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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ぼっち】

「暴雨啊。」
「暴雨呢。」
類蹙著眉踩下剎車，在連綿的雨幕中放緩了車速，最終在路肩停了下來。暴雨將視線所及全染成一片白，彷彿開進了濃霧之中。無論雨刷再瘋狂地工作，也無法讓車窗的水滴減少一星半點。
他可沒把握在這種雨勢下安全地駕車。若是只有自己倒還另說，副駕駛旁可還有戀人待著，自然得小心為上。
「休息一下好了。」雨太大了。司操作手機，打開了氣象預報，上頭閃爍著「豪雨特報」幾個大字。
「有說會下到什麼時候嗎？」
「兩個小時後。」
「還行吧。」
希望別被路過的警察開單了。雖說是山路，倒也不稱不上多人煙罕至的地方，類相信饒是人民公僕也不至於如此不通人情。
類聽見遠方傳來雷聲在遠方隱約迴盪，豆大的雨滴砸在車頂，彷彿要把板金砸出一個坑來，也不曉得是否為錯覺，總覺得整台車正在輕微地搖晃。
但車內的人很安全。類也不曉得這些安心感究竟從何而來──他甚至覺得這樣挺好的。大雨掩去了視野中的一切，也阻斷了外頭的所有雜音。
此刻他只聽得見雨聲，與戀人的輕淺的呼吸。彷彿雨幕將兩人自世界隔絕了出去，只剩下這條山路的小小角落。
「──呵呵。」
「怎麼了？」
司突然笑了出來。在雨聲淅瀝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只是想到有次拍攝的時候──就是那齣電視劇，你記得嗎？」
「喔，在公車亭的……」
「你有看嗎？」
「看了呀。」儘管那是齣青春校園戀愛，得看著戀人和女主演卿卿我我這點是挺難熬的。
「因為得在下雨的時候拍，所以好不容易等到雨的時候大家都很緊張呢。我也緊張得要命，想著要是NG太多次，來不及在雨停前拍完，會給劇組的大家添麻煩。」
「我很喜歡那一段喲。」
「欸？真意外。」
類記得那一幕──男女主角站在被大雨包圍的公車亭，以不安又曖昧的台詞小心翼翼地相互試探，視線卻遲遲無法交會。
他不喜歡看戀人與其他女性的對手戲，卻對司當時的演技印象深刻。
那是他們都還在鳳凰樂園演出時，不曾詮釋過的──搖曳著寂寥的眼神。
「不過當時人多得要命，甚至有兩位攝影師披著雨衣站在雨中，害我很不好意思。之後我只要看到類似的場景，就覺得浪漫不起來了。」
「畢竟攝影團隊很辛苦嘛。」
「不過我覺得現在就滿不錯的。難怪大家會喜歡。」
「什麼？被大雨困在車裡？」
「隨便哪個地方都行啦。你看，就是……兩個人待在同個地方，哪都不能去的感覺？明明很不方便，卻覺得這段時間再長一點也不錯，之類的。」
「哼──司君是在說戲的事嗎？」
「是在說你的事啦。」司解開了安全帶，傾過身去輕輕捏了捏類的鼻尖。
他們接了個短暫的吻。
「司君你啊。」
「嗯？」
『你不討厭雨天嗎？』
「啊？怎麼這麼突然……」
『因為你看起來一副不急著回去的樣子。』
「……」
司眨了眨眼，才慢半拍地想起屬於自己的台詞。
『公車又不會因為我著急就早來一點，著急也沒用吧。再說……』
『什麼？』
『……你、你也是！你不也一副不急的樣子嘛！』
『那是因為……』就算回到家也不會有人等著我，他本該這麼說。類輕臉靠上方向盤，輕輕地笑了：「因為是跟司君待在一起啊。」
「……」台詞才不長這樣。他聽見司低聲咕噥，自髮絲間能稍稍窺見戀人開始泛紅的耳根。
「好啦，下一句，快點。」
「台詞接不起來啦！」
「可以可以。」
為什麼突然考我啊──司噘了噘上唇：『……如果我是你哥哥就好了。』
『為什麼是哥哥？』
『你一直想要家人，不是嗎？如果你希望的話，直接叫我哥哥也不是不行喲！』
『……』
『……我開玩笑的啦。』
『我才不要。』
『咦？』
「因為正常人不會剛哥哥交往吧？」
「台詞！台詞又跑了！女主角才不會這麼積極進攻咧！」
「哎呀，那種拖拖拉拉又麻煩的個性看了就煩啊。」
神代‧自稱一點也不拖拖拉拉也不麻煩的男人‧類聳了聳肩，又接回原本的台詞：『我才不需要什麼哥哥。』
『對不起。是我太──』
『但我很高興。謝謝你。』
『……嗯。』
『要是──』
──要是這場雨永遠都不會結束就好了。
類想起了女主角在公車亭一幕中的最後一句台詞。說實話，他也不是不懂那種心情。
他也曾經有過同樣的心理。擔心著眼前的關係被破壞而畏畏縮縮，只能祈禱眼前的時光能盡可能地延續，哪怕只是多一秒也好。
「要是雨能早點停就好了呢。」
「……欸？」
「雖然像現在這樣也不錯，但我還是想早點回去，一起吃晚餐，洗個暖暖的熱水澡……」
但現在的神代類以和過去不同了。他已經被戀人養壞，養得太貪心了。
「然後在床上好好地……吶。」
「──」
「司君覺得呢？」
「不知道啦！」
他看著戀人彆扭地撇過頭去，不禁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