一個全新的身分站在我面前呢?」

  修葉蘭被那抹笑容弄得有些酸澀,當時被抓回西方城以後,的確想起過東方城的一切,想起過這抹金色,還有這個遺留下來的吊墜──但他以為洛艾爾早就扔了。

  畢竟他一直認為,在那段扭曲的關係中,自己是佔下風的。

  直到此刻看見洛艾爾那可以被稱之為落寞的表情中,他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平等的──同樣的在孤單的夜裡汲取彼此的溫度、同樣的需要彼此。

  這讓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你笑……嗯?」

  好像只有自己還活在過去的可悲感受讓洛艾爾不平衡地揚起眉,卻在開口時感覺指尖傳來了溫熱與柔軟。

  修葉蘭接下吊墜的同時,也跟著握住他的手。

  「暉侍不在了,但還有梅花劍衛,梅花劍衛一樣親切愛民,你有任何困擾都可以麻煩他──」

  洛艾爾愣了幾秒,才意會他的意思,手輕巧地轉動反扣住他的五指,輕笑著道。

  「親切到把人送回住所嗎?」

  「嗯哼。」

  「需要你幫助的人很多吧,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聞言,修葉蘭故作遺憾地露出困擾的神情,「確實,我很忙碌,所以還是會挑人來幫助的。」

  「哦,例如呢?」

  「例如我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孤單的新生居民──他好像對一個死人心動了,我覺得他有點可憐,又恰巧跟他有點淵源,所以我決定……唔!」

  講得頭頭是道的唇瓣被人湊上前封住,睽違許久的柔軟讓他們都忘乎所以,廝磨了一會後才放開。

  洛艾爾拉開距離後,笑笑地看著對方,眼前的人看似冷靜,實則藏在髮絲間的耳尖已經紅了起來,故作鎮定的指責自己。

  「喂,我還沒說完,你怎麼能打斷我?」

  「你口中的新生居民寂寞太久了,現在就有需要梅花劍衛大人幫忙的地方……」

  「咦?什……等、等等!我等會真的還有事,洛艾爾!」

  「那我們快點就沒事了,速戰速決。」

  推拒的聲音在距離拉近以後漸弱,最後只剩下幾絲細弱的呻吟。

  至於幾個月後,身為梅花劍衛的修葉蘭有必要認識東方城新上任的高官,帶著禮前往珞侍閣,結果在門一開看見自己熟悉的對象時而錯愕地把貴重的禮物砸在地上,那就是後話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