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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il徘徊並等待,侍者將伏特加混蘇打水送至桌上,在玻璃酒杯邊緣與指縫間望向窗外,這並不一定會有個結果,也或許一切要等到蓋棺論定,酒保似乎並不專業,杯中最後只剩氣泡水的苦味,他思索著自己要逆行到多少年前,才能讓咬冰塊的行為在旁人眼中看來是可容許的孩子氣、而不是惱人的無禮。

等待而躊躇,如同每回走入旋轉門前,焦慮卻不可急躁,直到見到自己從另一側走出,隔著玻璃對自己比了一個祝好運的手勢後離開,Neil深呼吸走入,旋轉門的圓弧鐵殼關上、開啟另一側,逆轉時間運行的過程簡單得像是某種可笑的遊戲,筆直離開前,朝玻璃對側比出一個祝好運的手勢;會需要的、好運是必要的。

日曆、腕錶已經沒有意義,Neil養成攜帶打火機的習慣,以便隨時確認身處順行或逆行,但在見男人前,不自覺的開始捨棄、或者放棄確認,畢竟自己已學會如何從男人的冷淡程度來辨識。

比上次更冷淡些、是逆行。
比上次更溫和些,我想應該是順行。

Neil張開雙臂,男人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沒有閃躲、至少不是完全迴避,側過身、單手在他後背輕拍幾下,像朋友那樣;Neil臉上笑著同時不著痕跡的收斂動作,或許這次還不夠"未來",同時覺得這個認知有點愧對於自己的物理碩士學位。

躊躇然後猶豫,剛結束為期三個月的任務,理所當然錯過了男人宣布天能正式成立的時刻,但Neil希望自己能在現場、能同樣身處那個當下,甚至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值得更早得知這個消息,橘藍火焰上方是炙熱的高溫,遲疑、猶豫、然後發現自己出現在玻璃另一側。

這次對面的自己沒有給予祝福,玻璃窗框邊多了個新彈孔,逆行的碎屑一點點從地面凝聚回破口;Neil望著對面、彷彿那個幾分鐘後的自己是預知千年的先知,那個自己大步退後,玻璃的裂紋正逐漸消退,落地的彈殼被收回,槍口接下擊發的子彈,地面四散的碎片拼湊成某個完整物體,玻璃恢復原本的平滑透明。

他們四目相對,Neil掏出口袋的打火機、放在窗框邊。

隔著玻璃,是那個被拼湊回來的打火機。



男人坐在桌前,思索著正式宣布時應該說些什麼,門忽然打開,金褐髮的男子一臉嚴肅的走到桌邊,直望他的黑色雙眼,「我需要你的物理專長來—」本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始預演明日應該如何講述天能的成立目的、宗旨blabla,卻被突然冒出的笑聲打斷,詫異的看著對方。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對嗎?」金褐髮的男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至少,我現在知道自己很擅於逗樂物理學者。」雙手一攤,將準備好的講稿散在桌面上。

「喔、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抹了抹臉,回歸平時的微笑,「請容我重新說明,」雙手交握開始解釋時間逆行順行,那份微笑裡的親切越來越制式化、越來越疏離。

在意識之前,他已停下對方的講解。


「我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懂......」

「或許,我懂的比我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