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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

今年快結束了，雄英的學生紛紛在職業英雄的護送下得到回家休息一天的機會。

「轟，」相澤在把常暗送上車之後對想跟上巴士的轟焦凍說，「你家派了人來接你。他們在那邊。」

轟焦凍轉頭，看見校門口停了一輛不認識的、看起來就很貴黑色轎車，不是老爸常用的那台。站在一旁等待的西裝男也不是安德瓦雇用的鬍子大叔。

「焦凍少爺，」打理的一絲不葛的司機替他打開車門。動作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請上車。」

轟焦凍有點遲疑。畢竟他不認識對方。釘崎姊說過有不認識的人要他跟對方走就該【嗶——】那人的【嗶——】然後【嗶——】跟【嗶——】。之後要記得叫警察。

黑色的車窗被搖下來，露出冬美的笑臉。

「焦凍，快過來啊！我們不可以遲到喔！」

「姊姊？夏哥？」轟焦凍不解地眨了下眼，但還是乖乖上車。「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夏雄似乎剛睡醒，他打了個大哈欠之後才回答道：「去五条本家。」

「怎麼這麼突然？」轟焦凍不常去那裡，畢竟是咒術界的御三家之一，裡面到處都是些不適合普通人接觸的東西。

冬美拍著兩位弟弟的肩膀，顯然很興奮。「是新年祭啊！新年祭！」

「什麼⋯⋯？」迷茫，超迷茫。

「對吼，焦凍沒參加過。」夏雄抓抓頭，終於想起來小弟沒看過那邊的祭典。「五条家的新年祭很盛大，會有很多其他家族的客人。老爸他們之前不是都沒公開嗎？所以往年都只有燈矢哥跟老爹出席。本來我跟姊姊也應該一起去啦，但這樣老爸太可憐了，我們兩個才都留下來陪他。你出生的那段時間⋯⋯誒、局勢有點亂，所以老爹跟燈矢哥他們兩人得每年輪著出主持。算是對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說五条家還是有頂樑柱的證明。」

焦凍知道他周圍的人大概還有些事沒跟他講，特別是他出生時的那段時間的事。每次問起總是被三言兩語的輕輕帶過。不過這次他沒心力計較，因為二哥的話提醒了他運動會上的慘案。

他從來沒這麼後悔說出一句話過。

「但是今年終於可以全程全家一起過了！」冬美的眼中有星星。「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且有很多平常吃不到的好吃的喔！」

「想吃的話跟老爹說一聲不就行了？」焦凍問，印象裡老爹常常能像變魔術般弄出自己想吃的食物。

「那感覺不一樣。」

這時車停下了。

五条本家在一座深山老林裡，焦凍每次來都覺得自己踏入了時空隧道，穿越到古時候。這裏比轟家的日式大宅更加傳統，每個角落都像是從平安時代的皇宮裡複製出來的。美輪美奐又精巧。

一進門他們就被訓練有素的僕人帶去房間裡淋浴更衣。他們給焦凍噴上香水，他不太會形容那是什麼味道，不過很清淡、聞起來也很舒服。深藍色的羽織袴被交到他手上，光是摸就知道肯定很貴。羽織上還以銀絲線繡著五条家的家紋，背部正中心、胸前、袖子都有。少年穿上之後顯得整個人更加沈穩大方。

「喔？看起來不錯啊，焦凍。」

燈矢哥站在門口，滿面笑容。他身上也是羽織袴，不過是黑色的。白色的羽織紐垂在腹前，兩旁還有著一小串鮮紅的勾玉串珠做裝飾。青年難得把臉上的銀環拿掉，露出俊逸的面龐。誒，不過耳朵上的焦凍注意到他大哥依然留著，大概是最後的叛逆堅持。

「少主。」

正打算開口誇自家小少爺的家僕通通微微彎下腰，頭垂低退到一邊。

「下去吧，」他懶懶地開口，「這邊暫時不需要你們。」

下人們紛紛退出房間，留下焦凍跟哥哥。

「不習慣？」

「⋯⋯有點。」焦凍點頭。雖然轟家也有過傭人跟司機，但前幾年家政婆婆閃到腰退休之後就是冬美姐跟夏哥承擔起了大部分的家務。有時如果老爹以前的學生（像是悠仁哥）來留宿的話就會變成他們做。特別是當老爸心血來潮想下廚的時候，菜菜子美美子姊姊她們幾乎是拿打詛咒的氣勢來搶著進廚房的。

而在五条家，你就是想自己倒杯水都能有人提前幫你弄好。這生活未免太過於糜爛了。

「燈矢哥跟焦凍你們好了嗎？」夏雄推開紙門進來，穿的跟焦凍是一樣的。「不知道冬美姐她準備好了沒，老爹他們大概已經先去主廳了。」

「我也好了喔。」冬美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五条家替她準備的衣服更鮮艷些，淺藍色的緞料柔順光滑，整件和服上都是連貫著的銀色與粉嫩的花。白髮被挽起，插在其中的頭飾更是精美無比。明明是以珠寶與金屬製成的卻鮮活的像一小捧剛摘下的鮮花，還帶著晨露。一顆顆水晶從帶締上垂下，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輝。她的妝容也很精細，嬌豔美麗。

「好漂亮，」三兄弟由心讚嘆著。

一抹淡粉染上冬美的臉頰。「好啦！你們也看起來很帥，我們快去找老爹他們吧！」

焦凍他跟著兄姐一同來到前面的時候瞬間感覺到幾百雙眼睛盯著他們。他不認識這裡大部分的人，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卻傳到他耳裡。

「那是五条悟的兒女吧？」

竊竊私語。

「對，最前面是長子燈矢。之前都只聽說五条悟還有其他的小孩但沒見過，還以為是妾生的所以沒讓人出來丟臉呢。」

酸溜溜的語氣。

「別說側室生的丟臉了，也不想想五条悟選的正室是誰。」

藏在華美扇子後面的笑聲。

「誰管那麼多，你家有本事生出幾個天賦更好的出來試試。」

羨慕。

「誒？不過最小的那個是普通人吧？這樣的傢伙出現在這裡不覺得很⋯⋯」

聲音消失了，焦凍意識到最後那似乎想講些不太好的話的男人突然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少年的視線被夏雄的背影佔據，手被冬美藏在寬大的袖子下握住。

「別在意，」燈矢哥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似乎帶著點冷意。焦凍點頭，繼續跟著兄姊們入座。

在主位上的五条悟穿著雪白的狩衣，明明也沒特別板著臉或正襟危坐之類的卻與平時的懶散樣比起來更加威嚴端莊。一時令焦凍有些不適應。與他們的銀色不同，五条悟的家紋是用金絲繡成的，狩衣的下面還隱隱可以看到一點與他的瞳色相近的蔚藍。與燈矢哥相似的鮮紅珠串與流蘇點綴著衣襬。

五条悟一手攬著一旁伴侶的腰，另一手舉著酒杯與來賓談笑。

他的位子後面有些金色的花，不過焦凍叫不出它的名字。這樣的父親是他沒見過的。五条悟沒帶墨鏡，不像是屬於人類的美貌就這樣暴露在眾人面前。焦凍一直都知道老爹長得很好、運動會過後還得知了他所炫耀自己是最強這點從來都不是在開玩笑。不過從這個視角看過去五条悟更加疏離，比起人類更像高高端坐在雲上的神明，垂眼俯瞰著渺小的他們，笑意達不到眼底。

至於他的另一名生父⋯⋯焦凍離家長近了之後才發現，轟炎司身上的和服與日常的男款不太一樣。袖子的下襬更長，而且花紋與其他男賓的素雅比起來遠遠繁複許多。紅與黑的蠶絲緞上除了金色的五条家紋以外還刺著盛開的斑斕花卉，像一幅華麗的繪圖。黑色的布料與收緊的腰帶勾勒出他的腰身，雖然不到會顯得過於女氣的程度，但與普通的正裝相比到是豔麗異常。特別是他頭上還帶著黃金製成的頭飾。

彷彿是太陽把它的光輝製成皇冠為轟炎司加冕。

如果這時男人再點燃火焰的話應該會更像吧，像燃燒著的日輪。隨意觸碰就會被高傲的大火燒成灰燼。

「快吃吧，焦凍。」夏哥悄悄推了下他的肩膀。眾人面前是精緻可口的飯菜，酒水果汁上了一輪又一輪，下人們進進出出斜酒上菜跟甜點。

真的很好吃。而且擺盤很漂亮，每道菜都像藝術品。

焦凍看了眼主位上的雙親，覺得要是這兩人跟在家裡一樣上演那甜到噁心的餵食秀他絕對再也不要踏進五条主家。他觀察了幾分鐘之後發現五条悟今天很規矩（好神奇），最多也不過是親一下戀人的手背而已。不過只要不瞎，大多數的人都能看出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愛戀。而轟炎司也沒露出不耐煩的模樣。

還是熟悉的老爹老爸。

嗯？

焦凍低頭，發現自己的面前擺著與一旁的兄姊們不同的食物——蕎麥麵。超高級版的。上面還用顏色鮮豔的蔬菜做了雕花做裝飾。

不遠處的老爹對著他眨了下眼，嘴角帶笑偷偷指著身旁的老爸。

焦凍低頭吃麵，絕對不承認自己的鼻頭有點酸澀。

等酒飽飯足，眾人又熱熱鬧鬧的來到屋外準備好的祭祀台。新年際很隆重，氣氛顯然比餐席間嚴肅許多。焦凍跟著家人祈禱還有跑完整套流程，突然覺得以往轟家沒有這麼繁瑣的傳統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散場就不太需要我們啦，」燈矢哥在儀式結束後宣布著。

他們四兄弟姐妹跑到後面的院子去，夏哥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堆仙女棒讓焦凍幫著點火。點點火花從尾端爆發出來，在夜晚的襯托下顯得特別美麗。四人揮著小煙花在院子裡嬉笑。

「對了，」焦凍開口卻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問。「老爸身上的那套衣服⋯⋯」

「是老傢伙堅持的，」五条悟出現在少年身後，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很好看吧？那群皺橘子總算幹了件值得稱讚的好事。」

「老爸沒意見？」燈矢轉頭看站在外廊上的爸爸。

「反正他們真拿件女裝出來我也不會穿，」轟炎司雙手環胸，臉頰上有些潮紅。

也就是這件還在接受範圍內。

那邊五条悟已經擠到女兒跟其他兩名兒子之間說要一起玩煙花了。

「老爹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要不要早點去休息？」冬美問。

「沒事～雖然是用酒杯裝的但我今晚喝的都不是酒喔，是看起來像酒的果汁。」五条悟拿起仙女棒讓焦凍點燃。「炎司才是那個喝的比較多的。」

因為老爸負責幫你擋酒了啊，加茂跟禪院家的離開時可是因為今晚沒能成功把你們給喝倒而超不甘心的。不過夏雄沒把心裡話給說出來。

「焦凍，」五条悟小聲湊近跟少年說悄悄話。「有什麼想要的嗎？現在去跟炎司提要求的話他會比較好說話喔。」

還真的有，焦凍想。他走到轟炎司面前，抬頭看比自己高大的爸爸。

「新年過後能讓綠谷跟爆豪一起來你這裡實習嗎？」

「⋯⋯是那兩個跟著你去高專加訓的小子？」

「對。」

這次轟炎司低頭思考了許久，這才點頭答應：「可以，不過能學到什麼完全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知道了。」焦凍也不覺得老爸會突然對著自己的同學噓寒問暖，手把手的教東西。他轉身回到手足身邊，繼續充當他的人形打火機。

五条悟來到戀人身旁，環住英雄的腰然後把下巴放在對方的肩上。

「滿足了？」轟炎司問道。

「超級。」

終於能在眾人面前炫耀其他子女還有伴侶的五条悟笑的像隻饜足的大貓。這樣超棒，也省得那些討人厭的賓客每年都在向他推薦燈矢的繼母人選。

遠方的天空似乎有些光點，大概是山腳下的城鎮正在慶祝新年的到來。眼前似乎是燈矢嫌仙女棒的火花太小，乾脆在手上點起蒼炎準備給它丟上天充當一下煙花，然後一左一右被夏雄加冬美的冰給滅掉。頭上被打出兩個包之後落寞的被迫跟焦凍交換工作，當起打火機看其他三人玩。

五条悟笑了，轉頭在轟炎司的唇上印一個吻。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12點已過，新的一年開始了。五条悟看一下時間，覺得應該可以進入成人的獨處時間了。而且，說實在的，這身衣服的炎司好棒！

「好啦！我跟炎司先去休息了！」他笑著對兒女們揮手。「你們也別玩太晚喔！焦凍早上的時候還得回學校呢。」

等兩名家長從視野裡消失之後，轟家四小才互看一眼，通通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到同樣的東西。

「⋯⋯新的一年開始不到一分鐘我們就得被迫聽他們有多相愛了嗎？」夏雄吐槽。

冬美拍拍弟弟的背。「往好處想，至少我們在這裡的房間跟他們的隔著一點距離。」

「我還是覺得我得去給他們房間加個靜音的結界術才能安心。」燈矢忍不住掏出紙符。

「那我⋯⋯」焦凍也想幫忙。

「「「你睡離他們最遠的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