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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雖然口頭上是這樣說的,伊吹倒沒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只是讓金屬在手上滾動了一番,就隨意往口袋裡一塞,“反正我們這麼常去對方家裡,我家的鑰匙在小志摩這裡放一份也沒問題吧?” “不只一份,你掉在我家的鑰匙也太多了吧,不要把貴重的東西亂丟。” “我可沒有亂丟,我是很小心地收好的,明明塞在沙發椅的縫隙裡,怎麼會被發現的啊,志摩太敏銳了吧,緝毒犬嗎?” “別拿別人家當儲物櫃!” 說話期間,小轎車已經轉出車道,輕巧行駛上清晨尚未開始雍塞的東京街頭,不需要導航,明確的地圖浮現在志摩腦袋中,他們遠離海岸線,向東京郊區的方向前進。 旁邊的伊吹還在抱怨,小志摩真小氣啊,幫忙保管鑰匙有什麼關係呢,這樣說著卻又不是真的生氣,而是鬆散地躺在副駕駛座裡,撥弄收音機的方式活像躁動的杜賓犬。 志摩抽出些許分神觀察了一下搭檔,作為一起經歷了大大小小事、不幸把汪汪刑警跟專職訓養員各自等級都提升到極限的搭檔,他一個眼神就可以看懂伊吹當下的情緒,簡直可以直接在對方頭上標出解說字體還自動放映有聲書的程度。 伊吹並不把這件事真的放在心上,當然或許懷有些許犬科的小心思,就像犬科即使清楚自己被制定了不可進入臥室的規則,仍然會受本能驅使,試圖跳上那張睡有他親近之人的柔軟臥鋪,其中沒有惡意或私心,僅是遵從溫暖胸口那顆親愛之心的指令。 志摩一未卻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東京灣那檔事過後,戒斷治療、心理療程、就職評估填滿了他們的大半生活,而檢討報告則填充了剩下的部分,在那些檔與檔,檢查與諮商的角落裡,他們找到了自己的治療流程,硬要說的話大概有點像戒酒互助會那樣的。 在工作之外的肢體接觸、持續的眼神交流,還有質跟量都適當的對話皆是必須的,他們緊緊抓著彼此來度過無數次藥物副作用帶來的暈眩,彷彿剛從顛簸的海面上醒來聆聽對方的呼吸那般,這個療程延續到了兩人房的醫院,最後持續擴展,直到抵達了各自臥室的那張床上。 志摩曾經在半夜把伊吹無助哭泣的面容押進自己胸膛,像過往安撫幼弟那樣一遍一遍輕拍比他挺拔的背脊,在他懷裡的大型犬科低聲哭泣,卻又緩緩在不變的心跳中安靜下來,正如同有多少次夜間驚醒的志摩被伊吹迅速從後方貼近,唯獨在這方面很敏銳的伊吹從來只從後方擁抱他的夥伴,直接省略了志摩還要掩蓋狼狽表情的空檔,用長手長腳把小自己一個個頭的搭檔團團環繞,每當伊吹用蜜瓜包之歌的旋律哼著睡吧睡吧時,志摩都會忍不住因為太蠢而笑出來。 因為一起共浴了一次東京灣還找到了販毒交易鏈而聲名大噪、私下被芝浦警署暱稱為東京灣搭檔的男人們,互相抓住對方的手,這次可不能允許單獨行動,他們各自用盡全力,掙紮著爬出泥潭,過程中沒有忘記牢牢握住搭檔的掌心。 機搜漫長的24小時、入侵對方的放假時段、還有無數次混合在一起的三餐,一起逛街買的新跑鞋,或是一起看完的刑偵影集,這是以同事來形容絕對過分親密的關係,但暫且還可以用摯友等等方式來描述,如此緊密的連結,也難怪伊吹在用衣物、球鞋、墨鏡等等東西侵佔志摩家中後,也理所當然想把鑰匙塞進這半個家中。 不過作為兩人之中負責思考的那一位,志摩看著伊吹,像看著那隻瞄準床鋪正中央而拼命搖擺長尾巴的杜賓犬,毛會掉的到處都是、床單會弄髒要整個重洗、人類的織物也許會損傷犬科鋒利的指爪,他努力重複上述理由,卻清楚伊吹根本沒有把這些聽進去。 伊吹只憑本能行動,握著牽繩的就必須是志摩了,於是他拉緊牽繩,替兩人拉出正常相處朋友的社交距離。 就如同這次的休假,志摩本應該獨自踏上旅程,然而伊吹的五感可不會放過整理好的行李和增加的簡訊對話,杜賓犬一躍而起,以瘋狂在志摩身邊打轉逼瘋搭檔的方式替自己拿下了副駕駛座的來回車票。 “不過拯救世界也把目的地告訴你的搭檔吧,不是回老家也不是觀光,難道是私人委託!?員警是不能兼職的喔?” “其實是箱根二日遊,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又來啦,小志摩的壞心眼時刻,小藍可是敏銳的汪汪刑警喔,都聞到了,旅遊不會帶著味道那麼重的伴手禮吧?”伊吹藏在墨鏡後的眼睛翻滾,稍微偏過頭用力聞了聞志摩的衣袖,“乾燥的然後有點點腥味,乾糧嗎還是魚飼料的味道,嗯……想不出來!” “真的是狗吧?” “是優秀的搜救犬喔,會把小志摩的秘密都翻出來的那種!” “那首先先想辦法把鑰匙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吧,上次的枕頭下麵跟上上次的拖鞋裡面都被我找到了吧?” “所以一個隊伍裡面有一隻汪汪就好了,小志摩在這種地方就不要這麼敏銳了啊!” 志摩直接無視了副駕駛座吵吵鬧鬧的犬吠聲,切換方向燈轉入道路口,隨著道路的更換,一旁的風景已經輕鬆從熱鬧街道更迭為山川的大自然風景,不過一小時車程而已,連視野都變得寬闊起來。 “不過我要去的地方,你大概會很喜歡吧……不,很討厭也說不定。” “嗯嗯嗯,這麼神祕的地方嗎,” “快用你天才的直覺猜猜看吧?” “只有在這時候才會讚美我啊……”嘴巴上這麼說,倒是不怎麼喪氣,“有點點肉香,在哪裡聞過呢,金平那時候好像有點點,但又不太一樣,難道是流浪動物救助中心嗎,志摩是那種會在門口放上兩大袋飼料的好心人這樣的,傳說中的流浪動物守護天使之類的,捲髮天使嗎……?” 一邊想著會做這種事的是你吧,一邊流暢將車子鑽進大半空著的停車場內,志摩伸出手指指向一旁建築物。 伊吹只探頭看了一眼,整個人便過電般抖動起來,背影和看到散步公園的杜賓犬沒有絲毫差距。 “好棒!太棒了!!” 重複發出無意義的感慨聲,兩人在禮貌意味的電鈴後,逕自推開敞開的鐵門,在門後方是遼闊的訓練場地,左方平坦的平地整齊放置不同的訓練工具,右方則規劃為地形崎嶇的訓練區,左後方的一排建築物則是工作犬們休息的場所。 兩人的到來自然驚動了此刻獨自在訓練場左方放風的兩隻德國牧羊犬,敏銳的犬科迅速踩著多疑的腳步靠了過來,繃緊的背脊和探究的視線背後可不是多友好的表現。 不虧是工作犬訓練中心,伊吹一邊在心裡發出歡呼,一邊露出最親近的表情試圖和包圍上來的帥氣汪汪好好相處,然而在下一瞬間,他的本能在腦袋裡瘋狂敲響警鐘,幾乎讓全身刺痛起來的警覺讓他猛得回過頭來,即使本人還沒能反應過來,他的五感已經告訴他這個空間裡最值得警戒的是什麼東西。 在伊吹視線的盡頭,高高矗立在訓練場地的山坡之上,巨大的犬科凝視著他們,雪一般閃耀的白色中長毛緊貼在繃緊的背脊上,近乎藍色的眼睛則收束為抓到獵物瞬間的專注,牠的體型極其巨大,有那麼一瞬間伊吹毫無疑問將牠判斷為訓練場後方山林進入的灰狼。 在兩者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巨犬突然跨開腳步狂奔起來,牠的四肢修長、體態優美,轉眼間便已經衝下訓練場,伊吹的本能再次發出警告,這傢夥的目標是志摩,他突然意識到這點,並且毫無猶豫敞開雙手、擋在他的搭檔面前, 巨犬沒有被牠嚇阻,藉著衝刺的力道一個起躍,從兩人頭上飛過,牠以前腳著地、半個身子旋轉,志摩再次出現在牠的狩獵範圍內,然而這個前提是保鑣汪汪不在身邊的時候,伊吹在巨犬起躍的瞬間便反手扣住自己的搭檔,幾乎在同時將志摩一把扯到自己身後,再次用自身的身高擋住犬科鋒利的視線。 腎上腺素高速運作的黑褐色瞳仁和犬科藍色彈珠般的視線相撞,伊吹全身的感官繃緊到極限,緊緊鎖定面前對手的一舉一動,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他完全沒攔住志摩一下從他背後鑽出來的動作。 “等等,志……” 志摩沒有等他,直接敞開雙手,將砲彈般衝進他懷裡的巨犬用力抱住。 “好孩子、乖孩子,你聽到聲音了嗎,還認得車子的聲音?” 巨大而有著大半張狼臉的犬科迅速地融化成一癱泥,大狗瘋狂在志摩的懷裡扭動,以牠的體型已經不太可能被抱住,牠努力把身體縮小、想盡辦法讓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膚都接觸到人類的撫摸,那條長長的白尾巴在拼命扭動跟電動旋轉間跳躍切換,伊吹震驚地注視牠,並且毫無疑問相信這時候只要志摩鬆開手,這隻狗就會像竹蜻蜓一樣原地起飛升空。 這隻過度狂歡以至於要像火箭般飛上天的大狗還在拚了老命用臉狂蹭志摩,伊吹敏銳的鼻子卻在這一刻微妙地察覺到狗的意圖,志摩身上洗衣精、沐浴乳以及個人的體味迅速被犬科自身明顯許多的味道掩蓋過去,巨犬在拼命表達喜愛的同時,正想辦法用自己的氣味淹沒牠的人類。 “等等等!”伊吹幾乎想按響警車專用的警示燈,當然他沒有配件,只好手動分開了面前的人跟狗,“搞半天,小志摩一開始沒有要讓我來,是因為你在這邊包養了小三嗎!” “我不記得自己是已婚身分。” “竟然不否認小三的身分!” “我為什麼要認罪我沒做的事啊?” “喜新厭舊的冷血男人!” 在兩人對噴垃圾話之間,巨犬持續繞著志摩打轉,牠的狂歡當然是肉眼可見,不過大概是被教育過、規矩極好,即使看起來幾乎想把志摩都吞下去那麼興奮,牠也克制地沒有用口水淹沒那張臉,或是用力撕咬對方的衣物,只是在志摩注意力被轉移時,發出了如同被冷落男友那般委屈的哼哼聲。 志摩的注意力迅速從搭檔身上剝落,他騰出的兩隻手再次回到溫暖的毛皮上,“發出了這個聲音,要做什麼,想玩拋接球嗎,但你現在長成這個模樣,玩拋接球難度太高了吧……嗯,摸摸就好了嗎,一樣喜歡摸耳朵這邊嗎,乖孩子,還是一樣,脾氣真好,也跑得很快,很厲害,真厲害啊……” 大概根本沒有耳朵喜歡被摸這件事,對狗而言只要被摸大概怎樣都好,巨犬全身喜悅地顫抖,再給牠三十秒可能就要直接臥倒在地上翻出柔軟的肚皮。 伊吹已經看穿對方的企圖,他不甘心地各種搓揉搭檔留給自己的後背,“好狡猾,對狗超溫柔的,但對汪汪刑警就不是這個樣子。” “我把你視作一個人是好事吧?” “那也讚美我啊,我也跑得很快啊,聽覺也很棒!” “是是,汪汪刑警腿腳超快、聽覺超敏銳……” “太敷衍了!不准說兩次!” 待在一旁的兩隻德牧繞行兩個陌生人,以及牠們巨大的同伴,一下無法判斷發出了彷彿得到三十個窩那麼大的肉排這樣歡樂叫聲的同伴正在經歷什麼,但姑且不是進攻的訊號,牠們好奇地嗅聞伊吹跟志摩,接著同時扭過頭,抓住了建築物鐵門敞開的聲音。 解救牠們的決策者終於登場,德牧迅速拋棄已經沒有理智的夥伴跟陌生闖入者,直奔這個訓練場最高領導人的腳邊而去。 “啊這麼久了還是這麼愛你,小藍真是長情的男孩啊……”拖拉著漫不經心的語調,歡快的女性嗓音響起。 伊吹跟志摩同時回過頭來,從建築物鐵門後走出的女性留著一頭短黑髮,或許並非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的美女,但爽朗的笑容完全足以在伊吹這邊歸入喜歡的行列,而能讓巨犬從志摩身上離開更是大大提升了汪汪刑警的好感度。 白色巨犬迅速跑向女人身邊,同德牧一般蹭過女人伸出的手心。 “好久不見了,高橋小姐。” “好久不見啊,志摩,抱歉,工作很忙吧,又要給你添麻煩了。” “不,剛好有休假所以完全沒問題,”他指了指身邊饒有興趣不停打量對話兩人的夥伴,“麻煩的在這裡,這是我機搜的搭檔,伊吹藍,簡訊裡說要麻煩你多準備一套寢具的那一位。” “一口氣得到兩位幫手啊,幫大忙了,是自願來的嗎?”這樣開完玩笑,女人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大概是長年跟毫無心機的工作犬們想處,個性相當直率,“你好,我是高橋涼子,工作犬訓練中心的總負責人,請多指教啦。” “我是伊吹藍,是志摩超酷的搭檔喔,這邊也是請多指教,”伊吹這麼說,不過出乎志摩意料之外,他並沒有馬上好奇問起訓練中心的事,而是邊握著高橋的手,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小藍是好男人沒錯,長情這點也絕對沒錯,不過第一次見面涼子小姐就已經知道了嗎?” “嗯……?”即使是率直如同高橋,一下子也沒跟上伊吹的頻率,露出了相當茫然的眼神,唯一在線上的大概只有瞬間領悟伊吹意思的志摩,然而捲髮男人剛準備開口解釋,便隨即露出彷彿被痛擊腹部的表情,掩著臉發出了絕望憋笑的悶哼。 “唉唉唉,超級失禮,小藍真的是長情好男人啊,這態度太過份了!” 高橋涼子左右打量兩人,企圖理解這是否是某種只存在搭檔之間的默契笑話,“雖然沒有很懂,不過我說的小藍不是伊吹先生,是這孩子喔?” 伊吹僵硬的視線跟著高橋的指尖移動,最後定格在白色的巨犬身上,似乎被叫到名字特別歡快,犬科從喉頭裡迸發出了堪稱狼鳴般的歡呼。 伊吹以難以置信地抓住在悶笑聲中顫抖的搭檔,表情大概比被喪家犬批評襲擊時還要更加崩潰。 “所以說,這隻狗叫什麼名字!?” “小藍喔。”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的高橋輕巧而殘酷的回答,同時還夾雜著志摩憋不住的笑聲跟幸福的犬吠聲。 “難以置信,太難以置信了,”伊吹大聲嚷嚷,這時候他和另一位小藍視線再次交鋒,彷彿兩隻爭奪地盤的巨型犬科,中間火花劈啪作響,“刑警汪汪人生最大危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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