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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

　　十二歲還是小朋友，其實對情人的概念懵懵懂懂，卻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解釋。正值情人節前夕，當家政課的老師宣布今天要做巧克力，全班馬上喧嘩起來，有小情侶偷偷彼此對視，就被眼尖又愛熱鬧的同學大聲起鬨，老師在講台前大聲喊了好幾次「安靜」也沒有用。

　　莫子言依舊如往日沉默寡言，只是圓圓的杏色眼睛半垂，抿起唇，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也像只是為突如其來的吵雜而煩心。

　　情人節巧克力。他腦海中立即浮現的就是周令總是寵溺的笑臉。雖然手藝比不上很會做飯的大叔，但他總是把能帶回家的各種成品──吃的、用的、裝飾的，都帶回家，就跟班上的其他同學也會把成品帶回家給爸爸媽媽一樣。無論是什麼，周令都以欣喜回應，還有莫子言自知遠超乎這些手作品的稱讚。

　　但冠上情人節一詞，好像一切就會變得有所不同。

　　給小朋友做的巧克力不會太難，伴隨著思考，現成的巧克力塊在隔水加熱的小鐵鍋化開，攪拌直到成為滑順的液體，就倒入各種樣式的模具等待成形。

　　班上的大家會大喊男生女生羞羞臉，又以天真地直白問那對小情侶有沒有親過嘴巴？讓女孩的臉羞紅起來。巧克力逐漸填滿了愛心形狀的空隙，莫子言想，那他跟大叔呢？

　　儘管比同齡人早熟，但畢竟也只是孩子，他一時半刻之間想不出答案。

　　冷藏時間到了以後便是作畫環節。莫子言慢慢地從一大堆彩色巧克力米當中揀出兩粒藍色的，再小心翼翼地固定住。雖然要在一大片黑色之上凸顯出周令的髮色並不容易，莫子言還是著手描繪。完成過後他想了想，又在周令模樣旁邊的巧克力畫上一副眼鏡，再用草莓口味的巧克力筆勾勒出簡單的髮流。

　　雖然線條略微歪扭，但至少神韻傳達到了。鐘聲響起時，莫子言動作小心地把這份禮物裝盒，嘴角有著旁人不易察覺的小小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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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言！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莫子言把手中的盒子遞出去。「給你，大叔。巧克力。」

　　「喔！」周令在還沒有看到本體以前，就先誇讚著弄亂了那一頭細軟的髮。「小言好棒！唉呀，這是我嗎？」

　　周令高興地端詳自己的禮物，成年男子大而溫暖的掌心不時動作輕柔地順過粉色的髮絲。感受著那份溫度，莫子言見周令一如既往地喜悅，便讓準備好的言詞脫口而出。

　　「情人節快樂。」

　　「……欸？」

　　周令一時之間還沒有消化過來，等到他要追問，莫子言已經像沒事人一樣走開。

　　過度反應也顯得不太對勁，周令心情複雜為這份手作巧克力拍照留下紀錄，耳朵迴響著那一句「情人節快樂」，久久不散。

　　只是正值情人節。小言本來就做什麼東西都會想給我一份。他在與內心的底線抗爭的同時，拿起一顆試著品嚐。

　　莫子言形象的巧克力在舌尖化開時，他沒能抑制住而回想起的，是那個孩子專注的視線、與貼在唇上、深入齒間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