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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後、夏日依舊鮮紅

*澤深
*大正時代人體實驗OOC,年代跨度200年
*角色屬於雄彥/OOC屬於我/BEHE屬於妳各位
*還沒寫完(

(1)大正12年9月

世紀一度的災難推倒帝都,塌平的木樑屋橫豎堆積被土地扯斷的電線桿。斷裂的電線在平地捲起的塵埃間迸發星火,彈跳著甩盪過斷裂的房樑間。

惡火燒遍荒野,凌雲閣在瀰漫的塵土中傾斜、熱風吹倒銀座煉瓦街上的垂柳楊起煙灰。

舉目荒蕪間,高校宿舍奇蹟般地倖免,難民裹著惡臭與饑饉湧進庭院、湧進宿舍大廳、湧進每一寸尚可落足的土地,哪怕只能抱著啼哭的嬰孩侷促站立,起碼混濁的空氣裡還聞得到些許入秋後樹梢盪下的乾爽。

宿舍裡已經連蠟燭都供不應求,在原是拿來裝燈油的小瓷盤裡堆起燒碎的邊角、侷促固定從麻繩裡抽出的纖維細絲,少年劃開火柴伏案提筆,他慶幸家裡帶來的日記本只有邊角燒毀了幾頁,留著火燒後的黑斑,寫起字來多了幾分珍重。

泛黃的手帕絞在掌心,透出乾涸後的一小片血漬有著好似花瓣的形狀、鐵鏽般乾燥,彷彿輕輕伸手就能任意將它剝蝕。

學弟的腳步在身後輕柔響起,手邊多了碗只飄著幾粒米的稀粥,兩人份的醬菜堆在一起也只有一小疊,味噌湯裡只浮著幾塊豆腐。

「學長、又在寫日記嗎?」
「沒事做咧,也沒火車可以回家不是嗎?」
「現在這樣子,日記有什麼好寫的。」學弟靠了上去,將學長往靠牆的地方擠,身體擋住了微弱明滅的燭火,燭火在少年們的胸口間盈盈搖曳,細黑的字花在筆下悠然綻放。

「寫起來,以後用得到咧。」
「學長、現在說以後太早了。」都不知道哪時候還會有餘震。
「⋯⋯預定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等醫院通知,可能下禮拜⋯⋯」學弟嘴裡叨念著,伸開手腳在榻榻米上躺成大字。
「也可能明天。」學長說,寫字的手停不下來。
「搞不好明天就被火燒掉怎麼辦。」
「你家的事。」,
「火燒起來,跟花開一樣⋯⋯」溫熱的體溫在身後緩慢淹起,少年挪了挪肩膀和身體,讓學弟靠過來時就像在烤火取暖。

「學長、聽說南方有種叫做扶桑的花。」

夏天的時候開在高高的地方像鳥在飛,每一朵都跟臉一樣大。

「我之前倒是在雜誌封面上看過台灣的鳳凰花咧。」

一樣在夏天的時候開,整棵樹好像火在燒。

一棵連著一棵、一開就是一整片咧。

「好想去看看啊。」燭火映射著學弟眼底散落的星光,少年靜靜地看著,覺得那裏已經存好了整季夏夜的涼爽。
「成功的話,榮治就替我去吧。」他笑著說。
「學長、要一起去。」榮治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大大的手掌連同捏在掌心的手帕一起包裹。少年瞪大了眼睛,他總害怕榮治認真起來的時候,一旦他下定決心,就連自己都無法阻止,
「成功的話,一定可以一起去。」

「⋯⋯好吧。」少年看著被榮治捏緊的掌心擠出微笑,分不清是誰從掌心滲出的汗水軟化了他嘔在手帕鏽斑一樣的血漬。他想當那裡又復一片鮮紅的時候,夏天興許還不會來,但榮治可以帶著它,走遍世界採摘每一抹留在夏日裡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