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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過剩—


　　搞砸了。

　　星海光來的臉埋在枕頭裡，有種窒息感，但他現在不在乎。雖然不太想承認，但現在的他確實有些消沉。

　　事情說來有點長。總之，日向翔陽，他的好對手，交往對象，最想和他一起打排球的人，很多很多關係總而言之是對他而言重要的人之一，前幾天回了他在東北的老家一趟，今天是翔陽回來東京的日子。他們約好今天碰面，在星海租的公寓裡。

　　不用說，星海對此自然非常期待，畢竟他是那麼期待每一次和翔陽見面，總是散發活力的日向翔陽，精神飽滿地呼喚「星海前輩」，或是低語在他耳畔的「光來前輩」，想著就讓人開心。

　　只是，今天的翔陽，不太是星海熟悉的那個翔陽。

　　「前輩⋯⋯」

　　開門時見到的日向有點慌張，鎮定不下來的樣子，這不是好現象，星海直覺就能判斷，並感謝自己能讀懂翔陽每個表情。他迅速把日向拉進門內，將日向安撫在床畔坐著，並倒了杯水給他。

　　「謝謝。」

　　翔陽接過了水杯，卻沒有飲下。星海站著凝視日向，搔了搔頭之後開口：「說吧。」

　　「咦？」

　　「你一臉就是有心事的樣子。」星海說著，低下身去拉了拉翔陽的臉皮。

　　事情到這裡都還正常的，星海也專注地聽完日向的煩惱。簡單來說，翔陽那也在打排球的妹妹輸了比賽，雖然在家人面前一直表現出沒事的樣子，但翔陽不小心看到他妹妹躲在房間裡不甘心地哭泣著。

　　「我原本只是想提醒她忘記把門關好。」翔陽說著。「結果⋯⋯就那樣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結果直到回來前，我都沒能好好面對小夏。」

　　「這樣啊⋯⋯」星海應著，抬頭望向天花板思考。他在想，自己這時應該做什麼才對。

　　事情似乎就是從這裡開始走偏的。星海對翔陽提出不少建議，例如立刻和翔陽的妹妹聯絡並坦白翔陽知情的事，或是找認識的家裡也有弟妹的人商量，也可以他們一起去附近的公園打球散心，諸如此類的。翔陽每個都支支吾吾地回應，沒說好卻也沒答應，星海不禁皺起眉頭，雙手在胸前交叉。

　　「你是不是根本沒有要跟我討論的意思？」

　　「欸？不⋯⋯」

　　「不要否認，你從剛才就一臉心不在焉的。如果你沒要我擔心你就說清楚，搞得我好像笨蛋一樣。」

　　「我沒那個意思，前輩。」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就這樣，他讓翔陽沈默了。

　　空氣凝重了不知道多久，翔陽突然緩緩起身，低著頭，小聲地說「抱歉」，在星海還沒能反應過來前，就那樣從星海家門走了出去。

　　直到關門聲敲醒星海發愣的思緒，他才跨出一步想追出去的步伐，但也就那樣了，他沒能真的跨出下一步。

　　畢竟，就算追上了，他又能做什麼？

　　非常難得地，星海光來厭惡起自己，雖然僅僅是厭惡自己是個幼子的部份，如果自己也有弟弟妹妹，一定就能懂翔陽的心情了。

　　然後呢？

　　他想，側過頭繼續埋在枕頭裡，忽然想到，即使他有兄弟姐妹，又怎麼樣？他還是一樣不會懂翔陽和他妹妹之間的事。

　　記得不久前，翔陽和自己提過出國進修時，沒多久就搞丟了他妹妹特地買給他的錢包。翔陽說整個進修時期他一想起這件事就滿心愧臼，但實際回到日本見到他妹妹，當事人卻只是在他額頭上彈一下手指，笑著罵他「哥哥大笨蛋」就沒事了。

　　「你妹真好。」星海記得自己是這麼說的。「是我的話，你要是搞丟了我絕對記一輩子。」

　　還記得翔陽慌慌張張地回應說星海至今送的禮物都有收好。星海苦笑，胸口一陣苦悶湧上。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星海想，於是起身，穿上慢跑鞋，準備去運動一下轉換思緒，想等自己理清頭緒後再跟翔陽聯絡。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才只是推開門，他就看見那頭耀眼的橘髮被走廊的燈光照著，還有個自己家的水杯放在一旁。

　　「翔……翔陽？」

　　耀眼的橘色轉了過來，是他熟悉的，直視自己的日向翔陽。

　　「前…...輩？」

　　星海沒能忍住。

　　一步上前，他緊緊地將翔陽抱進懷裡。

　　「咦？欸？星、星海前輩？」

　　「對不起。」星海開口。「我......一定讓你很為難吧？我，呃，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很想幫你，但我、我對你跟你妹的關係完全不懂，只知道你們感情很好，所以我......」

　　星海努力地說著，突然一根食指豎在他唇前，是翔陽沒讓他往下說，並且，出乎他意料地，翔陽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星海前輩。」翔陽說，並開朗地笑了起來。「我......也許才是不對的那一方。畢竟，星海前輩沒說錯，我確實，沒有想來跟前輩找答案。」

　　翔陽收回安撫的手，輕輕向前，靠進星海的懷裡。

　　「我承認我只是來跟前輩撒嬌的。小夏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但今晚，真的，只是很想很想，見前輩而已。」

　　星海眨了眨眼。

　　他突然有股錯覺，彷彿眼前的人不是翔陽，而是他哥哥。不，不是家裡那個欠扁的大哥，而是一個他似乎從沒有過，但在和翔陽相處的日子裡，不知不覺在心裡形成的某個身影。

　　於是他也笑了，淡淡地，回問：「是嗎？」

　　「嗯。」翔陽應道。

　　「那。」星海於是牽起翔陽的手。「你願意原諒我嗎？擅自就對你生氣......」

　　翔陽失笑，星海則不好意思地搔了搔手指。

　　「關於這個。」翔陽說著，牽起星海的手。「先，回前輩家裡再說吧？」

　　「也是。」星海跟著笑出聲。

　　門打開，門闔上，之後，除了日光燈管的微弱嗡嗡聲，此夜再無其他聲響。



esta un final fel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