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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個人詮釋多
  *略意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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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睜開眼睛,水木眨著眼,好像是在那幾秒間晃了神,說來好笑,自己竟然在那恍惚幾秒間以為自己身在老家,正在與母親輕鬆地喝茶吃著點心。
  如布幕般沉沉壓在眾人身上的黑夜,提醒了水木此刻的現實:所有人正抓緊手上的步槍,躲藏在草叢之間,等待著訊號,周遭靜的連蟲聲也無,這份安靜卻凝結成一張緊抓著所有士兵的網,任務的內容反覆在耳邊迴繞。
  必須向前衝刺,必須投入全部。
  為了玉碎行動。
  訊號出現,水木拔腿衝出。

  哀鳴。
  炸開的物體飛落四處。
  連躲避都沒有餘力,所有人只能往前狂奔,向著火光、破壞與毀滅前進。
  眼角餘光能見到在剛剛那個砲擊中被轟掉上半身的同袍。
  前方的戰友則像是篩子般隨著槍擊抖著身體倒下。
  血沫爆散在眼前,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前,身體只憑著命令的一句話瘋狂奔跑。
  水木能感受到死亡緊貼著自己,卻不知何時這份死亡會落到自己身上。
  「啊⋯⋯」
  無法思考。
  「啊。啊——」
  只能往前。
  「啊。啊啊——」
  只能持續向前跑著,向著無盡黑夜,砲火與槍擊就像是永遠不會停止。
  「啊啊啊啊。殺了我⋯⋯」
  眼前火光閃動。
  「殺了我!」
  爆炸的衝擊傳來,水木下意識舉起步槍格擋,隨著衝擊身體被彈飛,意識也隨之墜入黑暗。

  喀噠。
  一個震動,震得水木從座位上驚醒,一身冷汗。
  「這裡是⋯⋯」水木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環顧左右,首先聞到火車上停滯悶熱的空氣,以及車廂中濃厚的煙味。
  水木想起來,自己在獲知龍賀一族當家過世的消息後,便自告奮勇地前往哭倉村,趕上了最末班的夜車。
  『得做好準備才行。』正想回憶自己曾調查過的龍賀家資訊,頭卻開始隱隱作痛。
  『怎麼回事⋯⋯』水木撫著額頭。週遭的空氣產生變化,變得冰冷,安靜。
  一切跟過去曾經歷過的夜晚相似,水木感到背後寒毛直豎。
  一個男子的聲音出現。
  「你要前往的地方可謂是地獄。」
  「什麼。」水木困惑不解,這一切是如此熟悉,但卻又有點陌生。
  鄰座那名發話的男子直起身,深藍色的和服,高大的身軀,男子聲音年輕,卻有著滿頭白髮。
  「但即便是地獄,老夫相信你也會努力活下去。」
  「等等⋯⋯」水木感到頭痛感更加劇,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熟悉,明明不曾見過面,但聲音、話語卻似乎曾經相處過似的。
  「老夫會期待著,期待著水木你所待著的明日。」
  回憶深處翻攪著,那個奇妙的名字,那個聲音。
  「咯咯⋯⋯」還未喊出口,火車進入隧道,瞬間又是一片黑暗。

  大雨滂沱而下,而水木手中抓著一個赤裸的嬰兒。
  「從墳墓中⋯⋯」水木親眼見到了,沒錯,自己手中抓著的嬰兒是從剛剛埋葬的女人墓中爬出來的。
  嬰兒睜著一隻大眼,盯著水木,嬰兒臉上猶帶著淚痕,此刻卻沒哭,只是等待著水木的反應。
  『怎麼想都是怪異之類,不能留著吧?』水木腦袋一片混沌,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事情,嬰兒從墳墓中爬出太超過他的想像,但似乎這又沒那麼讓人驚訝。
  也許是因為已經見過更讓人驚訝的事情。
  他施力抓緊著嬰兒,而似乎意會過來水木的行動,嬰兒開始掙扎,發出聲音哭喊著。
  想活下去,儘管是微小無力的動作,卻告訴水木他想活下去。
  一片血紅色的櫻花景色從水木眼前閃過,而在那之中,有著藍色的鬼火,血色的夕陽,悲鳴的女子聲音,以及無數聲音與話語。
  為了愛或恨,人們做出多少行動與抉擇,最終都是為了活下去。
  水木看著掙扎的嬰兒,做出決定。
  雙手用力的,微微顫抖著,把手收緊,把嬰兒小心地抱在懷中。
  大雨持續落下,雷聲轟鳴。

  極大的聲響過後,水木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粉色的櫻花花海,有名少年走在自己身前。
  「水木先生,我們一起去看吧。」柔軟的小手拉著自己,褐色頭髮遮著左眼的少年,微笑著拉著自己小步跑著。
  想說著『你去看就好。』卻沒能說出口,因為那片壯闊的花海實在很美,而少年的笑容又讓自己感到這一切彷彿本該如此。
  水木曾經厭惡活著的自己,但這樣的自己卻仍是拼了命想活下去,而在拼搏的人生中,不論是努力從戰場上苟活下來,又或是死命地在會社中往上爬,不管是哪種時候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平靜。
  望著美景,水木沒留意到自己的眼角滑出淚水。
  「謝謝你,鬼太郎。」
  少年悄悄地將手放在水木手上。

  時光又如水流般逝去,今日的陽光對水木而言則有些刺眼,水木忍不住想用手遮擋,感到另一隻冰涼的手輕握住自己的,接著柔軟的吻落在手上。
  「水木,早安。」
  水木睜開眼,眼睛仍感到酸澀,身體也相當沉重,特別是腰間痠痛不已,而股間的異樣感則讓水木回憶起了昨夜的事情。
  「水木又做惡夢了?」鬼太郎伸出手指撫過水木的眼角,他醒得比水木早,發現到水木似乎陷入夢中不斷發出囈語,但很快便平靜下來,於是鬼太郎選擇等待水木醒來。
  「惡夢嗎⋯⋯確實呢,那曾經是惡夢。」水木試著坐起身,卻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鬼太郎立刻靠近幫忙水木,同時體貼地幫水木揉腰。
  「這樣的力道還可以嗎?」鬼太郎難得的陪著笑臉說。
  「鬼太郎,你可別忘了我上了年紀。」憶起昨夜的胡來,水木紅著臉抱怨。
  「誰叫水木昨晚那麼可愛呢?」鬼太郎滿臉笑意,讓水木臉更紅,往鬼太郎身上搥了一拳,但那對鬼太郎而言自然不痛不癢。
  水木笑了笑,將頭靠在鬼太郎肩上,鬼太郎伸過手調整兩人姿勢,把水木一把撈入懷中,除了方便按摩,也更貼近水木。
  「昨夜的夢好真實,就像是我又回到戰時,回到哭倉村一樣⋯⋯」
  鬼太郎靜靜聽著。
  「我啊,曾經覺得這世界毀滅掉好了,因為那些不講理、爛透的糟事,實在太多了。」水木將自己的手掌放在鬼太郎的手上,輕輕摩挲。
  「但現在又無比慶幸,世界沒有毀掉,我能夠遇見鬼太郎。」水木閉上眼,卻感到身後的鬼太郎微微顫抖著。
  「鬼太郎?」有些擔心的抬頭,卻被一把抱緊,鬼太郎將頭埋在水木頸窩,悶悶地說著:「水木一早就這樣坦率,太犯規了。」
  水木笑了笑,隨即發現身後人手上的不安分,拍開鬼太郎的手後,又是另一場攻防的開始。
  早晨在笑鬧中開始,是水木從未想過的人生。
  當回首時,才恍然發現,這是註定會相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