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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啊……他是不是、要死了？

白雪皚皚，少年躺在雪地之上，雙眸無神望著有些朦朧的天空。而少年的身下，彷彿灑了大罐的紅色顏料，慢慢地為白雪鋪染上妖艷的紅。

「在這裡！」

追來了嗎……

少年聽到了不遠處帶著殺意與興奮的聲音呼叫著，吸引來了更多的腳步聲。

可是他……已經沒力氣繼續下去了……

這就是……他19年來深愛的世界……

『我需要你的幫忙。』


02

一年後，Atlantis學園大學1年C部。

「咳咳同學們。」一位頭上紋著怪異圖騰的光頭導師試圖在講台上吸引台下學生的注意力，但似乎收效甚微。

最終，在一位女同學看不下去，隨手打了一個響指，就在吵雜如菜市場的班級中彷彿下了禁音咒，安靜了下來，「老師，你可以繼續了。」

「哈哈，還是小班長你有手段。」他原本想要創造新同學的神秘感，結果班上這群小兔崽子根本就不吃他這套，「好了，同學們，我們今天有新同學，鳴虛。」

這個時候，光頭班導身邊的人才彷彿有了存在感，精緻臉龐上點綴著的金色瞳孔毫無感情地把教室掃視了一圈，「虛幻之境、鳴虛。」

這個新來的同學也太奇怪了吧……

同時，全班同學都浮現了這個感想。

不、不對！竟然是來自虛幻之境！

虛幻之境、雖然名字中有「境」字，但其實是守世界中一個神秘的家族。傳說，他們生來就能夠操縱夢境，能力出眾的成員還能將虛假化為真實，因為這個能力，守世界的戰爭時代他們也是與妖師同病相憐的種族。

但他們雖然因為屬於白色種族，比妖師更早地在守世界站穩腳跟，但卻在一年前，全族在一夜之間被一股力量暗中剿滅，當時只剩一位主家少爺沒有找到。

而剿滅之後，從家族中搜出來的是層層疊疊的、與鬼族勾搭的證據。

這件事，與妖師事件在一年前並列為守世界紅色事件。

而現在，滅族兇手和勾搭鬼族嫌疑都還沒解決的情況下，這個疑似虛幻之境主家少爺的人竟然就這樣大剌剌出現在Atlantis學院？

「我不是、主家少爺。」暗紫色頭髮的少年在這個時候補上一句聽起來比較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

誰信啊！哪個人不知道虛幻之境主家的都是紫髮金瞳！

「好了小同學，你就坐到那邊那個位子吧。」光頭班導豪爽的拍了拍少年纖瘦的肩膀，然後指向了教室某個位子。

「……」少年看了一眼被空置的位子，頓了頓然後才走了過去。


03

「你好，同學。」坐在鳴虛前面的俏麗女孩在下課的時候轉過頭來，笑著對他說道：「我叫米可蕥，大家都叫我喵喵哦。」

「……你好。」

「我可以叫你小虛嗎？」不知道為什麼，米可蕥心中有一股很想要和眼前彷彿與世隔絕的少年交朋友的衝動。

雖然眼前這位同學，和米可蕥記憶中的那位，長得一點也不像。

「……」金色的瞳眸中聽到這個問句也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只是微微地歪了頭，裝似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這下米可蕥回答不出來了，連忙轉頭向也來到身邊的三個同學求助。

「同學你好，我是千冬歲、雪野千冬歲。」帶著眼鏡宛如資優生的少年恰好地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尷尬，「他是萊恩、萊恩·史凱爾，歡迎加入我們班。」

「還有我還有我！我叫依菲雅·諾連·伊·桑卡，是蓮妖精一族的公主哦。」

「你們好。」鳴虛淡淡地點了點頭，在他們把話頭接下去之前又說：「我接下來有公會任務，先走了。」

說完，在其他人還沒有回話之前，把自己的提包提了就離開了教室。

時機點卡得完全剛好。

完全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

「新同學是不是討厭我們啊？」名字很長的依菲雅公主疑惑地問道。

而1年C部課室一角，一位髮色特殊的少年由始至終都皺著眉頭安安靜靜地盯著新同學的身影，直到人離開之後才站起身試圖追上去。

追出課室發現人早已不知道用傳送傳哪去後才發出了不滿的「嘖」的一聲。


04

「鳴虛，20歲。」千冬歲翻著手機中收集來的資料，「兼任黑袍、紅袍、藍袍三袍，是公會這半年來的強勢實力，來歷不明，其他的資料……沒了。」

「身為三袍竟然半年都沒人發現嗎？」喵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喵喵在醫療班都完全沒有聽到新藍袍的消息呢。」

「而且還疑似是虛幻之境的少主。」千冬歲推了推眼鏡框，「不可小覷。」

「虛幻之境不是與鬼族勾搭的那個家族嗎？」依菲雅公主一邊吃著冰品，一邊問道：「你們剛剛怎麼還會想要跟他打招呼啊？」

「因為他給喵喵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聽完這個解釋，千冬歲的萊恩也點了點頭。

他們都覺得在那位新同學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一年前，那個至今為止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背叛的少年。

「哦……這樣啊。」


05

「不明白小漾為什麼想要回來。」

鳴虛走在斷簷殘壁之中，一手握著白色與黑色交織的長柄鐮，一邊警戒著四周。他的頸項纏繞著一條白蛇，剛剛的那句話，就是從這條蛇口中說出來的。

「那葛，前方六百公尺。」

「小漾又轉移話題。」白蛇吐了吐蛇信子，語氣無奈，但是同時身上也浮現好幾條黑色斑紋，並警戒了起來。


那葛口中的「小漾」，就是一年前被公會討伐的妖師、褚冥漾。

而褚冥漾，現在叫鳴虛。

其實這麼說也不對，他褚冥漾在雪地上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早就已經不是褚冥漾了。

褚冥漾早就已經死了。

被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親手殺死。


06

「黑袍鳴虛是吧。」人見人怕的紫袍巡司手裡拿著一本記事本，快速翻閱起來，「任務毀壞零，但有點小紕漏，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對吧，褚冥漾他老姊這一年怎麼了？

剛剛在完成任務目標想要離開之際，被巡司叫住腳步的鳴虛，轉過頭看到熟悉的人，他很久不再波動的情緒，難得的出現了想要哭泣的情緒。

差點抑制不住。

身為褚冥漾的他最對不起的，就是他的家人和表哥白陵然。

「如果沒事……」

紫袍巡司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彈了一個響指，瞬間在他們身邊設下了結界。

「是你嗎？漾漾。」就在鳴虛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打破結界逃跑的時候，紫袍巡司又問了一句話。

「……不算是。」褚冥漾早就死了。

但是，在得到模糊的正向回复的那一刻，原本清冷的紫袍巡司已經給了鳴虛一個大大的擁抱，「回來……就好。」

「褚冥漾傷了然……」然後被妖師本家的防禦機制打傷逃了出去。

「我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只是找到你的時候……」那個時候因為先天繼承者打傷家主的原因本家一片混亂，等白陵然和她把事情壓下來，並解釋清楚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是啊……太遲了。

被妖師懸賞吸引過去的賞金獵人，為了一己之私，不斷爭搶任務目標，待任務目標被帶到公會懸賞處的時候……早已面目全非。

連靈魂也消失了。

就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過褚冥漾這個人一樣。


07

Atlantis學院肯爾塔。

鳴虛就站在這棟水晶式的建築外，晶體折射的陽光有些刺眼，卻不妨礙他打量著整棟建築物。

他剛剛結束了和褚冥玥的對談，從對話中想起了他現在並沒有一個居住的現實。

記憶中，這裡好像是處理學生事務的地方……？

「年輕的學生，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肯爾塔內走出了一個舉止優雅的精靈，對著看起來像是在發呆的鳴虛問道，「您是來處理住宿事項的嗎？」

「是。」被打斷的鳴虛抬頭望著台階上的精靈，簡短的回答。

「那可以請您上來一趟嗎？」精靈微微笑著，身上的同時微光閃爍著，彷彿感染了主人的情緒。

在鳴虛走到精靈面前時，他聽見了精靈放低聲量的話語。

「歡迎回來，年輕的學生。」


08

黑館。

結果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裡。

鳴虛有些自嘲的想著。

他的行李現在都存放在虛空之中，基本上可以走到哪裡住到哪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著黑館門上那些熟悉的、似乎越來越多的人臉，鳴虛默默思考著要不要退掉繼續去外頭流浪。

「小漾，那些可以吃嗎？」白蛇從鳴虛的衣領鑽了出來，興致勃勃地問道，卻在收到他的搖頭拒絕時焉焉地躲了回去，「小氣。」

「查拉！」鳴虛熟悉的暴怒聲音從黑館內部響起，「給你三秒鐘！三！二！一！」

在「一」的尾音還沒落下，黑色玻璃大門的人臉們瞬間消失不見，彷彿不曾存在過。下一秒，大門被拉了開來，裡頭那個暴怒聲音的主人在看到外頭站著的鳴虛時也愣了一下。

「你是黑館的新住戶嗎？」那個人開口問道。

「是。」鳴虛把一隻手插入口袋，回答道。

「你好，我是黑袍的冰炎，大廳會有人招待你的，我有事先失陪了。」也看出鳴虛可能不太喜歡說話，同時也是真的趕時間的冰炎說完後，就這樣急匆匆地越過他離開了。

他轉過頭，看著銀髮夾帶著一撮紅髮的黑袍離去，眼神中慢了好幾拍逐漸染上深深的恐懼與一閃而過的憎恨。

剛剛冰炎就這樣越過去的時候，只有天和那葛知道他的腳差點就軟下去了。

你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有個人曾經愛你如骨，現在卻消失了愛且懼你入髓。


09

「嗨，漾漾小朋友。」鳴虛一打開房門，就聽到房間裡傳來這句話，看著房間內不請自來的扇，默默地想要把房門幫她關好。

他還是選另外一間好了，果然應該要選另外一間。

鳴虛很快地下了決定，把原本推開的門拉回來關上。

「等等等等！」扇反應很快的把門卡住，不讓鳴虛真的把門關上，「你還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褚冥漾以前也不該用可愛來形容吧。

眼看也是逃不了了，鳴虛還是走進了這個以前的、褚冥漾的房間，「你有什麼事情嗎？」

「你還敢說，靈魂調節還沒完成就從無殿逃走，想死嗎？」扇非常自來熟地從不明空間中掏出零食開始吃了起來，「我可以馬上助你一臂之力。」

「虛淵……虛淵通過那葛說、時候到了。」鳴虛摸了摸盤踞在他左手上的白色，緩緩說道。

「……」扇聽到這個答复，沉默了一陣，「不要忘記你們和無殿的契約。」

「不會、忘記。」


10

那是一件曾經發生的事情。

曾經說過的誓言就像風一樣轉瞬即逝，再次憶起，原本記憶中要是和煦暖風卻變成了冷冽刺骨的寒風，寒入骨髓。

昔日並行的好友此刻就站在他的對立面，幻武兵器、符咒和一些他看不出來的攻擊方式此刻都對準著他，等待著給他致命的那一擊。

而他，手上臉上沾滿了鮮血，連一向潔白的校服也不能倖免；身後不遠處，躺倒了好友的哥哥，也是那位給予了他不少援助的紫袍。

「褚冥漾，把我哥還來！」紅袍的友人手上拉滿了弓，語氣帶上了滿滿的威脅。

「我……沒有……」褚冥漾忍著失血過多的暈眩感，沙啞著聲音緩緩說道。

他的喉嚨，在被襲擊的時候就被割了一口子，現在還能說話還是仰賴了紫袍幫他做的緊急處理。只是……

這些來歷不明襲擊者越來越強，紫袍為了幫他擋下攻擊卻被襲擊者抓住空檔，之後就在他嘗試解開紫袍身上纏繞的黑暗詛咒的時候，他的「判決」就這樣來了。

「漾漾，喵喵求你，把夏碎學長給喵喵好嗎？」藍袍的友人露出了痛徹心扉的表情，看著他。

我……在救他……

嗯！？

召喚出米納斯退後一步擋下雙刀，本來就不是近戰型、還受傷了的褚冥漾只得退開幾步減少緩衝。

那是『螣火』。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褚冥漾的耳邊，傳來了紫袍低低的質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