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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28


善照背脊貼在門板，很想把手機扔出去。他剛剛這種行為，不就是把學長的臉──雖然是螢幕上的──按在自己胸口嗎？！

而且手機一直在發燙，搞得現在胸口都有奇異的溫度……該換手機了！善照下這個結論，氣勢沖沖的拉開椅子坐下，手機反扣在桌上，抱著手臂瞪自己的手機殼。

手機一震，善照立刻翻過來看。

是手遊通知他領取晚上獎勵，善照點開來，畫面上的漂亮女孩朝他打招呼，聲優的聲音很甜蜜，他趴在桌上玩，點開紅點通知，領取服裝包跟點數卡，準備操控角色進行戰鬥。

宇髓學長：？

善照瞬間坐直，訊息框很快閃走了，留下整屏的女孩氣勢洶洶地舉起手：「開始戰鬥吧！」

宇髓學長：幹嘛掛電話

善照盯著那個訊息框，剛剛那樣突然掛電話，很沒有禮貌。上次也是突然把本子全部塞到學長懷裡，自己是怎麼了，一直做突兀又失禮的事，雖然燈子常罵他冒冒失失，但這陣子已經超過自己可以接受的冒失界線了。

他嘆口氣，下次再戰鬥吧，他現在要去真實生活的戰鬥了。

他離開遊戲，在聊天室輸入：「手機太燙，有點怪怪的」

「是喔」

「我還以為你是害羞了」

「誰害羞了啊！」善照臉紅著叫出聲，手指按了一連串「………………………...」符號。

天滿右手夾著叉子，刪掉輸入框裡「又不是真的埋進去」的字。在他的視角裡，不過就是鏡頭突然瞬間變暗，不過就是很近的聽到我妻的聲音，悶悶地傳進他耳中。

就好像他如果真的埋在我妻胸部，我妻又同時講話時，會擁有的聽覺體驗。

不過是這樣而已。


──不知道我妻的胸部會不會跟臉一樣軟。


他還是有理智的，捏臉還行，捏胸部不行。但沒有運動的話，應該是蠻軟的……天滿的叉子失手插得太大力，穿破萵苣的葉子，碰到塑膠盒底部。他一口咬下萵苣，口感清涼，暫時澆熄火熱的幻想。

一邊吃一邊打字太不方便，他又送出了電話邀請。

我妻很快地接起來了。

「學長？」

就是這種疑惑又有點緊張的語氣，委委屈屈的，天滿聽了很喜歡。他把手機放到旁邊，說：「陪我吃晚餐啊，一個人吃很無聊。」

善照想了想，上次吃便當，學長好像把聽故事當成重要的事，小孩一樣。明明一臉看起來像要把煩他的人通通殺了。

善照把手機靠在檯燈旁的手機座，接好耳機，一邊打開英文作業：「為甚麼這麼晚吃啊？」

「剛剛有事。」


──「宇髓同學，輪到您看診囉！」


善照忍住沒問，學長如果想說的話就會說了，他隨便問感覺很……窺探隱私。甚麼可以問甚麼不可以問，知道嗎我妻善照。

「喔，你吃什麼？」善照換了話題。講無聊的話他最會了。

「沙拉。」

「便利商店這麼多好吃的！你選沙拉？」善照不可置信，他進便利商店，絕對不會選沙拉！

「快比賽了啊。能減輕體重就要減，一公斤差很多。」

「差多少？」

「我可以多飛一公尺。」

「騙人。」善照想都沒想的反駁，當他沒看過體操比賽啊。

「動作會輕盈很多，做起來比較不會累。」

「……好吧，至少沙拉醬加進去還蠻好吃的。」

「在說什麼啊，沙拉醬熱量最高，我不加的。」學長的語氣聽起來很像斤斤計較熱量的燈子。

「那學長只吃草喔。」善照同情地說：「好像牛。」

「……你是沒被我打過嗎？」

善照笑出來，耳機裡也傳出對方輕輕的笑聲。

「笑什麼笑。」學長收起笑，又罵人。但善照已經不怎麼怕了，拿手機查單字，問：「比賽後就不用吃沙拉了吧？」

「暫時不用。」

「那我推薦我心目中的便利商店top10好吃的給你。」

「你不是料理部的嗎，學習一下。」

「說到料理部，」善照忍不住對著卡通鼠頭像抱怨：「學姊一直要求美觀，說我都煎的碎碎的，這樣不行，但我就不太會翻面……」

「我又不在乎。」

「對啊學長的話只要到外面拔草就……」


善照愣住。


宇髓學長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我又不在乎」，是要我做給他吃嗎？想得美，我親手做的便當只會給女生……

但他料理部的進度已經可以獨自完成一個不太好看但好吃的便當，而且小谷學姊也要求要做符合運動選手需求的主菜配菜……所以應該……可以做到吧，如果真的不在乎外表的話……


「天滿，在吃晚餐啊？檢查完了？」

善照回神，聽到宇髓學長略微訝異的聲音。

「早紀？怎麼過來了。」

「你一直沒回教練，大介就叫我過來看看。」穩重的女中音繼續說道。

「啊，我忘了回。」天滿拿起手機，滑掉聊天室，岡村教練發了四個「在嗎」的貼圖，以及「檢查結果怎麼樣」。

「所以還好嗎？」

「醫生照Ｘ光，說沒事。」天滿回答，一邊低頭回復教練。


善照握緊手機。所以剛剛學長說有事，果然是在醫院，然後照Ｘ光嗎？為甚麼？但他是不是該關掉通話了，這樣聽學長和別人對話的隱私──


「那就好。」早紀說，在他旁邊坐下。天滿拿掉左邊的藍牙耳機，問：「妳晚上練習的還順利吧？」

「很好啊，我已經休養很久了。」

「不要勉強。」

「你才是吧。」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

早紀苦笑地開口：「說不要勉強在騙誰啊，我們去年一整年都沒成績。」怎麼可能不拼命。

天滿打字，回復幾個關心他的人，平淡的說道：「我是說真的。我高一剝離性骨折開刀，去年進JISS，沒多久就退訓了，原因妳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我去年練高低槓，弄到胰臟破了，都在醫院，哪知道你在學校大鬧一場。」早紀故意說反話。

「無聊，不要學大介扯我去年的事。」

他和早記又聊了幾句放學的訓練，就站起身：「我要回家了。妳先走吧，我丟個垃圾。」

早紀插著口袋，走在他旁邊，天滿丟空沙拉盒，早紀伸手幫他推開垃圾桶的蓋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

「明天見囉。」早紀朝他揮揮手，騎上腳踏車走了。

「嗯。」


天滿戴回耳機，「喂」了一聲。


沒有聲音。他拿出手機一看，我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上電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