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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7日x 3月20日

五條家在冬天迎來了百年後的第一位六眼。
五條悟的第一聲哭啼被留在了五條宅中，所有的家僕們跪趴在地上，
沒有人敢抬起頭去看一看那位被稱為神的存在，那怕他只是個出生不到半刻鐘的幼嬰。

五條悟哪懂得這些，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身上竄出的全是烏黑一片的污檅，為什麼這棟房子的每個角落都藏著好可怕的東西。

六眼之子的哭鬧聲特別久，嚇的他再也不敢張開那雙得天獨厚的藍眸，卻被他虛弱的母親輕輕擁入懷裡，輕柔的拍著他的背哄他的同時給他下了最輕柔、在他漫長餘生中的第一個詛咒。

悟，不能哭。


大家說五條悟不愧是被神所寵愛的六眼之子，特別懂事，出生時連眼淚都沒掉過幾滴。
只有五條悟長大後才明白，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第一個是眼淚，再來是人生，還有未來，每一個屬於五條悟的都被逐一奪走。

除了六眼。
六眼不是神的給予他的偏愛，只是他生來便要承受的罪孽。



─

虎杖悠仁知道自己生在一個充滿愛和溫暖的家庭。
如同他所誕生的春天一樣，萬物甦醒、鳥語花香，走過的每一寸路都能感受到遍地生機。
春天是溫柔的母親，也給予生於這個時節的孩子一個最深的祝福。
如同他的名，虎杖悠仁，他會成為一個能夠溫暖他人，照亮別人陰霾的小太陽，勇敢而堅定地活下去。

所以即便童年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關於父母的記憶幾乎被時間磨去，充滿愛與溫暖也由拉拔他長大的固執爺爺所提起，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還是記得愛與被愛，不吝嗇的溫暖這個世界，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角落。

18歲五條悟x5歲虎杖悠仁

五條悟十八歲那年獨自到仙台出了一個任務，仙台還算得上是繁榮，但也沒有東京那種充斥著人的慾念和雜七雜八的慾望混雜在一起的可怕咒靈。
大概算得上定期的鄉鎮里民服務，從四級到一級的詛咒都會出現，時間到了就由高專派人來袱除，對於年紀輕輕便成為特級的六眼，即便術式的應用還不夠完整，依然是能輕鬆解決的事情。

最後一只咒靈被袱除的時候，五條悟剛關心完夏油傑的工作情況，順便嘲笑了歌姬一把。
哪件事是主要目的不言而喻，五條悟掛上電話的同時成功阻隔了歌姬的大吼大叫。
視線裡的最後一個咒靈被袱除的連煙塵都不剩，五條悟尋思著要不要再去吃一份仙台地區限定的毛豆鮮奶油口味喜久福，
卻被一旁孩子的吵鬧聲吸引走目光──，有幾個較年長的孩子王在欺負其他小朋友。
但五條悟也僅僅是分給他們一瞬間的視線，小孩自然有他們的爸媽來管教，他可不是真的閒到能來仙台當甚麼管事伯，把手機收回口袋就踩著步伐離開了。


和身旁的朋友辛苦堆的沙堡被惡劣的哥哥們一腳踢散，公園裡較年長的小霸王總喜歡欺負他們，笑他們是傻土豆，今天還特地從霸佔許久的盪鞦韆上跑來沙坑戲弄他們。
虎杖悠仁皺著眉，伸出肉呼呼的手去安撫已經在哇哇大哭的朋友，一邊轉過身不能理解這種惡劣行為的盯著那些罪魁禍首們。

「在生氣嗎粉頭髮的小鬼！」
「不服氣的話來打我們呀。」

小霸王成群結隊拿起沙坑旁邊的小石頭就向虎杖悠仁砸去，
其實都還是一群不懂事又剛上小學的孩子，對於會不會傷害人根本沒去細想，只顧著欺負人。虎杖悠仁擋下了大部分的石頭，卻一聲不吭，被護在身後的男孩倒是被嚇的哇哇哭得更兇了。

「喂。」
身穿全黑的男人一個箭步橫擋在他們面前，來人頂著一頭白髮、帶著墨鏡，臉上滿是不耐煩，高大的身高給那些小霸王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這麼多人年紀這麼大欺負兩個小鬼算甚麼，小屁孩趕緊回家吃飯了。」

不知道是哪個沒長眼的臭小鬼朝著男人丟出了手中僅剩的石頭，18歲的五條悟還不是個會隨時隨地打開無下限的最強，石頭打在他的手背上還是讓他嘖了一聲。

但他卻突然笑了起來，彎下腰和那些不怕死的小鬼們對視。
明明他在笑，明明突然變的不用抬起頭就能看到眼睛，但壓迫感卻更大了，他伸出指尖比了個三個動作，聲音聽起來特別溫柔。

「我說，趕緊回家吃飯了小屁孩，我數到三，誰還在我面前就準備過來挨揍。」
五條悟甚至還沒開始倒數，公園裡湊在一起的小孩們全都一哄而散，因為懼怕著這不速之客而快速跑開，連虎杖悠仁身後那個無辜的小朋友都哭著回家找媽媽了。

「嘖，臭小鬼們。」

五條悟轉過身才發現剛剛那個粉色頭髮，看起來還挺勇敢的男孩。肉呼呼的小臉和手臂上都留下了紅痕，沒甚麼特別的反應，還坐在沙坑裡發呆，傻愣著看著五條悟。
少了孩子們的公園空無一人，安靜的有些詭異，五條悟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伸出手把虎杖悠仁抱出沙坑。
於是沙堡被踢倒、被惡劣的小哥哥們罵、還被拿石頭砸了滿臉，甚至是看見五條悟臭著臉都沒哭的虎杖小朋友在五條悟的懷裡突然就委屈的掉起眼淚來。

如果此時有誰經過，看到虎杖悠仁哭紅的臉和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烙印的傷痕，一定會以為這位看起來兇神惡煞的高中生做了甚麼天理不容的壞事吧。

五條悟更是手忙腳亂，不懂剛剛還好好的小朋友怎麼說哭就哭，奶香味的糰子縮在他懷裡，笨拙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拍著哪裏都軟呼呼的後背，時不時輕柔的摸摸那顆粉紅色的小腦袋，虎杖悠仁哭得很安靜，臉埋在五條悟的高專制服上一顆一顆的掉淚珠，手緊緊抓著五條悟胸前的布料，看起來特別的可憐。

啊，現在小孩也挺不好哄的。

小心翼翼的把口袋裡的棒棒糖全塞進虎杖悠仁手裡的五條悟想著。

難哄的粉紅色糰子的淚水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五條悟才牽著他慢慢地走去藥局買些外用藥，上藥的時候也挺乖的，細小擦傷帶來些許刺痛的時候也只是緊緊抓著五條悟的衣角，眼淚卻一滴也沒掉。

五條悟這輩子還沒受過幾次傷，作為五條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讓他皮膚破一塊皮家僕們都像是要被斬頭一般緊張害怕；早早就領悟了無下限，而上了高專後的每次任務有夏油傑幫他顧著，偶爾受了點傷家入硝子也能像變魔術一樣一下子替他治療好。
沒拿過藥瓶的他知道自己下手沒個輕重，最後一個傷口被醜醜的包紮好，也細心的貼上小老虎圖案OK繃。五條悟看著明明是治癒的藥膏，卻因為他不擅長抹藥，把那張小臉弄得一蹋糊塗。

此刻眨呀眨的望著他的琥珀眸看著眼前好看的大哥哥笑了出來，藍色的眸子是他短短的人生理面見過最漂亮的東西。


小孩的手柔軟又細嫩，步伐小小的又踩不穩，
五條悟成功把虎杖悠仁送回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到家啦，回家趕緊讓你家人重新幫你包紮過。」
五條悟揉了兩把看起來像小刺蝟，實則很柔軟的粉髮，伸手把掛在鼻樑上的墨鏡拿了下來，蹲下來放在虎杖悠仁的頭上。
「下次還去公園玩就帶著這副墨鏡，他們看了會想到我，就不會再欺負你啦。」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的點了兩下頭，用兩隻手小心翼翼的牽起五條悟的手，那寬厚的手背上有一塊小小的紅色破皮。
對成年來說大概明天就會消失殆盡的傷口五條悟根本沒放在眼裡，卻看見虎杖悠仁從口袋拿出一張被他捏的有些發皺的小老虎OK繃，準確的貼在破皮上面。

小老虎本人垂著眼睛，在被貼住的地方安撫似的輕輕印了一個吻，整個人都軟呼呼的虎杖悠仁像是他早上才吃過的仙台特產一樣可愛。

虎杖悠仁推開家門的時候才轉過身來，對著五條悟笑彎了眼睛，那是今天看到的第一個笑容。
他說，「大哥哥，晚安，今天謝謝你。」


五條悟離開的時候除了想著要買幾份特產，還有一個從今天一踏入那個公園便纏繞在心頭的想法。




小孩子果然，超──級麻煩的。







27歲五條悟x14歲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覺得最近好像有點不順利。
他不是會自怨自艾的類型，更多的時候他勇於面對眼前的困難，毫不畏懼的越過他、克服他。
但最近──，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忘記了哪一次參拜犯了禁忌，才會抽到這種最下下籤的壞運纏身。

明明是自己再擅長不過的跑步也能扭傷腳踝，走在平路上還能被自己絆倒，最不擅長的數學拿分已經很困難了還粗心填錯格子，想去漫畫週刊這期的連載卻連跑了三家超商才有貨，還有──最悲傷的，虎杖悠仁不挑食，甚麼都吃，唯一一樣不愛吃的東西居然連三天出現在他的便當菜色裡！

虎杖悠仁欲哭無淚，國中生的年紀面對這些生活上的零碎小事便足以煩惱上好一陣子，十四歲的他哪懂得沒有明天，他只記得今天小小的不幸堆疊出現，成了倒楣的他。

虎杖悠仁不會沮喪太久，反正再壞也會有個終點，就算是最倒楣也不過是今天，明天的一點好事對他來說都會是運氣轉機的超幸運。
他邊想著邊晃著回家，卻在距離自己不到五公尺的地方有個滿臉繃帶的男人坐在那裡。
要不是男人手中捧著和他氣質完全不相符的一塊起司蛋糕正在美味的享用著，他幾乎要以為男人受了傷，差點湊向前去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但大白天纏著厚厚一層的繃帶，大概眼睛不是看不見就是受了傷，情況沒有好到哪裡去，虎杖悠仁默默的在心裡想著，看來他還不是最倒楣的那個。
他小心翼翼的撿起男人掉在地上的紙袋，盡量放輕動作的坐在長椅的另外一端。
五條悟看著眼前少年的動作無奈的在心裡笑了下，被當作盲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從來不在意外人的眼光，甚至稱得上是樂得輕鬆，索性配合演出到底。

但他沒想到身側有著暖櫻似髮色的少年向他開口。

「先生，請問你等等要去哪呀，你這樣看不見很危險的。」

五條悟花了兩秒想著要不要裝聾作啞一次包辦，但六眼清楚辨識出那傻呼呼的男孩臉上帶有的興奮表情，還有站立在他肩膀上的兩隻夜雀，輕輕的嘆口氣，溫柔的聲線應答，「哦，我要去仙台車站。」

五條悟不太喜歡享用甜點的時候有人待在一旁，婉轉地想謝謝他的好意，或是打著等等來演一齣原地消失不見的靈異大戲……，

卻沒想到小朋友先一步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向他鞠躬。

「先生你其實看得到對吧，抱歉打擾你啦。」
「啊不，沒甚麼好道歉的…，是我沒有說實話。」
「但是你看起來很不想別人打擾你的模樣呢。」

第一次見面的十四歲小鬼精準的解剖著他的心意，連他話語裡那一點細微的不耐煩都被盡數聽去。
年紀才國中生的虎杖悠仁帶著屬於他這年紀的一點幼稚情緒，所以並不是順應五條悟的心願找個藉口或默默離去，青春期的他則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這個冽拙的演技。

但可惜他招惹的也不是一位好大人。
五條悟用指尖把繃帶扯落，被遮擋去的眼睛，不如常規般的因為醜陋而去掩飾，反而美的不可一世，蔚藍的像天空，清澈的像大海。
他嘴角掛著一抹痞氣的角度，眼底是滿滿的調笑，像在調戲少年一樣，壞心但又像故意勾引虎杖悠仁，毫不害燥的刷著自己的顏值。

「是──啊，我不喜歡太吵的環境，怎麼了嗎。」

真是個長得好看卻超──惡劣的大人呢。
可惜虎杖悠仁不吃這套，只是稍稍看了一眼那張帥臉，接著就蹲下身去幫忙把散落的繃帶一圈一圈的用自己的手指頭纏繞，好好的收起來。


「說話真過分啊，我可是看先生有點孤單所以才走過來的。」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吧，都遮住臉了可以再任性一點哦？」


虎杖悠仁把捲好的繃帶放回五條悟的手心，雖然說著數落他的話，臉上的表情卻笑的溫柔，手心也溫暖的燙人，連極度討厭和陌生人肢體接觸的五條悟，都被這個暖烘烘的小太陽燙的心尖發軟。

「不管發生什麼，辛苦你了。」

二十七歲的五條悟剛剛才親手結束摯友的生命。
從十年前他放走夏油傑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這個結局，被稱作摯友的人終究踏上不一樣的道路，夏油傑的選擇從來沒有錯，他也沒有錯，只是他們遲早要為了所謂大義奉獻自己。

十年前他做好了準備，也不是青春期還抱有著不切實際幻想的少年了，知道夏油傑作為組咒師，五條悟是咒術師，那今天的結果就是必然的。

可是當夏油傑真的死在他面前的時候，屬於摯友的那個位置永遠的落了空。
他掙扎著抵抗著被長大十年的歲月呀，夏油傑離去，他的青春也落幕了，五條悟真切地成為了一個大人。


他看著虎杖悠仁離去的背影，嘲笑著自己居然被一個十四歲的小鬼看透了心思，寬大的手掌蓋在眼睛上面，忍不住大笑起來，落不下來的眼淚奠念著他的青春。


他指尖一彎，虎杖悠仁肩上的兩隻咒靈被袱除的一乾二淨。
年輕可真好呀。




虎杖悠仁看著剛剛吃完的冰棒棍清楚的寫著再來一根。
「哇啊──」他克制不住自己在商店門口大叫，這是近幾天來他最幸運的一件事了，虎杖悠仁樂觀地想著，大概雨過天晴了吧。

新一根芒果口味的冰棒被含進嘴裡的時候，虎杖悠仁才被冰涼的快感刺激的慢慢想起。
也許最幸運是遇見了那位先生也不一定。







28五條悟X 15虎杖悠仁

「老師，你又躲在這裡偷懶。」

虎杖悠仁循著記憶走到高專後的一片草地上，之前五條悟偷偷告訴他，想躲避高層那些爛橘子派給的任務時可以來這裡休息。
「老師這種地方倒是幼稚的可愛呢，秘密基地什麼的。」
原先盤腿坐著的他被攔腰抱住，隨著五條悟的動作跟著躺在草地上吹著午後溫煦的暖風。
「被悠仁說可愛可真害羞呢。」
黑色的眼罩被年紀小的戀人褪去，虎杖悠仁愛憐地親吻著那雙眼睛，

「還請老師多休息，六眼也不是萬能的呢，熬壞了我會生氣的哦。」

他是天才，三歲便能袱除咒靈，他從出生起便知道這雙眼睛是為了五條家的盛世而來，
只有不斷不斷的增進自己的咒力，努力進步達成最強。
得天獨厚的六眼生在他身上，但卻不是他五條悟的眼睛。

他的記憶裡沒有誰會關心他，自小是這樣，長大後成了最強更是這樣。
大家只記得他是最強，是六眼，卻忘記他也是個普通人。
他心肝情願的被依賴，但在每一個不眠之夜，五條悟還是會想起，在這個世界上，會有誰能讓他依賴嗎。


五條悟眷戀的用指尖撫過他的臉頰，學著虎杖悠仁的樣子湊向前輕輕吻住他的雙唇，親一次還不饜足，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啵啵啵刻意弄出聲音來，虎杖悠仁被他弄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伸出掌心抵住他的嘴巴，惡劣的大人便伸出舌尖色情的舔弄他。

也許是五條悟太過溫柔，或者是要跨入秋天的風涼爽卻不寒冷，舒適的正好是入睡的溫度。
十五歲的孩子蜷縮在他懷裡，呼吸趨於平緩，最後逐漸沉沉睡去。
五條悟輕輕的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臉頰蹭蹭柔軟的髮絲，跟著閉上眼。

這世界終於有個人會心疼他，會來擁抱他。
五條悟在這個世界上終於有真正屬於他的珍寶了。
五條悟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的五條悟X五條悟的虎杖悠仁

就算虎杖悠仁沒有成為咒術師，就算他沒有吞下手指，就算他終其一生也不知道咒靈是甚麼。
他們還是會在某個特別的時刻遇見對方。


因為他們注定屬於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