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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人（雪拉篇）


屋外的落花堆又增加了。
雪拉拿著掃帚，一如既往做著清潔工作。
上次是白色的花朵，這次是淺粉紅色的花朵，花瓣微捲的外緣泛白。

美麗的花朵是人類崩解的屍骸。
雪拉一邊打掃一邊回憶這花堆生前的模樣；那是一對毫無畏懼的戀人，當他們走向消亡的道路，筆直的身影和互相凝望的溫柔眼神，那是令雪拉久久無法忘懷的場景。

相愛之人注定崩解成花，這是這座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花海的廢墟鐵則。
雪拉成為這座廢墟的居民已經有段時間了，起初她的記憶斷裂成碎片，但她卻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沒有困惑掙扎，只是毫無生氣的在這座廢墟裡活著。

即使慢慢將記憶拼湊完整，她也不急著尋找逃脫這座廢墟的方法，因為她知道，唯有崩解成花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問題是那個與她心意相通的人並不在這裡，一想到「祂」免於崩解的命運，雪拉忍不住鬆了口氣。

她將掃好的淺粉紅花堆裝進瓦罐，再將瓦罐埋進挖好的墳墓裡。旁邊另一座墳墓長著爬藤植物和紫色花朵，即使知道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墳墓終將被花朵破壞殆盡，雪拉還是想盡點微薄之力做點什麼。

她抬頭仰望藍天，隻手遮擋不會太過刺眼的陽光，白色粗布裙的裙擺隨風飄揚。雪拉拿著掃除工具走進磨坊，還沒將工具擺好，躲在暗處的細碎聲響驚擾了她。

「等等！我們不是壞人！」一名青年從藏身的麵粉袋堆裡狼狽的爬出來。他面紅耳赤的提著褲子，看到雪拉充滿戒備的握著掃把，他立刻高舉雙手將另一名同夥擋在身後。

闖入者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兩人的手腕各長出一朵星型花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滾出去。」雪拉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卻十分凌厲。

兩名青年尷尬的一邊低頭道歉一邊逃出去。
上次的闖入者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強暴犯，他因為遭人刺傷而躲進磨坊，後來被雪拉吊起來用拖把爆菊伺候。
這個強暴犯趁雪拉不注意逃脫，後來她在溪邊找到他跟前來尋仇的男人屍體，尋仇男子的妹妹接到噩耗不久便自殺了。

雪拉將這對兄妹的屍骨埋進墳裡，不久墳塚便遭花朵侵蝕殆盡。

日復一日的葬花，雪拉已經記不清楚她被困在這座廢墟多久了，時間的流逝向來無法體現在她身上，但卻帶來更冗長的孤寂。

她將刀刃磨利渴望得到解脫，在響亮的刮擦聲中，空洞的眼神突然瞥見一樣小小的，不會被輕易察覺的東西－－塞滿泥土垢的指甲長出一朵藍色的小小花朵。

雪拉萬分驚愕的盯著自己的手指，她用力眨眼確認指甲裡的小花不是幻覺。
隨後，她聽見有人敲響門扉的聲音，她努力按住內心的激動，轉身前去應門。

不知道這次「祂」會以何種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完）


＃花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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