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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

「神父啊。」

這聲呼喚通常帶著懺悔、帶著困惑,或是帶著請求的哭喊。

「我有罪。」

虔誠的信徒沉痛宣告,就像後悔自己的一切犯行,希望荊棘的王冠能洗清人世間的罪孽。

但是此時,這些卻只是一種徒然的喃喃自語。

教堂裡空無一人,被佈置的彷彿溫室花園一般的禮拜堂裡只有小小的蠟燭火光是仍然有機的存在,他只是坐在長椅上,隨便一張長椅,然後像一個棉花被洗壞的布偶一般掛在椅背上。

十字架上的耶穌有點刺眼,他瞇了瞇眼,看著待在那個十字架上好幾千年、百年的受難者。

他們應該把他放下來,他看起來挺累了。


「你有什麼罪,孩子。」

看來願意陪他玩角色扮演的人出現了。
正確來說還是只有他自己在自娛自樂,畢竟當有一個人他真的是個神聖的教會人物,這就不能算是一種扮家家酒。

軟皮鞋踏在教堂地板上的聲音有點模稜兩可,就像是拖拍的節拍器一樣,他卻覺得心情好多了。

「我不知道。」
他不太嚴肅、也不夠悲痛,只是用著一種稀鬆平常、帶著嘆息與含糊的聲音說到。

「我只是希望明天可以不用去上班。」

「那是怠惰,我的好先生。」

對方似乎忍著笑,又似乎已經帶著笑意在他旁邊坐下,黑色的神父袍碰到了他的手背,是那種厚重昂貴的材質。

「或許你該換件衣服,神父,現在是夏天。」

「我們在談論你的罪,先生。」

稱職的演員就應該把戲演完,神父帶著微笑,金色的捲髮閃閃發亮--或是說,陽光讓那些金色的髮絲看起來亮的不行。
他把頭轉向他的好友,一個心安理得的待在教堂裡的魔鬼。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魔鬼。

「我想我的罪是--不知道,我想我今天全都犯過了一遍。」
他笑了出來,紅色的髮絲隨著笑聲而震顫,從耳後落下,遮住了一點下顎的線條。

「我今天又把凱倫斯打發走了。」
「他是個好男孩,你應該讓他多幫你的忙。」

「算了吧,真的……我不需要像隔壁的小妖精一樣過的那麼輕鬆,很多事我都能自己處理。」
「你很難說你不是在嫉妒他,我的朋友。」

「真的要嫉妒的話有太多人可以介意了……噢。」

神父看著他的朋友,夏洛姆上班時不像所有20世紀的人類上班族一樣正式,絨布西裝對他來講太重了,儘管那甚至比一把軍規手槍還要輕--但是他就是這樣,安格斯知道的。

「所以您還有什麼要告解的嗎?先生。」

惡魔先生終於決定轉頭,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皮質提包,或是說,提箱。

「我想沒有,神父。」
教堂的花窗被夕陽與夜幕切成兩半,他看著耶穌的背後不再光芒萬丈,反之是陰惻的月光與夜晚。

他也該下班了。

「換件衣服,神父……我是說,安格。我餓了。」

「一個優秀的軍官退伍之後都會更容易餓嗎?」

安格斯反問,好像已經聽過無數次這樣的抱怨。

「拜託,安格,別這樣說,顯得我好像退休在家只會喝酒吃披薩的肚腩老爹。」
夏洛姆哀嚎一聲「我還在上班好嗎。」

「是、是,上尉。」安格斯拍拍對方的大腿,試圖安撫這個戰爭症候群就是餓肚子的惡魔。

「但你看起來很累,你應該不會想跟我去採買?家裡只剩鷹嘴豆罐頭--我是說,你家。」

「那不一樣,安格,我只是不想一直待在協會那棟長得像中世紀監獄的建築。而跟你去總有肉醬香味的雜貨店那是另外一回事。」

安格斯笑了,他站起身,伸手拉了一把他的好友,鑑於惡魔死皮賴臉的癱在教堂的木質長椅上,而他恰好不會瞬間移動。

「動身吧,孩子。」
安格斯沒有管對方臉上的不贊同,硬是把惡魔先生成功拔了起來(他力氣真的很大,夏洛姆想。要不是這樣他都快忘記自己的好友是個狼人。)。

「我想我要繼續我蒐集七宗罪的旅程了,神父。」
「我很期待大吃一頓。」

「通常神父不會兼任私人大廚的,上尉。」

安格斯在走去換衣服前,露出一個無奈、卻也不是真的那麼無奈的笑容。

「For me , Angus.」

惡魔總是很狡猾,於他而言,僅僅體現在說服好友替自己煮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