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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夢〉

　　「哈──啊……」

　　小小的肉掌抬起揉了揉眼睛，指節都沾上了濕意。空幽挪了挪身子，更加蜷伏在男人溫厚寬闊的懷裡，側頭枕在柔韌的胸肌上，含糊不清地喃喃道：「爺爺……空幽睏睏……」

　　寬大掌心輕拍著背脊，托著臀部的手臂抬了下，讓她能窩得更舒適。

　　耳邊拂落男人溫柔沉聲的低語，柔軟的嘴唇印在額際。

　　「睡吧。」

　　困倦猶如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輕輕拍打而來，將意識悄然捲落。

　　史昂聽著寶寶的呼吸逐漸綿緩徐長，抱著人緩緩坐在躺椅上，動作極輕而緩，小心翼翼地好似捧著世上最珍貴易碎的瓷器。

　　簾幕已然拉起，午後明媚光亮被阻絕在外，昏暗如綿密雲朵般將兩人圍繞。壁上暈著一抹鵝黃的微光，那是角落裡燃著的香燭，裊裊蒸騰安神的薰香。

　　一室靜謐。

　　史昂抱著小孩兒，感受柔軟身軀趴伏在胸膛，溫熱透過衣料靜靜傳遞。偶爾的囈語捲著棉花糖似地，隨著綿長呼吸捲繞而來，彷彿細密織出一毯夢境。

　　他緩緩閉上眼睛，突然地心想，ㄚ頭能變回來就好了……

　　

　　當意識陷落，時間的流動像是失去意義，慢得彷彿呼吸綿延至一生，又快得好似眨眼即逝，他已然老去，空幽仍是天真無邪的容顏。

　　恍惚間，頰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帶著潤澤的濕意，又從沿著顴骨來到眉眼，細細密密地啄吻著，從眉骨到鼻樑，覆過了眼窩而至眼尾，溫柔親吻每一道細紋。

　　眼睫一顫，史昂睜開了眼。

　　美好如花開的少女趴在胸前，朝他嫣然一笑。

　　「……ㄚ頭？」

　　尾音幾乎顫出不可置信，又輕到了極致，像是怕極了吹散幻影。

　　然而是素白葇荑捧上他的臉龐，潤黑的髮絲如瀑般垂落，宛如一席簾幕將兩人籠罩。

　　方寸之間，呼吸纏綿，四目相對。

　　肌膚相貼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難以言說的情愫蒸騰開來，從女孩的憐愛中、從男人的思慕裡，輕巧迤邐而上。

　　「史昂，辛苦你了。」

　　溫軟的親吻落在唇上，彷彿飽含了疼惜。

　　猶如甜柔的棉花糖飄入胸膛，隨即被滿腔熱意燒化了，糖水滋滋作響。史昂抬起手，指尖不住顫抖，撫摸空幽的臉龐，終究是壓抑不住，捧著女孩的臉龐湊向自己，仰頭印上一個急促的親吻。

　　空幽放軟身子，將自己完全伏在史昂身上，像是一個嚴絲合縫的擁抱。

　　史昂親吻時都是微微睜著眼，望著空幽光澤細膩的肌膚與柔和五官，彷彿能藉著目光細細地描摹，將空幽的氣息、容顏、眉眼彎起的弧度，甚至髮絲垂落在胸口時略微彎折的弧度都刻畫下來，永遠烙印在心底。

　　「不辛苦的，不辛苦……」史昂張臂緊抱著女孩，貼在耳邊低聲道：「疼妳愛妳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辛苦呢，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空幽就這樣看著他，柔柔笑了起來。

　　「我也最喜歡史昂了。」

　　衣物悄然摩娑，猶如虛空中的柴火擦劃，擁抱變得灼熱起來，連親吻也薰染著異樣濕黏的熱度。

　　當心愛的女孩就躺在懷裡，就枕在心窩上，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抵抗。

　　想要親密，想要熱愛，想要撫觸，想要更深的擁抱──

　　身體猝不及防一跌，失重感陡然攫住他。

　　史昂驚醒過來，「ㄚ頭！」

　　他瞠大眼睛，喘了口氣，可眼前哪裡還有少女的身影？

　　混亂的視線下落，小空幽已經從胸膛窩到他頸窩，熟睡得打起小聲呼嚕，衣服也睡得掀翻起來，露出白淨的小肚腹。

　　柔嫩的側臉貼著他的下頷，小嘴啪唧了下，溫熱濕黏的津液從唇角流淌，沾在他唇上。

　　史昂看了半晌，無聲笑了起來。

　　他將小孩兒小心翼翼地抱回胸膛，臂彎托穩了身子，一手將衣服下襬整理好，仔細蓋著肚子，一手拿過一旁的兒童毛巾，輕輕擦著小孩兒的唇角。最後伸手將額前瀏海攏了攏，又將垂散在臉龐上的鬢髮勾到耳後，露出美好純真的睡顏。

　　「迷你ㄚ頭啊……」

　　手指撫上空幽的臉龐，格外柔嫩的肌膚貼著指尖，顯得飽受風霜的指腹粗糙不已。史昂悄悄挪開手，隔著衣服輕拍小孩兒的背脊。

　　「爺、爺爺……」

　　空幽像是夢到了什麼，咯咯笑了起來，嘴唇吐出小顆泡泡。

　　看這傻不隆冬的模樣。

　　史昂彎了彎唇，垂下頭，溫柔親吻小孩兒光潔的額心。

　　願妳永保天真，笑顏無邪，永遠好夢相隨。

　　我的好夢有妳，願妳的夢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