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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任務一「召喚式神」


「總之,先跟一個與你有緣的式神立下契約再說吧。」

這就是陰陽師公會會長,在我--光影月申請入會之後,唯一對我說過的話。

表面而言,這是個平凡得讓人有點納悶的世界。合理的物理定則、能量守恆,一個毫無矛盾的工整世界,完美得讓人感到納悶。可是,在這個世界的黑暗之中,一直存在著某種「變異」。

當黑夜降臨之時,就是百鬼夜行之日。

跟一般靈異故事中描寫的不同,並非所有的鬼魂、靈魄都是作惡之物,可是一旦魂魄在現世待得太久,其生存的本能將會不斷增強,失去原有的理性,最終還是會變成失去理智的「惡鬼」。

而我們,「陰陽師」,便是負責在暗中為這些被現世枷鎖束縛著的靈魂、惡鬼進行靈葬,好讓他們安息的人。

「陰陽師」,乍聽之下只是種早成為歷史塵土的過時產物,可直到現在,這職業還有存在的必要,而且正在跟隨時代的步伐演變著。

日本平安時代,到處都充斥著從絲路運來的事物,當中,也包括了西方的宗教文化。當時將陰陽道發揚光大的安倍晴明,或多或少也會受到影響,例如五大元素的記號,東西方同樣使用五芒星、每種屬性都有代表自身的顏色與方位,設置方法陣時在四方設置守護神等等,這些都跟西方的卡巴拉魔法概念皆相同。

不過,陰陽術本身的強項,在於「暗算」。在遠處召喚式神進行攻擊,或是利用陣式的排列設置陷阱才是陰陽術的特長。簡單而言,陰陽師就是專門在遠距離狙擊敵人的狙擊手,一旦被逼進行近身戰就只有敗北一途。

而直到現在,陰陽術已出現了全新的進化。利用陰陽術中把靈體附於物品之上的特技,將式神附加在各種武器之上,進而進行近身戰的術式的出現,彌補了陰陽師本身無法進行近身戰的缺點,讓陰陽術逐漸演變成一種完善的術式。

雖然如此,即使再怎麼變化,老舊的事物還是無法抵抗歲月的淘汰。陰陽道的衰落,一來是由於只有具天份的人才能使用,二來也是因為時代的變遷。早由十七、八世紀開始,妖怪之說逐漸淪為都市傳說,堅持妖怪的存在反而被人當成精神病。除了「某部分人」之外,年輕一輩根本將妖怪的存在淡忘了。如此一來,陰陽道自然會出現青黃不接的情況。

不過,還是有部分天生「被選中」成為陰陽師的人存在。那就是擁有歷代陰陽師血脈的人,淺白一點,就是陰陽師的後代。

而我,也是他們的其中之一。

據說老爸是日本某個陰陽師家族的次子,也因此,自我懂事以來,我也遺傳了老爸的血統,能看到在各地流連的靈體、妖怪。不過,只要不理會這些靈體,他們也不會主動來騷擾你,能達到和平共處--前提是他們並非「惡鬼」。

對於我的狀況,我一直都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主要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衝突及糾紛。如果跟別人講自己能看到妖怪,小孩倒還能以一句「童言無忌」了事,可在中學以後說這些話,情況好一點的當你幼稚,嚴重的當你是怪物。不久之前,正因為我不小心洩露了這個秘密,學校中每個傢伙看我的目光都有點詭異,彷彿把我當成怪物一樣。也因此,三年前我從香港移民到日本,計劃展開新生活。

有些秘密,還是藏在心中比較好。

不過,即使在日本,我對自己的經歷隻字不提,陰陽師公會的人還是找上我了。

陰陽師公會,就是專門充當陰陽師跟一般人之間溝通的主要橋樑。任何向陰陽師請求幫助的一般人都能透過陰陽師公會提出請求,公會便會提供任務給其靡下的陰陽師處理,事件解決後陰陽師能獲得報酬,跟網絡遊戲中的公會同一個模樣。

這種行政手法,不但為因通靈能力而受到歧視的人找到穩定的收入來源,同時也確保了一般人生活免受妖怪的騷擾,造就了雙贏的局面。

而我,則是為了「尋找自己的價值」。

陰陽師的能力,我認為這是上天給予我的「天賦」。雖然某意義上讓我非常困擾,但我認為,這項才能應該還有能用得著的地方,譬如說,守護別人的日常。

懷著這個想法,我遵從著會長的指示,於今天,十一月二十三日,前往我家附近一處叫「鬼號山」的山頭,尋找屬於自己的式神。

不過,說來容易,雖然這裡滿山都是妖怪,但質素上參差不齊,而且在野外的妖怪大多對人類有戒心,溝通上也困難重重,別說是當式神,連當普通朋友都沒辦法。

因此,我來這裡的目標只有一個。

「喂,幕末武士,我又來了。」把擋路的枝椏撥開,在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座佈滿青苔的小神社,神社的前方還有一個檜木製的宿木。

「別叫得那麼輕佻,小鬼,我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武士。」在這座神社階級的頂端,穿著黑色古代武士服裝的男子坐在地上,手中拿著酒杯細酌。

不,準確一點說,應該是「地縛靈」。

這個自稱「不知火斬」的地縛靈,是我剛搬來日本時認識的。性格上沒什麼不好,什麼事都非常認真,但反過來說,就是沒什麼幽默感。不過,這種性格對我而言也有好處,跟他溝通起來,我也不用費多大的氣力。如果換作是個輕佻的傢伙,恐怕我會在溝通到之前已把他殺了。

而且,某種意義上,我有恩於他。

「怎麼了,明明都已經切斷了地脈的枷鎖,為什麼不跑到別處?」

「我喜歡這裡的清靜,」對方卻答得一臉理所當然,「而且,一旦習慣了一個住處,也很難離開這個『家』了吧。」

在初次見面時,這武士是這神社的地縛靈。據他的解釋,是因為在神社前被殺。

地縛靈也是鬼魂的一種,不過並不會變成惡鬼。這種靈由於生前在極度的痛苦或思念之下被殺,因此靈魂被地脈所困,只能於死亡地點附近徘徊,永不超生。這種靈還有另一種特點,如果他的靈氣跟地脈同一流向,便會造福子孫;但如果跟地脈相向,子孫便注定互相爭奪,直至雙方皆亡為止。也因此,聽說以前的貴族都會以這種方法設置風水陣,以壯大自己的家族。

「閒話就到此為止,你來這裡也不單純是為了敘舊吧。」對方放下酒杯便問。

「嗯,有件事打算拜託你。」你夠簡單直接,我也不轉彎抹角,和這種人溝通真的省下不少時間。

「… …是有關陰陽師的?」不知火的眼睛瞇成了一道縫。

「明明足不出戶,見識倒也十分廣博嘛。」我也感到有點愕然。

「我可是出於平安時代的武士,會知道陰陽師的事情也是正常的吧,」不知火笑著指了指肩膀的位置,「而且,戴著這個徽章,也就代表你加入了陰陽師公會吧。」

我的視線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我肩頭上的地方戴著一個五芒星標誌。這個五芒星標記,是陰陽師公會成員的象徵。在我們使用陰陽術的時候,這個標記亦會產生共鳴,張開結界,一般人會不自覺地迴避陰陽師在所的區域,避免一般人捲入陰陽師的戰鬥。

「那麼,來到這邊找我,也就表示你希望我成為你的式神?」

「… …想法真是被完全的看穿了啊,先前準備好的話任都不管用了,」我不禁感到無奈,「那麼,就順便讓我聽一下你的答覆吧。」

「雖然你替我斬斷了與地脈之間的連結,這個恩我會報,但也不代表我沒有拒絕的權利的不是嗎?」不知火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

我在這個神社前遇到這武士時,他仍然受地脈的枷鎖束縛著。我當時只因貪玩,不經意把束縛著他的枷鎖切斷了。對地縛靈來說,這就等於是讓他們重獲自由,是一種厚恩。

「我並不打算以這個理由讓你屈服,」我苦笑,「我這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請你幫助而已。」

「… …喔?」不知火的動作頓了一頓。

「還是說,要以『那個方式』決定?」我的手摸了摸綁在腰間的黑色連鞘木刀--老爸從本家接受的傳家之寶之一「流水」。

「這個的話,你以前不是每次都輸的嗎?」

「但如果要展示我的覺悟的話,還是直接動手比較快吧。」

「… …哼,有意思。」


話才剛傳到我的耳中,不知火的身影已經逼近我的眼前。


完全沒思考的時間,我握刀的右手馬上拔刀往胸前拉。刀還未完全出鞘,強勁的衝擊力便讓我飛退了兩、三米。

「老規矩,只要在一分鐘內碰到我,便是你贏。」不知火保持拔刀出鞘的姿勢,冷冷的說。

一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也足夠讓人緊張得繃緊神經。

而且,只要被斬的一方一直保持距離,便會穩勝。

既然如此… …

我馬上收刀入鞘,以幾乎貼近地面的姿態朝不知火直衝過去。

一如所料,他馬上開始往後拉開距離。靈體因為並無身體體能的限制,速度當然遠勝一般人。

不過,經過長久鍛鍊的我,速度上跟不知火不相伯仲。

如果要拉近距離,也只能活用不知火在這片空地盡頭轉彎的那一剎。但是,即使能夠拉近距離,不知火都會在進入攻擊範圍的瞬間朝我發出猛攻,在我退後避開的瞬間重新拉開距離。

「喂喂,已過了四十秒啊。」不知火一臉輕鬆的繼續往後退,就像嘲笑我的無能。

就這樣,我們雙方一直維持著膠著狀態。

如果再無突破,我也只有落敗一途而已。

「這樣的話… …!」我一手把原本掛在腰間的木刀抽出,朝距離我三米遠的不知火使出一記上勾斬。

「這麼快就耐不住了?」不知火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輕輕的往後加速躍退。以我手臂的長度,再加上刀的長度,理論上還差那麼一點才能碰到對方。

不過,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猜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正在往上勾的刀刃,刀身忽然開始變長了。

「嗯… …!」察覺到異樣的不知火臉色一變。

當然,沒有式神的我並沒有使用什麼陰陽術。只要用慢鏡攝影機拍下我的動作,便會發現,我只是讓刀鞘順應著我揮劍的角度滑出而已。

這樣的話,劍本身的攻擊力當然遠不及直接拿刀來斬人。但在「只要碰到就贏」的前提之下,傷害並不是重點。

「哼,好小子,」不知火震驚的神色漸變成佩服。

在被擊中的瞬間,不知火已經閃到一旁,準備通過我的身邊。

這樣驚人的移動速度,並不是由於成為了鬼魂,而是他本身的能力。

這就是平安時代,被譽為「燎原火」的這位武士的實力。

他並沒有乘勝追擊,應該是防範擊中我的瞬間我會碰到他吧。

如果現在放棄迎擊,之後便沒機會的了。「士急馬行田」,唯有放手一搏。

「轟」的一聲,我一腳大力踏在地上,強行剎停了往前衝的身體,同時借助剎停所帶來的慣性,奮力轉身揮刀,心裡不斷祈禱這一擊多少能擊中。

下一瞬間,傳來了「噹」的一聲滑稽聲音。

不知火被擊中了。

被我木刀甩出的刀鞘打中後腦,一時失去平衡臉朝地摔倒。

最先感到驚訝的,不是被擊中的不知火,反而是出手的我。一般而言,這種亂七八糟的攻擊方式並不可能產生效果。

不過… …

「嗯… …這樣,算是打中了嗎?」


平安時代名動一時的武士,居然會敗在這種攻擊之上,也算是一種屈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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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號為光,吾名為月,現以木刀為記,與不知火斬結立式神之契,使其供吾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