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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善刑警ABO本篇］續8

善逸住院五天，期間他兩度想起那場令他失去一切的大火。

小時候他跟爺爺和堂兄同住，媽媽在外縣工作，只有節日或長假才會回來看他，這樣的孩子在人口流失率嚴重的偏鄉小鎮並不特殊，他的學校僅有一個年齡混合的班級，過半學生的家庭結構都是這樣的。至於父親，他只有在那年，媽媽難得回家的盂蘭盆節期間問過一次，爺爺沉默不語，媽媽半晌後才說，你爸爸是個出色的Alpha，然後從冰箱端出整個草莓蛋糕，沒有分切，就這樣一家四口快樂地人手一支湯匙挖著吃。

後來他才知道媽媽沒有結婚，他的出生證明和戶籍也沒有登記生父的名字，他只能猜想我妻是生父的姓。

但善逸從沒因而覺得寂寞或缺乏關愛，不如說那段日子恬靜又愜意。小學和爺爺的家之間全是綠意盎然的田地和樹林，下課後他會先回家擺好書包，拿起爺爺為他準備的小點心再出門，和堂兄打棒球，跟同學一起玩捉迷藏、抓沒見過的昆蟲，或是沿著田埂散步到平常不會經過的地方探險，日落時份踩著被夕陽餘暉薰照成橘紅色的小路回家，跟爺爺和哥哥一起洗澡、吃飯、講今天有趣的事。

然而好景不常。

那天爺爺給他削了甜蜜多汁的桃子，他在樹林裡找到一片新的花田，編好花冠想要帶回去給爺爺和哥哥，回家時還發現離巢的雛鳥，他用手帕把小小鳥裹好，他要帶回家問爺爺能不能養，到達家門前的小院子卻發現圍著好多好多人，有消防員在射水，木製的房子吐出火舌，竄得老高，比黃昏的天色還要紅亮。

然後是一團混亂，他被不認識的大人帶到各個陌生的地方，大家似乎都很忙碌，匆匆丟給他很多不懂的問題又急步離開，他想著自己要乖、不可以打擾別人，直到他發現手帕不見了，花冠變得扁癟，他又累又餓，也很想爺爺，才忍不住大哭起來。

善逸不記得自己在怎樣的時間點得知爺爺和堂兄都在大火中死去，母親也在趕回來的期間遭遇車禍，不幸離世。多年之後他查閱舊報紙，不過是一場地方火災，只佔很小篇幅，報導指火災的起因是電視機短路引致起火，但爺爺家中的電視機早在事發之前的幾個月就損壞，他還記得爺孫三人一起搬走丟棄的情景，他不知道是記者亂寫，還是中間有甚麼失誤，但他想要知道原因。

所以他努力當上警察、考到刑警，朋友和同期都為他感到高興，他卻一心想著終於可以用自己的權力調閱到那時的調查紀錄。然而事隔多年，又不是甚麼重要案件，看到那幾張草率得荒謬的文件時，他不知道應該覺得生氣，還是可悲。

真相如何似乎一點也不重要，對所有人，也包含獨自留下來的自己。



出院後醫生要他多休息兩天再上班，他沒有可以回去的家，公寓的門也還沒修好，只好租住飯店，回去一躺取日用品，房東終於答應要更換大門和窗戶，順便換壁紙，大概三、四天即可。他買了和菓子和水果答謝竈門，驚訝地發現他們是相處融洽的一家八口，六兄弟姊妹中的長男炭治郎還是高中生，卻成熟溫柔，關心他的狀態，知道善逸是獨居之後便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多次提及有甚麼事可以幫忙的話絕對要告訴他，善逸相當感激。

暫時安頓下來後他被上級約談，他以受害者的身份說明案件，還有自己的身體狀況，做足會被勸退的準備，卻意外地被挽留：他的工作能力強、年輕、細心、屢建功績，上級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而且警隊的編制並無性別限制，只要他每年的體檢和體能測試合格即可，還提醒他申報身體狀態就可以取用生理假。

說得倒是輕鬆，但善逸知道發情期結束後他仍未回復到最佳狀態，醫生這次也直接了當：跟Alpha結為伴侶、接納強大的訊息素之後，Omega的狀態就會較為穩定，HEAT的日數也會變短，不論對他的身體還是生活都有益。就算是醫學的建議，他也難免覺得醫生根本是向實力單身24年的自己開玩笑，最好「伴侶」這種奇幻的生物這麼容易就找得到。

他仍然沒有胃口，藥還是得吃，算一下時間他決定去茶水間倒杯水，飲水機空空如也，更換時卻有另一雙手接過他手中滿當的水桶。

「咦？」

「呃、我來吧，這個很重的，我妻……你……」

是村田前輩，眼神有些遲疑，似乎掃視過他的臉但馬上撇開了，欲言又止，站在村田後面的宇髓一下子皺起眉頭。

「哈？前輩你開玩笑吧？這傢伙偷懶一星期就連換個水桶也做不到嗎？只是第二性別變成Omega，並不代表他甚麼都做不了，他還是一樣的我妻善逸，不會突然連水桶都提不起來！」

「宇髓！你也太……」

「嘖，我妻，」宇髓還是那自負又惹他厭惡的神色，「在你睡懶覺期間案子的新資料已經交過來囉，本大爺有空給你說明一下，你最好現在就過來聽！我管你變成甚麼鬼，你是刑警就該好好工作！」

說罷掉頭就走，善逸謝過前輩的好意，表示自己會努力工作不扯大家後腿，便匆匆追上去。

兩人因為某個不起眼的證言爭論到晚餐時間，善逸久違地覺得自己需要進食，沒想到宇髓先他一步，問他敢不敢去附近的居酒屋邊吃邊講，他自然奉陪到底。

餐後晚風有點冷，善逸攥緊外套，不知道是因為喝了一點酒，還是消化期間血液集中在胃部使他思考變慢，宇髓講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遠。

「喂……你出院後找到睡覺的地方嗎？」

「嗯……」

善逸覺得自己有稍微抓到拍擋的個性：強悍、雷厲風行、積極進取、好勝、說話很難聽，但終究是個好人，明明是那麼尷尬的局面、說過無禮的話，卻好像在不知不覺間抹消了。

「我睡飯店，自己一個喔……不然你來陪我睡？」

「……臭小子鬧誰玩？哈？」

「就說我們同期！不要叫我小子！」

雖然笑罵著，善逸還是清楚聽到宇髓心跳漏了一拍的聲音，那時他還以為不過是宇髓被戲弄而吃驚的反應。

tbc.
[宇善刑警ABO本篇]/Milu,Can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