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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茶會


「唷，正好你還沒睡。」

五條悟推開了三樓的窗，夜裡漸涼的風毫不留情地颳了進來。

「是什麼風大半夜把你吹來。」
「跟我去看個地方。」

連他的直覺都來不及感覺到不妙。沒多等一秒鐘，就像是某個地方的蛋糕快烤焦似的，五條悟拉著剛洗好澡連睡衣都要換上的竹谷玉一溜煙地消失在大樓的窗台邊。

「你覺得這是甚麼。」
「兔子洞，你眼睛是太久沒用還是怎樣。」
「嘖嘖，這你就不懂了。」五條悟故作神秘地壓低音調，「這比一般兔子的體型大多了，裡面一定有藏什麼。」
他的腳點點地板，彎下身，又搓了搓周圍的長草。

「就為了你的兔子大秘寶半夜拉我出門？這甚至在幾百公里外。」

竹谷玉忍住了心中萬種翻白眼的衝動，對著眼前像個幼兒園大孩子的傢伙重重嘆了口氣。認命吧，直接走回去也要花上幾個小時。他跟著彎下身，試圖適應周遭連點光線也沒有的環境。

「你說這裡面有什麼。」
「不知道，所以才找你下去看看。」

仔細聽聽，底下甚至傳來了風聲和些許瓷器碰撞的聲響。

「走嘍！」

啪。一個睜眼，方才在外頭望進去還是漆黑一片的兔子洞突然明亮了起來，像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建在地底，頂上是春似的藍天。

「哦，還有準備餅乾，真貼心。」

就在他還在撣著身上的塵土時，五條悟已經在不遠處的茶桌上坐了下來，翹著腿和小指品著上頭不知打哪來的茶葉。

「嚐一口？」

周圍的景色完全值得再多分出去兩秒的注意力，但五條悟不在乎。

「沒人跟你說過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要——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有事。」

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花園裡栽著白色的花，有白色的小人在漆著它，幾隻在端著茶，茶桌鄰接著白色的城堡和幾隻白色的鴿子。
天曉得一個兔子洞裡會塞著這種東西。竹谷玉接過對方手中幾片精緻的餅乾，左右瞧著上頭畫滿的糖霜，看上去不像是巧克力味的。

「你先吃。」拉開對面雕著花的白椅，連他也只多分了兩秒的注意力出去。

竹谷玉略帶不滿的看向悠哉的男人，他聳聳肩，張嘴咬下了一口，兩口，又一次若無其事地聳聳肩。
直到對方完全嚥下也未發生任何異變他才安心的咬了一口——

砰。一陣戲劇性的煙霧過去，心中都還不及有任何感想的時候一隻鳥就這麼撞上了他的腦袋。
他不解的拍拍被撞到的地方，向下一看，所以東西都像個模型一樣迷你。

「......唷，看看我們五條大少爺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啦。」

相較於其他的桌椅，五條悟的身材又變得更加迷你了些，像個十公分的地精。他真是幸運，拿了片變小的餅乾，竹谷玉暗想。
看著五條悟那令人不爽的身高如今只剩下一個指尖也不到的大小他十分滿意。他伸手敲敲男人周圍，對他而言這大概可以是場驚天動地的地震。即使他臉上還是從容。

「小小的，感覺可以一腳踩扁。」
「你還是小心我會在耳邊把你煩死吧，嗡嗡。」花瓣大的男人語帶挑釁。

砰。一陣戲劇性的煙霧過來，兩個人又變回原來的尺寸。五條悟臉上還是令人滿肚子火的笑容。

「嘖，有效果的餅乾在哪裡。」
「這是緣分啊，玉，不用找了。嗡嗡。」

其他的就像是半完成品似的，上頭沒有一點糖霜的裝飾。除了等待旁邊的小人們用著慢吞吞的步調擠出糖花以外似也別無他法。竹谷玉放棄掙扎，抓片沒有糖霜的餅乾放進口中。

「所以我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不曉得，但我沒感覺到咒力，你也是吧。」

是了，這才是奇怪之處。
沒有令人作嘔的下水道氣味，取而代之是甜到發慌的點心香味。

「哦，那邊那個，玫瑰花不要漆紅的，有點看膩了，重漆吧。」
「可以再配點茶來嗎，只有餅乾很膩。」

但竹谷玉不在乎，沒了那種味道豈不是更好。反正他們兩人是十分享受在這免費的午茶——或該說是晚茶——時光中。

「餅乾可以外帶嗎？」
「你要不要外帶整個兔子洞出去。」

竹谷玉翻翻外衣口袋，門出得太匆忙以致於身上連手掌大小的方巾也沒有。

「接下來呢？你就只打算坐在這裡吃吃點心？」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嗯——我考慮一下，這邊的餅乾真的很棒。」

早有預謀似的，五條悟掏出口袋中的布包，桌上的點心一片一片地扔進去。一盤不夠，伸手又向小人們要了盤蛋糕和新出爐的餅乾。

「哦對，找兔子好了。」
「兔子？」

不等他頭上的疑問落下，一團軟軟綿綿的觸感就撞在了他的脛骨上。彎下身一看，那是隻毛色像他一樣美麗的白兔子。

「這是你要的兔子？」

他抱起了牠上下打量，無論毛髮眼睛，他是都看不出這隻兔子有哪裡與眾不同。

「我建議你不要這樣抱著太久哦。」

像是聽懂五條悟的話似的，他手中的白兔開始劇烈掙扎起來，那雙有力的兔腳就這麼朝他臉上揮去。

「啊——」

啪。再次睜眼，周圍已無富麗堂皇的城堡，又或是新上桌的巧克力蛋糕。或那隻朝他臉蛋踢上一腳的兔子。他疑惑地左右張望，最後終於確定了這是他的家，而方才是他睡到迷糊做的一場荒謬的夢。

「......居然做這種夢，是小孩子嗎。」

竹谷玉眨了眨眼，試圖清醒自己的意識，萬分艱難地從軟綿的床鋪裡拉起身。望著已然天亮的街景，他對於自己居然還記著那片餅乾的滋味感到吃驚。

「早——安——瞌睡蟲，我幫你準備了好好吃的餅乾當早餐哦。」

隨著一聲長喚，這回他的腦袋是徹底醒了。

對於早晨的餐桌來說，五條悟準備的早飯應該可以說是稀客中的稀客，對他亦然。他揉揉頭上幾根亂翹的白毛，拖著還略有昏沉的腳步去向了餐桌——桌上放著一盤甜得要命的糖霜餅乾和巧克力蛋糕。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