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目潰(三)
好安靜,不對,是好吵。
  呼吸、布料摩擦、行走的腳步、鐵鍊拖行撞擊、風、和其他無法辨認的細碎聲響……在能看到的時候不會注意到,無光的黑暗世界原來有這麼多聲音,這就是悲鳴嶼先生一直以來的感受嗎?
  幫忙照顧他的隱.澤田是個很小心的人,每次提出需要幫忙的要求時都是輕手輕腳的迅速完成,如果玄彌看的見的話搞不好會以為此人是忍者。但因為看不見放大了他的其他感官,就算澤田沒有在活動玄彌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和視線。
  眼睛的傷還沒有好,看樣子真的傷的很重,之前就算解除了鬼化,嚴重骨折的傷勢也可以在三、四天內治好,是因為眼睛是特別的器官?還是因為體內的鬼血在消退?
  這讓他很害怕,萬一眼睛就此好不了無法回鬼殺隊怎麼辦?雖然對自己那逐漸偏向鬼的體質感到不安,但現下他需要這份力量,他不能現在失去這份力量。
接下來的日子大哥都會來和他一起用早膳和晚膳,說是一起用膳,事實上幾乎都是大哥在餵他吃東西,結束後大哥會離開去處理柱的事務,這段時間他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嘗試摸索著這棟房子的樣貌和路線。腳鐐上的鐵鍊很長,但也沒有長到可以讓他走出這間宅邸的程度,因為無法得知時間的流逝,往往都是走到那位隱過來拉他的衣服提醒用膳的時間才回那房間,直到公務的時間結束,就會換成大哥接手照顧他。
  因為看不見只能憑感覺推測對方的情緒,令玄彌的精神一直沒有放鬆過,但是實彌做這些事的時候態度都很溫柔:像是餵飯、協助沐浴更衣、幫忙重新上眼睛的止痛消炎膏藥包紮的時候,玄彌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不耐煩的情緒,甚至為了照顧傷口實彌夜晚也和他睡在一起,在睡前還會輕拍他的被鋪,就和幼年時哄他和其他弟妹入睡的習慣一樣。
  這總是讓他就要相信他們已經和好了,但腳上的鐵鍊發出了清脆的警訊同時又令他打從心底發冷直至全身僵硬。
  靠著計算和大哥一同入眠的夜晚推算時間,每晚聽著兄長的心跳聲,腦中不斷反覆思考希望自己不要成為大哥的負擔,但這樣的自己能有什麼作為呢?

  事發的第五天,岩柱.悲鳴嶼行冥在柱合會議後來拜訪風柱宅邸。
  兩人在客室面對面正坐,氣氛有些肅殺。
  悲鳴嶼行冥雖然看不見,但失去光明的眼睛為他開啟了其他感官的敏銳度,就算看不見眼前不死川實彌的表情,他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和以前在野外遇過的要保護幼仔的野獸如出一轍。
  即便如此,不該做的事就必須阻止,那孩子他也有一份責任。
  「蝴蝶都告訴我了,你為何如此?」
  「沒有為何,就只是讓他自己退出鬼殺隊。」不死川實彌瞪著眼前鬼殺隊最強的男人:蝴蝶那傢伙都和悲鳴嶼說了嗎?

  在把玄彌帶來這宅邸的第一天,不死川實彌叫來了蝶屋的主人:蟲柱.蝴蝶忍。
  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玄彌的慘狀,蝴蝶忍下意識攢緊了拳頭。
  「你瘋了,你怎能做的出這種事?」這已經跟全挖出來沒甚麼兩樣了!
  「我沒瘋,比起那些血腥這根本微不足道。」不死川實彌的聲音語氣都很平和,一副他不過是做了平常例行該做的事。
  「微不足道?讓一個好好的人直接殘廢?他可是你弟弟!」這個人有這麼偏激嗎?不,那是他對待鬼的方式。他們認識也有幾年了,雖說不上有多親暱的感情,但多少也有老同事般的交情,她也知道不死川對人其實是有他獨特的溫柔,但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她覺得好陌生。
  就算再怎麼不待見玄彌待在鬼殺隊裡,她從沒想過這人居然能為此對唯一的血親下的了如此重手。
  「就是這樣才叫妳來,妳治的好這傢伙吧?」
  「什麼意思?你把我看的這麼偉大?」眼睛不是一般的器官,尤其是像這樣幾乎是全毀的狀態,就算玄彌的體質特殊,也不見得不會留下後遺症,除非…
  「這傢伙的體質妳很清楚,妳們那邊不是有在研發讓鬼變回人的藥嗎?我知道妳們也有因這實驗出現相反的副產物。」
  「那些藥都還在實驗階段……」
  「無所謂,我兩種都要,為了能讓這傢伙回歸正常生活,拜託妳了。」
  「……我知道了。」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咬著牙答應。不死川的態度很明確的說明:她沒有介入的餘地。
  蝴蝶忍憤怒的回去後,沒多久鎹鴉送來了一個包袱,裡面是分別是消炎止痛的藥膏、把鬼變回人的藥粉(實驗階段)、摻了鬼血製成的藥丸。
  之後每次準備膳食的時候實彌都會把鬼變回人的藥粉摻進去,蝴蝶說過不保證能完全去掉玄彌體內的鬼血,但讓他的體質逐漸恢復接近正常人是有可能的,看到玄彌復原的速度,他知道藥有效。
  至於混著鬼血的藥是萬一玄彌真的失明的話再讓他服用,這樣就可以確保他可以完全恢復,也不會有過多的鬼血在體內,仍然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不死川,這樣做對那孩子沒有任何好處,你太過專橫獨斷了。」
  「那傢伙本來就不應該待在這裡。」
  「玄彌是我的徒弟。」
  「他是我的弟弟。」這話出口時,實彌的手已經壓在刀柄上,那殺氣已達臨界點,悲鳴嶼知道再怎麼說都沒用了。
  「不死川,今天天音夫人傳達的主公大人命令你忘了嗎?」這是最後的手段。
  「……嘖。」為什麼主公大人要這樣要求?

  〝如果玄彌想退出鬼殺隊,可以請他在這三天內來這裡親口告訴我嗎?我想當面和他道謝和道別。〞
  
  當晚雖然玄彌看不到,但還是可以感受到實彌的煩躁,就寢時兄長不是像前幾晚僅躺在他身邊,而是將人緊擁入懷嘴裡喃喃念著:「不要做鬼殺隊了……」
  對此,他沒有回應也無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