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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 少年‧番外ixi
the youngest II induction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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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
https://paste.plurk.com/show/8RkfXrAdjFZPaYJJN8o5
這篇的背景，也就是沒有走上明星之路的平行世界
－－－－－－－－－－－－－－－－－－－－－－

壹、

　　你們兩個，金厲旭與曹圭賢，其實交往過。

　　啊，比較正確的說法是，你們交往過、然後上床；後來你們覺得，自己與對方似乎不太適合在感情事上牽扯太多，所以你跟你，你們，講得很清楚。

　　玩玩可以，上床也行。但第一，不能讓哥哥們知道（其實知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也想過，但是呢，一討論到這件事，你們兩個人都覺，還是瞞住哥哥們最好）第二，兩個人都不能干涉對方。

　　工作倒沒什麼，但像是曹圭賢與沈昌珉的關係，金厲旭就要當作自己一點都不知道；而金厲旭與崔始源之間的摩擦，曹圭賢通常就是，摸摸鼻子，當作沒看到。

　　你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聖水洞瘋特的與金希澈的弟弟，生意上的事情跟你們沒什麼關係，但一件貨品真不真，幾乎是你們說了算。這個能力可麻煩得很，所以你們也總是格外小心。在修車廠、或別墅那裡的時候，你們總是頭碰頭地在一起，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但要是得出門去，一次就只能去一個。是金厲旭先說的，這樣萬一一個出事，特哥還有一個可以用。

　　你們當中的另一個也點點頭（抱著手）當然啦，這種共識也不會讓哥哥們知道。那些哥哥，你們可是很清楚的（哎）肯定會說一些，我們忙內什麼都不用怕的傻話。

　　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怕？你們兩個都知道。就是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運作的，所以，才需要更謹慎。

貳、

　　事情發生在金厲旭身上。

　　有個大人物弄到一張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作品，找了兩個機構鑑識，都說是真的；買家實在不放心，寧願出錢找瘋特家的孩子看看。那一天去的是金厲旭，花了一個上午，這個忙內嘴裡慢慢吐出李壽根最怕的三個字。

　　「有問題。」

　　是真的，這個忙內就會是說是真的；但要是其他答案，那麻煩就大啦。視訊電話的另一頭，買家立刻就決定，不買了。李壽根只覺得一陣陣頭疼，沒管金厲旭的抗議，就派了人把小傢伙送回修車廠。

　　『呀──這下子麻煩可大了。』看著車子開走，李壽根立刻撥了電話給朴正洙，賣家的來頭可不小，這個前輩的臉都快皺成一朵菊花，你們最近別讓厲旭出來吧，我怕會出狀況。

　　你們兩個當時都還不知道這件事。金厲旭還在生氣，他又不是第一次揪出來假東西，壽根哥也沒這麼小題大作的。在舊貨商家的車上，你們當中的另一個，接到這傢伙的電話。

　　『下次我不來了。』拉了老長老長的臉，一邊哼哼的；你們兩個就是這樣，發脾氣都對著哥哥們，就是你們兩個在的時候，才能好好抱怨出來。我去也行啊，待在修車廠的那個忙內說，一邊也不覺得有什麼。直到下一秒，你們當中的一個，感覺這輛車被猛烈撞擊；另一個則聽見車子被撞擊的聲音。

　　「厲旭！」

　　曹圭賢──你緊張了吧？對，你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孩子們都轉過頭看你；你期待的是金厲旭立刻可以拿起電話說，沒事，可以盡速回修車廠之類的。

　　但你聽見的卻是車子又被撞擊兩次、三次，金厲旭發出悶哼聲，之後電話就斷線了。

　　還是你，曹圭賢，立刻就把電話一扔，直接衝出工房外。

參、

　　你們最年長的哥立刻把成員都找回修車廠。申東熙第一時間追蹤金厲旭的手機，沒有移動，曹圭賢，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臟幾乎是漏跳一拍。

　　「那附近有安全屋。」金希澈皺著眉頭接話。你看著這哥，想起這幾年，這哥就是把精力花在這件事上啦──你看著金希澈走到申東熙這一頭，讓他打開安全屋的監視系統。整個首爾一百多個綠燈，你深吸一口氣，原來已經要開口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你看到其中一個燈號變成紅燈；申東熙鬆了一口氣說，厲旭到安全屋了；加密的傳輸系統發出四個訊號聲，你們知道是安全、沒有受傷的意思。

　　好啦，現在問題是，要怎麼把人接回來？你想都不想就覺得是自己該去，要去開車。你鐘雲哥從後拉住你，要你乖一點。

　　「我去吧。」你鐘雲哥說，也不知道是什麼情形；你的始源哥抱著手臂說，他先帶著孩子們去看看，如果可以把人直接帶回來，就帶回來。

　　「實在有狀況，鐘雲哥再來支援我。」

　　──你覺得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但確實按照編制，應該是始源哥先去；哎，你想，可是厲旭最討厭麻煩哥哥們，尤其是始源哥。

　　你的希澈哥拉著特哥討論，安全屋至少可以撐一個禮拜，不過對方到底什麼來頭，這麼快就行動？四個訊號聲代表厲旭連受傷都沒有，或者始源也稍微等一下。東熙持續監控，至少先搞清楚對手是誰。你幾乎是要跳起來，為什麼還要等！？這句話你沒有問出口。

　　什麼都不知道就跑出去，特哥當然不會同意。你的那個希澈哥只是先講出來。你聽見崔始源說，或者就是他到附近繞一繞，沒問題就接人；老半天沒說話的李赫宰與李東海這時候才對看一眼，由李赫宰開口說，這樣的話，應該是他們兩個去就可以了。

　　「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們脫身快一點。」這句話是李東海說的。但是你還是覺得，想自己去找金厲旭，而且要快，最好是現在。

　　你心底浮現一個想法。

肆、

　　而你呢，金厲旭，其實你心裡有數。

　　車子第一次被撞的時候，你就知道出事了。你抓著扶手，努力穩住自己的平衡；但也因為這樣，所以你的手機落在車上。這當然是很麻煩的事啦──但你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在車子終於停下來之後，趕緊爬出車外。你當然聽見有人在驅趕靠過來看的群眾，而且天啊，你的頭超級暈，你摸了一下額頭，是撞出一點傷口啦。

　　皮肉傷，你想，手腳的骨頭都沒斷，所以你立刻鑽進路邊一家店裡，趁著一片混亂的時候，從後門溜到另一邊的街道上。你記得很清楚，這附近就有希澈哥設置的安全屋。

　　你把身上的外套脫掉（至少把外型盡可能改變一下）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當成頭巾綁著（順便遮傷口）就是平常演練的那樣，你又鑽進一家店，說要借廁所，這次很幸運，這家店的廁所是有天窗的。

　　你從天窗爬出來（感謝李赫宰願意花時間教你）又往前走了三個街口（要用走的，你記得金鐘雲教過你）走進一個舊公寓。三樓中間有一個套房，其實你本來可能不記得，不過你認得門上的記號。

　　那是朴正洙親自設計的。做成一張貼紙，像是被孩子隨意貼在門上的感覺。你趕緊輸入密碼，走進安全屋，然後輸入另一組密碼；門窗立刻都被鎖上，有幾處，你知道，會有鋼板阻絕。

　　設計安全屋的時候，你的希澈哥要求要有一套絕對不會被破解的聯繫方式；最後金鐘雲與申東熙設計出來一個系統，非常簡單，就是你在進入安全屋後、在屋內的密碼盤上輸入代碼。

　　你想了一下，覺得不過是皮肉傷，所以輸入自己沒事，只需要來接你的那個代碼；然後你才覺得四肢百骸像是要鬆脫了一樣的痠痛，連頭上的傷口都疼痛起來。

　　不過你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你只是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吐出一口氣。開始想，要怎麼讓哥哥們知道呢？不要讓圭賢跑來接你。誰知道外頭什麼狀況？還是拜託其他的哥哥比較好。

　　但你的手機落在車上啦，也沒有其他聯繫的工具。這裡的防禦系統一旦啟用，不是你們的成員從外頭的密碼盤上再輸入其他密碼，就不會再打開（以防止有誰被威脅）。你又吐出一口氣，知道自己什麼辦法都沒有。

伍、

　　兩個忙內當中的另一個，也就是你，曹圭賢，你聽說了姜鎬童發火的消息。

　　──當然啦，你想，人是壽根哥請去的，壽根哥可是鎬童哥的弟弟；有什麼事，大家先坐下來談。壽根哥還惦記著茲事體大，讓自家的孩子送金厲旭回來，結果聽說開車的孩子重傷，比你大一點的那個忙內，對外是說下落不明。但對鎬童哥，你的哥哥們還是說了實話。

　　當然得說實話，你當然會了解，看著鎬童哥一敲桌子，什麼都碎了一地的時候，你就知道雖然金厲旭沒事，但鎬童哥還是動了真火。撒野的狗崽子！你聽見慈眉善目很久的姜鎬童咬著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牙關。李壽根嚇了一跳，但還是繼續講他的電話。

　　你知道，李壽根正在連繫Tony，因為姜鎬童交代下來了，對方必須為這件事付出代價。雖然金厲旭沒事，只是怎麼把人從安全屋帶回來的問題，但你知道，大人們對這件事有自己的考量。

　　而你呢，滿腦子都是怎麼樣溜出去。根本不用始源哥去，更不用鐘雲哥去，你滿肚子的牢騷，但是這時候都不能講出口。

　　因為你被禁足了。

　　超級沒道理的一件事！你當場就跟金希澈吵起來，但那個哥根本懶得聽你講話，只是擺擺手，表示自己現在沒時間。又交代李赫宰與李東海，指著你說，看住他。

　　你說，為什麼你不能出門？李赫宰就是拍拍你，哎，你這哥說，我都猜得出來你會偷跑出去，希澈哥當然也猜得到啦。

　　李東海也拍拍你說，交給鐘雲哥跟始源，厲旭會安全回來的。


　　──你們根本不懂……你就是磨著牙，想著偷跑出去難道會是問題嗎？

　　沒想到還真的是。

　　你才走到門邊，就聽見李赫宰從樓梯上喊你。想從其他的門溜出去，乾脆就是孩子們守著，用抱歉的臉說，赫宰哥交代我們幫忙看著圭賢哥……圭賢哥等一等吧，厲旭哥會沒事的，諸如此類。


陸、

　　偏偏呢，你，金厲旭，擔心的就是曹圭賢會莽莽撞撞衝出來。

　　安全屋裡有吃的東西，有床有被子，甚至還有一個小客廳，與沙發，但就是沒有向外聯繫的方式。沒有的東西就不會被破解，你的東熙哥這麼說，反正啟動了，修車廠這裡一定知道。只要人是安全的，其他都可以從長計議。

　　你完全同意這個說法。事實上，安全屋的設置你也有份。熟門熟路地去拿真空包裝好的毯子與枕頭（要一拿出來就可以用，不用擔心會有霉味）你決定先躺一躺、休息一會兒。

　　因為，害怕的感覺現在才湧上來。你現在才開始想，車子停下翻滾後，有人叫喊著說要找瘋特家的崽子，老闆要抓人；你想到幸好你很少見人、很少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你想到還好，你沒有就那樣昏過去。

　　你想到，還好，是你出這一趟門。你想到，幸好不是曹圭賢，幸好他不用受這個罪。

　　（你想起李東海被綁架的那個事。你聽他說過，最慶幸不是李赫宰被帶走。）
　　（你也聽過李赫宰談起這個事，到現在都恨恨的，說為什麼他當時沒有能夠及時帶走李東海？）

　　你當然很清楚，你跟曹圭賢不是那樣的關係。但是你知道的，曹圭賢一定會比任何人都著急。雖然比你小（你哼哼的）但曹圭賢總是掛在嘴邊，他好歹待過行動組，至少比較能夠應付這種狀況。

　　狗屎的比較能夠應付這種狀況。你忍不住從床上跳起來，衝到廁所裡一輪反胃。額頭上的傷口也像是有些發燙，你知道自己沒事，只是一下子鬆懈下來，怕是會生個小病。

　　但這實在太不是時候，你想，接著又巴住馬桶吐了一輪。是有準備藥品的，你有些迷糊起來，但沒有準備腸胃藥。

柒、

　　幾乎是要趴在廁所裡昏迷過去。不過，這樣不行……你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撐著站起來，弄了一杯水漱口，然後回到睡覺的房間去；你把被子捲在身上，心裡想著哥哥們很快就來了。

　　你不知道的是，朴正洙終於做出結論，三天後來接你。你也不知道，曹圭賢這次真的跳起來，說怎麼可以讓你等那麼久。你的始源哥安撫他，你都回報了沒事，就一定沒事，安全屋可以撐一個月，不會有問題的。

　　曹圭賢說什麼呢？他說你很能逞強，說不定其實是有受傷的；他說外頭都快開戰了，怎麼可以把你放在沒人陪的地方？他在會議上說自己可以去接你，會拜託鐘雲哥幫忙，鐘雲哥看著都快點頭答應了。

　　結果你最年長的哥哥說，忙內哪裡都不准去。金希澈還想幫曹圭賢說幾句話，結果看著朴正洙冷下一張臉，便只得先閉上嘴。鐘雲不准心軟，連你鐘雲哥都被點名，李赫宰也被交代說，不要忙內鬧什麼就都好的。

　　你要是在場，就會覺得你們特哥說得對；但可惜你那時候正昏睡著。當然啦，你也不會看見曹圭賢不甘心的表情，那實在太明顯了，你的希澈哥在會議結束後拉著崔始源交代，叫崔始源與李赫宰、李東海交換。

　　聖水洞的兩個小老闆明天跟著瘋特，隨著姜鎬童去找對方談判，崔始源要看著曹圭賢。其實這個配置沒有不對，連你都覺得很合理。

　　（哎，你一定會說，赫宰哥跟東海哥一定會心軟的。）
　　（只是你百密一疏，沒有想到，連崔始源都覺得不能真的把你放在安全屋裡三天。）

　　當然啦，崔始源不會違抗朴正洙的意思，他只是在散會之後，拉了申東熙一起去找朴正洙。也是個時機，崔始源說，鎬童哥大張旗鼓地要開戰，大家都盯著那邊，剛好讓曹圭賢把你接回來。圭賢已經那麼久沒在外頭露臉過，崔始源說得很認真，讓他帶著孩子們去，反正我會跟著。

　　還好你當時不在現場，不然你一定會狠狠地瞪著崔始源說，始源哥別多嘴。

　　要是你在現場，就會說，圭賢不准亂跑。三天有什麼關係，撐一下就過去了。

　　（但偏偏你不在。）
　　（金希澈又不是非常反對的樣子。）

捌、

　　所以你才躲去安全屋一天多一點，就被曹圭賢帶回修車廠了。

　　曹圭賢打開門鎖的時候，你正迷迷糊糊地睡著，一看到曹圭賢走進臥房，立刻就醒了。走，曹圭賢伸手拉住你，又給你一頂帽子。你們一前一後離開安全屋，跳上曹圭賢開來的那台RV。

　　你一跳上車，就用力揍了曹圭賢一拳，罵他怎麼可以跑出來？曹圭賢一臉委屈地說，自己可是偷偷跑出來的……回去都會被罵一頓了，怎麼可以還打他啦？

　　你又揍了他一拳，又一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傢伙，你恨恨地想，就這樣跑出來了嗎！？萬一也像你這樣，被逼到安全屋裡一個人藏著，怎麼辦？偏偏曹圭賢就是不生你的氣，還看著你額頭上的傷口說，這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回報沒受傷？

　　這算什麼傷？你沒好聲氣地說，一邊下定決心，特哥要是禁足這傢伙，你是不會幫他說話的。不過你之後有得生氣了，哎，只是你這時還不知道。

　　你不曉得，是金希澈說，不然這樣吧，讓圭賢自己去。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就被你正洙哥惡狠狠地盯著看，說什麼呢，你希澈哥還還捱了罵。圭賢小，你也小嗎？跟著他胡鬧幹嘛？

　　反正都要開戰啦，金希澈就是無所謂地說，特兒你也擔心吧？與其這樣，乾脆讓圭賢去接人。他這幾年也不大露臉，或者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厲旭弄回來了。你希澈哥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丟了一個眼神給崔始源。崔始源立刻說，這個做法應該可行，他可以跟在曹圭賢後面一起跟著出去。

　　「我帶著孩子們跟在後頭……沒出事我就不露臉，有狀況我立刻接應。」

　　崔始源是這麼說的（你要是知道了，應該會連續幾個月與這位哥冷戰吧）當然啦，你正洙哥沒這麼好說話，是你希澈哥偷偷握了一下你正洙哥的手，讓這位最年長的哥稍安勿躁。

　　崔始源走出會議室後，你正洙哥差點要連你希澈哥一起罵。金希澈卻立刻舉起手說，鐘雲會去看著。

玖、

　　「所以，是始源哥看著我、鐘雲哥又看著我跟始源哥？」

　　對了，是你，曹圭賢，一回到修車廠，就被逮到會議室裡放著（因為你正洙哥出去談事情）那哥回到修車廠後，你就被狠狠痛罵一頓。罵得差不多的時候，金厲旭也該做的檢查也做完了（申醫院派車來接，這一回，申醫師本人親自押車跟著）頭上的傷口也包紮過了，一群哥哥弟弟站在樓下，當然聽不見朴正洙罵你的聲音。

　　金厲旭走進會議室，也瞪了你一眼，本來想解釋，結果那哥只要金厲旭把你帶出去。

　　「圭賢去清江，禁足一個……不、三個月。」

　　那哥看著金厲旭說話，聲音就變得溫柔很多。沒事了，你聽見那哥說，申醫師有聯繫我，沒什麼大的狀況。我們厲旭啊，你看著朴正洙就是歉疚的抱一抱金厲旭，委屈了吧？是不是很擔心？

　　「你也去清江……你去休養一陣子，東海跟著你們去。」

　　……是看著我們吧？你嘟嘟囔囔的，其實不是很介意被禁足（總之是把厲旭接回來啦）朴正洙又瞪了你一眼說，你去好好反省。就這樣跑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呢！？你那時也講不出什麼話來，只好乖乖聽訓。

　　是李東海陪著你跟金厲旭去了清江幾天後，你才知道，那天不只是崔始源跟著你。連崔始源都不知道，他後頭跟著一個金鐘雲。

拾、

　　不過是這樣，曹圭賢，你心底還有一些心思。

　　好比說，你從在那個會議上就滿腦子都是要怎麼溜出去；溜出去之後要怎麼辦呢？（你當然不是那麼有勇無謀的人啦！）所以會議一結束，你就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把門反鎖（門外是你赫宰哥跟東海哥）打電話給沈昌珉。

　　你的一個……咳，玩耍的朋友。這傢伙幹的是偵探，其實你找書店老闆也行，但你知道的，書店老闆可能會把你捅給你哥他們。沈昌珉呢，他不會。

　　你知道他最多跟著你去（而且你在電話裡拒絕他）不過你只需要他幫忙搞清楚狀況，比如說賣家其實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是在混的，但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只覺得是自己的生意被攪黃了，當然要找人來賠償損失。而且呢，你聽到沈昌珉說的，那張波洛克也是上億美金的生意，對方也投資不少。打聽之後知道，瘋特家的崽子要是說這張波洛克有問題，就算徹底完了。

　　特哥現在就是軟硬兼施，不要硬著跟對方撕破臉，但實在不行也得開戰。沈昌珉在電話的那一頭憂心忡忡，其實我覺得讓厲旭先在安全屋待幾天也對，你乖乖待著，別給特哥添麻煩。

　　這一整段話，你只聽完一半就掛掉了。什麼鬼啊，你想，怎麼可能讓厲旭待在那種地方三天？正洙哥跟昌珉這臭傢伙，都瘋了吧？

　　（你無法否認，你一直想到李東海被綁架那件事。）
　　（你當然沒忘記，李東海被帶回來的時候──……你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

　　（你還想起沈昌珉。）
　　（憑什麼呢？你幾乎是要恨恨地，鄭允浩出一次事，連杯水沈昌珉都要先替他哥喝一口。）
　　（然後現在說什麼，讓厲旭在安全屋待幾天？）

拾壹、

　　然而，對你來說，金厲旭，這事情又有點複雜。

　　你知道──在設計安全屋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決定確保在每個安全屋都儲備可以支撐整整一個月的物資。如果是兩個人、或者是兩者人以上，大概是一周到三周不等吧。

　　換句話說，你們一開始就預設，最久可能需要在安全屋待一個月。一個月後不是完蛋了，就是可以回家了；但當你自己真的使用安全屋後，你發現，自己一分鐘都不想久待。

　　你不知道外頭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有人來接你。躺在床上，你隱約地想起被帶來修車廠前的事，你知道自己還是可以期待你的鐘雲哥；但又覺得，讓那位哥一再替你冒險，真的是很抱歉的事啊……

　　（萬一特哥那時拒絕鐘雲哥呢？）
　　（你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又像是回到那麼多年前的自己。）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人搖醒。你以為會是鐘雲哥，結果是自家的忙內。

　　「快點快點，我帶你回去！」

　　忙內看看你周身上下，確實是換了一套衣服，便趕緊把手上的帽子拿給你。你還楞著，一邊想，怎麼會是圭賢來呢？（身體倒是反射性地便開始動作，雖說你走到門前時，還有些想不透）

　　不過你知道，總而言之，可以回家了。

拾貳、

　　還是你，金厲旭。曹圭賢告訴你，等一下你們兩個人分頭出去，就像之前訓練說的那樣，分開走，慢慢走。

　　就像是住在這裡的住戶，只是出去買個辣炒年糕吃而已。你知道那個原則，也知道為什麼應該這麼做，你甚至已經演練過好幾次。

　　曹圭賢走出大門後，你在心底慢慢數到一百，也跟著走出去；車子在你走到一樓的時候開到你面前，你開車門的手甚至有些發抖。

　　你從來沒有待過行動組。哥哥們出外談事，你也很少參與。你聽了很多哥哥們怎麼在外頭應對進退，但從來沒有自己做過那些事。如果是哥哥們，你忍不住想，這根本不能算是危機吧。

　　但這樣的話，講出來只是讓人困擾而已。你脫身之後，很快地被帶去申醫院檢查，又很快地被送回修車廠，接下來又被送回清江。李東海負責看管你們（但你知道，其實是李赫宰不放心）曹圭賢也沒把被罵當一回事，就是一路上看著窗外，淡淡地哼著歌。

　　這時候，你才又想起來。那一天你鑽進曹圭賢的車裡，只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但為了這種事消沉就太傻了，你自己也知道。於是所以，你只好看向另一邊窗外，一邊咬著唇。

拾叁、

　　而你呢，曹圭賢，你是一點都沒有發現的（嘖嘖嘖）。

　　被朴正洙罵一頓之後，路過的金希澈就是揉亂你一頭微捲的髮，要你『乖一點』。當然乖啦，怎麼不乖？搭上李東海的車時，你就不反抗了，只是催促著金厲旭搭上車，然後你快活地向外頭揮手。

　　你先用手機傳了訊息向沈昌珉表示感謝，接著又問了幾句話（像是你哥發現沒啊？之類的）哥哥們的狀況，你看看李東海就知道啦。啊對，你也知道，什麼李東海來看著你們兩個，根本就是李赫宰不放心吧。

　　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呢？你向來都喜歡李東海，能讓這哥陪著一起回清江，你當然也樂得很。就是太開心了，所以你忍不住對金厲旭說了一件事。

　　你說，你想起自己還在行動組的時候，一踏出門，就會聽見金厲旭透過耳機與每個人聯繫。那個嗓音總是平靜冷淡，總是能夠第一時間確認他們的需求或疑問，也不會為任何突發狀況產生高低起伏。啊，你一邊說，一邊就是懷念的，一聽見厲旭的聲音，我就安心了。

　　「不過這次是偷跑出去的……哇，完全沒有後援就出去，實在太可怕了！」你吐吐舌，忍不住對金厲旭說。你看見金厲旭愣了一下，然後又撇撇嘴，那有什麼了不起，你聽見金厲旭說，我都在修車廠那邊，當然什麼都不怕。

拾肆、

　　是啊，你是這麼想的，你總是待在修車廠等大家回來；什麼冒險犯難生死一線都是哥哥們去的，你只是待在安全的地方，做一點點自己能做的事。

　　你忍不住想起金鐘雲訓練你的事。花了幾個月，也不及其他的哥哥，鐘雲哥也沒罵你，只是在你終於決定放棄的時候摸摸你的頭說，不要緊。

　　－－怎麼會不要緊？那時候你們還沒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但你知道，哥哥們會等你。但你一點都不想讓哥哥們等，所以連猶豫也沒有的，便立刻回到你最熟悉的領域。而在家裡等的人總有一些能做的事，於是你開始幫忙你東熙哥，甚至成為主要的後援。

　　這都不是很困難的事，你是這麼想的，後來金希澈與曹圭賢也改列後援，雖然很讓人難過，但也減輕你一點負擔，也讓你更有餘力在複製上精進。人家說啦，善於作偽者大多也有一雙利眼，於是慢慢有人要找你去鑑定，壽根哥抱怨過，聖水洞的兩個忙內算是出名啦，但是能不能說點人話啊？或是，像個人一樣說話啊？

　　那時，曹圭賢是怎麼說的呢？我們當然說人話啦！（一邊說，一邊還抱著你）就像現在他告訴你，去接你的時候，沒有你的後援，是一件多麼讓人不安的事（而且還是抱著你）。

拾伍、

　　不過說到底，你們並沒有在清江真的待三個月。

　　正洙哥就是這樣，接到要他們回首爾的電話後，曹圭賢就嚷嚷起來。不是說要罰我禁足三個月嗎？！厲旭也還需要休息啊，一個月都還不到呢，就要我們回去工作了！

　　李東海是早就被叫回去的（李赫宰看著沒事就親自開車來帶人回去啦）你跟曹圭賢，則是難得地在清江過了幾天清閒日子。你看著哥哥們討論這件事，大概心裡也有數，不會真的得花三個月解決。你也清楚的，在這種事上，朴正洙從來也不是什麼說一不二。

　　（正洙哥出爾反爾的事情還少嗎？你忍不住對曹圭賢說；這時候，你們正一邊吃晚餐。）
　　（可是是放假啊！曹圭賢哼哼的。不是，放假的是我，你提醒他。）
　　（曹圭賢是被禁足。）

　　不過，曹圭賢一邊吃飯，還是一邊忍不住說，看吧，正洙哥還是很需要你的。你翻了個白眼說，你現在說話也像正洙哥了。

　　（曹圭賢立刻哇哇大叫起來，要你把話說清楚。）
　　（你趕緊把最後一塊燉雞塞進他嘴裡，男人這麼叫喊著實在不是樣子，你忍不住一邊想。）

拾陸、

　　不過，再怎麼抱怨，也還是得要乖乖收拾行李。你，曹圭賢，前一晚還說自己帶著厲旭回去吧，偏偏哥哥們就是要來接；後來說是要讓金鐘雲來一趟，你正洙哥還在電話那頭說，你們鐘雲哥堅持得自己來一趟，說是兩個忙內湊在一起沒人看著，他不放心。

　　你當然覺得這是件好事啦，畢竟你也知道，金鐘雲是金厲旭最喜歡的哥哥。你光是想著金厲旭開心的臉，就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無比的美好。於是所以，你連收行李的時候都在哼歌，想著明天回首爾的路上，要怎麼耍賴讓鐘雲哥繞去哪裡玩玩呢？

　　這個開心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吃完早餐。你從樓上看到開進別墅的車－－就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那台車你認得，肯定不是鐘雲哥的車）那位哥下車後，你就覺得討厭了。

　　是崔始源。

　　實話說起來，你並不討厭崔始源－－好吧，可能你還有點氣他，但真的不是討厭。你知道崔始源很尊重哥哥們，也很照顧你們這些弟弟；但是你還記得啊，金厲旭傷心難過的樣子。

　　「是始源哥？」金厲旭的聲音從樓梯的方向傳過來，你轉回過頭，想著這個人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卻也不太意外，是你的鐘雲哥先聯繫了他。

拾柒、

　　當然啦，你確實是看見曹圭賢的緊繃。不過你覺得那太誇張了－－你並沒有那麼討厭崔始源。

　　你當然還記得之前的事，對你來說，其實比較在意的是自己不夠成熟。如果是正洙哥，你忍不住想，一定可以更好地處理這些事吧？不過曹圭賢就不是這樣了，你看見過的，這個忙內，一看見他始源哥，就張牙舞爪的。

　　（就像小狗去招惹獅子一樣。）

　　「鐘雲哥說他臨時有事，來不了。」當然是花了時間向你解釋的，但你實在不認為這有什麼－－其實你們自己回去也行，你想，要不是哥哥們實在太擔心……

　　但如果始源哥要來，你想，那也十分感謝了（你盡量讓自己這樣想）。

　　你看著崔始源推開門，進屋，也沒管曹圭賢哼哼的，就是接過行李，又問你最近如何？要保重自己，不要太勉強。你也就是點點頭說，謝謝哥，我沒事了。

　　你知道曹圭賢正一邊看你，有些焦急的。
　　
　　所以你才更不願意示弱。

　　（你抬起頭問崔始源，哥一路開車過來，累了吧？吃個早餐再走吧。）
　　（這哥也爽朗地笑著說，好啊，好久沒吃厲旭的早餐了。）

尾聲、

　　這件事，當然也就跟其他事一樣，慢慢地就過去了。

　　你會忘了這件事。啊，當然不會完全忘掉，偶爾吧，偶爾壽根哥介紹案子來的時候，你還會想起來。但就是一閃而過（你告訴自己，這種事記掛在心底，是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

　　但你想讓自己完全忘掉。

　　你知道的，如果不這樣做，這些事不只會在你身上留下痕跡；在曹圭賢身上、在崔始源身上，甚至其他哥哥們身上，多少都會留下一些影響。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擺出自己很快就忘記了，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當然啦，這偶爾需要一些外力協助。好比說，跟曹圭賢上床之類的。

　　你環抱住曹圭賢的頸項，幾乎是在那樣的快感當中恍惚；那些無力感，或是那種擺脫不了的負擔感，也在這種時候像是變得薄弱許多，但這只是暫時的，你知道。

　　（明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想。）
　　（卻連這個傢伙都變得婆媽起來。花了更多時間愛撫他，在他的耳邊、臉頰、唇上，都落下了無數的吻。）

　　性事結束後，曹圭賢看著你沒想要起身，還有些擔心；你擺擺手，要他先去沖澡，反正還有一間浴室呢。畢竟是在自己的公寓裡，你就是暫時不想動。你知道的，那些討厭的感覺，還是會默默地找回來。

　　（你忍不住想起崔始源。你想起曹圭賢智皺著眉頭說，才不會原諒始源哥，怎麼能那樣對我們厲旭。）
　　（也是曹圭賢，總是反反覆覆說，沒有我們圭賢是不行的。）

　　（你又想起了去找朴正洙的事－－你對這個哥說，如果是正洙哥，應該不會像我這麼軟弱吧？）
　　（你看見了，卻沒有對任何人說的是，正洙哥只是苦笑一下。）

　　（你跟曹圭賢之間的事，特哥察覺了吧？知道自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你便從床上坐起身。）
　　（你抬起眼，看見牆邊映射在立鏡裡的自己，隨即便別開眼。）