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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燉排骨。」趙活說。
「嗯嗯。」葉雲舟說。
「加個茄子。」趙活看見茄子,突然說。
「嗯嗯。」葉雲舟說。
「還買點什麽?」趙活稱了幾根胡蘿蔔,表明這是對今天下午調皮搗蛋的葉雲裳的懲罰。在不久之後,這些恐怖的橘色惡魔將要以一種暗殺般的方式出現在葉家的餐桌上,被毫無戒心的小妹一口吞進嘴裏,再臉色猙獰地咽下喉嚨,變作毀了美好一天的最糟糕惡作劇。
「都好。」葉雲舟說。
葉雲舟此人,盤條正順,品學兼優,早早入職大公司,又帶著一身挑不出錯的金光履歷跳槽到唐門,可謂是集所謂同輩人看見就要躺倒在被子裏流淚的所有優良品德。幸好眼是個瞎的,人也不太正直,一來二去,竟然和當初在街邊撿到自己的醜男不要臉地茍合(唐錚語)……不是,是誘拐(唐布衣語)……不是,是騙錢(唐惟元語)……哎呀!都不是!總之一來二去,嘀嘀咕咕,總算是結束了讓人聞之落淚的醜男暗戀日記,和人好上了。還好得相當濃情蜜意。
「別都好了。」趙活對他很不客氣,「給我報菜名。」
……呃,有些時候,濃情蜜意不一定好。外國人常說什麽love is blind,從物理意義上看,葉雲舟不僅視力很不得了,味覺也變得很不得了。趙活已經不敢給他嘗菜的鹹淡了。淡了,這家夥說湯鮮味美,原汁原味。鹹了,這家夥說濃油赤醬,風味十足。搞得葉雲裳幾次一筷子下肚,腦門上噌一下就要冒個問號,忙問哥哥我們兄妹一場,你為什麽要奪了趙哥哥的鍋鏟專門來害我!?葉雲舟說雲裳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你怎麽能說這菜難吃……趙活腦門上先是也噌出個問號,夾起來一嘗,問號咖嚓一下變成感嘆號:葉雲舟!看看你幹的好事!
葉雲舟並不在意他那樣兇的語氣,嗯嗯點頭,好像思考了一下:「番茄炒雞蛋。」
這星期趙活連著問他問了四天,代表兩人的中午的飯盒裏也已經吃了四天的番茄炒蛋。他一把伸出手,抓住身邊這好大一個板正上班族,看起來像是要把人頃刻煉化:「到底有沒有認真想?」
並不是誰對番茄炒蛋有意見,此二人的味覺在廣義上都很強大,白米飯扮醋都能面不改色湊合一頓。但趙活練就一身高超廚藝,除了被生活所迫,還懷著一點日後要天天給妻子做飯的美好幻想。而現在——妻子沒有了,女朋友也沒有了,湊合來的大帥哥卻連菜都不會點,只能任由他被挑嘴的小姑子折騰來折騰去,還在旁邊啪啪啪鼓掌說好厲害好厲害。他要是這都能忍——呃,雖然他確實能忍……但總之!勇敢拒絕是公司信念的第一條!此事在每天水聊群裏發生的「大師兄又被錚主管追著打了兩層樓」中也有體現……
「我有。」葉雲舟兩只手都滿滿當當提著菜,換不出手來拉他,只能誠懇點頭,「只要是你做的,怎麽都好。我每天都很期待……」
趙活拉他手臂的手變成了捂他嘴的手。
怪不得說這家夥眼睛瞎,太可怕了。這種級別的黏糊話換給唐門銷冠本人,攢個十年的勁都說不出來。大帥哥被他捂住嘴,漂亮的眼睛眨了兩眨,乖乖不動,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麽,兩片水潤的唇輕輕一扇,頓時把醜男親得魂飛天外,如遭火焚,提著手裏的茄子,猛退三四步:「你……你!」
葉雲舟有點像家裏買的那個永遠識別不對指令的音箱:「我在。」
在周圍人的視線徹底墮落成「哇,好肉麻的可怕的醜男帥哥公婆倆這個世界怎麽這樣」之前,他抓住葉雲舟的手,很不甘心地往外走。邊走邊還板著臉,很嚴肅地說:「今晚不吃番茄炒蛋。」
「嗯嗯。」葉雲舟說。
「吃蝦仁抱蛋。」趙活說。
「嗯嗯。」葉雲舟答他,看著他通紅的耳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