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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亞之前有隱約察覺,弟弟跟杰雅克的關係不到非常好。但是他沒料到兩人會吵架。

「跟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阻止哥哥就好了!」

「去調查有什麼關係?彌亞想要幫助那個同學。說什麼喜歡哥哥,你只是想把他綁在身邊吧?煩死了。」

「我……我……。」

「比較晚回家還要打電話問吃不吃晚餐,你又不是彌亞的媽媽。」

竟然把我把跟那種人相提並論!三津谷捏緊了拳頭,一時忘記彌亞不過去上廁所,可能會聽到兩人的對話,衝動地說:「你不要仗著自己年紀大、頭腦好、哥哥崇拜你,你就覺得自己什麼都對。你明明就很自責沒有阻止哥哥去幫忙,發現了真相,害他剛才很沮喪!」

彌亞在走廊覺得越聽越不妙,其實吃完晚餐他心情已經好多了,不管弟弟還是杰雅克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希望他們吵起來。兩人一定有什麼誤會,彌亞要居中協調,讓兩人敞開心房溝通清楚,成為好朋友。

一定要在說出不可挽回的話之前,做點什麼!萬一打起來,三津谷可是會受傷的!這麼想著,彌亞在家中跑了起來。從走廊這一頭的廁所,跑到另一頭的客廳。

從走廊打開通往客廳的門,彌亞發現客廳裡氣氛平和,兩人坐在跟他離開前一樣的位子,距離不遠也不近。雖然家中不大,跑幾步就到了,但彌亞十分緊張,血液中充滿了腎上腺素,心臟怦怦直跳,到了客廳之後,還是喘了一會兒。三津谷衝到廚房裡幫彌亞倒水,杰雅克從沙發上倏地站了起來,連聲關心:「你怎麼這麼喘?」

又不能說聽到兩個人在吵架,怎麼辦……彌亞正在想要怎麼回話,杰雅克已經探頭看向走廊,自己幫他解釋說:「因為走廊沒開燈、很黑,才走那麼快嗎?彌亞,你下次可以叫我陪你去呀。」

這時,三津谷已經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玻璃杯,裡頭裝著溫水。聽到杰雅克這麼說,三津谷語氣微妙地說:「這樣太麻煩了吧?裝個自動感應的照明就可以了。」

彌亞接過三津谷手上的水,故意慢慢地喝,想要再觀察一下兩人互動。不過,直到杰雅克回家,彌亞都沒有發現什麼吵架的跡象……。

所以是幻聽嗎?跟那個同學一樣的症狀嗎?彌亞躺在床上反覆回想弟弟和好友的互動,兩人的關係十分微妙,能夠和平相處但是不能再更進一步的感覺……還是說只是他的錯覺?如果他們兩人真的吵架了,彌亞該怎麼辦呢……一邊是重要的親人,一邊是崇拜的好友,哪邊都不能割捨呀。

就這麼煩惱著,彌亞竟然睜著眼睛迎接了晨曦。

雖然淡淡的,「哥哥失眠了嗎?」「你沒睡好?」三津谷和杰雅克卻都發現彌亞的黑眼圈。還沒想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彌亞不知道如何開口,敷衍過去。下午社團練習時,彌亞更是破天荒地,將箭射到了隔壁的靶紙上。

即便不知道彌亞為何失眠,為何射箭射歪,十分重視彌亞的兩人都認為讓彌亞重拾往日快樂、回復弓道社第一把交椅的狀態是自己的責任。沒有明說,不過兩人開始暗中較勁。

隔天,杰雅克下課時在走廊上隨機攔人訊問,發現上午的時候有兩個高年級的學生來找過彌亞,雖然彌亞正好去幫班導的忙錯過了,杰雅克擔心那兩人就是原因,於是約了兩人午休在教學大樓頂樓見面。趁四下無人,狠狠教訓了兩人一頓,明明只是一個低年級的菜逼巴,卻揍得兩個高年級學長跪地求饒。三津谷則上YouTube找了幾個新的料理影片,抄了幾個哥哥可能會喜歡的食譜,打算晚餐的時候試做看看。

話說回彌亞。失眠一晚、再思考一天,彌亞怎麼想都不覺得兩人會說出這種話——就算杰雅克會出言不遜,三津谷總是客客氣氣的,絕對不可能。所以會聽到那些話,也許是自己幻聽。因此,第一節下課他就衝去圖書館,找了一些資料。在書庫的最深處的書櫃的最上層的書架的最左邊有一本書封破破爛爛、裝訂線疏疏落落、佈滿灰塵的小冊子,翻開第一頁就是:三個方法檢查自己有沒有幻聽。

那三個方法也不難,分別是向親友調查自己是否會自言自語、獨自到偏僻的角落測試是否會聽到聲音,若是以上兩種方法仍無法確定,就去看醫生。

吃午餐的時候,彌亞先問了羅藍威爾說:「你覺得我會自言自語嗎?」「沒聽過誒。」倒是剛坐下來的杰雅克反應很大,飯都不吃了,盯著彌亞的雙眼問:「為什麼這樣問?」

「這個……我怕自己也有幻聽嘛。」

「你想太多了啦,而且那個同學也不是幻聽,是有人陷害他。」

是否自言自語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到放學之前,彌亞還是問了幾個同學,不過他們都沒聽過彌亞會自言自語--那就是下一個驗證方法出場的時機了!

杰雅克怕有人想找彌亞麻煩,主動提出要護送他回家,卻被拒絕了。即便杰雅克提出各種風險、找來羅藍威爾幫腔,都被彌亞委婉但是不容質疑地拒絕了。

最終,杰雅克決定偷偷跟在彌亞身後,暗中保衛。但是彌亞也沒去什麼大不了的地方,只是在離校前一個人偷偷溜到食堂廚房。這個時間,廚工都下班了,廚房空蕩蕩的,就算是一根羽毛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只見彌亞站在廚房正中央,併起雙腳、雙手靠在腰側、閉上雙眼、下巴微微抬起,有時頭歪向左邊,一會兒又歪向右邊。杰雅克正疑惑,彌亞卻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肩膀垮了下來,頭也低低垂著。發呆了一下子,才有氣無力地揹起書包回家。

晚餐的時候,三津谷特別做了果仁蜜餅。這是一種土耳其的甜點,用一種叫fillo的超薄酥皮,塗上奶油之後,包著開心果、核桃之類的堅果,烤熟之後再淋滿蜂蜜。這種酥皮像紙一般薄,像雲母一樣脆,包著果仁,配上香醇的蜂蜜。酥皮入口即化,層次豐富,甜而不膩。彌亞非常喜歡!

飯後三津谷擔心哥哥還走不出朋友幻聽的陰霾,主動提議和哥哥一起看新番,是一對兄弟的日常番。兩兄弟一起面對生活中的大小事,互相扶持,哥哥照顧弟弟,弟弟景仰哥哥,溫馨的氣氛十分療癒。

然而感情再好也有吵架的一天,今天的劇情正巧演到兄弟倆因為冰箱裡的布丁不翼而飛起了爭執,甚至冷戰了一天。彌亞太過投入劇情,哭了起來。

「哥哥,怎麼哭了?」

「嗚嗚……我想到假如我們吵架了怎麼辦?我不想跟你冷戰……。」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哥哥不要擔心啦!」三津谷嚇了一大跳,趕緊安慰彌亞,最後還是出動了冰箱裡原本要留給阿姨吃的果仁蜜餅,才成功止住彌亞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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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彌亞決定試試筆記本上的第三種方法——去看醫生。但是醫生幫他檢查之後,鄭重宣布彌亞沒有幻聽——對彌亞來說,真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如果不是幻聽的話,就是他們真的說了那些話囉?可是三津谷跟杰雅克怎麼可能會說這些話?還是說……那些話是彌亞自己想像出來的?因為潛意識裡討厭他們?

拖著沈重的腳步,彌亞離開診所回到家。三津谷今天又做了另一種甜點,是像寶石一般的琥珀糖。在寒天液中加入砂糖,冷卻的時候會結成一大塊。這時將寒天塊切成不規則形狀、容易入口的大小風乾,寒天裡的砂糖會在表面結晶,形成外脆內軟的精巧點心。

彌亞吃著琥珀糖,想到自己似乎在潛意識裡討厭三津谷,真是愧對弟弟的心意,一陣難以名狀的情緒湧上,哭了出來。三津谷嚇了一大跳,循著昨天的案例想用更多琥珀糖讓哥哥破涕為笑。不料,看到可愛狗狗的碟子上疊著的寶石時,彌亞哭得更傷心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彌亞終於收著了眼淚,但終究是輾轉難眠的一晚。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天,這一晚,彌亞累到頭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直到三津谷叫他起床吃早餐,他才發現自己睡著了。而且似乎做了夢,印象中,夢裡他回到了醫院旁的小公園。

他好像……在小公園裡遇到拉潔。拉潔還是一樣笑得十分燦爛,跟他分享許許多多生活中的趣味,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為何,拉潔講到了自己偷聽護理師們的談話內容。

大意好像是人不會百分之百喜歡一個人。不管感情多好,對方身上還是多多少少會有自己討厭的部分。但是如果是重要的人,可以只看對方的優點,關注自己喜歡的部分,讓這些喜愛之情蓋過討厭的部分。

雖然彌亞不確定拉潔是不是講過這樣的話,但是他覺得拉潔肯定會說這種話,而且也有照做,所以才能對身邊的人都溫柔體貼。

想通了這點,不管杰雅克和三津谷是不是真的有過這樣的爭執,或者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對話,彌亞總算不再為此煩惱,也重拾往日笑容。

至於杰雅克這幾天因為無計可施,決定從帥氣偶像轉型成帥氣御姐,女裝照被三津谷偷拍,三津谷打算彙整這張照片和其他杰雅克做的「不帥氣」事,讓彌亞對杰雅克的好印象幻滅,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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