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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牛島的 研究員×實驗品paro
*有私設人外設定
*可能ooc



1.
睡不著。
牛島睜開眼,他不知道現在幾點。因為房間裡沒有鐘,甚至連一扇能辨別白晝黑夜的窗都沒有。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出生於此,還是被抓來這間研究所後清空了腦袋,只曉得自有記憶起,這裡的一切物品都是一成不變。天花板、牆、還有床舖全是一片白,燈光也是亮白得刺眼,純白的牆與地板模糊了邊緣,待在這裡讓人喪失時間感與空間感。

很不舒服,無論經過多久牛島都無法適應這種感覺。

「你睡不著嗎?」有道聲音從房間上方的擴音器傳來。牛島皺了下眉,這個音量對現在的他來說有些過大。他往右手邊的那片大玻璃望去,果不其然,又是那名紅髮的研究員。

他叫天童覺,是牛島在這座研究所裡見到的,唯一變數。



2.
天童每天都會過來看他,問各種問題,有正常的身體健檢,也有些奇奇怪怪的。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問他覺得房間的溫度合不合適?問他喜歡吃什麼、對什麼事物感興趣?

他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除了關心牛島以外,天童還會告訴他其它房間的事。比如他同事負責研究的一對狐狸實驗體雙胞胎又打起來,結果被各打了一劑針,昏睡了兩天才醒。又或是隔壁那隻新來的烏鴉實驗體大吼大叫、四處衝撞,試圖扒開門逃離卻被警衛發現,電擊槍把他身體弄出大片灼傷。

字裡行間都在告訴牛島,別製造慌亂、也別想逃。



3.
面對天童的問題,牛島誠實地點頭承認自己睡不著,並主動掀開衣服,露出胸腹上那些新生的羽毛。天童饒有興致地湊到玻璃前,仔細觀察後說:「已經長出這麼多羽毛了啊——實驗進度還不錯嘛。」

「但是很癢。」牛島還不能適應那些毛茸茸的、還未長全的羽毛。天童笑了一下,說那我給你藥吧?然後走到那扇幾乎算得上是隱形的門前,用指紋感應。門便無聲無息地開啟,天童走進來,早有準備似地從研究大衣的口袋掏出一管針劑。

「來,若利乖——把手給我。」他的語氣輕鬆愉快,彷彿對待孩子一般溫柔。牛島配合地伸出手,針刺進皮肉裡,天童迅速推入藥劑,不出幾秒便完成這次用藥。過程不會痛,牛島只感覺到冰涼的藥劑順著血管流入體內。


這天,天童沒有停留多久,只是替他打完針便離開了。天童從內門再度感應指紋,走出門之前回頭對牛島說,「晚安,明天早上見。」

牛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想:「原來現在是晚上。」




4.
牛島的身體一天一天地增加變化。
除了長出漂色的純白羽毛外,他還發現腳指甲變成黑色爪子,而且銳利到只是動了動腳便劃破了床單。幾天之後,他的腳掌也逐漸變形,直到變成完整的鳥爪。


「我是什麼?」連手指也開始變化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向來做日常記錄的天童問道。
「你是牛島若利。」天童看向他,篤定地回答。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牛島說,他把『雙手』伸到天童面前,又問了一次,「我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對變化完全的翅膀。
天童輕輕地撫摸純白的羽翼,對牛島說:「你是世上最美的鷲。」




5.
從那之後,天童便再也沒出現。每天來記錄實驗的都是牛島沒見過的人,甚至面容都不曾重覆。

有個人問:你能飛了嗎?試試看吧!

牛島順從地試了。雙翅奮力撲動,雙腿一蹬,使他成功離開地面幾十公分,但維持了幾秒便落回地上。他收起翅膀時聽到研究員興奮的尖叫,聲音刺耳。

他突然很想念天童的聲音。



6.
自從有了飛行的可能性後,牛島每天被要求進行飛行訓練。
飛離地面一公尺,還不夠。
三公尺,研究員說還能更高。
十公尺,他們還是覺得不滿足。

牛島被帶離房間,他終於看到天童說的那些畫面:狐狸雙胞胎蜷縮在一起睡覺,很有精神的烏鴉興奮的對他喊些什麼,卻被隔音牆遮擋得嚴密。

經過很長的路,所有東西都是陌生的,直到他瞥見一扇上頭寫著『天童』的門。他停下腳步,身後的警衛煞車不及撞上他結實的後背。

「搞什麼!別停下來啊,快點走!」警衛拿電擊槍抵著他惡狠狠地說。


「他在裡面嗎?」牛島面無表情地問道。
「什麼?」
「我說天童,他在那個房間裡嗎?」
「誰知道,那個人像個謎團。」一旁陌生的那名研究員沒好氣地說,「前陣子他丟下你的實驗不做,關進房裡誰都不理,連上頭來勸都沒用!而高層竟然也由著他,真不像話。」

「我能見他嗎?」
「那要看他願不願意囉。」警衛說完便走向門邊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天童先生,有人找你。」重覆兩次,裡頭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是不願意,警衛回頭對牛島說。

「他沒有說不願意。」牛島皺著眉頭,他覺得應該多試幾次。此時,研究員突然拍了拍牛島的翅膀,說:「只要你能夠達到我們實驗預期的飛行高度,並平穩落地的話,他自然會願意來看看你這個完美的實驗體。」



7.
牛島相信了對方的話。

他被帶進一座高聳的塔,沒有窗,只有一道門作為出入口。
而塔頂是圓圓的一個空洞,牛島從那個高處的洞口看見天童說過的天空,淺藍的顏色與警衛服很相像;雲是純白的,有點像牛島身上的羽毛。和天童描述的一模一樣,他盯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聽見電擊槍上電流竄動的聲響,牛島才終於拍動翅膀。


他在那座塔裡摔得全身是傷,骨折是日常便飯、甚至頭破血流。而這座研究所的治療技術極佳,一管藥劑不夠,那就兩管。傷勢迅速癒合又重新添上,日復一日。

直到牛島某天飛上塔頂,並直直撞上透明的強化玻璃。那瞬間的衝擊令他昏了幾秒,身體直落而下,幸好半途他恢復意識連忙穩住平衡才不至於加重傷勢。他降落至觀察的研究員面前,問現在能見天童了嗎?

「他早就不是你的負責人了,怎麼會來見你?」就連牛島也聽出了對方不屑的嘲諷。



8.
牛島拒絕飛行。

他用腳爪抓傷了幾名研究員,人體比他想像的更加脆弱或者是他本身過於強壯。不過是想讓那些研究員離他遠點,只是輕輕一推,銳利的爪子就將他們的身體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後來警衛朝他射了幾發麻醉彈,不出幾秒,他就癱軟地倒在地上。



醒來之時熟悉的紅色佔據了眼前。


「身體會痛嗎?」許久不見的人開口第一句就是關心他的傷勢。牛島搖搖頭,眼神定在天童身上,語氣平靜地問:「為什麼不見我?」
「嗯?現在不是見面了嗎?」他笑嘻嘻地說,彷彿只是兩天未見那般輕描淡寫。這讓牛島有些生氣,他抓住天童把他拽到面前,動作粗魯,爪子卻沒有傷到對方一絲一毫。


「若利,冷靜點。」天童順勢撲向他,摟著他羽翼豐滿的身軀,安撫地說:「我有些事不得不做,所以沒辨法來見你。」

「他們說只要我能飛到預期的高度,你就會來見我。我已經能飛到最上面了。」天童雙眼瞪大,驚叫地問是真的嗎?他幾乎是欣喜地,緊緊擁抱著牛島說:「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因為你是若利啊——不愧是你,這樣來說反倒是我落後了呢。」

他自說自話,也沒有要向牛島解釋話中的意思,只是望著那雙橄欖色的眼瞳,說總有一天你會飛離這裡的,也許就在近日。



牛島聽不懂天童在說什麼,只關心對方是否會留在自己身邊,他用羽翼把天童掩在下方,暖烘烘的像一床剛曬過太陽的棉被。天童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說睡吧。

他們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同睡去。


隔天醒來後天童已經不在他的羽翼下了。牛島沒感到意外,天童向來就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永遠猜不透的人。



9.
他又被帶回了最初的那個純白房間,依舊在裡面接受檢查、測試與記錄。就在牛島以為一切都回歸於平靜時,某天發生了大事。


那道精密的、只能用指紋開啟的門忽然發出奇怪的聲響,像是機器短路。然後,猛地轟隆一聲爆炸了,牛島被嚇得愣在原地。他過了一會才回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腳輕輕一推,那道門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來。

他探出頭,聽見門外慌亂的聲音,各種雜音混在一起。警報聲、研究員氣極敗壞的咒罵聲,還有其它實驗體們躁動的叫聲。還有此刻,房間上方的擴音器傳來的熟悉聲線。

『若利,飛吧。』




10.
瞬間,牛島便振翅衝出房間。

經過訓練後,他也很擅長低空飛行,繞過各種障礙,穿梭在騷亂的人群之中。他一邊大喊著天童的名字,一邊照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天童的房間。那道門鎖也被炸壞了,牛島撞開門進去卻不見天童蹤影。

『你在做什麼?該往天上飛啊——』那道聲音又響起,帶著有點無奈的輕笑。然後爆炸聲接二連三,研究所開始出現火海與崩塌的現象,人們急著逃命,實驗體們便趁機衝出崩塌著的建築物逃跑。


牛島急紅了眼,展翅衝向天際。從高處用那雙進化成鷲鳥的眼巡視著研究所的全貌,終於在一處坍方的隱秘角落發現天童。他身在火海中,朝天空中的牛島微笑,揮手大喊:「若利你自由啦!永別了——」


牛島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動了起來。他往那處地點急速俯衝而下,闖入火場裡,腳爪大張,如閃電般之勢將天童的雙肩緊緊抓牢。

絕不能鬆開。他想,完全不顧天童慌張的驚叫就飛向藍天。



11.
「若利,你要飛去哪裡啊?」
「愈遠愈好。」
「嗯……可是我覺得已經夠遠了,都看不到研究所了耶?」他已經被牛島抓著飛了將近一小時,原本他還挺怕高的,結果半途就習慣了。他語氣無奈地說,「若利,說實話我的肩膀很痛。」牛島聽了連忙降落在下方的山林裡。


天童扭動肩膀,瞬間疼得齜牙咧嘴。牛島靠過來用羽翼蹭他,一邊說對不起。天童忍著強烈的痠痛感,「你也是為了救我嘛!不過,其實我早就規劃好了逃跑路線。」牛島沉默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才開口:「看起來不像。」


「誒?竟然不相信我!」
「剛才你說永別。」

「因為沒想到你會返回來找我。終於逃離這個討人厭的鬼地方了,難道不該拋下讓你變成非人生物的罪魁禍首嗎?」
「有你在,我並不覺得討厭。」牛島說得真誠。天童則是一臉錯愕,「不恨我?做出化獸試劑的人、甚至將試劑打進你體內的人,都是我啊!」
「我沒有那時的記憶。」牛島最初的記憶,是那片純白的區塊以及唯一的那抹紅。那頭紅髮、那雙赤色的瞳,鮮活得與冰冷的研究所格格不入,


「而且,我變強了。」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牛島抓住一旁的杉樹連根拔起,一揮爪,樹幹便被切下好幾段。天童本性還是那個充滿好奇心的研究者,他蹲在杉木旁邊,津津有味地研究起那幾道乾淨俐落的爪痕,雙手在研究服口袋裡摸來摸去,碰到幾管偷帶出來的治癒藥劑,卻沒能如願找到紙筆。

就在此時,巨大白鷲的翅膀從後頭覆上,將他整個人掩在羽翼下。身後的鳥人低聲說:「我能保護你,必要時也可以帶你走。」天童站起來,走出巨翅的籠罩,「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

世界珍稀的人造生物,若是被人發現了後果不堪設想,必須得藏起來。


天童湊上前,把額頭抵在牛島柔順的羽毛中,聲音悶在裡頭:「若利,我很開心噢!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對嗎?」
「啊啊、我願意。」天童大笑起來,說這段對話就像是求婚一般。

求婚?牛島疑惑地歪著頭重覆問著,這個詞在他被清洗過的腦海裡顯得相當陌生。
「就是許你我從今而後共渡一生的儀式。」
「那我也要求婚。」天童噗嗤一笑,後來憋不住笑聲變得愈來愈放肆,「好啊,若利你想做的話。」


「那,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牛島對此沒有任何概念,只能照著天童說過的話重述一遍,他認為這就是所謂"求婚"。
「嗯嗯,我願意啊!」天童笑嘻嘻地說。牛島問這樣儀式就完成了嗎?


「其實還缺了一樣叫戒指的東西。」
「那是什麼?」
「啊——那不重要啦,接下來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語畢,天童捧著牛島的臉,湊上前吻他。


一吻結束,天童輕笑著說:「從今後開始請多指教了,親愛的若利。」而對方也以極度認真的神色回應,「請多指教,覺。」




12.
就在兩人氣氛正好,打算多溫存一會時,不遠處傳來從空中摔落,撞擊到樹幹後再落地時的聲響。他們同時望過去,天童一眼便認出那是研究所裡的實驗體。

很有精神的小烏鴉此時趴在地面,急促地喘氣,看上去累壞了。狐狸雙胞胎落在兩公尺外,他們摔在一起,初步判斷應該是落下時兩人緊抱著彼此不鬆手。
天童為他們檢查一翻,小烏鴉只是身上羽毛有幾處燒焦,為了搬運兩名實驗體而體力透支。而狐狸們的傷比他重得多,不僅身上都有燒傷,其中一位右前爪扭曲變形;另一名在墜落時撞到頭部,左前額流了不少血。天童掏出所有治癒用的藥劑,一一替他們注射。


將三人安置到滿是落葉的舒適區塊後,天童苦笑著對牛島說:「抱歉啊,若利。看來是沒辨法過兩人生活了。」

「只要你在身邊,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