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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璜卡洛】窗台會 La fenêtre

Summary: 唐卡洛習慣半夜醒來看月亮。

「唐璜,你一定要去嗎?」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卡洛?」
「⋯⋯別死。」
「我答應你。」

唐卡洛早已記不起那人在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或許當時是逆著光的,或許是那時自己根本沒有看他⋯⋯他或許早就知道唐璜即將面臨的會是什麼,但唐卡洛沒有阻止。青年不知道自己是無力阻止對方,還是如何⋯⋯可能是累了吧。

他累了。
獨自一人的夜半時分,唐卡洛從來不只一次這樣想著。

一一但,這也不能怪我吧。男人想著。他坐起身一一唐卡洛夜半總會在此時清醒一一青年有些焦躁的撩起散在額前、半長的褐色髮絲,抿緊雙唇,下意識地往窗台方向看去一一月色很美,年少時那人總會背對著月色爬上窗台,而這也造就了他不鎖窗台的習慣。冰冷的月色總會帶來身著黑衣的男人,那人微涼的指尖和他熾熱的身體大相徑庭一一真是個矛盾的男人啊!唐卡洛不由得想著一一那人埋在自己身體裡時的粗暴與溫和柔軟的睡顏彷彿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唐璜從不過夜。這點塞維亞城中所有人都知曉。不論天色多晚,男人都會離開,卻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只有唐卡洛,他知道男人會來到他的窗台。
一一就像那對維羅納城的戀人一樣。青年不由得想到前幾日,中心廣場那名吟遊詩人所吟唱的軼聞故事。

一一「我的朋友,其實你可以走門的。」青年記得自己不止一次告訴過對方。但長髮男人總是不以為意地胡亂應著爽朗的笑,抬腿跨入西班牙貴族的房中。青年湊近唐卡洛的身旁。唐卡洛看不清唐璜的表情,因為那人背對著月光。

那是有點溼潤的觸感。那吻過不知多少人的唇不到柔軟,但唐卡洛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嘴唇上的紋理。

「我的罪藉由我的唇碰你的唇,得以洗滌乾淨了。」唐璜帶著笑意,靠在友人耳邊低聲說道,唐卡洛聽出那是經過了一夜歡愉而沙啞的嗓音:「感謝你,我的朋友。」
你的罪。唐卡洛在心中冷笑。青年別過頭、垂下蜜色的雙眼,沒有看向對方。他沒好氣地回應友人:「唐璜,照你這麼說,那我的唇豈不沾染了你的罪?」

面對友人半真半假的埋怨,青年也不惱,只是從容地的回應唐卡洛:「喔?既然你的唇染上了我的罪啊,那就容我再享受一次冒犯,把罪還給我吧。」而後他又把唇給覆上,比起方才第一個吻的溫柔,這個吻既強勢又暴力。

唐卡洛被粗暴的推倒在床上,他的絲綢睡衣出現了皺摺。唐璜不顧友人的推拒,也不顧對方正掌握著自己的頸脖。血液與空氣輸送路徑的受阻讓本就應酒精而混沌的大腦更加鈍感。男人分開友人的雙腿,不顧一切地埋入唐卡洛的體內。

那是混亂的。總是混亂的。一直都是如此混亂的。到底有誰會半夜在塞維亞城跳佛朗明哥呢。唐卡洛載浮載沉地想著。他總是會心軟。他總是會接受。這也是為何他與唐璜那所謂「朋友」的定義逐漸模糊。

唐卡洛望著窗台,靜默而皎潔的月色也不再純潔無瑕,那片銀白變得黯淡,天空染上了屬於白日的金黃。而他記得那天不像今日溫暖,在那永恆的故事裡,清晨總下著細雨。是涼薄的。

「⋯⋯你一定要去嗎,我的朋友。」唐卡洛不是救世主。青年清楚地知曉這點。

一一他拯救不了任何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半夜醒來,祈禱著他的友人會趁著月色再次爬上他的窗台。


Fin.

註:部分對白改編自莎士比亞《羅密歐與茱麗葉》之〈陽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