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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r & jgr - memory

老舊記事本上的泛黃頁面。

00

仰望相同景色卻感受到截然不同,證明時間在眼眸深處堆積出了不可忽視的改變,不會特別寒冷也沒有多溫暖的氣候打在肌膚,透過毛細孔竄入體內,順延神經攀附、遍布全身,浮現在腦海的某人身影,閃順而逝的以前記憶。

猛然提起手中筆,於尚未填上任何內容的另一頁紙張頂端奮筆疾書了起來,好似要在眼前景象再度變化前,在自己感覺又不同前記錄起來。

給你,最近天氣越來越陰晴不定的關係我很平凡想到你,部分是因為你像氣候冷熱無常,有部分則是因為你不時充滿光彩,又會突然在某些時候陷入暗沉的目光和視線,那時我不知道你的意思,現在的我倒不想去意識到其中的含義,但來不及了。

還記得那天奶奶以要我幫忙去附近買些湯醬油為藉口,塞錢給我讓我去買些自己想吃的零食回家,街道對我來說是永遠的巨大迷宮,是某種身歷其境的壯大娃娃屋。

你知道會不會笑,我總是認為自己是巨人手裡其中一個玩具,巨人在雲端之上看著我,而當我抬頭看時不能直視過久,眼睛會因此受傷,也不可以伸手指向巨人的所在位置,因為會被發現我這個玩具擁有自我意識,這樣的話會被巨人懲罰。

但那也只是無關聯的純真無知,在司空見慣的環境裡尋找新奇,好避免自己完全失去對生活瑣碎的關注,與其說屬於孩提時期的好奇心或浪漫,我更覺得,自己在搜尋能帶我離開、脫逃於掌控的人事物,也說不定,即便我不清楚。

茫然度過的時光流動,我在公車停等處看見從來沒在村莊裡看過的你,錯過點的觀光客並不是沒看過,但宛如被世界拋棄般孤寂、淒涼,卻也淒美的模樣令我印象深刻。

映入眼簾是滿載色彩的視覺,呈現在腦海內的想像,連結起來的意識卻更偏向,擺放在爺爺奶奶家裡的黑白照片的感覺,你像不屬於這世界,當時甚至心想說不定你就是一直看著一切的巨人,但我後來忘記了。

這麼晚才說其實是覺得後悔更多,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否在知曉這真相後原諒我,寬恕我沒有記得你的來到嗎,畢竟人的腦袋,總有太多東西要塞。

01

但我卻有關於自己如何靠近你的依稀,也許是年幼無知的膽大包天,始於對陌生之人好奇的無所畏懼,又或者因為那其實可笑的自我幻想,逕自解讀所產生的期待,我從拿著的塑膠袋裡面挑出自己最喜歡的牌子。

還挑自己最喜歡的口味,小心謹慎地悄然靠近你,同時又毫無畏懼遞到你的面前,也許那時候的我被你身邊的複雜氣息所渲染,或是因為繚繞在你周遭的氛圍,所以行動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但也許一切都沒有解答也說不定。

現在回憶根本不記得當下靠近你的腳步是否有放輕,但不時吹拂的陣風打在塑膠袋上肯定發出了些許,甚至是實際有點大的聲響。

只是你忘情或放空於望向遠方的呆然,現在的我想問你個那時候沒有辦法意識到的問題,你是在迷茫還是徘徊,躊躇還無力於當時的你所經歷的種種。

說起來那時我也沒有和你說自己的名字,照常理而言和陌生人說話就是危險,不過接受陌生人的物品更是不妥當,但當你面對我露出微笑時,年幼的我不知道你在逞強,也許你有,或許你沒有,我不清楚,回頭想想我從來不懂你,怎麼可能知道。

然而看著你,只覺得你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們曾經在哪裡見過面,好像我們何時在哪裡說過話,好像我們本來就認識一樣,有可能你這一笑,讓我忘卻家人給予的教導,鬆懈掉自己該多少包裝起來的防衛,你這一笑直接進了我心裡也說不定。

02

小時候因為一些因素,沒有太多和家人相處時間的我,大多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像是你知道的閱讀還有舞蹈,當年的我面對別人說我比現階段孩童成熟,純真認為那是種讚美,總是笑嘻嘻回應其他長輩們。

偶爾還會隱約表現出來讓對方給自己更多這種言語,這樣的我,初次感受到字裡行間的其他意義的時候,是你也說出同樣,卻莫名充斥愧疚與自責的目光。

現在想想那段時間裡,你從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名字,曾幾何時的注意力、好奇心,最後也被消磨掉,抑或不知不覺之間轉移掉,當我不在執著於你是誰的時候,你是否有因此而感到釋懷了嗎,有那麼一點因此解放或舒緩嗎。

我還記得看不清你面容的那晚星斗點綴夜色,冰棒在夏日晚間滑落到指邊的濕黏和冰涼,讓我回過神來搜索起衛生紙或濕紙巾擦拭。

而我一旁的你,絲毫沒有察覺我的異樣,好似要融入黑夜中般凝望著遠方,跟我初次遇見你那時候的簡直一模一樣,只是看上去更沉重些許。

我把原因歸類到,那幾天都不知為何,格外陰沉的天色,但現在應該要更正、修改,畢竟一切都是我的關係才招致你的種種,如果能夠知道你是否曾經覺得我是個問題就好了,但不知道感覺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更好的樣子。

當時沒想到這部分的我脫口而出,問你在想什麼,聽聞的你沒有轉過來,說實在有點不禮貌,不過回想你看向我的目光雖然清晰,眼裡卻總飄揚深沉如汪洋般無盡。

無法知曉的複雜情緒,不得不說我認為真的很漂亮,但迷人之處正是可怕之處,海會不知不覺吞噬人的行動,現制住人的自由,讓人在失溫中逐漸放棄掙扎。

現在的我反倒想感謝你,關於那時沒有看著我,可又莫名有點生氣,有點受傷的感覺,我能夠因此對這樣的你生悶氣嗎,反之你又有因為我感到憤怒過嗎。

你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冰,說你在想一個你在乎的人,你說你見不到他,所以決定後你來到這裡,你來找他,但你找到後感到後悔了。

還是第一次聽你說有關你自己的事情,也是初次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差,眼神從在月光下照耀的側臉移開,我發覺握在你手中的冰棒也融化不少,可你不在意,任憑淡藍化作液體流到手上,好似讓其藍渲染你整個人。

要是當初繼續聽下去,會不會能夠改變什麼,是不是我對你態度好一點你就不會這麼受傷,是不是你不要這樣藏東藏西的話就不會那麼麻煩。

甚至想不起來話題如何結束,好像在你旁邊時間就是虛度,就是幻象,是不是再聰明點這樣你解釋這些複雜我也就能懂,是不是你不要來就不會這麼難受,我想問你的有好多好多,太多到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口才好,你會知道嗎,你又知道了嗎。

03

我發現你為了忘記和我的共度,穿越時空去破壞時,著實很生氣,但冷靜下來細想,我感到很納悶,對於自己能夠同理你的做法、選擇。

仰望都市高空,相比起來更為汙濁之外,到處都充滿光害,如果說這就是,你到後來不再看著我眼睛說話的原因,因為視覺疲勞,因為瞳孔酸澀,因為目光渙散,現在多少比較能夠接受,但同時還是很不想接受,因為你這樣讓人不知該如何埋怨。

重新回顧你我共同經歷的過往點滴,我覺得很無解,閉上雙眼,便會浮現在我腦海內的你的模樣,以及我和你共譜的回憶,我知道自己很受傷。

但我也理解到你很無情的事實,但即便如此,即使為時已晚,我還是想告訴你,這樣摧殘我,徒留我一人飽受折磨的你,我還是可以去喜歡,我還是能夠喜歡,我還是有辦法喜歡,因為我對你其實也如此,但你也一樣還是喜歡過,喜歡著我。

如果我也有同等機會,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嘗試改變你的想法和行動,既然無論怎樣都會相遇的我們,結局不應該只有千篇一律的套路、走向,我不時會思考這個問題,偶爾會想說我是因為成長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還是因為你的介入。

不時拿起的淡藍色也是,是因為我喜歡淡藍色輕微的憂鬱,還是因為你在我眼裡的代表色是淡藍色,我幻想過好幾百次巨人主動找上門來,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但我卻不知道你就是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巨人。

如果有一次機會,而這次我也能夠,或者說,僥倖加入做選擇的行列之中,那麼我可以要求你從無趣的箱子裡帶我離開嗎。

多少會被你嫌棄或嘲笑都不重要,肉麻也好浪漫也罷,多點時間和你一起,僅此便足以,因為我不知道的你的部分還有太多太多,多點時間和你相處的話,說不定我就能欣然接受現實,又或者就不用走道這一步,前提是你我之中,有所謂的如果存在。

04

外頭犬隻吠叫響起,半小時才有台車經過的時間,引擎聲消逝狗吠也停下,筆尖停頓在字尾部分,提起並放下這段時間內握在手中的原子筆。

手掌心傳來握筆過久的發疼、發麻,文字填滿的紙張看起來心曠神怡,段落中的情緒轉化卻又隱約沉重,用字遣詞隨頁數變化,翻動起來的頁面裡濃縮光陰,撰寫洗鍊和經歷,大致確認剩餘的可書寫張數還有多少,推移閉合日記和原子筆到一旁。

向後仰,背脊碰觸因氣溫而微涼的木質,蟬鳴在回憶帶來的耳鳴中逐漸遠去,飄散而來陣陣蚊香味道勾起回憶蕩漾,像是水波,震動造成的紋路有大有小。

李賽綸覺得自己像一顆石頭,或是峭壁邊的岩壁,受到名為張圭悧的浪潮拍打,進而侵蝕出無法抹滅的痕跡,某些人眼裡是殘缺,部分人眼裡是特色,要問自身是如何看待,他反倒更好奇張圭悧眼裡,自己會是呈現怎麼模樣。

嚴格來說自己死去五年後,張圭悧決定刪去和自己有關的一切記憶,原本不會經歷到那些時間所以不清楚的未來,現在也在李賽綸周遭。

如今候科技確實足夠進步,有能耐達到更改與修正、抹去腦袋記憶,但張圭悧也沒想過同事會用這種機會拿自己當白老鼠,去測試最新項目,連動時間跳躍的功能,以嘗試見解性破壞記憶被創造出來的可能性。

說起來很難懂,李賽綸花費不少時間在解讀學術性話語,簡單說就是藉由甲方想刪除對乙方的相關記憶,那就讓甲方被傳送到疑似乙方過去的形式作為表面。

實際上讓甲方潛入乙方意識內,探索裡頭的深層地帶,間接、直接影響,也可以說變相扭曲或翻轉,至於用意何在,最直接的意圖就是觀察實驗結果,看是否可行,畢竟這種抹消需要建立在雙方基本都還保存良好的狀態下,諸如此類。

05

人生總有些悔恨,不得不承認的是張圭悧也後悔過很多事情,尤其是沒辦法參與到李賽綸的童年,可能是逕自的同理心和沒必要的聖母情節,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張圭悧總想給予李賽綸什麼的奉獻,是補償對方,還是彌補自己都好,或許是張圭悧沒看清自己的不自量力,或許是張圭悧深知自己的亡羊補牢,或許是張圭悧想要去讓李賽綸感受到,或許是張圭悧想要測試自己到底有沒有那麼喜歡李賽綸。

然而透過遊走對方潛意識的歷程,張圭悧發現自己沒那個能耐,無論是給孩提時代的李賽綸,更多身為孩子的他本應該可以擁有的回憶,教導還是孩子的李賽綸,更多可以學起來以防往後的將來,遭到社會傷害的技巧。

張圭悧發覺自己沒辦法,沒辦法持續去看待李賽綸的童年經歷,然而就是這些,造就了自己所喜歡的李賽綸這點,張圭悧再清楚不過,所以才無法。

所以才後悔,張圭悧想反悔不過又清楚於自己回天乏術,他沒有信心,他沒有勇氣,他沒有辦法篤定自己能夠喜歡,當李賽綸有可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李賽綸。

街燈上頭上來回繚繞的飛蛾,經過時從巷內傳來的細小貓叫,不遠處聽聞步伐聲警戒性吠叫的犬隻,偶爾的鳥鳴,三更半夜傳遍鄉里間的引擎聲。

只能在時光流逝中逐漸感受到自己的流失,緩慢空虛的內在與神經消耗,蕩然無存的以往不會再回來,就像安然小睡於身旁,眼底的李賽綸,胸腔在吸吐中來回,然而和對方不同的是,自己早有段時間,會忘卻要維持呼吸。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只是想避免更多痛楚才出此下策,殊不知招致更多酸澀,好多個夜晚,身處李賽綸意識的張圭悧都輾轉難眠於水洩不通思緒,和安然睡在懷裡的李賽綸成反比,夏夜微悶搭配蟬鳴就像呢喃的訕笑、嘲弄,但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