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雷鳴儀式

海瑟威家是祝福的雷電惡魔一族。

他們總是不吝嗇的為路過領地的旅人們獻上來自自己的祝福,讓小小的幸運伴隨著過往的路人,為將來的旅途中帶來盛開的美好。

明明是惡魔、卻總做著這樣的事,這便是海瑟威家被從古至今被津津樂道的傳聞。

而他們的血脈也就像被祝福過一般,即便延續了幾百年、血統也早已被稀釋,但他們一族的天賦卻從未被掩埋,甚至有越發強大的趨勢。

但如此受愛戴的一族仍有一個如同幾乎所有擁有魔力的家族都有的致命的缺陷——他們尖銳的耳朵在十歲那年的儀式過後,便會化為幾近無用的存在。

興許是再也聽不清細微的聲響,又或是一邊的耳朵從此失聰,但大多數人仍舊能夠維持著最基本的生活,並從小開始學習用以溝通的通用手語。

一直到海瑟威家的末子誕生,一切似乎都發生了變化。

十年後的那年,領地的周遭被重重圍起,築起的電網象徵著拒絕往來,這是幾百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海瑟威家是被祝福的惡魔,但在往後兩年間卻從未有過任何一丁點消息。

而哈普便是那一年的末子。

斑彩石的色彩在陽光的照耀下特別耀眼,就像一道彩虹飛舞在穗金色的雙眸,稜鏡似的魔石內像是將天空的百景融為精華,四散著極光的碎片。

家主親自將充盈著魔力的斑彩石項鍊給哈普戴上,年幼的男孩穿上了有些過於寬大的米白色法袍,任由家僕提起礙事的衣襬,他輕輕捧著一觥上頭飄著一朵黃色月季的紅酒、一步一步走向了畫著魔法陣的正中央。

周圍的火炬上點燃的並不是火焰,而是滋滋作響的雷電,那是最令哈普感到安心的聲音,也是象徵著他們一族的代表。

「哈普.海瑟威,今日是你屆滿十歲的生日。」

太陽正逐漸朝著頭頂移動,海瑟威的家主也開始在魔法陣的周圍一處一處地佈下雷電,直到雷電隨著法陣的線條直通哈普所在之處。

「接受命運的祝福吧。」

身為海瑟威家的人,他自然不可能畏懼任何電流。

「在雷電與金日妖精的見證下,為海瑟威一族獻出代價吧。」

在電流竄上法陣中央的男孩的瞬間,純白的法袍上也開始被密密麻麻的金黃色圖騰佈滿,至此、儀式的準備才總算是完成。

「儀式,準備開始。」

隨著家主緩慢地走下樓梯,哈普也將手中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朝之際開得最盛的黃色月季花在紅酒中載浮載沉,引走了他的目光。

他聚精凝神,在手中逐漸產生了閃爍著光亮的雷電,以月季花為載體、讓紅酒的表面開始因電光而躁動得震顫。

指針在正午的時光前不停倒數,身著雷鳴法袍的哈普閉上了眼仰起頭,聆聽著周圍那令他安下心神的轟鳴和摩擦聲。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聽見了一陣落雷打在自己身上的聲音。

不會痛、也不會感到沉重,充盈的魔力伴隨著雷鳴注入了哈普的靈魂,這種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讓他忍不住地勾起了笑。

這就是獲得魔法的感覺嗎?

他記得自己好像有開口,但又好像並沒有這回事。

一直到肩膀被人輕點,他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身後正伸出手的家主。

「——」

你有說甚麼嗎?

這次他清楚知道,他有開口。

他真的有開口。

看著哈普那雙茫然的眼神,家主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開始對他比出了那個令哈普熟悉的手語。

『你聽得到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

『您剛剛有說話嗎?』

他同樣的以手語回應了對方,卻換來了一張看不出悲喜的面容,隨後、他轉過身似是向眾人說了甚麼,但哈普卻再也聽不到了。

直到這時,哈普才終於意識到,他聽不見雷鳴的聲音了。

魔力就像雷電擊中他的身軀,奪去了哈普絕大部分的聽力。

海瑟威家的祝福,祝福不了摯親。

被奪去的代價也無法再回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