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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款我流莫2未通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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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進過那間房間。

並不是像潘多拉魔盒一般打開會招致災禍的存在,也非是怕什麼觸景生情一般的煽情橋段(說實話他們之間真的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情嗎),僅僅是時間上對不起來,出院後接著有學院的宿舍,他根本沒有機會能回所謂「家」的地方,如此而已。他甚至沒有身為替代品的自覺,艾倫(暫且這麼稱呼)從不覺他能夠完美扮演好安德烈,連代替都做不到,只是個粗製濫造的偽物,被發現似乎是遲早的事。尤其是西蒙——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兄長的男孩——低下的謊言是善意的諒解,是理解後的睹物思人,抑或是甚麼未可知的理由。他心安理得地用著別無二致的長相鳩佔鵲巢,反正是各取所需,艾倫不在乎他透過自己在看誰。

然而,他很偶爾地會想,西蒙在透過我看著誰?

安德烈,無庸置疑的。但他要的不是如此淺薄又沒營養的答案。安德烈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有什麼樣的習慣?艾倫根本不瞭解,更遑論模仿。他對安德烈知之甚少,也無從問起,他所知與所有的不過是這個名字,和那把鑰匙——對了,鑰匙。

終究還是回到最初的問題,安德烈的房間。他在用過午飯後提出想回房間拿東西,讓西蒙帶著阿波羅隨意閒逛,在開門時感到了些許罪惡感——真奇特,明明是沒什麼道德觀念的人,居然有天也會為擅自進他人房間覺得良心不安(這是否說明他正逐漸被同化),儘管名義上這就是自己的房間,但艾倫知道不是的。他想,我不可能成為安德烈。

很難說明他對安德烈懷抱著怎樣的情感。救命恩人一般感激著,增加困擾的麻煩製造者,充滿謎團的傻瓜。沒錯,傻瓜,艾倫是如此評價那個獻身豁命就他的人,至少他不認為有誰能為一個見面不到五分鐘的人捨棄性命,他自認魅力沒那麼大。所以安德烈就是傻瓜。

他最後用鑰匙打開了一個盒子。艾倫認為是安德烈未卜先知替他留的,或許是日記,或許是有關他自身的一切,畢竟從電車上的隻字片語不難判斷他知道些什麼,卻想不到是一封信。好吧,他還是未卜先知了,艾倫想,我不算猜錯。

瞬間一切的前因後果都由絲線串聯起來變得清晰,這可真是一個爛透的玩笑。現實的重擊來的猛烈且猝不及防,這比小時候偷麵包被沾了鹽水的鞭子打在後背還要疼到無以復加,皮肉自傷口翻出來火辣辣地,血肉模糊又鮮血淋漓地,毒瘡腐潰流膿,在某天倏然敗壞發臭,滿身傷痕都零落得衰頹殘破。如果是夢的話趕快醒來吧。

上帝給你開窗的時候補上一句其實一直有門,恰巧你瞎了又沒人幫你引路。怨不得誰,一切仇恨好像瞬間失去依憑的實體,彷彿一具被抽乾的屍體。是啊,從來都怨不了誰,也不該由安德烈概括承受。

——那他對安德烈又該懷抱何種情感呢?旁人尊敬如柏德萊長子太過凜然聖潔不可侵犯,喜歡又沾染塵世俗氣充滿煙火,崇拜和憧憬是純粹無暇的感情,所以他們是什麼呢?非要給這段無以名狀的關係定加上定義的話,大抵是偏執吧。

艾倫逐漸理解西蒙對他哥哥的景仰。怎麼能夠不喜歡這樣一個彷彿光芒的人,如此明亮耀眼,近乎無私地奉獻己身,蠟燭一樣燃燒自己,他亦有幸成為被照亮的一份子。誰都無法將星星握在手裡,指縫裡露出的奪目星光定要為世人引路——可是,艾倫想,我也是世人,你應當愛我如同我愛你一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